贺东哲闻言嘴角的弧度瞬间压都压不住了,落在傅南景眼里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偏偏他还不能继续跟连北兮纠缠这个问题,因为他已然敏感地察觉到她在试图拉开俩人的距离。
心念微转,他克制住心底的嫉恨和不安,仍是一派温和地对连北兮说道:
“行,那你自己多小心,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傅南景强忍着厌恶,转而望向贺东哲道:“兮兮就拜托你照顾了。”
贺东哲被他这副“好好照顾我女人”的所有者姿态恶心得不行,换做过去他早就要开喷了,可临行前贺母特意为他传授的“茶艺”课在此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不仅让他成功克制住刻薄对方一顿的冲动,还能礼貌地笑着说:
“你太客气了,我和兮兮是什么交情?照顾她本来就是我的责任所在。”
两个男人对视时面上笑得风轻云淡,眼里却恨不得射出刀子来创死对方。
连北兮坐在一边无语至极,他们哪来的信心觉得自己演技好到能糊弄住她?她只是懒得计较,不是真的蠢货好吗?
就俩人之间这分分钟处于爆发边缘的火药味,她得心大到什么程度才会认为他们在“和平共处”?
还有,只是一个普通的体检而已,为什么他们要互相托付得好像她是去参加什么生死局,没人“照顾”就会半路陨落似的……
连北兮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虽然衣服穿得厚,她却依然感受到了皮肤上情不自禁冒出的鸡皮疙瘩,差点就忍不住给他们提出建议——
“真要茶言茶语的话,能不能稍微进修到高阶再出来,你们这种段位的我一眼就能识破了,实在是毫无游戏体验……”
傅南景离开的背影瞧着十分洒脱,殊不知他的内心正在滴血。
留下的“胜利者”贺东哲则是笑得牙不见眼,丝毫没有掩饰他愉悦的心情。
连北兮虽说觉得他幼稚,但看他傻乐的样子也不知不觉跟着笑了起来。
俩人打车去了离他们最近的私人医院。
贺东哲怕临时加塞行不通,特意嘱咐连北兮在医院外面等他确认后再进去,毕竟真要丢脸的话他一个人就够了,万万不能把她也牵扯进来。
也不知道是这家医院真的“见钱眼开”,还是贺东哲运气好,十五分钟后他竟然真给俩人约上了身体体检。
连北兮不得不佩服,只是医院的护士似乎对他们的关系有什么误解,交待完注意事项后还特意跟他们说了声“恭喜”。
她孤疑地看向贺东哲,后者突然对等待室的装饰起了兴趣,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她。
这反应和直说“没错,我就是从中作梗了”有什么区别?
连北兮叹了口气,也懒得追究下去,十有八九是跟护士胡编乱造了他俩的关系。
为了方便检查,他们都换上了病号服。说是衣服,其实更像个长褂子,靠背后几个潦草的打结固定在身上。
因为是vip服务,整个体检过程都很顺畅,完全不用等,所以叁小时不到俩人就检查完了。
具体的检查报告还要等上几天才能出来,但就检查过程医生始终和他们有说有笑、从来不曾停顿太久,不难推出检查结果必然没有什么大问题。
连北兮正要关门换衣服,谁知贺东哲忽然从隔壁的男士等待室跑了过来。
她大惊失色,下意识就想把门开大来证明他们的清白,却被手更快的贺东哲一把拦下——不仅门没开成,反倒彻底锁上了。
“你干嘛呀?男女有别,你进来叫护士看到了,人家会怎么想?”
贺东哲好整以暇地打量着连北兮微微泛红的脸,意味深长道:“我没想干嘛,就是跟你说两句话而已……倒是某人,若不是心里有鬼,着急开门做什么?”
被倒打一耙的连北兮气笑了,“什么话要锁着门说?贼喊捉贼,到底是谁心里有鬼?”
“是我,”贺东哲蓦地一口认错,“我心里有鬼,想看你伤疤的纹身……”
连北兮僵了一下,像串引火线即将燃烧到底却猛然被水浇灭的鞭炮一样,半天哑口无言。
她不说话,贺东哲径直当她是默许,伸手就要掀她的病号服。
连北兮倏地反应过来,连忙制止他的动作,“别……你就是要看也等我先换了衣服再说,这个多不方便啊!”
疤痕的位置在小腹,她倒不介意让他看,可问题是这病号服是上下连体的一片式,要看肚子就必须从下往上翻,等于她整个下半身都要暴露在他面前。
诚然,她还穿着内裤……但这就跟女生为什么能接受比基尼却不能容忍有人偷窥裙底一个道理,她也不愿意露着光溜溜的两条腿站在那儿。
以他们过去的关系计较这些似乎有点矫情,可傅南景的前车之鉴摆在那儿,连北兮实在不想再平添事端。
而且,还有一点她很不想承认的——那就是她脱了,贺东哲势必也要脱,按她现在这如狼似虎的性需求,谁知道她会不会被美色迷晕眼,又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
贺东哲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几年不见,她终究是和他有了隔阂,以前别说只是掀个衣服了,他就是把她剥光了,她都不会拒绝,顶多嗔怪他满脑子黄色废料。
“那你坐椅子上,我给你拿块毯子盖住下半身,弄好了我再转过来看。”
——这是他们做腹部b超时,医生出于保护他们隐私使用的操作。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连北兮再抗拒就显得有些不近情理了,只好任由贺东哲如同一只勤劳的小蜜蜂,帮她把准备工作都做了。
本来秀个纹身没什么大不了,但贺东哲的表情太庄重了,不知道的还当他是要去阅兵……可实际上只是近距离看几朵小梅花罢了。
越是这样,连北兮暗暗告诫自己越要沉得住气,否则俩人都一脸严肃,气氛岂不是糟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