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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1节
    几人真的静默下来,重新陷入沉思,就在此时,寂静的客厅里响起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咯噔咯噔响声,是贺曦进来了,家里最大的长辈去世,她身为亲孙女,自然也要做做模样,在贺家过夜。
    看到大伙都集中客厅里神态凝重忧愁,贺曦愣了一愣,走近来,询问情况。
    肖婉仪甚是疼爱和重视这个女儿,迫不及待地告知,同时,请求贺曦的看法和建议。
    贺曦听后,静思几分钟,突然目露凶光,语气狠绝地道,“我赞同爸的观点,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不管是公司的事或毒害的事,都有可能被发现了,我们得盯紧凌语芊,必要时,格杀勿论!”
    “你是说,把凌语芊也杀了?可是……高峻怎么对她咱们是知道的,高峻一直警告不准动她半根汗毛。”肖婉仪提出一个顾虑,说话间语气难掩愤怒,对高峻这个私生子,她还是无比痛恨的,之所以接受和依从,只是为大局着想,但骨子里对他不存丁点好意。
    李妮娜也急忙附和,对贺曦的意见给予否决,“不错,毕竟这是法治的年代,老头子刚好有病,我们于是有机可乘,尚能蒙天过海,然而真想杀凌语芊的话,并非那么容易,再说,一切都是我们猜测而已,根本无法确定她是否真的抓到我们的把柄,过于冲动反而弄巧成拙呢。”
    任何对贺炜有威胁的人,李妮娜都有所提防,对这个优秀强势的小姑子也不例外,因为说不准有朝一日,对付她丈夫的人,轮到这个小姑子呢。
    李妮娜的心思,精明的贺曦岂会看不出来,回李妮娜一记意味深长的嗤笑,若无其事地接话,“我说说而已,你们采纳与否随你们便,或许你们说的也不错,那就先观察呗,反正目前主要集中在老头子的丧礼上,正好趁着这段日子好好查探。”
    “嗯,行,就这么着!”肖婉仪挽住贺曦的手,很是赞许,“曦曦,还是你最得妈的心,有你在,问题总会游刃而解,你以后啊,记得多协助你大哥,跟你大哥一起把咱们贺家的基业发扬光大下去,让世人也看看,咱们家,不比那短命鬼差,同样可以号令天下的!”
    贺曦勾唇,浅浅一笑,与她闲聊开来。
    李妮娜在一边静静聆听留意着,稍会待贺一然上楼去了,她也拉丈夫回卧室,至于贺曦和肖婉仪,再过一阵子也跟着离开。
    随着光亮的灯火变成淡黄色的节能小灯,整个客厅陷入沉寂,歹毒狠绝的气息,却依然四处漂浮和蔓延着,久久都没有消散。
    另一片天空,安宁静谧的花园里,石凳上坐着一个娇小单薄的人影,她仰着脸,出神地眺望着遥远的苍穹,皎洁的明月映出她绝色精致的容颜,仍旧很苍白憔悴,遍布悲切与沉痛。
    爷爷正式辞世的那一刻,她更加体会到什么叫柔肠寸断,那种痛,与失去贺煜时的有所不同,但都是足以让她窒息的。
    这 七年来,不管顺境逆境,不管他对她怎样,她心里一直记住这个老人,整个下午,她都在回忆与他有关的点点滴滴,第一次,在贺氏集团顶楼的走廊上忽然见到他, 他亲切地对着她笑;第二次,她在一间餐厅外看到贺煜和李晓彤亲密共餐,悲痛欲绝,他温情地安慰她;头一次踏入贺宅,他依然和蔼可亲,跟她表明身份;到后 来,满足她的愿望,安排她嫁给贺煜,一路包容与疼爱,直至前阵子,对她一次次的刁难和排斥。不管是好或坏的情景,她都感到很暖心,丝毫没有痛恨的念头。
    正如她今天中午在病床前对他说的那样,她对他,只有感激,深深的感激!可惜,这么好的一个老人,她深深感激的一个老人,就这样离开了,今后,她再也见不到了,只能像追念贺煜一样,在回忆里寻找那些音容笑貌。
    生,离,死,别,痛,彻,心,扉!
    “出来怎么不加件衣服?这都入冬了,你得顾着身子呐。”
    突然间,寂静的空气响起一声低唤,凌语芊从悲痛中出来,看到了母亲布满关切的容颜,温柔的双手将一件外套披在她的肩头上。
    “还在想今天的事吗?”凌母也在石凳坐下,紧挨着凌语芊,无比心疼地安慰出来,“生死由命,人死不能复生,你再伤心,再难过,贺爷爷也不会回来,你能做的,就是好好活下去,把琰琰养大成人,这是他最希望看到的。”
    今天的事,凌语芊回家后已经全都告诉她,她感到意外错愕之余,也悲痛万分,感叹世事无常和生命的脆弱。
    凌语芊缓缓转过脸,侧目凝望着凌母,猛然说出心中一个疑惑,“妈,有件事我想不明白,我总觉得爷爷不应该这么快走的。”
    凌母怔了怔,面露不解。
    “虽说爷爷有心脏病,可他一直注重身体疗养,再说有医术高明的医生专门治理,不可能是这样的结果。”
    凌母恍然大悟,顺势问,“你是指,爷爷死于非命?遭人陷害?凶手呢?谁害得?”
    “贺一然那伙人。他们一直认为爷爷对他们有偏见,如今贺煜不在了,他们本是最大的得益人,但这么久爷爷都还是没有任命贺炜为总裁,他们心中可能有想法,然后就……”
    呃——
    “芊芊,你会不会是电视看多了?不……不至于这样吧,他们就算再坏,也不至于弑父,对了,你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有没有什么证据?”
    “没有。我只是……凭感觉想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可惜思来想去又得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就是觉得可疑。”
    凌母稍作沉吟,拥住她,低柔地道,“好了,别胡思乱想了,应该不是这样的,贺爷爷不说了吗,他走得很安详,他那么聪明,要真被陷害,肯定会发觉,会惩罚那些人的。”
    凌语芊听罢,便也觉得有理,兴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吧!她轻舒一口气,对凌母投以感激一瞥。
    凌母继续搂住她,一会过后,再道,“回房睡觉吧,琰琰要是半夜醒来看不到你,又担心了呢。”
    凌语芊依从,缓缓站起身,挽住凌母的臂弯,一步一步地朝大屋走去。
    母女俩各自回房,凌语芊进入卧室后,褪下外套,走到床前,迫不及待地先对床上酣然熟睡的小人儿凝视数秒,继而上床,小心翼翼地在他旁边躺下,然后,继续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小家伙已经晓得什么是生死离别,却异常坚强,整个下午,她在哭的时候,他静静地窝在她的胸前,明明很伤心,很痛,可他就是不让自己流泪,令她不禁想起贺煜离世的那段日子,他也是这么坚强地陪着她,照顾她,与她一起熬过那些痛彻心扉的时光。
    爷爷说得没错,她一定要全力以赴,好好培养琰琰,让琰琰将来继承贺煜的各种优点,发挥自身潜力重新创造一个崭新的、属于他自己的商业王国,她坚信,他一定能做到,因为,他体内流着贺煜的血,会与他父亲一样的强大能干,甚至,青出于蓝!
    沉痛的胸口,瞬间像被一股暖暖的潮流覆过,一种骄傲和自豪在心底油然而生,凌语芊忽然轻轻地凑过脸去,在身边小人儿饱满的额头落下深深一吻,然后,把他纳入怀中,自己也闭上眼,沉入梦乡。
    贺云清的丧礼,在一个阴雨绵绵的早晨,终究是首富之家,而且又是政界老前辈,所以,来奔丧的人不少,政商两界的大人物也都来了。
    老人家被葬在专门买来的私家墓园,风景优美,有山有水,整个坟墓修建得宽敞豪华,各种祭品应有尽有,仪式也异常隆重,然而这一切在凌语芊看来,却是格外的悲凉。
    在那些人眼里,她仍然是个外人,琰琰也仍然是个遭受质疑的“野种”,不想引起任何意外而影响到这场葬礼,凌语芊虽然带琰琰参加了,却是站在最边上,当然,这丝毫没影响她对这个老人的敬重、不舍和悼念。
    相比昨天的悲伤痛哭,今天她没再流一滴眼泪,牢牢抓住琰琰的手,清澈空灵的眸子定定望着墓碑上的黑白相片,坚强而静默地承受着巨痛把她一寸寸地吞噬。
    ☆、【销魂缠绵,刻骨的爱】360 虎父无犬子
    至于琰琰,和她同等的坚强,小脸紧绷,目光如炬,直盯着墓碑,对周围其他人毫不理会。
    隆重而庄严的仪式,维持了将近半个小时,在无数人依依不舍中宣告结束。
    先是宾客们陆续离去,紧接着是家族的亲人,最后,是贺家的子子孙孙。
    凌语芊站在最右边,故她不急着走,继续看着墓碑缅怀,直到身边出现一股异样。
    是李晓彤,她也来了!一身黑衣,戴着墨镜,先是隔着墨镜对凌语芊注视两秒,继而摘下墨镜,露出她完整的容颜。
    “语芊,你要节哀顺变,别太伤心。”她一开口就表露关切,容色柔缓,充满善意。
    凌语芊不搭话,只象征性地淡淡一笑。
    “最 近发生的事情,我都听说了,真的匪夷所思,对贺煜,我认识多年,我坚信他不是那样的人,可惜我帮不了他。其实好几次我想找你的,想知道你好不好,但我又怕 勾起你的伤心事,让你更加悲痛,唯有忍住。语芊,你还好吧?”李晓彤仍旧一副亲切状,表现得既同情,又无奈。
    “我还好,有心了,谢谢。”凌语芊也发出话来。采蓝临终前写的遗书,她一直记住,一直谨防李晓彤,不过,避免引来冲突,尽管心里对李晓彤没好感,还是客气以待,反正,守住防线,不多表露,就回应一句。
    李晓彤却不放过她,继续有所阴谋地试探,“你以后有什么打算?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说,我会尽力。”
    可惜,贺燿不让她得逞,他一直都有留意凌语芊,见李晓彤忽然接近凌语芊,本能地认为不是什么好事,待母亲一离开,便立刻走过来,屏开李晓彤,若无其事地对凌语芊道,“大嫂,我送你和琰琰回去吧。”
    “我也开车来,不如就让我送语芊走吧,我们都是女人,大家好说话。”李晓彤不死心,迅速接话。
    这次,是琰琰出马,果断地阻止了她。琰琰迫不及待地拉住贺燿的手,仰着脸儿冲凌语芊叫,“妈咪,我要坐燿叔叔的车子!”
    凌语芊与儿子一条心,自是顺理成章地婉拒了李晓彤,还是很客气,说出一声谢谢后,牵住琰琰往前走了起来。
    贺燿则给李晓彤饱含深意的一瞥,抬起长腿朝前面一大一小两个人影追去。
    李晓彤脸上笑容隐起,眸色也转回犀利和复杂,紧盯着凌语芊的背影。
    这时,另一个人影走近,直截了当地问,“怎样,她都说了什么?”
    李晓彤视线收回,看着来人,气恼地应,“什么也不肯说。”
    “看来她并没有相信你,在她心目中你还是个值得防备和排斥的情敌,呵呵,李晓彤,幸亏你是假装的,要真对她好,你得沮丧忿怒了吧。”
    听及此,李晓彤不禁恼羞成怒了,“贺曦,你这是什么话,非要挖苦我吗?别忘了我们是一伙的!我低声下气接近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还不是为了你们!”
    “好, 好,我不说,不挖苦,别激动,淡定淡定啊!咱们李大律师素来冷静闻名,这点小事,不值得动气。”贺曦收起嘲讽,做状亲密地搂住李晓彤,在旁边石凳坐下,瞅 着李晓彤依然愠怒的脸庞,接着道,“我一直有个疑惑,就是你对凌语芊的想法和做法!贺煜在世的时候,你仇视痛恨她可以理解,如今他人都死了,你怎么还咬住 凌语芊不放?这实在不像你的作风。你帮我,并非只念在老同学的情分上,还有你自己的私心对吧?”
    李晓彤全身猛然僵硬,面色也略微变了变,看着前方,不做声。
    “关于贺煜的死,尽管前阵子谣言得很轰动,但老实说,我不信凌语芊是那样的人,哪次的造谣,是……你弄的吗?”
    李晓彤瞬间又是一震,眼中闪过一抹心虚。
    不过,贺曦没继续追问,自顾往下说去,“我觉得那只是高峻维护她的一种说辞,她对贺煜,是真爱!贺煜曾经那么疼她爱她,她又怎会蠢到背叛贺煜,导致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贺煜是她的一切,是她头顶的一片天,他死了,对她来说相当于天倒下来了,什么也毁了。”
    “哟,你这是怎么了?别告诉你同情她吧?”李晓彤总算发话,语气尽显讥讽,嗓子尖锐。
    贺曦趁机喘了喘气,望着她,如实作答,“同情?站在女人的角度,她确实值得同情,不过,与其说是同情,倒不如说羡慕和佩服!她的幸运,让我羡慕,她骨子里有种坚强不懈的特质,让我佩服!”
    听到此,李晓彤怔了怔,精明的双眼仔细审视着贺曦,激动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猜测,“梁泽琛那王八蛋又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又打你了?”
    贺曦不语,算是默认。
    李晓彤再次拥住她的肩头,做出劝慰,“我不是教过你的吗?他出去鬼混就让他去,他去找女人,你也可以找男人,大家各玩各的,凭你的资本,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可惜他们都不是他!”
    “当然不是他!如果是他你还会快乐吗?我就不明白他有什么好,非得你这般痴缠下去。他就一个贱男,根本不值得你留恋。知道我为什么放不下贺煜吗?因为贺煜的专情和深情,被他爱上,是多么幸福的事!这样的男人才值得我们不顾一切。”李晓彤也开始露出真情感。
    “所以,我才说羡慕和钦佩凌语芊。”贺曦话题又回到了凌语芊身上,说着看向前方的大路,少顷,站了起来,“走吧,我们是最后离开的了。”
    李晓彤也回到现实,跟着起身,边迈步边道,“我还是得提醒你一下,你钦佩归钦佩,别因此忘了正事,你和她,注定势不两立。”
    “哦。”
    “我认识的贺曦,是个聪明强势的女人,绝不会被一个烂到不行的花心萝卜毁了自己,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她都会活得很精彩的!”
    随着她们越走越远,说话声也越来越远,渐渐地,淹没在呼啸风声中。
    满园回归沉寂,坟墓周围的白菊花依然静静吐着芬芳,墓碑上的黑白照片,那双深邃炯亮的眼眸,继续锐利精明地洞察着人世间的一切……
    镜头沿着幽静冷寂的墓园,慢慢转到繁华嘈杂的大马路上,一辆帅气闪亮的黑色轿车在悠然驰骋着。
    极力恳请之后,琰琰终能如愿以偿地坐在前排副驾驶座,尽管被妈咪抱着一块坐,但他还是感到非常满足,因为这样的辽阔视野,他才得以感受到尽情奔驰的美妙体验。
    “燿叔叔,我妈咪也要买车了哦,以后我都可以坐在前排了。”小家伙心情不错,顺便分享喜悦。
    贺燿略微侧了一下脸,帅气的剑眉挑了挑,看着凌语芊,问道,“大嫂准备买车?买什么车?要不要我帮忙?”
    “兰博基尼最新一款!”琰琰迫不及待地回答,“黄色那部,超帅气,超好看。”
    兰博基尼最新一款?可是……那价格……
    凌语芊俏脸讷了讷,解说出来,“之前贺煜看汽车杂志时,看到它的宣传,就跟我说等正式上市后买给我开,好让我在他出差期间亲自接送琰琰去幼儿园,琰琰于是记住了。”
    原来如此!那现在,恐怕不能买了吧!
    贺燿略微沉吟一下,说道,“大嫂,你看抽个时间,我陪你去车行,这款我负担不起,但其他的我还能买,要不就去年上市的那款吧,也是黄色的,专门为女性打造,各方面都挺不错,价格也很实惠。”
    “那个,多少钱?”
    “我上礼拜看到的报价是438万,车子越往后越低价,现在估计420万就能买到。”
    420万?那……那么多钱!
    看到凌语芊露出为难的神色,贺燿又马上道,“大嫂,我送给你的。”
    “你……你送给我?”凌语芊又是一阵诧异,想也不想便拒绝,“不,不用。”
    “真没关系的,我有钱,虽然我跟大哥比差很远,但钱也不少,爷爷每个月给我们的费用,我都有存下来,几百万的车子,我还是能买的。”
    “不,就算这样也不用,那是你的钱,你留着将来用,留着结婚,结婚要用很多钱的。”
    “结婚费用有家族的基金啊,你忘了?再说,我到目前为止还没找到适合的女朋友,至于结婚,远着呢。”贺燿耸耸肩,满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