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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榜-3
    马车一路行至偏门停下,言阙翻身下马,将父亲母亲和小妹接下来,远远就瞧见林家正往院子里进。
    言父瞥了一眼,道:“去吧,我们这也不用你陪着。”
    言阙笑着称是,便去前面找林燮了。
    言玥跟着父母一路来到庄子最中心,眼瞧着三五个坐席凑成堆,算作一个席位,这里面总共不过十几个席位。至于靠北的正中高台上连着三个亭子,四周都缠着纱帐,便是陛下、太后、后妃以及几个皇子的坐席。
    一会儿的功夫,席位陆续坐满。围绕着高台的几个是宗亲的坐席,其次再往下就是言家了,林家的座次要排在更后面。
    言玥乖乖坐在席位上,听着父亲和身边的朝臣寒暄,母亲和一旁的夫人们聊着今年时兴的花样,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林家,果然看到林月瑶一脸忍耐的表情,二人隔空一笑。
    接下来是漫长的等待,听着外面吵吵囔囔地马车声都停了,官人的通报声也停了,整个园子里只剩大家低声交谈的声音。
    又过了不一会儿,宫中的马车就到了。
    众人跪候了许久,等着皇上和太后悠然落座,几个皇子和后妃们也都落座,四周的纱幔放下,随风飘荡,若隐若现。
    “平身吧。”
    “谢陛下。”
    言玥坐在言阙的身后,跟着父亲母亲起身,不着痕迹地朝着上面看了一眼。
    其实什么都没有看清,没有看清陛下的样貌,只是接下来的宴会上,隐隐听到了纱幔中传出来低沉又慈爱的笑声,紧接着就是萧选的声音。
    “谢谢太奶奶。”
    接下来就是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宫人排成排,抱着各样名贵的花依次从园子经过,这就算赏花了。
    言玥看得眼晕,又怕不经意间流露出在上个世界多年来养成的规矩与体态,还得费心思演出两分疲惫与生涩,这一会儿就晃了神儿,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听见场内忽然就静了。
    她抬眼看去,父亲母亲脸色都不太好,却又不知刚才怎么了,还是言阙在一旁用气音吐了个字:“花。”
    言玥四下瞄了一眼,才看到队伍最末端的小太监瑟瑟发抖,而他怀中抱着的十丈垂帘已经竟然已经枯萎。
    陛下倒是还没有看到,但坐在一旁的安王高声道:“放肆!这样枯萎的花怎么也跟着呈上来!”
    被他这样一喊,陛下想看不见也看见了,不过也并未动怒,只是皱了皱眉头,挥手:“拿下去。”
    两个禁军应声向他走去,本来把人带下去就算了事,至于内务府怎么惩治他便是里面的事,谁知那小太监吓得跪在地上,瘫软了身子,声音颤抖道:“启……启禀陛下,启禀安王,奴才……奴才真的不知道,奴才刚刚呈上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不……不知怎么,突……突然就枯萎了……”
    怀王冷哼一声,也跟着接话道:“你是说,你拿着它的时候一直好好的,呈到父皇面前就枯萎了?本王看你是大逆不道!”
    见那小太监抖得跟个筛子似的,安王意味深长道:“如此行为,其心可诛啊,看这样式,应该不是园子里的御花吧?胡公公,劳烦你去看看这是谁家呈上来的。”
    胡诚看向陛下,见陛下点点头,便上前翻看了花盆后贴着的纸签。
    怀王本来心中狂跳,他见安王今日事事出言引导,恐怕又是这个王八蛋做的局。
    胡诚放下花盆,向陛下行了一礼:“启禀陛下,此花……乃永王府敬上。”
    一直看热闹的永王忽然被牵扯其中,连忙跪在一旁:“启禀父皇,儿臣并不知情!此事绝不是儿臣所为!”
    安王轻笑着接话:“是啊父皇,永王兄向来粗心,一时献错了花也是有的。永王兄,今日父皇好兴致,您赶快给父皇赔个不是……”
    怀王一听这不是冲着自己来的,顿时漏出个笑脸来看戏,又在心里埋怨安王一通。赏花宴上来这么一下,惊心动魄地,只不过落了永王的脸面,最多就是惹父皇不开心而已,也给不了什么致命一击,何必费这般心思。
    安王倒是心中有数,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他图得就是给永王一个不痛快,这个大哥虽然
    名声一般,才华不显,往日里也不怎么像怀王似的同他争高低,但难免占着一个长子的名头。这样不轻不重地把他面子折干净,正好。
    永王也知道自己是被他们算计了,眼看着父皇脸色越来越沉,这罪请与不请,肯定都惹了父皇不悦,他跪在地上咬咬牙,重重磕了个头。
    “父皇!儿臣冤枉!肯定是这个小太监对儿臣怀恨在心,才会当众污蔑儿臣!”
    安王轻笑:“倒是稀奇,不知道他的主子是谁,竟然有这般悖逆的念头。”
    言玥正听着那边两个王爷打擂台呢,忽然见兄长脸色一变,忙用气声问:“怎么了?”
    言阙紧盯着那个瑟瑟发抖地太监,咬牙道:“那人我见过,好像是六殿下宫中负责洒扫的……”
    说着,言阙不顾显不显眼,抬头朝林府的席位上瞥了一眼,果然与林燮对视后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林燮轻点头,仗着离高台比较远,弯着腰轻轻退了出去。
    而台上,萧选果然跪着出来请罪。
    “启禀父皇,这个小太监是儿臣宫中负洒扫太监,平日里从未进屋伺候过!日前内务府来报,因要办百花宴,院子缺人打杂,所以将他调配来此,其余事情儿臣一概不知,请父皇明察!”
    院中鸦雀无声。
    若说此前还只是一盆花的问题,说小一点是内务府办事不当心,大一点是永王献花不用心,左不过都是小事。可现下永王为了推脱责任,将事情都怪在搬花的小太监一人身上,小太监恐怕难逃个杖毙的命运了。而再牵连到萧选身上,罪名就会从轻飘飘的“御前失仪”变成“蓄意构陷”。
    眼见着这百花宴从一盆枯萎的花发展到如今局面,言玥忽然小声问了一句。
    “如今是多少年?”
    言阙不知妹妹怎么忽然问这个,但还是回答道。
    “景运二十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