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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千金重生日常 第4节
    若没有前世的经历,苏云遥便信了这番话,如今却觉得曹氏虽然笑,但脸上的笑意却始终未及眼底。而且,这一切都有些可笑。
    可笑的是,前世她早来半个时辰服侍曹氏,也没得曹氏半句好话。如今她迟了半个时辰,她也没有因此朝着她发火。
    可见,如若努力的方向不对,立场不同,为对方做再多事也只是无用功。
    苏云遥面前不露分毫,接过来曹氏手中的见面礼,柔声道:“多谢母亲。”
    随后便是同辈间的见礼。
    谢彦逍行二,谢大少、谢三少为庶出,谢四少是曹氏亲生。
    谢大少早已成亲多年,谢三少也在两年前成了亲。
    谢大少身着一袭月白长衫,身上的书卷气很浓。站在他身侧的姜氏穿戴也很素净,身上仅插了一支珠钗戴了一副玉镯子。
    互相见过礼后,苏云遥看向了春杏手中的托盘。
    从海棠处知晓这位大少爷和大少夫人都喜读书,三少爷不通笔墨花钱大手大脚三少夫人也是如此,她便分别为这二位夫人准备了一副墨宝和一支金钗。
    如今再看这两份礼,她顿了顿,把金钗递给了大少夫人姜氏。
    看到金钗姜氏眼前一亮。
    姜氏的父亲为官清廉,而谢大少又一心只读圣贤书,两人的日子过得一向捉襟见肘。送她笔墨倒不如送她金钗,还能换些钱财。前世在这个府中,也就谢大少和姜氏没怎么欺负过她了。
    姜氏正欲接过来金钗,就在这时,一旁的三少夫人周氏开口了。
    “二嫂这礼送的可不对啊,谁人不知大嫂最喜读书不喜这些黄白之物,你送这样的东西给大嫂不是在侮辱她吗?”
    听到这番话,姜氏的手往回缩了缩。
    苏云遥眼睫微动。
    这周氏就是婆母曹氏身边的一条狗,为曹氏马首是瞻,一直巴结着曹氏。前世敬茶时她便一直在找茬,今生亦是如此。后来她没少帮着婆母欺负她,甚至抢了她管家的权力。只不过,今生苏云遥不打算忍她了。
    苏云遥笑了笑,说道:“三弟妹此言差矣,我自幼长在农家,幼时家境贫寒,食不果腹。那时便知钱财能救人性命。我竟不知黄金白银在三弟妹口中竟成了侮辱人的物件,当真是新奇。难道三弟妹视金钱如粪土吗?若真是如此,三弟妹不如把手中的铺子田产都捐给有需要的人,既做了善事,也免得脏了自己的手。”
    此话一出,满室寂静。
    一则,是因为苏云遥的伶牙俐齿。二则……是因为苏云遥竟毫不避讳提及了自己的身世。
    就连站在一旁的谢彦逍都侧头看了她一眼。
    前世刚到京城那几年,苏云遥最怕旁人提自己的身世,总是遮遮掩掩的。如今想来,这些都是既定的事实,承认与否都不会改变,倒不如自己说出来,也显得坦荡。
    她这般一说,旁人倒不好接话茬了。
    片刻后,曹氏出来打圆场。她笑着道:“老二媳妇儿可别跟她一般见识,你这位三弟妹便是个直爽的性子,口无遮拦。”
    苏云遥回道:“母亲说的是,我怎会跟三弟妹一般见识呢。我知她出身将军府,自幼习武,学业上难免有所疏忽,特意为她准备了一套文房四宝。”
    讽刺人么,谁不会?
    说着,苏云遥让人把东西递给了周氏。
    周氏憋屈到不行,抬眼看向了曹氏。
    苏云遥压根儿没给人机会,微抬下巴,看着周氏道:“这东西可是出自公主府,怎么,三弟妹嫌弃了不成?”
    虽然在座的各位几乎都瞧不起她,但若真的论起来出身,谁又能比她好?
    周氏抿了抿唇,不情愿地接过来东西。
    看着周氏脸上的神情,苏云遥畅快了许多。
    有时候越是老实、越是退让,反而对方越得寸进尺。她的前世就是如此。而若是亮出来锋利的爪子,对方反倒是会心生忌惮。
    随后,苏云遥看向了站在一旁的谢三少。
    谢三少身着墨绿色绸缎华服,未及冠却大腹便便,看她的眼神让人觉得很不适。前世,这位谢三少便在府中拦过她的路。后来不知被谁打断了腿,便一直在院中静养了,她也很少再见到他。
    谢三少尚未开口,谢彦逍便近前半步,挡住了他的视线,为苏云遥介绍:“这是三弟。”
    说完,立马又指了指一旁的另一人:“这是四弟。”
    苏云遥又看向了谢四少。
    谢四少眼珠子转来转去,一看便知有自己的小心思。
    苏云遥给二人见了礼。
    最后,苏云遥把一支上好的湖笔分别给了谢大少的儿子。
    这一番下来,即便是发怒时苏云遥的脸上也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从容得体,有大家风范。不仅让谢府众人不敢小瞧她,就连春杏也在心中暗自纳闷,他们家夫人今日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敬茶结束,谢彦逍便提出来早上月嬷嬷说过的事情。
    “父亲,母亲待儿子有养育之恩,今日儿子打算带着夫人去族中祭拜一下母亲。”
    此话一出,室内又是一窒。
    前世听到这话,感受着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苏云遥有些不知所措。后被曹氏几句话便引的说出来一番不该说的话。如今再听一回,她内心毫无波澜,微微垂眸看着地面,等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第4章 拒绝
    谢四少率先发难:“二哥,你这是何意?母亲还活着呢!”
    三少夫人周氏看了一眼站在身侧的丈夫,只见他眼神正看向苏云遥,顿时怒火中烧。她忍住不发,碰了碰丈夫的胳膊,又看向了坐在上首的曹氏。
    谢三少连忙收回来目光。但他也没按照妻子的意愿去帮自己的嫡母和四弟,只垂着头在一旁看戏。
    武安侯看了看站在堂中的几个儿子,又看向了坐在身侧的夫人,正欲开口,就被夫人打断了。
    曹氏看着亲生儿子,训斥:“闭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二哥怎会是这样的人?他最是孝顺了。我虽然养了他这么多年,但终究是敌不过姐姐的。如今他成亲了,理应去看看姐姐。”
    说着说着,曹氏不着痕迹地看向了苏云遥。
    苏云遥只做不知,一个字也不说。
    倒是谢大少突然开口了。
    “母亲言之有理,礼法使然,理应如此。古人云——”
    谢大少话未说完,袖子就被人扯了扯。
    大少夫人姜氏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这个丈夫哪里都好,就是有些死读书,分不清场合乱说话。他这样一说,嫡母势必会对付他们。
    他们可不像二房一样有公爹护着。
    在姜氏的暗示下,谢大少连忙闭了嘴,脸上的表情讪讪的。
    谢大少爱读书,醉心于科举,他们这一房在这个府上向来没什么存在感。他开口的时候大家没看他,他突然不说了也没人关心他想说什么。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曹氏顿了顿,看向苏云遥,说道:“老二媳妇儿应是最明白这一点的。此事你怎么看?”
    感受着众人的目光,苏云遥也不好不答了。她轻启朱唇,缓缓说道:“众人皆知我出身乡野,见识鄙陋。不过,母亲既然问到我了,作为晚辈我也不敢不答。”
    曹氏期待着苏云遥接下来的话。
    只见苏云遥目光突然变得锐利,看着曹氏,问道:“我想问母亲一句,母亲刚刚问我的这番话,是要置我亲生母亲琳琅公主于何处?”
    在曹氏的口中,对于谢彦逍而言生母黄氏是生恩,曹氏是养恩。
    而对于苏云遥而言,琳琅公主是生恩,乡下的顾家是养恩。
    曹氏嘴上说得好听,但显然是觉得丢了面子,不想让谢彦逍去祭拜生母。这不就等同于让苏云遥忽视琳琅公主么。
    苏云遥这话说得颇有水平,一顶大帽子直接扣在了曹氏的头上。
    曹氏还是头一次遇见这样的人,心中觉得苏云遥当真是比想象中还要粗鄙,什么话都敢说,还不管不顾的。只是这话她却不好不接,若是传出去她对长公主不敬就不妙了。
    “云遥,这跟长公主有何干系?我对长公主可是万分敬重的,不敢有丝毫懈怠。”
    苏云遥笑着道:“既如此,母亲的答案便是我的答案。所以,母亲认为夫君该不该去族中祭拜生母呢?”
    她顺势把问题又抛给了曹氏。
    这样的问题曹氏不可能有第二个答案,但凡说不让谢彦逍去祭拜生母,便是对长公主不敬。
    虽心中对谢彦逍多有怨怼,但曹氏和谢彦逍之间该选谁,苏云遥非常清楚。
    谢彦逍看了一眼站在身侧的新婚妻子,眼里多了些什么。
    早上月嬷嬷来院中说过的话他已知晓,她答了什么他亦知晓,他以为她会站在曹氏那边,没想到她此刻竟说出来这样的一番话。看来,她与传闻中并不一样。
    一刻钟后,苏云遥和谢彦逍坐上了去族中的马车。
    重生回来,两个人第一次离得这般近。
    前世苏云遥站在了曹氏那边,认为谢彦逍不该不给曹氏面子。结果便是谢彦逍代表他们夫妇二人去族中祭拜生母,苏云遥留下来服侍继母。
    倒也算得上是两全其美的法子。
    可今生苏云遥态度非常鲜明,跟谢彦逍站在了同一条线上。故而,这二人一同出了府。
    突然回到七年前,苏云遥此刻不知该如何面对谢彦逍,一上马车便闭目养神。闭着闭着眼,却渐渐睡着了。
    谢家族中并不在京城,而是在临江府,去族中须得半日功夫。午时之前,一行人终于到了。
    苏云遥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一转头便看到了坐在一侧看书的谢彦逍。
    谢彦逍瞥了一眼苏云遥。瞧着她滑落的衣领,再看那雪肤上的痕迹,想到昨夜之事,喉结微动。他轻咳一声,道:“到了,夫人记得整理一下衣裳。”
    苏云遥顺着谢彦逍的目光看了过去,顿时脸红。
    下马车前,谢彦逍顿了顿,提醒了一句:“人心叵测,夫人不必如此锋芒毕露。”
    苏云遥正垂头整理着衣裳,听到这话,心微沉。前世她唯唯诺诺,致力于讨好所有人,结果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报,就连他这块石头也未曾捂热。
    当时他什么都未与她说过。
    如今她不过是露出了些本性,多说了几句话,他便要教训她了。
    且她那几句话有一半是为他而说,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那可真是让他失望了,她已经不打算再变成前世那个乖巧听话的妻子了。
    “不及夫君。”苏云遥立刻回道。
    言下之意,便是说早上的事情了。谢彦逍何时不能来祭拜生母,非得赶在今日,还大张旗鼓说出来,搞得家宅不宁。他分明可以悄悄来,找个借口,不至于让曹氏下不来台。
    他能比她好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