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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温如是将身体沉入水中,静静地躺在浴缸的底部,屏息看向水面。
    微光摇晃,很近却又像是很远的距离。
    她眨了眨眼,有细小的气泡溢出,温如是弯起嘴角,伸手去探水面之上的那束光芒。
    我一定会抓到你的,温如是收紧五指,将那束光攥进掌心,唇边的弧度扩大,一连串的气泡冒起,扶摇直上。
    她猛地向上探出水面,长身而起,温热的水流从她赤’裸的娇躯上涓流而下。
    温如是扯过毛巾架上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色大浴巾,随意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熟练地裹住自己凹凸有致的身体,就这么光着脚走了出去。
    还有半年沈文瀚就要回城了,她必须在这段短短的时间里,将陷阱布下。
    坐在软软的床边,温如是拿着吹风机一面打理着自己的头发,一面在心底暗自忖量。
    可是这样一来,她就没有办法再像以前一样去上学了。
    虽然她原本的学业就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也没怎么正正经经地上过课,在温父的公司,也只是挂了一个市场部的实习管理职位。
    这些根本就不够实现她的计划。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她是温家唯一的继承人,家中的企业迟早都要交到她的手里。
    “小如啊,收拾好了就下来吃饭,先生、太太都回来了。”门外李妈的声音响起。
    “知道了,我换件衣服就下去。”温如是扬声回道,想要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了,刚好。
    温父慈眉善目,一副儒商的样子。温如是下楼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主位上,左手边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温母。
    待到她坐下,温父才淡淡地开口:“听说你是一个人回来的?”
    她抿了一口餐前汤,这是她的习惯,以前胃不好,据说饭前先喝点清淡的汤能养胃。
    放下勺子点了点头,温如是补了一句解释:“是我让他留下的,马上就要走了,多陪陪老人家也算是替我尽了孝心。”
    “嗯,也好。”温父欣慰地露了点笑意,这个女婿是他选的,如果不是为了温家的血脉得以延续,他也不至于做出逼人入赘的行径。
    对于沈文瀚,他一直是有愧的,但是这种内疚远远比不上对妻女的宠爱。
    温父年轻时家境本来很好,但是因为投资不当,令当时的温家陷入了举步维艰的局面。是温母不顾家族的反对,毅然选择了联姻。
    靠着温母带来的钱做流动资金,还有妻子娘家的妥协支持,温父才能一步一步地重新爬到了今天这个位置。
    他是一个懂得感恩的男人,尽管妻子身上还有很多缺点,他也愿意去接纳包容。哪怕是温母并没有为他诞下男丁,他也从来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埋怨。
    同样的,温父也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得到丈夫的理解和疼爱。
    “小如啊,不是我说你,你就想着让他在自己家里尽孝,怎么也不想想温家呢,”温母意兴阑珊地撇了撇嘴,她还以为今天一回家,就能看到那个不顾自己脸面的臭小子端茶认错呢,碍着丈夫还在,只好随便嘟囔了句,“好歹也是入了赘的人了,总得分清楚点主次吧。”
    不得不说,对于人情世故方面,温母无知得就像一个中二期的初中生。
    也许温母一生中做过的最明智的决定,就是坚定不移地带着嫁妆跟了温父,不到十年,她的选择就得到了回报。
    除了衣食无忧之外,最重要的是,她得到了温父全心全意的宠爱和敬重。尽管她长到了几十岁,仍然会直爽地在不知不觉中得罪很多人,让温父跟在后面不知道收拾了多少的烂摊子。
    “家和万事兴,你就少说几句吧,小如能这么通情达理,我很高兴。”温父夹了一块鱼肉,放到温母碗里,柔声道。
    “好吧,你说了算。”温母叹了口气,拿起筷子开始吃饭。既然丈夫都开口了,她当然是听他的。
    温如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头安安静静地用餐。有些话,并不适合在饭桌上面谈论,当着温母的面说出来,反而会适得其反。
    晚饭过后,温如是特地到厨房冲了一壶可以消食的花茶,配上两个精致华丽的杯子,端着敲响了书房的大门。
    两个小时之后,她满意地带着半空了的茶具出来。一早就等在了门口,碍于丈夫的交待不能进去旁听的温母连忙示意边上的佣人接过盘子,拉着温如是就往客厅走。
    “快跟我说说,你们两个到底在里面嘀咕了些什么,连我都要瞒住。”温母委屈地盯着女儿,亏她这么疼她,居然两父女都是这种德性,一遇到大事就什么都不让她参与。
    “没什么,”温如是微微笑着牵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我只是不想再上学了,爸爸同意我进公司先熟悉熟悉环境。”
    “什么?……那你的学位怎么办。”温母愣了愣,女儿从来都不喜欢去公司上班,怎么去了一趟沈家回来就变了,她眼睛一瞪,一拍大腿忽地站起身,“是不是沈家的人给你气受了,别怕,跟我说,有妈给你撑腰!”
    温如是失笑,文质彬彬的温父对上暴脾气的温母,真是难为他甘之如饴了这么多年。
    她无奈地拉住母亲的手:“说什么呢,你还不知道我啊,只有我给他气受的,哪有让他反过来气我的道理。”
    “学位不重要,只要我考试通过了,一样能拿到,”温如是环着她的肩,亲昵地摇了摇,慢慢解释道,“我只是想啊,我迟早是要接管公司的,虽然你们给我找了一个好帮手,但是沈文瀚毕竟是外人啊。我可不能在家里混吃等死,由着他以后大权在握。”
    温母别的不行,只有一点好,就是顾家,天大的事都比不过温家人的健康和温家的利益。
    要想让她也站在自己的一边,就不能用在书房里跟温父说的同样的话。
    “温家的东西,还是捏在温家人手里的好,至于以后,要不要把这些东西都交给沈文瀚,就要看他的表现了,”温如是调皮地对母亲挤了挤眼,“你不觉得,这样会更稳妥一点吗?”
    “好是好,但是你能行嘛,”被她画出的大饼完全吸引住了,但是一想到温如是那门门不如意的成绩,温母就一阵泄气。
    “连考试都不一定考得过的,要指望你,还不如让人好好教教沈文瀚。他虽然出身不好,但照你爸爸说的,脑子灵活着呢,以后是个有出息的。”现在这么想想,好像这个女婿也不是完全的一无是处。
    听了温母的话,温如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沈文瀚以后有没有出息,她可是比谁都清楚,就怕他出息过头了,一口把温家都吞了啊!
    “你放心吧,爸爸会给我指派一个专门的助理,我就算是什么都不懂,她也会手把手,把我教会的。”温父没说,但是她也知道,指定这个助理多半也有个监视着她,不让她闯祸的意思在里面。
    不过没关系,她很快就可以让来人刮目相看,考试温如是不在行,但是商业实战就不一样了,“反正也不过是半年的时间,要是我真的考不过,又做不出什么业绩来,到时候你们再把我赶回学校好了,大不了就在多读一年嘛。”
    想想也是,温母总算勉强同意了。反正有温父在前面顶着,就算她女儿丢了人,也有他去摆平。
    心里装不住事的温母很快就高兴起来,孩子有志气,当家长的是不是也应该为她庆祝一下呢。
    她兴致勃勃地对女儿道:“既然都决定了,那我们过两天就在家里搞个小型派对,把你的叔叔伯伯些都请来,正式向他们引荐引荐。”
    “啊,我差点都忘了,还要再给你准备几件小礼服,包管让人眼前一亮,”
    温如是张嘴,很想说过两天会不会太仓促了一点,李妈肯定会埋怨死她的。
    但是根本就轮不到她说话,情绪被完全调动起来了的温母干脆扔下了她,踩着高跟鞋就噔噔噔地往二楼走,“跟你说这些没有,我还是先去找你爸,把名单定下来好了!”
    温如是无语地往靠背一靠,好吧,本来还想在沈文瀚走之前,安排一家人小聚一下,这下子看来,估计要在酒会上见面了。
    ☆、凤凰男大作战十一
    当沈文瀚提着包,走到温家大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溜停靠在路旁的豪车。
    远处的大厅灯火通明,隐隐约约能够看到里面衣香鬓影的人群。
    他迟疑了一下,转了个方向往后门走去。
    通过那里的小径,再穿过一个花园,就能抵达温家主屋的侧面。他想,温父温母不会希望在被顶撞之后,还见到他出现在他们大宴宾客的现场。
    离开了主干道,温宅外围的光线有些昏暗。
    沈文瀚独自一人缓步走在寂静的小路上,围墙上的照明灯将投射在地上的阴影拉得变了形。跟墙内的热闹比起来,墙外显得特别的清冷。
    可是等到他抵达后门时,却看到了一个本来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司机小赵正立在门口,一见到他便展开了笑容,恭恭敬敬地道:“沈先生,小姐让我在这里等你。”
    温如是?沈文瀚张了张嘴,他并没有告诉她,自己今天会回来。可是最终他还是什么也没问,只是礼貌地对他道了声谢。
    直到小赵将他一路带上了三楼,那种没着没落的感觉更加地明显了。
    小赵已经完成任务离开,沈文瀚站在陌生的房间中央,扫视了一圈屋内的装饰。
    整个房间只有黑、白、蓝三色,家具是硬直的线条,所有的摆设都是现代简约的风格。几盆色彩鲜艳的盆栽,恰到好处地将过于冷硬的室内烘托得多了几分温暖的颜色。
    沈文瀚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让人把他带到这里来。
    “喜欢吗。”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文瀚回头,不出所料地看到笑吟吟立在门口的温如是。
    他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用漆黑的眼眸看着她。
    温如是今天打扮得很漂亮,应该说,她平常都很好看,但是今天却更加地光彩四射。
    一袭象牙白的抹胸长裙,从膝上一掌处分叉,露出了一双笔直修长的美腿,胸口至裙裾有微微的皱褶,流畅地弧出优雅的层次感。
    贴身的设计将她玲珑的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温如是就这么随意地站在那里,都会让人生出一种见到美人鱼的错觉。
    “怎么了?”她微微偏头,眨了眨眼,向着沈文瀚缓缓走近,长长的裙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仿似逐渐绽放的花朵。
    沈文瀚垂下双眸,这样的温如是太耀眼,耀眼到让他有种让人陌生的挫败感。
    “为什么准备这件房间。”能够跟她一起住到三楼的男人,除了自己,沈文瀚想不出还能有谁。
    他能隐隐约约猜出她的用心,可是,却还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因为我们要重新开始啊。”温如是走近,巧笑倩兮地轻轻扳正他的脸,让沈文瀚不得不正视着她。
    面上的触感温润,让他又想起了在镇上分开的那一个亲吻。
    沈文瀚耳根有些泛红,他抬手将她的手拉开。
    温如是不以为意,反而反手握住了他还没来得及松开的大掌,目光温柔认真,“我特意为你准备的,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她微卷的长发被莹润的珍珠盘梳松松绾起,两边有卷曲的碎发垂下。
    因为此刻眼角眉梢浅浅的笑意,温如是显得比往日更加地容易打动人心。
    沈文瀚的指尖微动,最后还是放弃了挣脱,只是低声慢慢说了句:“爸妈不会高兴你这么做的。”
    对于一个已经入赘的男人来说,让妻子怀孕不正是温父温母所期望的吗,他们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让他搬出温如是的房间。
    温如是微笑,这个男人其实根本就不需要别人的开解,他有足够的潜力一一将这些桎梏在他身上的枷锁打破,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她也不回答他的问题,既然她敢这么做,就有了被父母念叨的觉悟,只是径自牵着他的手,带他走到浴室前,“给你五分钟的时间,进去洗个战斗澡,待会儿我会让人把你的礼服送过来,换好了来我房里找我。”
    被她推进浴室的沈文瀚推望着关上的磨砂玻璃门,怔了半晌,这才开始慢慢地解开身上的衣服。
    军队里练出的速度很快,不到五分钟,沈文瀚便洗干净穿着浴袍出来。屋内空无一人,宽大的床上平平整整地摆放着一套熨烫好了的正式西装。
    沈文瀚没有穿过什么名牌,但是只是看做工,也知道这套西服价值不菲。重要的是,他并没有让人量过他的尺寸,衣服一穿上身,却是无比的贴合。
    仅仅只是相处几日,不是真的将他放到心里的人,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
    温如是……
    沈文瀚有些迷茫,他忽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那个身为自己妻子的女人。
    楼下的宾客基本已经到齐,这时的温如是并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像一个新嫁娘一样,等待命中注定的那个男人来敲响自己的大门。
    沈文瀚并没有让她等多久,当他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温如是脸上泛起一个完美无暇的笑容,起身道,“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