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争吵
    校运会结束，学校也再没什么大型活动。
    日子悄然过去，期末考试如约而至。
    最后在过年前两礼拜，学校正式放寒假。
    陈澄还在榕城，冯爸冯妈那边还没有消息说今年是在哪过年。
    如果是回帝都，自己一个人也得在那待很久，冷冷清清的，她不喜欢。
    温妈妈还未放假，放假前两天家里只有陈澄和温牧归。
    一礼拜后，陈澄收到爸妈消息，说今年在榕城过年，先不回帝都。
    两天后，温爸爸公司放假，第一时间回了家。
    温爸在鹏城外企做高管，各个国家到处飞那种，平常很忙，假期一般是按年假来算，温牧归见父亲的时间也不长。
    这是陈澄第一次见到温爸爸，和想象中的严肃古板不同，叔叔很好相处，平易近人。
    只是温牧归不太高兴，家里多了个人，他平常也没办法和女朋友随时随地卿卿我我。
    年二十七，陈澄爸妈落地机场，陈澄和温牧归去接机。
    温牧归怀着见岳父岳母的心，一路上表现积极，让冯爸冯妈乐的开怀。
    等人回到家，温妈妈正好下班回来，开始放年假。
    饭桌上，陈澄看到两家父母相言甚欢，时不时回忆十几年前的事情。
    这是得有多少的交情啊。
    她和温牧归对视，接着移开眼继续吃饭。
    本来冯家父母打算住酒店，但奈何温妈妈极力让他们留下，说是过年就应该在家住。
    好在一楼还有房间，两家关系很好，便没有客气的理由。
    晚上十一点多，陈澄洗完澡出去，没想到看见妈妈坐在床边。
    右手边的柜子里放着两三盒避孕套，陈澄顾及，莫名有些心虚。
    尽管知道冯母不会翻找自己的东西，但她还是走过去坐在靠近柜子的那边。
    “妈，怎么了？”说起来，两母女也有近一年未见面，不免有些生疏。
    “在榕城过的还行吗？”冯妈妈拉住陈澄的手，有些心疼，“我怎么感觉你都瘦了？”
    “妈，我胖了。”陈澄一脸正色，“我比起去年这个时候，胖了五斤!”
    本来在帝都的时候是轻了的，但是来到榕城，特别是和温牧归在一起后，他就变着法给她喂吃的。
    而放假以来几乎都在和温牧归腻乎干些不正经的运动，自然而然的，比之前胖了不少。
    但男朋友引以自豪，还说要继续养胖她。
    真是的……
    虽然如此，她的脸上却有淡淡笑容。
    “笑什么？”
    忘记母亲还在这里了……
    陈澄反应很快，瞬间搂住陈女士的脖子，“就是想你了，妈~”
    “之前天天打电话都不说想我，怎么今天见着反而说这些肉麻的话儿？”陈女士摸摸女儿的头，些许感叹，“长大了，也懂事了。”
    陈澄听着低了头没说话。
    抱了一会儿，陈女士问，“在榕城这半年过得怎么样？学习还跟得上吧？”
    两母女见面时间是一年比一年少，每当坐在一起，能聊的也只剩下学习。
    尤其是今年陈澄还转学换了新环境，当妈妈的不放心。
    陈澄起身，把成绩条拿出来给她看，话语间很骄傲，“榕城这边的老师也都很厉害啦！虽然说考试题目比帝都那边难，但是我的分数进步了很多，现在基本稳在高优线。”
    “是挺不错的。”陈女士拿着成绩条，眼底晦暗不清。
    她拉着陈澄坐下，“澄澄，妈妈和你说件事儿。”
    看见妈妈没了笑意的表情，陈澄心中有些不安。
    “就是……我和你爸想让你出国，等明年就在国外上学。”
    怕她拒绝，陈女士接着说，“之前爸爸妈妈没有时间照顾你，你明年就高三了，我们商量了一下，还是觉得把你接到身边比较放心。
    你不是也想和爸爸妈妈一起住吗？等你到了国外，我们周末还可以一起去逛街，到时候我们也不用打电话什么的……”
    “妈!”陈澄打断她的话，“我不想……我不想出国。”
    如果她还在帝都，自己一个人守着房子，那她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可是现在她来过榕城，遇见温牧归，怎么可能还舍得和他分开……
    “妈，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陈澄停顿两秒，开口说，“你们就是怕我考不上好大学，所以觉得出国镀个金比较好。
    可是妈，你也看到了，我进步了很多，我能考上大学，以后会找到工作，会好好努力的。”
    从上高中开始，她偏科特别严重，冯爸冯妈为她的成绩烦恼过很多次，怕她考不上好的大学。
    而因为临近高三，冯爸爸心里也越来越着急，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出国比较好，于是便有了今天。
    爸妈在想什么，陈澄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听完陈澄的话，陈女士大概也知道她的想法，说找她爸爸再商量商量。
    等到了第二天，温家带着礼品到别人家拜访，诺大的别墅只剩下冯家。
    陈澄下楼看见冯先生坐在沙发上，很明显就是要和自己聊。
    陈澄刚坐下，男人就开口，“你妈妈说你不想出国？”
    “嗯，我想在国内上大学。”
    “哼，你考得上什么好大学？”冯先生不准备让步，“你是进步不少，但是你现在是高优线徘徊，最后高考要是也这样，能进什么985211？
    而且你以后怎么找工作？怎么养活自己？我和你妈都在国外工作，就算能托关系找个工作给你，难道你真指望爸爸妈妈一辈子吗？
    反正你过了年和我们一起走，出国上学，这没得商量！”
    说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有些骇人。
    陈澄也委屈，自己的进步换不来父母认可，自己不想做的事一直被逼迫。
    倏忽，她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我就是不想去!”陈澄哑着嗓子，丝毫不认输，“小时候我想学画画，老师也夸我有天赋，但是你不让，我就没学。
    然后你出国，就把我和妈妈留在帝都。再后来，妈也出国了，我才初二就一个人留在帝都。
    半年前，你们说要我来榕城，我来了，我成绩也有明显进步，现在你们又让我出国，凭什么？你们就真的不在乎我的感受吗！”
    陈女士听到声音，连忙从厨房跑出来抱住陈澄，“好了好了，不想出国就不出，哭什么？”
    她瞪了眼男人，指责他说话不过脑，接着安慰女儿，“你爸也是为你好，怕你真的没有好大学上。澄宝，如果你不想出国，我们就不去了好不好？”
    “我都还没到高三，没有真正发力，你们怎么就知道我考不上大学？”
    不被爸妈信任，越想，陈澄越心酸，眼泪更加不值钱地落下。
    女儿的哭声落进男人耳朵，十分煎熬。
    他看着抱作一团的母女，喉咙一哽。
    虽然他和女儿不常见面，但印象中她哭，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儿了……
    耳边又响起陈澄刚刚的话，冯先生心里已经有了动摇。
    男人抬头和老婆交换了眼色，先行回房。
    陈女士拉着女儿坐下，又给她递了很多纸巾。
    等到陈澄平复，她轻声开口，“澄宝，你爸爸也是为你好，担心你的未来。要是你真的不想出国，我们就不去了。
    但是你可能要保证你能考上好大学，不然的话你爸爸还是会坚持送你出去的。”
    好半响，陈澄抬起头，红肿的眼睛里满是坚定，“妈，我想学美术。”
    闻言，陈女士摸摸她的头，问她，“那你要考哪个学校？”
    “清华美院。”
    “好。”陈女士朝她笑了笑，温婉大方，“你爸爸那边我来说。”
    辞旧岁，迎新春。
    陈女士说会解决，那陈澄自然放心，这个年过的很开心。
    因为这是和温牧归的第一次过年。
    城区不让燃放烟火。
    温牧归和陈澄坐在沙发上，家长们在书房打麻将。
    屏幕上的春晚倒计时开始，温牧归忍不住亲亲女朋友。
    两人额头相抵，温少爷刻意哑着声音，“澄宝，新年快乐。”
    回应他的，是陈澄轻柔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