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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我话 第70节
    接连好几天,气温高得不像话。
    明明已经秋天,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这么热,每天窦遥都要提醒李绪多喝水。
    但李绪几乎没回过。
    偶尔聊一次他也很赶时间,不是要下棋就是要睡觉,说不了几句就玩失踪。
    窦遥感觉自己的神经被什么东西牵着,做什么事都很难集中。
    所以学校严禁早恋也不是没理由,他觉得自己的自制力已经基本为零,快要把积蓄拿出来买票去找李绪了。
    晚上放学,他爸在客厅看电视。
    “我妈呢。”
    “加班啊还能干什么。”
    最近付萍工作很拼命,常常起早贪黑在外面挣钱,还说将来实在不行让窦遥去读不要钱的师范,弄得窦志康都一头雾水。
    吃完饭快九点了,窦遥去阳台乘凉。
    倚在没封窗的栏杆,月光很像雾,他把手机拿出来想给李绪发短信。
    结果闻到很淡很淡的烟味,从楼下飘上来。
    窦遥顿住手指,微微的怔了一下。
    他打给李绪。
    李绪一开始还是没接,但他锲而不舍打了好几遍,也许李绪被他打烦了,终于接起来。
    窦遥喉结滚动了一下:“你在家?”
    电话里忽然寂静,隔很久李绪很闷地嗯了声。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
    李绪打断他:“你也在家?”
    窦遥微微一顿:“嗯。”
    “那你下楼。”李绪说,“窦遥,我们见一面。”
    用词很奇怪,好像见一面是要鼓足勇气的事,是很难办到的事。
    楼下那个角落还是一个人也没有,一点声音都没有。
    窦遥以为自己下来得够快了,没想到李绪已经在那里等。他没穿校服,一身很随便的短袖跟长裤,倚在墙边的身形看起来清瘦很多,刘海也长了一些。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眼底有些情绪一闪而过,随即恢复了平静。
    “窦遥,”他低声,“你很慢。”
    “刚才我妈回来了。”
    “……喔。”
    窦遥看着他:“怎么不高兴?”
    他侧开脸:“有吗。”
    当然有,满脸都写着。但窦遥看着看着就不问了,因为李绪好像不想说,态度有些抗拒。
    沉默了大概半分钟吧,窦遥低头靠近,李绪就倏地后撤。
    在他的盯视下李绪败下阵来:“别他妈看了行不行。”
    结果下巴被扳起来。
    窦遥蹙眉看着他:“眼睛怎么肿了?”
    李绪偏头把他的手甩开。
    “比赛……”
    “嗯?”
    李绪艰难抬眸,透过有些模糊的视线看向他,随便想了个原因解释自己的失常:“比赛输得很惨。”
    窦遥顿了一下,低声说:“原来是输棋了,幸好,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滚。”
    李绪想哭又想笑,感觉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
    窦遥等了一会,去握他手腕,被他坚决地躲开。
    “我心情不好,你别惹我。”
    “那抱一下。”窦遥说。
    李绪想了很长时间,然后才点了点头。
    他被窦遥抱住,周围在一瞬间安静下来,也空下来,只剩窦遥身上那种熟悉的味道。
    是牙刷的味道吗?
    李绪掐紧手心,人也有一瞬间的恍惚。
    “你怎么这么早就刷牙。”
    问完才意识到这是个傻问题,于是拧开脸一声不吭。
    窦遥用手指拨了拨他凌乱的刘海,视线顺着眼睛到鼻梁,最后才落在嘴唇上。
    “想吃颗定心丸。”
    “可以吗?”
    李绪抬起眼皮看向他,一直没说话。就在窦遥以为自己又会被凶的时候,李绪头一偏吻了上来。
    很淡的烟味,很淡的薄荷味。
    很刻骨铭心的一秒。
    李绪觉得自己可以记得了,就松开他的肩,背抵到墙上,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你是真的烦。”
    上楼的时候窦遥甚至牵到他的手。
    分开前窦遥揽着他,在漆黑的楼道里低声问:“明早想吃什么?我买好在楼下等。”
    李绪绷着下颚,双手紧紧揪住他腰侧的衣服:“我要睡懒觉,你不要等我了。”
    第43章 等
    数学课还是一如既往的枯燥。
    听着窗外的鸟叫,窦遥心不在焉。
    【起了没。】
    这条消息李绪一直没回。等到下课还是没动静,窦遥边给他打电话边往11班的方向走,路上神经莫名绷紧。
    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不安。
    到11班后门,里面很多人在打打闹闹,最后一排趴着个睡觉的身影。
    窦遥无声地松了口气。
    他抬起嘴角走过去,结果不到半米的距离又顿住了。
    那不是李绪。
    庞雷雷睡眼惺忪地抬起脸:“学霸?”
    “李绪呢。”
    “他好几天没来了,说家里有事。”庞雷雷直起背,一脸的茫然,“你不知道?”
    窦遥确实什么也不知道。
    他就站在课桌边给李绪打电话,不管打多少遍都是无人接听。后来上课铃响了,他没回班级,就站在走廊继续打,一直打到班主任从远处诧异地喊他名字。
    回过头,窦遥一动不动,表情执着又淡漠。
    班主任走过来看了眼他的脸,又看向他抓着的手机,愣了一下才说话。
    “不回去上课站这里干什么?”
    “老师,我要出去一趟。”
    窦遥绷紧嘴唇,神色是那么冷淡,五官被光线照得棱角分明。
    路上一遍又一遍地拨号,冰冷的女声反复传来。他又打给孟函文,响了很久才通。
    孟函文的嗓音特别疲倦和无奈:“我和我爸也在找他,他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棋院大门的钥匙也留下了。”
    出学校直奔李绪家,窦遥从来没跑得这么快过。
    从七岁到十七岁,十年间无数次来过这个地方,有时候是李绪来开门,有时候是他两个妹妹,有时候是朱阿姨。
    但今天没人应,怎么敲都没有。
    窦遥跑得满身是汗,腿疼得很难站稳,只能靠在走廊的墙撑着膝。隔壁邻居下班买菜经过,走到近处才发现他这个人。
    “呀,豆包?你怎么在这不回家?”
    “阿姨。”窦遥撑紧腿站直,“李绪他们去哪了,您知道吗?”
    “早上搬走啦,一大清早就走了,朱姐还把家里锅碗瓢盆送了我几个。”
    窦遥一瞬间僵住了,什么动作都没有。
    邻居看着他,看着这个一向懂事上进的少年,脸上出现一种难以言述的神情。不是震惊,也不是疑惑,更不是慌张。
    是茫然。
    他好像没听懂刚才那句话,所以迟迟没有任何反应。
    邻居拎着菜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