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甜?”
浴室外传来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相较以往的冷漠,竟难得听出一丝焦急。
甘甜嘎吱挪开椅子,顶着满头洗发露泡沫去开门。
江以恒视线往旁轻转,赫然瞥见那把用来抵门的椅子,滚在舌尖的话语立刻悉数咽回喉咙。
很好,住在他家,还要把他当成色狼来防。
他骤然收起所有关心,语气仍旧那般生冷疏离,似只是来尽房东职责。
“小区停水了,水利部门正在抢修,预计明天早上七点前恢复。停电是因为你将劣质的ipad充电器插在客厅充电,造成线路短路,保险丝烧断。”
甘甜知道,在江以恒的世界里,没有“也许应该”这些词。他永远有能力确认判定好一切事宜。比如他很快就将罪魁祸首她的ipad充电器给揪了出来。
后悔,早知道就不该贪方便在路边小店买充电器了。
“以恒。”
见男人提着工具箱准备去换保险丝,甘甜连忙从后小声唤住他。
她垂下小鹿眼,可怜兮兮说,“以恒,我的头发。”
江以恒用水壶里余下的热水兑了两瓶百岁山,然后让她弯下腰,借着皎皎月华,在洗手台前给她冲净泡沫。
水流声滴答,男人微烫的指腹轻柔滑过每一缕发丝,在这个有些燥热的夜晚,甘甜破天荒觉得还挺舒服。
他替她静静洗着齐胸的长发。
思绪回涌,想起大二那年下了建模课。
大雪初霁,她杵在计算机系的二教楼前,脖间围条红茸茸围巾,外套被雪水融得半湿,却不知冷,顶着一头奇形怪状的短发,被不少往来的女生掩着嘴偷笑。
“我看校园bbs上说你喜欢短发的姑娘。”她蹦跶到他面前,仰起脸,说得抑扬顿挫,“所以,江以恒,现在你喜欢我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他忍不住弯起唇角,从壁挂架子上取过一条干净的毛巾给她擦耳朵里浸入的水,犹豫半晌,还是问出了口,“怎么想着留长发了?”
“啊?”甘甜被他突如其来的提问吓着,老老实实答,“因为我现在喜欢长发啊。”
话落,他眸里的光瞬如流星曳去,黯淡寂寥。
甘甜感觉到男人动作明显僵滞,忙道,“江以恒,右边耳朵也要擦擦。”
“没想到你技术这么好,你应该考虑去理发店做洗头小哥。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人打赏你小费。”
其实按照他的长相和身材,做鸭也行。不过这句话甘甜没敢说出来,乖乖吞回了肚子。
男人神色瞬间恢复如常,若不是担心她偷懒不将头发擦干,真想回房了之。
江以恒换保险丝时,甘甜呆在一旁举起手机替他照明。偏白的亮光打在男人侧脸,轮廓深邃,眉眼专注。
蓦地,摆在餐桌上的手机振动,急促的微信语音铃划破寂静夜色。
“手机。”
男人没有停下手中动作,只是冷声下达指令。
甘甜嘟了下嘴,心里一万个不愿意被他使唤,但眼下正仰仗着人家,也只得乖乖替他捧了手机过来,狗腿似地递到跟前。
江以恒轻睇了眼来电人名字,两道浓黑的眉棱微蹙,很快又平展开来。
他掩住那抹情绪,命甘甜按下接听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