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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全家就我是土著! 第49节
    王晏之哦了声,还真闭眼睡了。过了许久,屋子里的灯灭,有脚步声朝这边的靠近,细细索索掀开被角爬上来。
    她躺在外侧,稍微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轻喊:“表哥……”
    王晏之没动。
    她又喊了声,确定床上的人没动静后,伸出小拇指一点一点往他的小拇指靠近。这次与睡着无意识的行为不一样,她正对着他,双手把他的手笼在手心细细的摸,摸完之后又贴着他手比大小,然后十指滑入他的十指不动了。
    脸靠在他的肩窝,平稳的呼吸声传来。
    原本平躺不动的王晏之轻轻侧身,与她额头相抵,指尖蹭着她的掌心,唇角轻轻翘起。
    梦里依旧是清甜的气息,他和一众皇子皇女伴读围在萧太后宫中等大太监切西瓜。西瓜切开,一瓣两辨三四瓣,尽管每个人都眼馋,可谁也不敢先动手。
    萧太后从太妃椅上起身,笑呵呵的走下来,把中间嘴甜最大的西瓜递给他。
    “听说小晏之又得了章太傅夸赞,这个最甜的西瓜给你吃吧。”
    尽管他小,但他牢记父母的教诲,在宫中要守礼。于是在一众嫉妒的目光中他把最甜的西瓜给了坐在旁边笑吟吟的皇帝。
    十二岁那年萧太后薨,据说是瓜吃多了撑到胸口,一口气没上来。
    清甜的气息被满眼的血红取代,朦胧间有人举着一大块瓜给他。
    “我曾吃过一个天大的瓜,这个瓜撑得我恶心,现在塞给子安也吃吃。”
    那人声音充满嫌恶与恶意,他努力想看清来人的脸,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后殷红的血顺着嘴角铺了满地。他死后,父亲忧伤过度病逝,他母亲一头撞死在父亲棺椁上。
    黑暗里他猛然惊醒,额上大汗淋淋。
    怎会又做这个梦?院子一样,最后父母的结局也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个递瓜的男人。
    他寻思一圈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喉咙有些难受,干脆小心翼翼爬起来去倒水喝。摸到桌上才发现水壶是空的,干脆提着水壶轻轻开门外灶房外走。
    灶台上还温着水,他急需冷静,干脆打了一壶井水坐到院子里的木桌前。四月底的夜一些凉,夜空无月,漫天星斗灿烂,他后背抵住木桌,长发披散在脑后,仰头静静盯着星空。
    他……梦见自己的结局?
    梦里那个送瓜的人是害他的人?
    是个男人?
    咔嚓,身后传来响动。
    空气肃杀紧迫,王晏之猛地回头,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寒光闪闪直逼他面门……
    第40章
    他本能想伸手截住那只箭, 眼角余光瞥到廊下有人影一闪而过,准备动作的手立刻垂下。故作惊恐往后倒去,整个人狼狈摔倒在地。
    手刚撑住地面, 一排排寒光闪闪的钢钉透地而出, 他仔细观察, 发现那钢钉虽然看上去利,但光泽度有点不自然。于是他不闪不避,手直接摁到钢钉上。
    那钢钉软趴趴的, 根本就是唬人的玩意。他大舅子和二舅子到到底想干嘛?王晏之索性不反抗,狼狈的在地上翻滚, 直到他被网兜网在半空中, 才惊呼出声。
    他一喊, 躲在暗影里的薛二急了,刚想问大哥如何是好, 被薛大一掌推出去。他也算镇定,立刻跑过去, 装作惊讶的问:“安子, 你大半夜的跑出来做什?”
    王晏之气若游丝的喊了声:“如意……”
    薛二嘘了声, 在网兜下跳脚:“别吵小妹, 这就放你下来。”
    然而已经晚了, 听到他喊声的薛如意外衣都没披, 急急忙忙跑出来, 见院子里乱糟糟的。王晏之被网在网兜里,衣裳脏污, 发丝凌乱, 瘦削的身体蜷缩, 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气愤道:“到底怎么回事, 还不快把人放下来。”
    薛二把人放下来,紧张的解释:“刚刚起夜,不小心摁到机关了,不过不是厉害的机关,是唬人的那一套。”薛家院子底下布了两套机关,一套是真刀真枪,一套只是唬人的玩意。
    被放下来的王晏之低低唤了声:“如意……”声音里有些委屈,“我起来倒水喝……”
    薛二一巴掌拍在他后背:“安子……”
    薛如意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抄起廊下的扫把就开始追薛二,气呼呼道:“你吃饱了撑着吧,大半夜的不睡觉来玩他?他那身体多少银子养好的没数吗?”
    薛二鬼叫,满院子跑,边跑边求救:“大哥,救我!”
    薛如意往廊下看,薛大不得已跑出来拉架,一时间院子里鸡飞狗跳。睡着的一众人被吓醒,全跑出来围观,见薛二被薛小妹从地上追到墙上,又从墙上追到屋顶,最后被摁在地上揍,都忍不住抱着手臂瑟瑟发抖。
    薛家小妹好彪悍。
    引发事件的主人王晏之依旧坐在地上,好整以暇围观兄妹大战。
    薛家这两兄弟太精明,今夜他只说了个故事就引得他们猜忌试探,看来今后少说少错。
    薛如意修理完薛二走到他身边,把人扶起来,上下打量问:“表哥,你没受伤吧?”
    王晏之摇头:“就是有点吓到了。”
    薛如意气鼓鼓又回头瞪薛二,然后看向王晏之声音柔了三个度:“不理他,等我们回去告诉阿爹,让阿爹修理他。”说完扶他回屋子里去了。
    薛二盯着俩人的背影眼都瞪直了,扭头控诉:“大哥,这还是小妹吗?她修理我就算了,还要告状……”
    围观的一群人见薛如意走了,呼啦啦全围过来,笑嘻嘻道:“子章兄,莫吃醋,你和妹夫能一样吗,想人维护也赶紧娶亲啊。”
    “滚滚滚,都去睡,明早还下地呢。”
    一众人又是哈哈哈大笑,全跑了。
    等人全走远,薛二才抽了口气龇牙抱怨:“大哥太不够意思了,有事就推我出去。”
    薛大转移话题:“刚才他的反应你也看见了,你觉得他身手如何?”沈修那日喝醉说周安一个人打了他们三个,安子有时的表现又给他们没有失忆的错觉。方才恰好瞧见他出来,才决定试一试,只是没想到如意维护他到这种程度。
    薛二压低声:“有点弱,瞧他狼狈的样,村东头的瘦猴子都比他强。”他爬起来拍拍身上,“算了,先这样吧,我瞧着挺好,反正也是如意经常欺负他。他要是敢骗如意不是还有我们和老爹。”
    “哎呀,被打了一顿,正好明天有理由不下地。”
    他边说边往屋子里走,漫天星斗下,薛大轻笑:“喂,好歹涂个药油啊。”
    涂什么药油,如意就是做做样子,一点都不疼。
    昨日插了七亩田,次日薛大赶早把剩下的三亩田插完。等一大帮人起来吃过早饭正好一起去地里刨土种小麦和花生,众人再次被薛大拿出来的农具吓到了。
    那农具上面是木头结构,下面是三排锋利的巨齿,牛车拖动,荒芜一冬的地瞬间松动。连同埋在地底下的枯草都扯了出来,比他们看过的木犁不知要快上多少。
    刨完土后居然还能自动把刨出来的草耙到一堆,然后犁出一道道需要种植的坑。
    薛二一人发了一个装满花生的簸箕:“喏,隔三四寸的距离放两粒花生种,别浪费啊。”
    众人兴致勃勃,连放几道后腰酸腿酸,扭头一看,薛二薛大一人拿着中间长两头宽,漏斗似的东西,边走边往里面丢花生种。
    完全不用弯腰,还间距刚刚好。
    擦,有这玩意怎么不早说?
    然后被告知这东西只有两个,昨日还觉得轻松的众人今日弯腰种了一整天的花生和小麦,腰差点没累断了。
    好在人多力量大,一伙人整到傍晚终于堪堪种完。肖茂一手拿簸箕,一手撑腰哭丧着脸控诉:“薛二,你不是人,不是说你家农具多,干活轻松?”
    薛二心道:要真轻松就不忽悠你们来了。
    “播种的农具还没研究出来,明年来过,明年一定给你整出来。”
    “明年?还来?”肖茂被他忽悠怕了,连连摆手:“算了吧,明年不来了。”
    其余人哈哈哈大笑:“他不来我来,只要如意楼多请我吃两顿。”
    “我也来,如意楼新菜试吃记得喊我啊。”
    他们这群人就喜欢跟着薛二混,这两日虽然累,但很开心。
    肖茂连忙反口:“那我明年还来。”
    李成济:“哈哈哈,大家都记住了,肖茂明年要来就是小狗。”
    薛大插话:“不用明年,谁想来六月的田假随时欢迎啊。”
    众人:“……”在这等着他们呢。
    忙了两日,薛大也没让他们吃亏,临走送每人一个大西瓜,两张如意楼的免费卷。
    这个季节西瓜有银子都买不到,在如意楼吃一顿也要花不少银子。
    大家都觉得值了。
    薛家的田地都种完后,盯着他家农具的村民纷纷上门。薛如意列了日期表出来,交给村长:“麻烦村长伯伯帮忙监督,谁家用我家的农具,之后要帮忙看护田地。”
    村长满口答应,他帮忙监督也是能免费用的,何乐而不为。
    等人都走了,薛二才推推薛如意示意她看院门外,院门外林二丫扭扭捏捏的探头往里看。对上薛如意的眼,又立马缩了回去。
    薛如意撇嘴:“来了就进来,站在门口做什?”
    林二丫干笑两声,刚要往里迈就被赶来的林婆子一把揪住,骂道:“你来这做什,都说了不稀罕她家的农具,做人得有点骨气。”
    林二丫被扯得哇哇叫,声音越飘越远:“娘,你这人怎么这样?之前本来就是你不对,人家如意还不想借你呢,你倒是不稀罕了。”
    “死丫头,你说什么呢?”
    “我说的是实话,幸好如意没嫁到咋们家,不然不得被你磨搓死。”
    磨搓如意,她有这个本事再说。
    薛二故意扯着嗓子喊:“哎呀,幸好小妹没嫁到他们家,不然只怕林婆子活不过三日。”
    薛大附和:“嗯,就她那嘴碎的程度,估计牙都给小妹打没了。”
    还没走远的林婆子气得咬牙。
    第二日四人赶回如意楼,到的时候已经接近晌午。薛如意跨进去一眼便瞧见坐在一楼正厅四处贼眉鼠眼的秋掌柜。
    她蹙眉问:“阿娘,他怎么在这?”
    周梦洁从柜台出来:“已经连续来了三日,每天都点上一锅,每种菜都点,不知道要干嘛。”
    薛二道:“管他要干嘛,反正不吃霸王餐就行。”
    确实,只要不闹事,不吃霸王餐,爱来就来吧。
    “你们先去休息,这里有我和你爹呢。”周梦洁话毕,门外就响起沈修大嗓门的喊声。
    “如意,你看我带谁来了。”
    众人齐齐回头,就见如意楼门口停着一辆四角垂铃的豪华马车。一身翠色绣金竹锦缎长袍的少年跳下来,他皮肤白净,连牙齿也是雪白,眼角不笑时也微微上翘,看得出来是个富贵人家高傲惯了的小公子。
    薛二撞了撞薛大,压低声音道:“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