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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冷宫后皇帝火葬场了 第95节
    洛水两岸的屋舍鳞次栉比,家家户户都燃着灯火,只举头赏月。
    赵懿懿缓步行至阑干边,垂目眺望着远处景象,望着河岸依依杨柳,不禁叹道:“上一回中秋夜出来,也是在画舫上游洛水,端端还买了盏小花灯送我。”
    顾祯心念微动,忽而问她:“你家,是如何收养她的?”
    “她六岁时被兄嫂发卖,妾身的母亲路过瞧见,因与她说话时正巧前边塌了座桥,躲过一劫,便将她买了回去。”赵懿懿声音清润,若月下潺潺而过的洛水,漾出一圈圈的清波。
    顾祯一怔:“她从前,有父母兄嫂?”
    “自然有啊,不然她一个小孩子,怎么长这么大的?”赵懿懿奇怪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杏眸微睐,“说来,这些日子,陛下倒是常问起妾身妹妹。”
    顾祯心头大骇,凤目划过一丝怔忡,而后又迅速镇定下来,扯着唇笑了两声:“朕不过是问两句你家中的事罢了,从前不问,你又说朕不理你,如今问多了,你又嫌烦。”
    他轻叹一声,扯过她,轻声问道:“你让朕拿你怎么办才好?”
    赵懿懿皱着眉拂开他的手,转过身子说:“陛下怪会找理由的。”
    “朕见她容貌颇似一位故人,这才有此一问。”顾祯轻声解释了句,又道,“她兄嫂,怎会发卖她?”
    赵懿懿倏地转头看他。
    想着他方才的话,她勉强定了定心神,回道:“她从前的父母,亦是养父母,后来养父母相继没了,兄嫂家里孩子多,不愿意继续养着,就将她卖了。”
    若如他所说,容貌似一位故人,官宦人家只有丢女儿的,哪有卖女儿的,若能给端端找着亲生父母,叫她依靠更多些,也是好事。
    因此,便又多说了几句。
    直至月上中天,赵懿懿终是有些困倦,兼之被冷风吹久了难受,便回了船舱里饮酒小憩。
    她闭目斜靠着矮榻,意识逐渐模糊,外间丝竹管弦之声也渐渐远去。
    顾祯见状,便挥了手令乐人退下,盖了床薄被在她身上。
    第二日晨起,赵懿懿是在驿馆中醒来。
    昨晚的事却不甚清晰,她不由问:“昨日什么时辰回来的?”
    云竹回道:“子夜过半才回来呢,娘娘路上便困着,奴婢们将娘娘扶着回来的,一回来就歇下了。”
    昨晚实则是陛下亲自将娘娘抱回来的,然陛下吩咐不许告诉娘娘,便没敢说。
    赵懿懿缓缓应了声,正要取了件碧色衫子换上,却被云竹拦住了。
    “娘娘,今儿百官迎陛下归洛阳,您还是换身礼衣罢。”
    沉吟良久,赵懿懿应了声好。
    礼衣宽大,穿在身上足以隔绝秋日寒气,从驿馆步出时,赵懿懿同顾祯微微颔首,算作打过了招呼,便径直上了厌翟车。
    驿馆离宫城不远,不到两刻钟的工夫,车马便渐渐慢了。
    车门打开,自外边伸出一只指节修长的手,是要扶她下车。
    往日蔓草等人也是这般扶她下车,赵懿懿不疑有他,便将手放了上去。那手掌略有粗粝,透着股莫名的熟悉感。
    待步出车厢以后,赵懿懿才发现,扶她下车的人竟是皇帝。
    她面色陡然一变,欲要将手抽出:“怎么是陛下?”
    顾祯凤目含笑,温声哄了几句,旋即带着她进了应天门。
    百官候立在两侧,只见皇帝亲自扶了皇后下车,替皇后理组佩时眉目温柔的场景,皆是一愣,心中惊骇不已。脑海闪过几许计较,众人复又低下了头,看着面前青砖。
    “诸公今日辛苦。”不多时,吴茂过来笑道,“陛下命诸公先行回官署,一会还要一一召见,商议朝政。”
    众臣齐齐应是,旋即退了下去。
    顾祯甫一回洛阳,从昨晚起,便开始着手处理积压的政务。
    及至召见过一批重臣后,又召了燕王过来。
    “查得如何?”他提笔舔墨,一刻不停地批阅着奏章,沉声问
    燕王自袖中抽出几张纸,乘到了顾祯面前:“依皇兄所言,臣弟将临川出生时,身边众人都审过一遍,又令数个女医查看,她身上,并无出生时传闻的胎记与红痣。”
    查到这,燕王自己都震惊不已,一连确认了数回,提审了数回,差点连刑狱的手段都用上,才敢确认。
    顾祯视线一一扫过燕王呈来的东西,短暂的沉吟过后,吩咐道:“此事,先别告知母后那边。”
    燕王忙不迭应了,回道:“臣弟都是私底下审的,也封了口,不敢叫母后知晓。”
    顾祯淡淡点过头,道:“事情差不多了,你在京中闲着也是闲着,便去西郊大营待上一段时日罢。”
    燕王退下后,顾祯揉了揉额心,忽而唤了吴茂一声。
    “陛下。”吴茂叉手立在身侧,微微倾身看他。
    顾祯沉声道:“叫人……去找一找赵家二姑娘从前的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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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宫当日,赵懿懿便招了弟妹二人进宫。
    见着赵辰,她先是没好气地瞪了眼,旋即屏退宫侍,只留了几个心腹,旋即冷笑道:“你倒是长本事了,学会揍人了?”
    赵辰一愣,矢口否认:“没有呀,长姐从何处听说的?”
    见他还嘴硬,赵懿懿气得朝他扔了个小茶盏过去,恼道:“从何处听说的?你知不知道洛阳尹都报到陛下那儿去了?”
    “阿姐?”赵辰一瞬没反应过来,讷讷唤了她一声。
    赵懿懿又道:“还知道我是你阿姐呢?倘若我不是你阿姐,你以为洛阳尹会给你藏着掖着?”
    赵端端也是瞪大了眼,推推他:“你打谁了?都多大了还打架?”
    她想着阿姐方才的话,倘若那洛阳尹正要拿贵胄开刀立威,赵辰哪儿还跑得掉呢。
    赵辰低着个头,闷声道:“揍了崔思远。”他其实也知崔思远无辜,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待二姐姐都是一如既往的好,可他家里人不无辜。
    那几个女子他不好揍,就只能揍揍他们宝贝的崔思远出气了。
    “他啊。”赵端端松了口气,随后又急道,“你怎么敢揍他的?你、你——”
    赵懿懿替他接了:“你知不知道河间侯有多记仇?若不是洛阳尹知我们俩家私怨,先行报了陛下,但凡他刚直些,你可等着罢。”
    赵端端也紧跟着点头:“就是,他可记仇了。”
    她头点如捣蒜,自个浑然不觉,却叫赵懿懿侧首看了过来。
    “嗯?”赵懿懿垂目看她,蹙眉问,“你如何知晓?”河间侯记仇,虽是朝中众人皆知的事,然端端一个闺阁女郎,却没法子知道这些事的。
    赵端端撇撇嘴,回道:“嗐,他呀,他不是说要急阿姐之所急吗。左连枝骗了他女儿一回,他差点将左连枝给整死。”
    赵懿懿问:“怎么回事?”
    “左家将左连枝给除名了。”赵端端唏嘘了声,轻啧道,“阿姐,河间侯为了讨你欢心,这段时日可没少费心思呢。”
    “他主动给阿姐做刀,若是用好了,也不失为一把好刀。”
    赵懿懿捧着茶盏,垂目不语。
    数月不见,她倒是没想到,曾经那个乖巧明媚的妹妹,竟也长大了。
    她抚了抚赵端端的额头,温声道:“崔思远揍了就揍了,只是……”她侧首望向赵辰,倏地又沉了眉眼,“半点心眼没长,回去将近来学的书,多抄个几遍。”
    比起赵辰揍人,她更气的是他没收拾干净,竟让人给查了出来。
    然又怕助长他气焰,便未曾说出口,只是骂了他几句。
    留俩人用过午膳,赵辰今日是告了半日假出来的,还需回国子学去。赵懿懿便未曾留,只让赵端端留下陪她住上两日。
    然刚选派了宫侍,还未将赵辰送出门去,却有侍从跑了进来,一脸惊惶地回禀道:“娘娘,兰若寺、兰若寺走水了!”
    兰若寺是个大寺庙,香火还算旺盛。整个寺庙剖成两半,一半是僧人、一半是女尼,平日里香客也多。
    赵懿懿眉心一跳,问他:“寺中可有什么大碍?”
    “兰若寺今日关门做法事,刚传来的消息,寺中僧尼都在屋舍外,并无伤亡。”侍从喘了口气,又回道:“淮安侯夫人被烧塌的房梁给砸了,左姑娘被她护着,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烧伤了些。倒是淮安侯,折返回去救人时,不慎被门槛绊了一跤,也不知腿有未摔折。”
    作者有话说:
    今日份更新!因为今天在试着恢复从前的更新量,写得久了点儿,所以更新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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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 第一次见面
    秋风习习, 银杏叶打着旋落下,晃晃悠悠的铺设于水面之上。
    河间侯府的气氛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一株株秋海棠开得正艳,亭亭绽于阶前。
    池岸边设一案几, 其上摆放着一青瓷酒盅, 河间侯仰靠在凭几上, 时不时的轻抿两口酒,十分惬意。
    “兰若寺那边,想来事情办得差不多了罢。”他随手捻了块桂花糕, 略尝了尝味道,皱眉道, “甜了些。”
    成氏道:“许是厨子做的时候不注意,放多了糖。”她旋即又问,“郎君今日空闲不多, 怎的偏选了今日行事?”
    几阵轻柔地风拂过, 河间侯突的笑了起来,一张本就阴柔的面庞, 更是浮现了几分狠厉之色。
    看了眼成氏,他淡声道:“今日皇后娘娘回京,正好在这关口上送她这一份大礼,还望她能笑纳。”
    顿了顿,他又道:“娘娘再不愿认,徐氏也是她名义上母亲,为后世名声,她不敢轻举妄动。皇后不方便做的事, 就由我动手, 岂不是两全其美?”
    趁着他心情正好, 成氏试探道:“郎君,你看这事情也差不多了,可要将涵儿从祠堂放出来?祠堂阴冷寒凉,待久了对身子不好。”
    “自然不可。”河间侯面色倏地冷了冷,断然拒绝,“皇后尚未表态,这就将她给放出来,岂不是叫我前功尽弃?”
    成氏道:“可……”
    想起女儿,河间侯本就大为光火,兼之成氏在边上聒噪,心绪烦乱之下,面色更阴沉了些:“你还好意思提涵儿。若不是她得罪皇后,我至于做这些事,送这么大个把柄到皇后手上?”
    他干的这些事,说是为了讨好皇后,然如今并无任何凭证。
    只要皇后顷刻翻脸不认,他就真是万劫不复了。
    若是不做,则是摆明要跟皇后作对。
    皇后,怎可能放过他?
    他是骑虎难下,不得不为之。
    “且将她再关上三四月,好好吃点苦头再说。”河间侯面色陡然冷下来,沉声道,“你以后将她给管好了,莫要再给我惹是生非!我只给她收拾这一次烂摊子,若有下回,我先动手将她给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