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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别秀 第20节
    赵灵音道:“摘月楼的酬劳。”
    林秀没想到,他去皇宫之后,她居然还贴心的替他去了摘月楼,不过这笔钱和他没有关系,他就算是再不要脸也不能拿,林秀将木盒又递回去,说道:“这钱应该是……”
    他话未说完,赵灵音就挥了挥手,说道:“一家人不用计较这些。”
    话已至此,林秀只能默默收下银子。
    她说话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说了不要就一定不会要,林秀心中轻叹口气,这次欠她的人情,只能日后再慢慢弥补了。
    不过话说回来,林秀上辈子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活了两世,他还是第一次体会到吃软饭的感觉。
    难怪有那么多小白脸愿意被上了年纪的富婆包养,该说不说,软饭真的香啊……
    林秀和赵灵音走在街道上,现在距离宵禁还有一段时间,街面上还很热闹,路过一个街边的馄饨摊时,林秀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他在皇宫待了整整一天,也只吃了李公公带来的几块糕点,刚才还没觉得什么,此刻闻到馄饨的香味,就再也迈不开步子了。
    林秀在馄饨摊坐下,说道:“老板,来两碗馄饨。”
    赵灵音站在他身后,淡淡道:“我不要。”
    林秀头也没回,说道:“我知道你不要,我自己吃两碗,今天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吃饱了再回去,你在这里坐会等等我……”
    林秀一直觉得路边摊的东西很不错,便宜又好吃,关键还顶饱,摘月楼那种一顿饭动辄几十上百两银子,和他的消费观差距太大。
    他就是钱多到花不出去,也不会浪费在那种地方。
    小摊的馄饨皮薄馅多,林秀接连吃了两大碗,看的卖馄饨的大娘眉开眼笑,平日里她的客人都是些泥腿子,还是第一次有穿的这么贵气的公子在这里吃馄饨,这无疑是对她手艺的最大认可,所以她给他包的馄饨,肉馅都比别人多。
    林秀吃了两碗馄饨,只花了十文钱,和灵音悠哉悠哉的走回家,全当是消食了。
    走在王都的街头,林秀忽然问道:“灵音,你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到“姐姐”这两个字,赵灵音眼中浮现出一丝异彩,说道:“她是这世上最好的人,现在的你,还配不上她。”
    林秀看的出来,这小妮子似乎有些恋姐情节,不过她说的也是实话,她的姐姐是大夏的天骄,现在的林秀,的确配不上人家。
    林家距离没落已经不远了,哪怕是同样没落的那些权贵家族,恐怕也不愿将家里的女儿嫁给他。
    赵家还愿意承认当年的婚约,已经算是高风亮节了。
    对于那位未婚妻的事情,林秀并没有继续追问,眼下,赵家似乎真的将他当成了准女婿,自己的父母也满心欢喜,根本没有人在乎他作为当事人的意见。
    想必赵家那位天之娇女,对于这桩婚约也很头疼,到底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林秀一个人人微言轻,他打算等到她回王都之后,和她见一面,共同说服两家取消这桩本就不该存在的婚姻。
    回林府的路很长,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大多数时候都在林秀在说,赵灵音偶尔回上一句。
    而此时,就在两人身后百丈,有两道人影,已经跟随了他们一路。
    某一刻,两人的脚步停下,其中一人道:“那女子一直在他身边,看来今夜不能动手了。”
    另一人冷哼一声,说道:“都怪影子上次打草惊蛇,让他们多了防备,这段时间再想对他动手,应该是不太可能了,只能以后再找机会……”
    第24章 兽语破案
    昨天在皇宫被来来回回榨干十五次,林秀可谓是身心俱疲,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床。
    今天宫里没有人来请他,他昨日制的那些冰,至少足够皇宫用上三日。
    起床吃过午饭之后,林秀先是去了一趟摘月楼,给他们制好了今日份的用冰,然后回到了清吏司。
    将林秀召进宫后,昨天皇帝赏赐了不少冰给勋贵,像清吏司这种衙门自然是没有的,这里的官员衙役,还要在蒸笼一般的值房内办事。
    林秀有心和清吏司的同僚们打好关系,这样他们才会对他上班摸鱼,三天两头旷工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此,今天下午,清吏司的各个衙房都凉风阵阵,不仅房间的四角都摆上了巨大的冰块,官员们的桌前也都放着冰水消暑。
    半天的功夫,林秀就和缉拿处、案牍库、牢房等清吏司各处的官员们混的十分熟络,至于郎中大人那里,林秀没有亲自过去,却也让衙差送去了足够的冰块。
    至此,清吏司的大部分官员和衙差,对林秀的印象都发生了改观。
    这位平安伯家的公子,虽然平日里不怎么来清吏司,但为人处事真是没得说,身上没有一点儿纨绔子弟的气质,与他交谈,如春风拂面,格外舒服,就凭他用自己的能力,造福整个清吏司,让他们免受炎热之苦,他们对他的态度,就不得不变的热情和友善。
    “你说这林大人,最近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
    “是啊,以前他几乎不怎么来我们清吏司,最近跑的还挺勤快。”
    “林大人的变化何止这些,他以前从来都不和我们说话的,现在又给我们买早饭,又给我们制冰消暑,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似乎真的和那些权贵子弟有所不同……”
    某处衙房,众人正在议论林秀,便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一道轻哼的声音:“哼,什么不同,权贵们不都是一个样,受了他一点小恩小惠,就把他当成自己人了?”
    众人纷纷转头,目光望向一名年轻的官员,都没有再开口。
    他们都知道,这名清吏司的新秀,出身平民,一步一步才走到今天的位置,向来看不起走关系进入清吏司的权贵子弟,而过去发生在他身上的一些事情,也让他对王都的权贵阶层抱有很大的敌意。
    ……
    清吏司,今天林秀并没有打卡走人。
    异术院现在还属于假期,每年冬夏,学院都会给学生们一个月的假,让他们回家看望家人,这段时间,异术院所有课程暂停,林秀去了也没什么用。
    利用这段时间,正好在清吏司刷刷存在感,为了让父母安心,这份差事是必须保住的。
    林秀在桌上百无聊赖的整理着案牍卷宗,看到对面的一位同僚整理行装准备出门,随口问道:“徐大人,你这是去哪里?”
    徐大人叹了口气,说道:“城西发生了一桩案子,我跟去记录。”
    案牍库的文书,平时除了记录和整理案情卷宗之后,也要跟着捕快仵作出门,记录现场细节、证人口述什么的。
    林秀早就坐不住了,听说有外差,急忙站起来,说道:“徐大人,以前承蒙你们照顾,这大热天的,外差还是我去吧,我不怕热。”
    他以前没怎么来过案牍库,四个文书的活要三个文书干,说是另外三位文书照顾也不为过。
    外面太阳正毒,徐大人本来就不愿意出去,坐在衙房里吹着凉风难道不舒服吗,他象征性的推诿了两句,便笑着说道:“那就有劳林大人了。”
    林秀摆了摆手:“不客气不客气。”
    这次外差,随行的还有仵作,以及缉拿处的几名捕快。
    林秀一路上和众人有说有笑,只有一人,始终板着脸,未曾对他流露过笑容。
    那是一名年轻人,长得有点小帅,但不及林秀,不说话显得很酷的样子。
    林秀记得,此人名叫柳清风,似乎是缉拿处的一名主事,年纪不大,能力很强,在清吏司拥有不小的名气,是曾经的清吏司第一名捕,后来被提拔上来,深受郎中大人重用。
    他倒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他,不过,他对林秀没有好脸色,林秀也不会主动去搭理他。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案发地点。
    这是城西一处商贾的宅院,院子不小,四进的大宅子,比林府还要大,宅子属于一名王姓商贾,出事的也正是这名王姓商贾。
    他在今天早晨,被下人发现死在了自家院子里。
    仵作检查之后,发现他的身上没有别的伤口,致命伤只有一处,位于脑后,院子里的花坛一角有血迹,经过对比,的确是王员外的。
    此外,仵作在王员外的脚踝处,也发现了扭伤的痕迹。
    而地面的青砖,的确有一块有所松动,刚才一名捕快不慎踩上之后,差点摔倒。
    案情比想象的要简单的多,一切的证据都表明,是王员外昨夜走在院子里时,不小心踩到了这一块松动的青砖,身体不稳,摔倒在地。
    好巧不巧的,他的脑袋撞在了花坛的棱角上,当时便一命呜呼。
    地面松动的青砖,王员外脚踝的扭伤痕迹,脑后的致命伤,以及花坛上的血迹,都说明了这一点。
    当然,这毕竟是人命官司,清吏司众人还是严格的做了现场勘察,询问了王府的每一个人,甚至还进行了案发时情形的还原,结果无一不表明,王员外是意外身亡。
    柳清风再三勘察现场之后,轻舒了口气,说道:“现场我们仔细看过了,王员外是意外身亡,你们可以收拾现场,为他准备后事了。”
    “老爷,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
    “这可让我们怎么活……”
    “老爷,你好狠的心啊……”
    ……
    王家众人闻言,纷纷开始恸哭起来,清吏司的捕快们经常处理命案,对此习以为常,只是心中感叹,这王员外死的太憋屈,好不容易挣下了这么大的家业,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就这么摔死了,也未免太过可惜……
    正当清吏司众人准备离开时,一直沉默的林秀忽然开口道:“这不是意外,是他杀。”
    他的话音落下,王家众人的哭声戛然而止。
    清吏司众人的目光也齐刷刷的望向林秀。
    柳清风眉头皱起,目光盯着林秀,沉声问道:“林文书,一切的证据都表明,王员外是意外身亡,难道你发现了什么新的线索,在哪里?”
    林秀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这些清吏司的捕快,不知道办了多少案子,目光何其锐利,他们多次勘察现场,排查所有痕迹,才得出了这个结论,林秀一个外行,当然不可能比他们的现场勘察经验更丰富。
    柳清风眉头更皱,语气也重了一些,带着些训斥的味道,说道:“林文书,虽然人命关天,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但凡事讲究证据,请你不要无凭无据的在这里妄言。”
    林秀望了一眼挂在屋檐下的一个鸟笼,准确的说,是看了看笼中的那只鸟,那是一只画眉,王都的勋贵和有钱人,很多都喜欢遛鸟取乐,并以此为雅,王员外为了附庸风雅,家里也养了一只。
    此刻周围一片安静,只有这只鸟在渣渣乱叫。
    下一刻,林秀移开视线,伸手指向王家众人中的一位,说道:“王员外是被人谋害的,凶手便是此人,不信的话,审审他就知道了。”
    被林秀指着的,是一名男子,见林秀将杀人犯的身份加在他身上,他脸色一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道:“大人,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怎么可能害老爷呢,老爷出事,还是我去衙门报案的,还请大人明鉴啊!”
    柳清风双目一凝,就在林秀指向那名男子的时候,他敏锐的发现,此人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正常的惊慌之色!
    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从刚才踏入王家开始,他就一直在暗中留意这里每一个人的表情,通过多次的排查,他才排除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嫌疑。
    这名王家下人,表现的一直都毫无疑点,可在林秀刚才指向他的时候,他的眼神和表情,都露出了破绽!
    倘若他是被冤枉的,被人指出时,应该有震惊,意外,愤怒,害怕,但不应该出现那种心虚的惊慌。
    柳清风查过无数案子,亲手抓捕过无数凶手,长久以来形成的直觉直觉告诉他,此人有问题!
    可是,林秀是怎么看出来的?
    柳清风目光望向林秀,发现他目光淡然,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他很快整理好心情,指着那名王家下人,说道:“此人有问题,把他拿下!”
    几名捕快得到命令,立刻将那名下人从人群中揪出来。
    刚才清吏司众人先入为主的认为王员外是意外身亡,因此询问王家众人时,并没有重点,但此刻既然锁定了嫌疑人,对他的询问,自然针针见血,起初此人的对答还算流畅,但片刻之后,他的自证之词就漏洞百出,甚至自相矛盾,逐渐的,不说清吏司众人,就连王家众人都看出来了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