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继欢站了起来,迎着猎猎寒风,道:“但愿天下有一日能停息战火,百姓能得安乐。”三人一时无言。鲍东河把那人拉到一个草窝背后,回头道:“两位在此处先等一等,我片刻便回。”两人去了不片刻,只听那人在背后草窝里尖声怪叫起来,想必是鲍东河把那人点醒,下了重手在进行逼供了。只听风中鲍东河隐隐大骂,过不一阵,那人又惨叫,大概是鲍东河终于用上了他的“武器”进行拷问了。霍紫鸢听得背心发凉,情不自禁地依在裴继欢的怀里。
过了一个多时辰,鲍东河从草窝里出来,果然问到了杨简等人就在前面,沿途还有三四个人接应。霍紫鸢道:“你把他怎么了?”鲍东河又把嘴一咧,淡淡笑了笑道:“老子把他大卸八块,你要去看一看么?”霍紫鸢抬腿就给了他一脚,又破口大骂他“死老鼠”。
原来拷问得来的消息,杨简等人的巢穴离此不远,已经进山了。三人也不管那杀手,收拾完东西就上路。不到两个时辰,果然见前面有座光秃秃的高山,山顶银光闪闪,乃是经年不化的雪光。三人在路边把马藏了,抬头一望,但见山头云遮雾绕,不知去路。鲍东河道:“原来这帮人藏在鬼怪山上。你们两个跟在我身后。这山上下过雹子,路上不好走,小心些儿。”又到路边斩了一支树枝给霍紫鸢。两人跟在鲍东河背后上山,但觉这鬼怪山越上越高,气候也越来越冷。山风凛冽,刺骨生寒,山路上到处是薄薄的积雪,霍紫鸢的树枝这时候才派上了用场。幸亏三人的内功都有相当的火候,霍紫鸢练的内功最易见效的,功力深厚,虽然感觉寒冷,也还可以抵受。
走到中午时分,霍紫鸢手足冻得僵硬,走一步路都要费很大气力,不住地喘粗气。鲍东河不禁笑道:“你比我预料的走得远了很多,要是你还没到半山腰就冻僵了,幽冥神教这四个字也可太没面子了。”霍紫鸢气息沉重,不想跟他开玩笑,好在山路渐宽,裴继欢半抱半拉,她才觉得轻松了些。
鲍东河边走边说道:“鬼怪山是阴山的东南端,只要过了这段山路,估计就好啦。”霍紫鸢喘着粗气道:“你怎么知道?”鲍东河道:“西北道上的山我哪个不熟悉?要知我还没从军的时候,是专门打猎的,靠打猎,才练就了我善走和追踪的本领。这山中有温泉,过了这段山路,前面的山坳里就不冷了。”
霍紫鸢半信半疑,跟着裴继欢加快脚步,走过了这段山路。果然到了山坳中,感觉立刻不同,迎面吹来的风是暖洋洋的让人精神为之一振,空气好像含着水份,口鼻之间,再也无那种干燥之感,路边不远,果然见到两处喷泉,灼热的泉水裹挟着一团团蒸汽冲上天空,在风中扩散,阳光照射之下,形成五彩缤纷的“花朵”,裴继欢和霍紫鸢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丽奇异的景色,到了山坳中,就好像跨过了秋冬的门槛,一下子走进春天的怀抱了。霍紫鸢从未见过真正的西北的景,一直认为西北荒凉贫瘠,见到鬼怪山中的这段奇景,不禁大为诧异,精神也为之一爽,那种紧迫的喘气感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三人在林中暂栖,鲍东河道:“进鬼怪山就这一条路,那帮混蛋们一定就在附近的什么地方藏着。我们吃完干粮,休息一阵再上路吧!”霍紫鸢看见路边草丛中有五颜六色的野果,问道:“这东西能吃吗?”鲍东河看了一眼道:“五颜六色的但吃不妨,红色的千万莫吃,带有剧毒。”霍紫鸢吓了一跳,挑着五颜六色指头大小的果子摘了一大把,放在嘴里试试,果然酸甜可口,道:“味道还真不错呢。”把摘来的果子分成三份都吃了,再吃干粮,这时山中的溪水被鲍东河给验过,可以放心饮用。
三人都休息得差不多了,鲍东河道:“那杀手说有三四个人在路上接应,我们一路来也没见着,不知道是那家伙撒谎还是怎样,总之已经接近了敌人的巢穴,小心为上。我在前面探路,你们俩离我稍远点儿。”这就是江湖老客的做派,霍紫鸢久经江湖,听了这话,心中这才暗暗有些佩服。
鲍东河走在前头带路,走过弯弯曲曲的山道,也没见人来堵截。转过山弯,眼前豁然是一个葫芦形的山谷,但见谷中绿草如茵,杂花巨树,别有洞天,一片房屋依山修建,宛若南方的梯田一般,外有白墙围绕,门前几名大汉往来逡巡,似在警戒。霍紫鸢道:“世外桃源一般的所在,被人占做了贼巢。”裴继欢道:“看来对方防守甚严,我们从哪里进去?”
鲍东河道:“跟我来就是。我知道这山谷有一条小道是可以通到那房子的后面去的。以前我们吐谷浑的国师尊胜法王曾到此会友,我和法王同行,来过这里三两次。这房子的主人是一个西北名宿,为何会跟杨简等人为伍?”
霍紫鸢道:“尊胜法王是谁?”
鲍东河道:“他是天星顶的老掌门,武功和佛法都十分精湛,在吐谷浑做过四年的国师。这里的主人姓宫,名叫宫九鹰,听过他的名字吗?”霍紫鸢道:“原来大名鼎鼎的‘飞鹰剑客’就在这里住?”鲍东河道:“不错。他和尊胜法王是方外之交,尊胜法王退休后,一年十二个月倒有八九个月在这里驻足,两人或棋或武,颇为相得。宫九鹰结交法王,在这栋房子里给他建了一所喇嘛教佛堂,你们看。”两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树林丛中,隐隐露出圆顶,顶上金光闪闪。鲍东河道:“你们俩跟我来。”三人走下山路,转了一个大弯,摸到了那所房屋的背后,果然后面并无声息,只听佛堂中隐隐有人敲动木鱼,在静谧的环境下,宛若空灵天音,让人听了,疲劳也少了许多。
三人轻手轻脚地想绕过佛堂,忽然听见佛堂里有人说话。一个人道:“法王,外面来了很多江湖上的朋友,慕名前来拜见你呢。”那人声音清脆,竟是个女子。只听有个老人的声音道:“贫僧多年不见外客,夫人就替我回了他们吧。老九在接待他们吗?”
那女子道:“是,九爷派我来传个信,问问法王有没有见见这几个朋友的意思?”那老人道:“尘缘旧事,我就不再掺合了。夫人请回去告诉老九吧。”门外三人正要移动脚步离开,忽听有人喝道:“谁在外面惊扰法王?”窗户倏开,两条人影已闪电般地扑了出来!那两人来势极猛,裴继欢只怕霍紫鸢新伤抵挡不住,横肘一撞,施展绝妙的巧劲,在间不容发之际将霍紫鸢撞得身形飞开一边,猛地左拳上击,右掌横削,左拳用上了金刚手的功夫,只听得砰的一声,有如铁锤击钟,原来飞出来的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僧人手里托着一个金灿灿的紫金钵盂,但见那僧人紫金钵盂一翻,钵头向外一罩罩着了裴继欢的拳头,钵盂隐隐生出一股吸力,裴继欢的拳头几乎抽不出去。但他究竟是名家弟子,遇危不慌,右掌一翻,使出八荒六合神掌中的大阴阳手内力一震,把那僧人的紫金钵盂震开,五指一伸,猛地抓到那僧人胸口,那僧人反掌一拍,啪地一声轻响,两人一触即分,各自退开数步。鲍东河的对手也是一位僧人,只是那僧人用的是一柄雪白的拂尘,拂尘忽软忽硬,形如软鞭,又似一支巨大的判官笔,微微一颤,连点鲍东河左边身体数道穴道。一支拂尘,宛若长蛇出洞,流星闪电般扫到鲍东河面门。鲍东河武功显不及他,飞身倒跃,挥剑直取那僧人。
这一招避身拔剑,倒是来得快极,那僧人只见阳光下剑光一闪,鲍东河疾如飞鸟杀来,已自吓了一跳,鲍东河凌空下击,一招“天河倒卷”,将那僧人的拂尘荡开,再一招“怒海争奇”,那僧人竟被他迫得手忙脚乱,待到身形落地,第三招“飞星传恨”又到,三招一气呵成,正是鲍东河剑法中的精妙杀着,只听喀地一声,那僧人头上的六角毗卢帽被鲍东河的长剑削为两半。那僧人大怒,反手一掷,把拂尘当做短剑掷了出来,鲍东河闪了一闪,那僧人双掌一错,右掌一牵一引,发出一股怪异之极的掌力,竟把鲍东河身形牵动,在原地转了一个圈。
裴继欢与那手拿紫金钵盂的僧人连换几招,已知那僧人的紫金钵盂所以能吸住自己的拳头,全靠紫金钵盂急速旋转所生之力,与急流湍中的漩涡能够吞没巨舟的道理大同小异。他的内功三者合一,都是正宗玄门的内功,一悟出对方武功的妙理,心神一定,再次挣脱了对方紫金钵盂的笼罩,铮地一声,拔出紫霞剑,使出了禹王神剑中的精妙剑势,连进数剑。那僧人也是镇定心神,以紫金钵盂接裴继欢的剑招。黄金硬度本就胜于钢铁,紫金的硬度比黄金还高得多,盂钵又厚,裴继欢的紫霞剑功能切金断玉,竟也无法损他紫金钵盂分毫。
四人走马灯般捉对厮杀,各展妙着,转瞬之间,斗了二三十来招。霍紫鸢站在一棵大菩提树下,看见一名身材高瘦的老僧在一位严妆妇人的陪同下缓缓从佛堂中走了出来,望着四人争斗,也不出口阻止,也不参与进去,只是手捻胡须,微微眯眼,看四人的武功剑法。
二僧久战不下,手持钵盂的那僧人忽地手臂一抬,他的同伴身躯凌空飞起,说时迟,那时快,双僧同时推掌,劈面就是两拳,裴继欢伸掌一按,旋身变招,倏地自双僧头顶飞过,紫霞剑向后一指,当的一声,碰着那僧人的紫金钵盂,金光数点,四处飞溅。手持拂尘的那僧人掌发如箭,左手并指前伸,用的竟然是佛门铁指禅功,只听得“喀”地一声,鲍东河肩骨欲裂,急忙退后,右手已使不动宝剑,肩头又红又肿。裴继欢翻身扑上,只见一点寒光,瞬间分袭两僧。这一招既护鲍东河,又还了两僧招数,佛堂前那老僧见了这一招,唔了一声,语气中颇有赞许之意。持拂尘那僧人已取回了拂尘,千百根尘尾,根根竖立,有如钢刺,迎面拂来,裴继欢长剑向前一指,一道白光,宛若长虹掠空,那僧人见阳光下裴继欢的长剑剑锋光芒耀眼,知道是口宝剑,不敢硬碰,一拂之后,拂尘一侧,倒转尘杆往上一迎,“当”的一声,裴继欢的紫霞剑弹了起来,退后两步。那僧人拂尘又起,千丝万缕,当头罩下。裴继欢使出禹王神剑,剑光四展,那僧人拂尘一扫,尘尾碰在剑上,叮叮当当一阵脆响。那僧人吃了一惊,裴继欢已旋风般地从他身旁掠过,寒光一闪,铮地一声,紫霞剑直刺持钵盂僧人的紫金钵盂,那僧人飞身一跃,紫金钵盂当头盖下,裴继欢身形在原地转了三个圈,左手五指齐弹,叮叮声响,那僧人只觉钵盂一震,飞身避开。
裴继欢以一斗二,不落下风,佛堂门口那老僧见了,拍了拍巴掌,沉声道:“都停手,停手!”裴继欢正使到一招鬼王拂面,剑光伸缩不定,那老僧忽然上前,张口一吹,裴继欢只觉一股热风吹来,手中紫霞剑微微一沉,剑点都不禁一歪,知那老僧武功非同小可,向后退出,那老僧果然并不追袭。
只听那老僧淡淡一笑道:“鲍东河,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位少年高手?”
鲍东河捂着肩膀,道:“法王,你一早就认出我来了,为何还不叫你弟子停手?”那老僧正是尊胜法王,呵呵一笑道:“我正要看看你在我走之后武功又没有丢下,手下一留情,你使出来的功夫就不是真功夫了。”
鲍东河带了裴继欢和霍紫鸢上前拜见法王,尊胜法王望着裴继欢和霍紫鸢两人,眼光灼灼,微笑道:“江湖后辈,英秀迭出,看样子我当年退出江湖,是个明智的选择。你是红拂女还是杨白眉的弟子?剑法不错,只欠少许火候了。这女娃娃是霍智伯的女儿吧?”
霍紫鸢见他并未看见自己动手,单从自己的呼吸就已能判断自己来历,心中十分敬佩,连忙裣衽一礼,参见法王。那女子是此间主人飞鹰剑客宫九鹰的夫人,问三人道:“你们三位为何从围墙翻了过来?”鲍东河道:“只因我们正在追的人,也就是在贵庄落脚的人,不好相见,只好出此下策。”
宫夫人吃了一惊道:“铁背银龙杨简是我外子的好友,当年往来极密的,你和法王又是多年前的同僚,因何不好相见?”鲍东河先把原由一说,宫夫人道:“他们倒真是来了十多个人,不过其中并没有一个小孩呀。”转念一想,咦了一声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有些疑心了。这十几个人说是来看望外子,随身却带了一口大箱子,说是行经的货物,要带到关内去送给客人的。我刚才还在奇怪,为什么这么多人一道出马,只带了这么一口箱子?只是这是人家的私物,我又不好问他,只好由他去了。”
霍紫鸢咭地笑了一声道:“这十几个活宝居然把人家一个小孩装在箱子里带着到处跑,也不怕给人家憋坏了。”
宫夫人脸色一变,道:“岂有此理,欺到我们家来啦,带着黑货进我家的门,那不是给我家带来灾祸吗?”尊胜法王微微一笑道:“这行人既然有躲避之心,随行必然有所遮掩。夫人,我这里还有功课没完,待会儿我去看看老九,你先带几位客人去吧。”宫夫人点头道:“惊扰了法王,委实不好意思。待会我请九爷来见法王。”
和法王告辞,三人跟着宫夫人走到一处房舍,果然见几个人在门外走动,宫夫人道:“你们三个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就来。”先自进去了。裴继欢三人忙躲到窗下,不一会只听宫夫人在里面朗声道:“杨大哥远来是客,敝庄想是招待不周?”
只听杨简颇为诧异地道:“夫人何出此言?”
宫夫人道:“敝庄向来视江湖同道为家人,但到了敝庄,无不盛情款待,不敢稍逊礼数。杨大哥为何背人欺我,带了见不得人的黑货进庄?”
杨简道:“夫人此言差矣。我和宫大哥多年相交,何曾背弃欺人?”
宫夫人道:“好,既然如此,杨大哥带来的那口箱子里装的什么东西,可否给我看看?飞鹰剑客宫九鹰岂是无名之辈,能任人骑到头上来欺负之理?”有个老人的声音道:“修竹,你这话越说越不像话了。杨兄弟是我多年好友,怎会过分?”听他说话中气充沛,裴继欢三人在窗外,也听得清清楚楚,这两人以名姓称呼,那人自然是飞鹰剑客宫九鹰了。三人竖起耳朵,听杨简如何作答。
只听杨简沉吟了半晌,道:“不错。咱们兄弟是遇上强敌,才来贵庄避祸的。对方的手段高明,我们不是对手,当年结下的那段梁子,也一直调解不开,所以今天被人追得到处跑,迫不得已。”宫夫人道:“那么箱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杨简道:“不瞒夫人说,箱子里是一张‘肉票’(黑话,人质的意思)。我们自己惹的祸,不敢牵连贵庄,所以这口箱子的来历,我也一直没跟宫大哥说。”宫夫人冷笑一声道:“这回你们可是自投罗网了。人家追到我们家来,问我们家要人,杨老大,你绑架肉票带进庄来,怎么说?”
杨简似乎吃了一惊道:“是什么人追了来?”
宫夫人道:“是什么人你别问,我再问你,你们惹的仇家到底是谁?”
杨简大概料到宫夫人已经见过了裴继欢霍紫鸢和鲍东河三人,心中比较惊慌,期期艾艾地说道:“这话说起来就长了。??????”宫夫人抢过他的话头,冷冷说道:“我可不容易相信别人的说话的。”杨简道:“我还没说什么呢,不知有什么地方令夫人见疑?”宫夫人道:“我也并不是怀疑你胆敢在庄内说谎,不过你总得说出点事情来,才能令我相信。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们不能被人耍了还被蒙在鼓里!”
只听杨简苦笑道:“多谢夫人和宫大哥赐见,算老夫多事,老夫以后也不敢再来麻烦贵庄了,我们兄弟这就告辞了。”只听宫九鹰道:“且慢。夫人说得有理。杨兄弟既然惹了大麻烦在身上,就应该把你的对头告诉我,你看得起我到我庄上来,我难道把你赶出去任由仇人来害你不成?杨兄弟,你说,是什么人把你们逼得连家业都不要了四处逃亡?”
杨简道:“那人是红拂女的弟子,也是杨白眉的弟子。”
宫九鹰吃了一惊,宫夫人却是淡淡冷笑,不发一言。宫九鹰道:“红拂女和杨白眉两人乃是天下第一剑客,一时瑜亮、风头无两,你怎么会惹上了他们的弟子?”杨简假惺惺地道:“那名弟子找到我们,让我们帮他去挖一个什么鼎,我们没挖来,因为事先收了他的定金,按理定金退还也就是了,谁知这名弟子不依不饶,说见不到他要的东西,就把我们的大寨烧个精光。我们打不过他,只好绑了个肉票作为要挟,一路逃来贵庄,求宫大哥出面帮忙调停此事。小弟知道宫大哥闭门封剑已有十多个年头,未免怕宫大哥不愿替小弟出头,所以来意一直未曾说得明白。”
宫九鹰心中起了一点狐疑,问道:“杨白眉和红拂女固然都是一等一的大宗师,性情古怪是古怪了些,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否则天下也就没那么多人尊崇他们了。这两位宗师颇有风范,收的弟子为何会如此蛮不讲理?”忽然觉得一阵头晕,他坐在远处,宫夫人也没注意到他脸色的变化。
杨简还未说话,只听宫夫人冷笑一声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也罢。不如让我们夫妇来做个中人,大家一见面就能分别个是非了,杨老大,你肯是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