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星希缓缓睁开双眼，朝他投来诧异的眼神：“你不知道？”
    这种事情又不是什么隐秘，拥有那么大关系的方诚居然会不清楚，实在是出乎预料。
    要不是方诚的表情很正常，月光星希几乎要以为他是在耍自己。
    “都说是突然想起来的问题，以前我也不关心。”
    方诚随口说道，这个问题其实很早就有出现在他心中，上网搜索了一下，结果答案五花八门，根本不知道哪个是真的。
    因为并不是很重要的问题就抛在脑后，直到此刻才忽然想起。
    月光星希姑且相信方诚的说辞，轻笑道：“因为怪物是杀不绝的呀。”
    方诚注意到，她用的是怪物这个笼统的称呼，而非单指妖怪。
    “杀不绝？什么意思？”
    “当然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怪物是杀不绝的，这已经是全球所有人类政权的共识了。
    从怪物出现至今两百多年的时间里，与人类打过的仗并不少，血腥程度拉满。
    别说普通的热武器了，细菌武器，化学武器，导弹，核弹，该用的军事力量其实都已经使用过。
    效果也很出色，某些地方被怪物占据了，把人撤出来，一发核弹下去，什么怪物都能消灭得干干净净。
    但是这么做没用，因为怪物的数量增长并不符合自然规律。
    它们一开始突然冒出来就有很大的数量，然后以一种稳定的速度增长。
    如果人类动手消灭一部分的话，怪物的数量就会暴增，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持续增长。
    打着打着，发现敌人的数量越来越多，今天杀一百，明天就给你冒出两百来，这种仗根本没法打。
    如果放任不管的话，怪物的增长速度反而会变缓，趋于平稳。
    同时，怪物的内部也会自相残杀，这种怪物的内斗反而不会导致增速暴涨。
    于是战争就停下来了，明知道放任不管是慢性自杀，但没有哪个政权能够下定决心跟怪物用归于尽。
    11区政府在北海道的战败就是如此，铁铸宫的妖怪越打越多，人类军队士气低落，甚至出现像妖怪透露军事部署和行动的内鬼。
    当然各国政府也不是真的放任不管，只是将清除怪物的目的改为溯源，找到怪物出现的原因，才有可能彻底根除。
    不过目前进展缓慢，毕竟连怪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来的。
    它们只是本能的，隐约的知道自己要到哪去。
    听完月光星希的解释后，方诚无言以对。
    本来他猜测很多原因，以为是人类内斗，养寇自重或者是怪物对人类进行斩首行动之类。
    没想到只是单纯以为数量多。
    但这一个简单的原因反而是最绝望和最无解的。
    见到方诚一副沉思的样子，月光星希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方诚回过神来，不禁感慨一声：“人类能撑这么久，也真的是不容易啊，”
    杀不尽的数量，再加上怪物也会使用阴谋诡计和各种乱七八糟的能力，足以对人类内部进行分化瓦解。
    斩首行动只是最普通的，比如假扮成首脑，发布假命令假消息，就可以令一支军队在战场上混乱和崩溃。
    或者是向其他国家开火，挑起领土争端，根本防不胜防。
    方诚总算明白人类一方为什么要大力发展超能力，就是因为应付怪物这种层出不穷的骚扰。
    月光星希似乎听出方诚语气中的异样，打开小扇，笑眯眯道：“你可别忘记自己的立场，你也是怪物。”
    “得了吧，我跟怪物连画风都不一样，勉强凑合是没好结果的。”
    方诚也搞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应该算怪物还是人类。
    但他这个人一向看得开，不会因为这种问题而纠结，该吃吃该睡睡。
    在两人交谈时，车辆已经进入到妖怪的城市——伊吹。
    伊吹城被铁铸宫打造成妖怪国度的首都，也是一张对外的名片，证明它们并非粗俗的怪物，而是与人类不同的另一种文明。
    路况良好，路上的车辆也变得多了起来，甚至还出现了维持交通的交警。
    交警是一个鬼族，青面獠牙身材高大，特制的交警服套在身上不仅没有违和感，反而想得威风凛凛。
    鬼族是妖怪中的第一大种类，也可以看做是主体民族，连铁铸宫的统治者大部分都是鬼族。
    进入伊吹城后，高耸入云的层云峡已经清晰可见，铁铸宫就在上面。
    半夜从机械城出发，临近黄昏时，才终于抵达层云峡山下。
    方诚仰头望着这座以前以温泉而出名的山。
    山上早已被大片的建筑所挤满，根本看不见有什么空地，简直就像一堆拔地而起的建筑群。
    在山腰位置，有着高耸的围墙，仿佛腰带一样将整个层云峡的上半部圈起来。
    被圈起来的地方就是铁铸宫，也是妖怪国度的统治中心。
    顺着盘山公路环绕而上，在夜幕降临前，终于来到铁铸宫的大门。
    大门修建得威武气派，至少有四五层楼那么高，有着大量身穿统一制服的鬼武士在站岗驻守。
    车子在大门前停下，月光星希只需要表明自己的身份即可，但方诚这个外人却需要拿出证件。
    方诚掏出自己和宇光晴雪的结婚证，他现在的名字叫刘霖，假冒成一种最普通的伥鬼。
    伥鬼是一种人被老虎吃掉后变成老虎仆役的鬼魂，死后也会保持人形，引诱路人使其被老虎吃到，是一种非常普遍的妖怪。
    检查证件的鬼武士核实几遍后，忽然盯着方诚问道：“你就是宇光晴雪的丈夫？”
    方诚点点头：“是我，有问题吗？”
    鬼武士隔着车窗，盯着他看了几眼，发出嘿嘿的笑声，听起来似乎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但仅此而已，笑完就将结婚证还给他，直接放行。
    方诚扭头对月光星希问道：“老板娘，他这是什么意思？”
    月光星希同样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那只雪猫的追求者可不少哦。”
    她也是后面才听说方诚找宇光晴雪假结婚的，没想到那只高傲的雪猫竟然能拉下脸答应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