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烟花情书 第39节
    “我可能要天黑才能回去,多等我一会儿,好吗?”
    “好。”
    路西加用力吸了几下鼻子,回话时,却还是带了浓浓的鼻音。一个字,已经足够让那端的人听出不对劲。
    “你怎么了?”
    “没事。”怕他担心,路西加便解释说,“好像被风吹的,有些感冒。”
    这不算撒谎,太阳从天空坠下后,气温便也跟着降了不少。她在山上呆得久了,这会儿回了神,终于迟钝地感受到了早就席卷全身的冷意。
    “你在哪?”付河奇怪地问,“没在德叔家吗?”
    “没有,我……出来转转。”
    听她这样说,付河有些担心:“天快黑了,你对周围不熟悉,快点回去。想逛的话等我回去陪你。”
    反正该看的也已经看了,路西加没做任何争辩,老老实实地应了声好,便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开始往回走。付河一直没挂电话,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路西加听出来付河正在那边买着什么东西,但当地人多少带了些口音,再加上隔着电话,路西加并没有听明白他在买什么。
    天黑以后,见她时不时要朝门口望一眼,普天静悄悄把头靠向她,坏笑着问:“西加姐姐,你这就想我哥了呀?”
    路西加收回目光,瞥她一眼,抬手轻轻掐了下她的脸蛋:“就你机灵。”
    普天静看着她晃了下神,而后直起身子,忽然说了句:“西加姐姐,你刚才的表情和语气,都和我哥好像。”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对方的一些习惯、动作大概真的会不知不觉也落到自己身上。低头看了看手机上两人的聊天界面,路西加心底的想念忽就再难抑制。
    原来谈恋爱时,是真的会对一个人这样牵肠挂肚。不过就分开半天而已,也太没出息了。
    看她不再说话,普天静也没再和她开玩笑。
    电视里在放着最近热播的一档综艺,主持人和嘉宾都是笑声连连,路西加却是半点都提不起精神。她坐不住,正要出去望一望,普天静从旁边蹭过来,拽了拽她的衣袖,说:“西加姐姐,能陪我去下商店吗?”
    村子里的路灯并不是很亮,夜路漆黑,路西加攥着手电筒,虽然面上镇定,心里却一直绷着根弦。不知是不是神经紧张之下产生了错觉,路西加总觉得后面有人在跟着她们,但她朝后望了几次都没见着人。
    “你是想买什么?”她拉了拉普天静的胳膊,让她靠到自己半个身前的位置,自己则继续警惕地听着身后的动静。
    方才普天静只说要去小商店,但一直含含糊糊的不说到底要买什么。路西加当时以为普天静是要买卫生巾之类的女生用品,这才没多问。
    “啊……”普天静拖了半天长音,才大声说,“苹果!”
    “苹果?”
    “对!”
    也对,路西加这才想起来,今天又是平安夜了。
    路西加刚想说些什么,却敏感地察觉到,身后真的有脚步声。
    这条路本就荒凉,四下环望,连一家住户都没有。路西加觉得周身的汗毛一下子便竖了起来,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揽着普天静快些往前走,却没想,慌乱间,两人的胳膊相撞,手电筒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急,路西加一颗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
    四周的黑暗突然变得骇人,正在路西加打算拉着普天静朝前狂奔时,一声熟悉的闷响传入她的耳朵,与此同时,乌黑的夜空上有一大朵烟花铺陈开来,滚烫而热烈。
    烟花绽开的声音掩盖了身后那令人惊慌的脚步声,路西加抬头,看向夜空。她没注意到身旁的普天静忽然转头朝后跑开,也就是仰头愣住的这一秒钟,身体忽然被拥进一个有力的怀抱。
    鼻头酸软,路西加一下子就认出了来人。
    微凉的唇吻上了她的耳朵,路西加痒得躲了一下,却是将这个怀抱贴得更紧。
    “平安夜快乐。”他说。
    第48章 初一(一)班,路西加
    以前路西加一直不懂,为什么每次看到烟花升空,自己心里都会那么激动。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明白,原来烟花绽开时的那一声响和心跳声类似,夺目的光彩,便像是将心中的悸动和欢喜统统具象化地展现在眼前。
    她仰头靠在付河的肩头,耳畔、侧脸都被呵上亲密的气息。
    “是不是想我了?”付河这样问,话里藏着掩不住的开心。
    刚被他吓到,路西加惊魂未定,嘴硬地回:“没有。”
    似乎对这个回答毫不介意,付河“嗯”了一声,尾音长长的,拐了个弯,坠下来,绕得人心软。尾音消散之时,他笑了一声,说:“可我想你了。”
    心里忽塌陷了一角,有那么一瞬,路西加在短暂停滞的呼吸中体会到了高空下坠的失重感。
    这个夜晚和多年前的平安夜一样安静,同样是无人的街角,同样是漆黑的夜空。但烟花不再是静静的一朵,烟花底下站着的,也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像那天一样,路西加掏出手机拍了照片,然后在付河的怀抱中,快速回过身,搂住了他的脖子。
    本来准备了话要问,可转头过来,对上他的眼睛,里面流动的光影像是掠走了脑海里所有的逻辑和语言。有那么三秒钟,路西加的大脑中都是一片空白,等从那双勾人的眼睛中拽回心神,她才抿抿唇,问他:“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这话有些明知顾问,用带着委屈的声音说出来,不像质问,而更像是在撒娇。
    付河听懂了,也不解释自己是去布置烟花了,就只抱着路西加亲了一下,说:“嗯,我错了。”
    的确回来得太晚了些,这场烟花,也让她等得太久了些。
    “喜欢吗?”付河问。
    路西加看着他,点点头。
    付河似乎还不满意,又故意问:“那和以前的屏保比,更喜欢哪个?”
    对路西加来说,一个是偶然之得,一个是他精心准备的礼物,她几乎没有犹豫,便回说:“虽然那天运气很好,但我一定更喜欢你送我的。以后还有吗?”
    “当然,”付河沉吟片刻,歪着头笑道,“不过在北京可能有点难,我们可以每年换个地方,我放不同的烟花给你看。”
    在这之前,因为亲身经历过,路西加大多时候对意外都抱着悲观的态度。人生中有太多的未知和不可捉摸,谁也不知道一个转身后会发生什么,也没人能幸免。可听到付河这话,她开始奢望他们之后的日子都不要再被意外打扰,希望老天能遗忘他们,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按部就班地过好后面的每个日子。
    在别人的偏爱里,心里扎得很深的那股孩子气容易破土而出。路西加闪着双眸,眼瞳衔着光点,轻笑着同付河打商量:“可以不止是平安夜吗?”
    烟花还剩下最后一组,是最为耀眼的白色花火。
    “好,”付河没有任何犹豫,认真地回答她,“不止是平安夜,元旦、春节、情人节、儿童节……或者任何一个普普通通的日子,只要你想看,我们立刻就出发。”
    回去的路上,四个人列了两排。普天林带着妹妹走在前面,付河和路西加则牵着手跟在后面。不知是不是路西加的错觉,她总觉得前面两个人一直在嘀嘀咕咕,特别是普天静,好像还有些激动,时不时会悄悄回头望一眼。
    四个人的距离不远,路西加隐约听到“又是放烟花”这样的字眼,心里奇怪,侧头问付河:“他俩在说什么?”
    付河低头,牵着路西加的手晃了两下,哼出一个悠扬的调子。
    “不知道,大概是小孩儿没见过别人谈恋爱。”
    “哪有,”路西加摇摇头,不赞同,“天林也不小了,说不定人家早就谈过了。”
    “不可能。”
    他这话说得自信满满,路西加甚至还从里面听出一点“他没谈过恋爱,但我谈过”的骄傲来。
    幼稚。
    路西加故意表现得不服气,拉着付河的手朝前扬了下,说:“你问问?”
    她想让付河问问普天林有没有谈过恋爱,不成想付河会错了意,朝着前方喊道:“你们俩聊嘀咕什么呢?”
    普天静先回了头,却又被普天林拽回去,小姑娘倔强地又再次将脑袋转过,看着他们嚷:“我们在说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烟花!”
    乍一听,路西加以为这是在说自己,可结合语境,很显然,这话不是对着她说的。
    “什么意思?为什么说你……”
    手指交错间,路西加忽然觉得不大对劲,顾不及将话说完,她将付河的手提起来,借着手机的灯光检查。果然,发现他的手背上有一道新的伤口。
    “怎么弄的啊?”
    比起方才的窃窃私语,她的声音一下提高了不少,引得前方的兄妹一齐回了头。
    付河却不大在意,他将头凑过来看了看,说: “估计是弄烟花的时候不小心刮了,不疼,你不说我都没注意。”
    这伤口和他过往的那些比起来,确实太微不足道。
    路西加原本很开心,但看到这伤口,听着付河毫不在乎的话语,她就又想起了下午的事。
    “小伤口也是伤口,你一点都不爱惜自己。”
    她的语气和方才大不相同,付河立刻听出了区别,可一时间又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是生气了?
    看着路西加放开他的手,自顾自插兜往前走,付河愣在原地。
    就……因为他把手划了小口子?
    应该不至于吧……
    尽管还没想明白女朋友为什么生气,付河的行动却一点没落下。他赶紧追上去,扯住路西加的一只胳膊,微微俯身去看她的表情:“怎么还生气了?”
    停下脚步,路西加抬起头,皱眉看着付河:“你明明知道自己肺不好还抽烟!”
    自打下午知道肺病的事,路西加每每想起都觉得心里堵得慌。她忘不了第一次见付河时烟雾缭绕的样子——来别人店里还要自己到院子里抽根烟,可见之前是一点都没有因为自己身体不好而收敛。
    这么想着,路西加又恼怒地瞪了付河一眼。
    第一次见着路西加将对他的怒气表现得这么明显,付河措手不及,便显出些慌乱。
    “你怎么知道的?”
    话一出口,付河就后悔了。不听医嘱在先,刻意隐瞒在后,怎么想,好像都是罪加一等。
    果然,路西加又瞪了他一眼,似乎连话都不想同他说了,加快步子进了院。
    进屋后,路西加进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问普天静有没有碘酒之类的东西,普天静也不大确定,便带着路西加到小屋一通翻找。
    没一会儿,普天林寻到小屋来,在门口探身问付河去哪了。
    路西加指指卧室:“被德叔叫去了,应该是有事情说。”
    “哦,”看了看卧室紧闭的房门,普天林从兜里掏出个钱夹,走进来,“那西加姐,我哥的钱包先给你吧。刚才他带着放烟花的大哥踩点的时候不方便,让我给他揣着,我怕我一会儿忘了给他。”
    “哦好。”
    路西加应了一声,刚伸手去接,站在一旁的普天静突然一个回身。
    “西加姐姐,这有个半瓶的,但是不是已经过期了啊?”
    肩膀冷不防被撞了一下,路西加手上还没拿稳,钱夹便一下子摔了下去。
    坠落撞击之下,钱夹打开,扣在地上。
    普天林忙俯身去捡,却在刚刚将钱夹捞起来时猛然顿住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