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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节
    陆明萱还要起来,凌孟祈已正色道:“自家夫妻不来这些虚的,况再往后天气越发冷了,万一你冻病了,心疼的还不是我?好了,你再睡会儿,我先走了,晚间我会尽可能早些回来的。”说完给陆明萱盖好被子捻好被角,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后,才起身大踏步的出去了。
    余下陆明萱又在床上窝了一会儿,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明明方才她还觉得被窝里挺暖和的,这会儿却觉得四处都凉飕飕的,再也睡不着了,索性叫了丹青进来,服侍自己更衣梳洗。
    因还在新婚期内,她有意打扮得很喜庆,上身是玫瑰红芙蓉山茶栀子花暗纹褙子,下系竹青底绣墨绿色忍冬纹裙边的湘裙,头戴赤金嵌五彩宝石的步摇,还描了眉敷了粉,才去了宴息处用早饭。
    用完早饭后,陆明萱令丹青叫了段嬷嬷来,问道:“我前儿让嬷嬷去找可靠人牙子买人的事,如今怎么样了?”
    段嬷嬷忙道:“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只不知夫人打算什么时候见人,我好传话给那人牙子,令其将人领来。”
    陆明萱想了想,道:“家里如今急等着用人呢,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儿下午罢,早些把人挑好调教好,让他们各司其职,你们也能轻松些。”
    段嬷嬷应了,下午待陆明萱午睡起来,果然叫人牙子领了二十几号人来让陆明萱挑选。
    陆明萱在屏风后面只看那些人都收拾得齐齐整整,眼神也不到处乱瞟乱看,便知道都是学过一定规矩,段嬷嬷是用了心办差的,有意投桃报李,便把这些人的去留大权都交给了段嬷嬷。
    段嬷嬷遂挑了八个女仆四个小丫头子并两个才*岁的小子,至于护院和赶车的,则留待凌孟祈下次休沐时,由他来挑选并拍板。
    陆明萱打眼一瞧,见段嬷嬷挑的人大半都是自己暗地里也看上了眼的,不由暗暗点头,道:“一事不烦二主,我给嬷嬷七日的时间来调教大家,等七日后再看,若这些人都得用,我一定给嬷嬷记一功,反之,我可不会与嬷嬷客气哦。”
    后一句话明显带着玩笑的成分,段嬷嬷岂有听不出来,忙笑道:“老奴一定不负夫人所托。”心里明白陆明萱这是在抬举自己,不由越发坚定了以后要好生为陆明萱办事的决心。
    吴妈妈在一旁看得心里直痒痒,随陆明萱来凌家已经十日了,她虽顶着陆明萱陪嫁妈妈的名头,陆明萱却什么差事都没有派给她,大有将她一直晾下去的架势,她又岂能有不着急的。
    如今还不比以前在国公府时,她再不好也是陆老夫人给陆明萱的,说句不好听的,陆明萱打狗也要看主人,总要给她留几分颜面,如今整个家就凌孟祈与陆明萱两个主子,陆明萱在内宅拥有绝对的权威,若她一直这般晾着自己,不必她发话,家里其他的人也要看轻她甚至不将她放在眼里,届时她别说与段嬷嬷一争高下了,只怕连立足之地都要没有了!
    念头闪过,吴妈妈心里越发的恐慌,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只是赔笑着上前与陆明萱道:“不知夫人可有什么差事派给老奴的,老奴虽拙,比不得段姐姐能干,替夫人跑跑腿什么的还是能做到的。”
    陆明萱淡笑道:“如今家里就我和大爷两个人,能有多少事儿,妈妈也是我身边的老人了,更是老夫人赐下的,就好生将养着罢,家里也不差这点银子。”
    虽说对不起她的是上一世的吴妈妈,而非这一世的吴妈妈,陆明萱依然做不到毫无芥蒂,就算吴妈妈的确是个能干的,她以后少不得有用上她的时候,那也是她将其打压得再不敢有任何二心之后的事了。
    好生将养着?吴妈妈心里发苦,面上不免就带了几分出来,赔笑着急声道:“夫人说得老奴越发没有立足之地了,老奴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介下人而已,哪里就敢说好生将养着了,还请夫人就给老奴派点差事罢,省得老奴闲着浑身都不自在。”
    陆明萱却已站起了身来,扔下一句:“从来只听说过人嫌自己忙累,还没听见过有人嫌自己闲的,此事就这么定了,妈妈且不必再多说。”进了内室去。
    吴妈妈无法,只得悻悻的看了一眼领着一众新买来的下人渐行渐远的段嬷嬷,回了后面自己的屋子去。
    陆明萱则很快把这事儿抛到了脑后去,吴妈妈这样的人,还不够格儿让她放在心上,她一回房便叫丹青丹碧开了自己的陪嫁库房,布置起她和凌孟祈的屋子来。
    如今家里就她和凌孟祈两个主子,他们住的自然是正房,正房一共五间,她早在第一次来时便知道其大概格局了,中间的屋子做了会客厅,东次间布置成了一个小小的宴息处,她和凌孟祈素日一般都在这里起坐,东梢间就是他们的卧室,耳房则打通设为了净房;西次间与西梢间则打通做了书房。
    看得出来凌孟祈是精心布置过屋子的,墙面都重新糊过,屋顶全镶绘着蓝绿色八宝图案的承尘,地面铺的地毯也全都是簇新的,只他到底是男人,天生粗心,很多地方布置得便冷硬有余温馨不足,陆明萱既把这里当做自己一辈子的家,自然要按自己的心意来布置,怎么让自己舒服怎么来。
    所以等到傍晚凌孟祈快马加鞭的赶回家中时,看见的就是内室与宴息室之间多出了一座五彩琉璃的沉香木透雕花卉的屏风,门口各摆了一盆半人高的盆景,长榻上的窗台上多出了一缸金鱼,长榻当中的矮几上则新添了个花斛,插着一支新摘的桂花,让整间屋子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沁香,——变化并不大,屋子却瞬间就多了几分温馨,不再像以前只是单纯的屋子,而是有了家的感觉了。
    果然成了亲,就不一样了……凌孟祈心里霎时热乎乎的,问迎上来的陆明萱道:“你今儿在家里还好罢?”
    陆明萱莞尔道:“你都说了我是在我们家里,怎么可能不好?肚子饿了罢,你赶快去梳洗,我让她们摆饭,等吃了饭后我们再好生说话儿。”
    凌孟祈从来不知道有人等自己回家,等自己吃饭的感觉会这么好,好到他恨不能倾尽自己所有的一切,来换取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他忍不住俯身亲了陆明萱一口,顾不得丹青与丹碧还在,才满脸笑容,脚步轻快的往净房去了。
    余下陆明萱红着脸瞪了他的背影一眼,又看了一眼一旁早已眼观鼻鼻观心的低下了头去的丹青丹碧,深吸一口气,才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领着二人往宴息处摆饭去了。
    ☆、第五十三回 你既无情我便休
    晚餐很丰盛,除了四个荤菜蒜蓉酱孢子肉、陈皮兔肉、虾籽冬笋、姜汗鱼片以外,还有辣白菜卷、蜜汁藕片两个素菜并一个汤天麻乳鸽汤,全是凌孟祈爱吃的。
    他中午在卫所一是因惦记着陆明萱,不知道她今日在家里要怎么打发时间,二是卫所饭菜的水平本就只够果腹,离美味可口什么的还差得远,是以没怎么吃,这会儿佳肴在前,佳人在侧,自然是胃口大开,吃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陆明萱的食量在女子里算好的,只晚间向来不怎么吃,如今见凌孟祈大快朵颐,她也忍不住来了食欲,倒比往日多吃了半碗饭。
    一时饭毕,夫妻两个携手去园子里散步消食,陆明萱遂趁此机会,把白日里自己买人的事说了:“……十四个人一共是一百八十六两,我又赏了那人牙子四两,所以总共花了一百九十两,看起来都是些踏实懂规矩的,我把人都交给段嬷嬷调教去了,等你下次休沐时,应该已调教得差不多了,到时候让他们给你磕头。”
    凌孟祈笑道:“这些事你做主就好,不要怕花银子,要紧的是你自己舒服。”
    陆明萱点点头:“如今只差护院和赶车的了,这恐怕得你亲自挑选。”
    凌孟祈想了想,道:“这事儿你别管了,我会尽快把人弄回来的。倒是有一件事我要与你商量,我在卫所的几个下属今儿一见了我,便吵着闹着要见一见你,他们都是我刚进锦衣卫还是小旗时便跟着我的,算是我的心腹,我不好一口回绝他们,所以与他们说,要回来与你商量之后再做定夺,你怎么说?若你愿意呢,找个日子,让厨房整治一桌酒席,我邀了他们来家里吃饭,你出去见一见他们便罢,若你不愿意,我就在醉仙楼或是蓬莱阁款待他们也是一样。”
    “自然是邀请他们来家里吃饭方显诚意。”陆明萱听他说完,毫不犹豫便说道,连他自己都说那些人是他的心腹了,自然不能只拿他们当寻常下属对待,所谓“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他在锦衣卫不论是出任务时,还是在卫所时,都是危机重重,若没有几个他能放心将后背交给对方的心腹,他就算再有本事再能干,也是独木难支。
    而收买人心很多时候并不是靠银子或是其他身外之物就能达到最好效果的,最好的法子莫过于让对方觉得你尊重他,把他当自己人,对他掏心掏肺,如此他自然也会对你掏心掏肺。
    凌孟祈见陆明萱一点也不犹豫,他反倒犹豫起来,“可他们都是些粗人,素日里说话行事百无禁忌惯了的,我怕你看不惯,要不,我还是在醉仙楼款待他们算了?”
    陆明萱忙道:“我能与他们待多长时间,至多不过开席前出来与大家见个礼罢了,不会不习惯的,你就只管放心罢。届时那个丰百户与孟百户也会来吗?”
    “他们两个是我手下最得力的人,自然要来的。”凌孟祈点头。
    陆明萱笑道:“他们两个可救过你的命,那次宁王……那次若不是他们,你差点儿就回不来了,我感激他们都来不及了,又怎么会看不惯他们?你明儿只管邀请他们,回来告诉我届时会有多少人,都爱吃些什么,我也好提早让人准备。”
    凌孟祈闻言,想起男女内外有别,到时候陆明萱与众人待的时间的确半柱香的时间都不到,想来也不至于不惯到哪里去,也就释然了,点头道:“那我明儿便问问他们去。”
    “哦,差点儿忘了,到时候没有女眷吗?那日在新房里,我瞧着来的夫人奶奶可不少,难道就没有一个是你心腹们的妻房的?”陆明萱又问道。
    凌孟祈摇了摇头:“没有,他们都还没有娶亲,那日来捧场的女眷好些都不是冲的我,而是冲的我们指挥使大人和高副指挥使,便有几个冲我的,也都是她们的夫婿有求于我,这些人泛泛相交可以,以心相交却是万万不能也万万不敢的。”
    顿了顿,苦笑道,“锦衣卫名声在外,我那几个兄弟一个个儿又都是苦出身,就算如今都是官身,也颇有些家底了,也没有哪个好人家愿意将女儿许给他们,差点儿的他们自己又瞧不上,我也就是上天垂怜让我遇上了你,你又与我两情相悦心意相通,不然如今我必定也是光棍儿一条,与他们同病相怜。”
    至于当初陆中冕与陆中景争相要将女儿许给他之事,则被他直接忽略了,今生若娶不到陆明萱,他绝不会另娶他人,可不就只能打一辈子光棍儿了?
    陆明萱想起锦衣卫在坊间的名声,但凡疼爱女儿些的好些的人家的确都不大会与他们结亲,这个话题还真是不怎么愉快。
    只得忙忙拿话来岔开,“对了,我也有一件事与你商量,我打算明儿去一趟端王府,见见王妃,与她说说话儿,以前在国公府我是不方便出门,更不方便去端王府,之后回了家,要忙的事又太多,也抽不出时间去给她请安,如今总算可以随意出门,时间也宽裕些了,我若不去一趟,一是情理上说不通,二来我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你怎么说?”
    “你想去便去,不必特意与我商量,我与端王的往来本就是私底下的,你与王妃又结识在前,你们素日就算往来得再频繁一些,谅旁人也挑不出不是来。”凌孟祈应道,“不过记得礼品丰盛些,到底他们是君我们是臣,该尽的本分还是要尽到的,我把虎子留给你,你记得把丹碧也带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陆明萱点点头:“知道了。对了,这程子忙得我晕头转向的,也忘记问你大皇子妃那边怎么样了,她们主仆至今还是按兵不动?”
    凌孟祈道:“嗯,一直都没有动静,也不知是已经放弃了,还是在谋划更大的阴谋,你放心,我的人会继续盯着她们,不会给她们任何可乘之机的!”
    当下夫妻两个又说了一会儿话,眼见时辰已不早了,也就回房梳洗安置了。
    次日,又是凌孟祈离家以后陆明萱便睡不着了,只得早早起来梳洗妆扮。
    丹青给她梳头时因笑道:“以前每每叫夫人起床时,夫人都要赖上一会儿,还会感叹‘多早晚能睡到自然醒,能睡到想什么时候起来就什么时候起来该多好?’,怎么如今有这个条件了,夫人却反倒睡不着了?”
    陆明萱苦着脸点头道:“可不是,可见我天生就是个劳碌命,让我享福都不会享。”心里却知道自己是因为舍不得凌孟祈,所以才他一离开便睡不着了的,不由暗叹,可见习惯这东西是多么的可怕,她才跟凌孟祈同床共枕了几日呢,便已习惯了他的存在他的气息了!
    丹碧笑着插言道:“夫人不是不会享福,不过是舍不得大爷罢了,等明儿大爷休沐时,保证您就能一觉到大天亮了。”
    说得陆明萱微微红了脸,啐道:“坏丫头,竟打趣起我来,本来我是不打算告诉丹青昨儿你背地里编排她,以后是该继续叫她‘丹青姐姐’好呢,还是叫她‘虎嫂子’好呢的,如今却是顾不得了,丹青,你还不撕了她的嘴呢!”
    果然丹青立时羞红了脸,叉着腰说了一句:“好啊,满屋子就数你最爱磨牙,今儿看我不撕了你的嘴。”便要找丹碧算账去。
    急得丹碧忙一边左躲右闪,一边告起饶来:“好姐姐,我以后再不敢了,你就饶了我这一遭儿罢?”
    陆明萱则在一旁架桥铺火:“丹青,你可别轻饶了她,谁知道她这次见你轻易就饶了她,下次会不会再犯?”
    屋里一时间十分的热闹,一直到丹青与丹碧都气喘吁吁的再跑不动后,才在陆明萱的主持下“握手言和”,一道簇拥着陆明萱去了厅堂用早饭。
    吃过早饭后,陆明萱又收拾了自己一番,查看了一番带去端王府的礼物,才带着丹青与丹碧坐上马车,去了端王府拜见卫玉华。
    卫玉华不妨陆明萱这么快便来拜见自己了,她还以为她至少得过完新婚头三个月后,才会出门做客,不由大喜过望,忙命春暄领着人去垂花门外迎她,她自己则收拾一通,等在了自己的院门外,若不是碍于她如今的身份实在不宜去亲迎陆明萱,她都要亲自接出垂花门外了。
    一时陆明萱被春暄等人簇拥着走了过来,卫玉华远远看着,再也顾不得旁的,忙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不待陆明萱拜下,已携了她的手笑道:“早盼着妹妹来了,只没想到妹妹会来得这么快,难怪今儿早上还没起床,就听得窗外有喜鹊叫呢,敢情是有贵客临门!”
    说着趁机打量了陆明萱一番,见她的姑娘发髻已换做了妇人发髻,因还是新婚,穿了件妃色蹙金线牡丹花纹的窄袖褙子,下系水蓝色十二幅月华裙,比之未出嫁前又多了几分妩媚,端的是人比花娇,不由在心里暗自点头,只看萱妹妹的样子便知道她婚后的日子必定十分如意,也罢了,自己没有这样的福气,能看着好姐妹有这样的福气,也算是一种幸运了。
    陆明萱却仍坚持给卫玉华行了礼才,才笑道:“本来早该来瞧娘娘的,只前些日子实在分身乏术,一直拖到今日才来我心里已是过意不去,娘娘再这般说,我心里越发过意不去了。”
    顺势也打量起卫玉华来,见她比上一次丰腴了一些,气色也好了不少,方暗自舒气,不管怎么说,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否则,一切都只能是空谈!
    “不是说了,别叫我娘娘的吗,怎么又客气起来?”卫玉华嗔道,一边携了陆明萱的手进屋,待丫头上了茶果点心来后,又命人去抱一双儿女来,“把翔儿和诺儿抱来给他们陆家姨娘瞧瞧。”
    别说是在皇家了,就算是在寻常人家,龙凤胎也是极为稀罕的,所以卫玉华的儿子虽不是皇上的嫡长孙,依然蒙皇上亲自赐名为‘翔’,赏赐比当初平王的嫡长子出生时还要丰厚,女儿本没有儿子那般金贵,但到底是自己的嫡长孙女,皇上也破例赐了名为‘诺’。
    一时两个孩子被抱了来,半年的时间,足够他们大变样了,关键是兄妹两个长得一模一样儿,看得陆明萱的心都要化了,忍不住就想起将来自己与凌孟祈有了孩子,会是什么样子来?
    只到底是皇室血脉,不比旺哥儿是自己的外甥,陆明萱稀罕两个孩子归稀罕,却也不敢抱太久,惟恐有个什么闪失,很快便递还给奶娘,并各自给了一块玉佩做见面礼。
    卫玉华便命奶娘将孩子都抱了下去,又将众伺候之人屏退后,才笑道:“虽然一早就知道妹妹一定会过得很好,到底及不上亲眼所见更令人放心,希望妹妹能一直这般幸福才好……千万不要像我,夫妻之间隔了太多的人也隔了太多的事,这辈子注定都不可能有妹妹这样的福气了!”说到最后,笑容里到底还是免不得带上了几分苦涩。
    陆明萱正想问如今她和端王怎么样了,索性顺势说道:“前儿姐姐打发春暄去给我添妆时,我听她说端王殿下已答应姐姐除非宫里有旨意,否则以后王府不会再进新人,在小世子和小郡主满三周岁以前,府里也不会有其他女人生孩子了,可见殿下心里是有姐姐的,姐姐何不趁热打铁,让殿下以后心里都只得姐姐一个?”
    虽然觉得石侧妃与其他姬妾也无辜,到底卫玉华才是自己的好友,陆明萱自然更向着她。
    卫玉华苦笑道:“他心里是有我,可他心里也有石氏,也就是过去几个月上天垂怜,没能让石氏在此期间怀上身孕。饶是如此,前番他说了在翔儿和诺儿三周岁前府里不会有其他女人生孩子的话后,他心里依然对石氏很是愧疚,一连好几夜都歇在石氏屋里,又赏了一大堆好东西,弄得我都忍不住后悔,当初不该逼他说这样的话,就该让石氏生孩子了,本来以前他待石氏还挺平常的,如今反倒越发将她放在心上了,你说我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明面上瞧着是赢了,实则输得更彻底?”
    想起石侧妃的容貌气度,陆明萱不得不承认她的确很有让端王愧疚怜爱的本钱,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接卫玉华的话才好了,好半晌方艰难的挤出一句:“那姐姐以后打算怎么办?”
    沉默了片刻,卫玉华正色道:“我已经想好了,过几日便找机会与他说,前阵子是我想执拗了,如今我已经想明白了,还是让石氏生孩子罢,‘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咱们这样的人家,自然是儿子越多越好,其他姬妾也让她们生,不光如此,等开了年选秀时,我还要进宫去求了我婆婆,请她为我们府再物色一名侧妃,还有十个孺人的名额如今也都空着,外人瞧着也忒不像样了!”
    卫玉华说得又急又快,陆明萱不知道她是在说真的,还是仅仅在赌气,几次都想打断她,但终究还是忍住了,直到她说完了,才强笑着道:“姐姐千万别赌气,如今只一个石侧妃并几个没有名分的姬妾呢,你心里已经这般难受了,要是再多几个,你心里岂非越发煎熬,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依我说,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话没说完,卫玉华已道:“我不是在赌气,这个决定我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做出来的,凭什么他就可以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我却只能暗自神伤,将自己变成这样一个只知道怨天尤人的怨妇?‘你既无情我便休’,他慕容慎虽是尊贵的皇子,说穿了也不过一个凡夫俗子而已,也值得我为他争风吃醋?我以后只守着我的儿女们过活,把他当我的夫主,当我儿女们的父亲,他以后会有多少女人,会有多少庶出子女,又与我何干?”
    “可是这样,姐姐心里会很苦的……”陆明萱呐呐的已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卫玉华含泪笑了起来:“一开始的确会很苦,但长痛不如短痛,等过了那一阵子也就好了,我是真不想让自己因为一个男人,便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另一个我自己都看不上,自己都讨厌的人,哪怕那个男人是我孩子们的父亲,我依然不想,更不屑!”
    “我本来是可以在广袤的天空自由飞翔的,就算如今被迫困在了这一方小天地里,我也可以尽可能去做我想做的事,譬如骑马练武,譬如去外面游玩,凭什么要为了一个凡夫俗子委屈自己?我还有一双儿女,我忙着养育教导他们都来不及了,哪里还有时间去与旁的女人争风吃醋,凤凰涅盘的那一瞬间的确会很辛苦,但只要熬过去了,便是一个全新的自己了,我相信自己能浴火重生,我也一定能浴火重生!”
    陆明萱是知道卫玉华对端王感情的,如今见她竟真打算从此关起心门,只与端王做一对貌合神离相敬如宾的夫妻了,不由下意识的想再劝劝她,毕竟二人怎么也不可能和离,而有真感情的婚姻与没有真感情的婚姻又岂能一样。
    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这才是她所认识的卫玉华,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思细腻,哪怕自小就众星捧月般长大,依然正直善良,耿介大气,不屑于仗势欺人,也不屑于使用任何阴谋诡计的卫玉华。
    这样一个人,明明值得这世间最好的男子一心一意相待,像端王那样一心只想坐享齐人之福的人,根本就配不上她,又何来的资格让她为他变成另一个人,另一个他理想中的既爱他,还能爱屋及乌爱他妾室庶子们的完美妻子!
    陆明萱忍不住握了卫玉华的手,低声却坚决的说道:“我也相信姐姐一定能浴火重生,成为另一个全新的自己!”心里却冷笑起来,端王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正失去什么?!
    卫玉华就势靠到了她的肩膀上,即便话说得再坚决,至此强忍了许久的眼泪到底还是忍不住纷纷坠落,“之前我娘告诉我,她在我爹婚后纳第一房妾室时,曾与他闹得天翻地覆,二人几乎分道扬镳,我娘也是死了心,本着横竖我爹那些妾室再得宠,我那些庶兄再出息,也灭不过她和我哥哥们次序的心,自此不但善待我爹已有的妾室庶子,还帮着他一房接一房的纳新人,贤良淑德得人人都夸,我爹反而待她一日比一日好,等到年纪大了以后,竟将一众妾室通房都散了,只守着我娘一个人过日子……我知道我娘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忍,忍到男人收了心时,我的好日子自然来了,可我却只有一个想法,我爹可真傻,我娘爱他时他不珍惜,我娘不爱他了时他反而喜欢,你说男人怎么都这样,这世道对我们女人为何这般不公平……”
    是啊,为什么男人都那样,为什么这世道对女人这般不公平……陆明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卫玉华的问题,只能紧紧抱住她,让她知道她好歹还有自己这个朋友,无论她做什么决定,自己都会陪着她,支持她!
    晚间凌孟祈回来时,就见陆明萱虽与昨日一样早早便在二门外等着她了,却明显兴致不高,饭也没昨晚上吃得多,饭后也懒懒的不想去园子里散步消食。
    他以为她病了,便早早唤了丹青丹碧进来服侍她梳洗过,早早抱着她躺到了床上去。
    不想熄灯后,她却忽然主动吻起他来,还破天荒主动褪尽了自己的衣裳,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凌孟祈不知道她为何会这样,但他从来不是个会与自己好运气做对的人,当下便化被动为主动,将自己置身于了狂热的情潮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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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忍着逛淘宝的*码字什么的,真是太虐心了,嘤嘤嘤……
    ☆、第五十四回 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