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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黄粱 第13节
    话题仍然在继续,并没有因为梁风的到来而有任何的中止。
    不值得。
    沈颐洲似是对这话题很感兴趣,目光没在梁风身上逗留太久。
    只一只手轻轻地揽着她,在她光滑的手臂上无意识地摩挲。
    话题持续了好一会,梁风的思绪也渐渐松弛,她半倚靠在沈颐洲的怀里。
    思索着接下来应该如何更进一步。
    有人在惬意地大笑。
    很快,梁风也察觉到了沈颐洲的笑声。
    他胸腔微微的振动,像是击打在梁风心口上的鼓。
    她便也跟着笑。
    沈颐洲终于偏头看向了她。
    日头已经沉到地平线以下了,融化的金黄色将整片草坪包裹。他近乎白釉般的皮肤也染上了一层带着温度的金色。
    轻垂着眼眸,安静地看着她。
    梁风止住了呼吸。
    他眼睛近乎专注的凝视,叫她心头的警惕尚未觉醒,心脏就已经不受控制地慌乱。
    然而,也在下一秒,听见他很轻的笑。
    垂眸问她:
    “你叫什么?”
    作者有话说:
    把“常远”改成了“常知远”,防止和现实人物撞名出戏,配角名字影响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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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七/无需破解的密码
    “梁风。”
    她脸上笑意更浓,拉长了语调重复这个名字。
    然而,心底也在层层结霜之后终于陷入冷静。
    是了,这就是沈颐洲第一面带给她的感受。
    他在乎吗?他根本不在乎。
    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后,一群人进了屋子吃晚饭。一旁忙碌的阿姨时不时来到贺忱的身边问些问题,梁风才知道这是贺忱的地方。
    饭间,沈颐洲一直在和贺忱说话。桌上的其他人也仿佛只是换了个地方继续闲聊。精致的菜品还在一道一道地上,但是几乎没有人动筷。
    气氛分明是过分和谐的,这一次贺颜不在,更没有什么人要故意给她难堪。
    但是那种难以忽视的格格不入还是叫她浑身警惕。
    没有人想要和她说些什么,没有人在意她的存在。
    不说吃点什么了。
    她觉得自己什么都吃不下。
    慢慢的,心跳也变得越来越重。梁风觉得有些缺氧。
    手指轻轻搭在沈颐洲的小臂上,看见他侧目。
    “我想去外面抽支烟。”她说。
    沈颐洲看着她,梁风心头微微落鼓。
    片刻,看见他拿出了自己的烟和打火机。耳膜像是被某种遥远的声音敲响,梁风几乎心跳停止地看着沈颐洲递过来的东西。
    一种被他看穿的赧意烧到耳边,可他偏偏没戳穿她想要逃离这里的借口。
    片刻,“谢谢。”
    她声音冷静地像是不起波澜的湖面。
    沈颐洲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
    梁风接过,起身走出了餐厅。
    门从身后被阖上。
    傍晚的冷风将她裹挟到了一个餐厅看不到的角落。
    山间气温低,一口冷空气吸入梁风闭上了双眼。
    随后,极缓地吐了出来。
    捏着打火机的手展开,苍白的指腹开始慢慢回血。
    垂眸,【s.t.dupont】
    是他打火机的牌子。
    烟已经抽了大半,柔软的外包上似乎还有他身上的味道。
    梁风在某年和严琛去香港的时候,看到过这种烟。
    她抽了一支出来,避风点燃。
    极淡的气息,味道却醇厚。白烟从梁风的眼前扬起,她有种走失在迷雾森林的错觉。
    眼前大片被黑色笼罩的绿,弥漫的白烟,潮湿的气息。
    冷风将她的裙摆吹起,紧紧地贴在她有些麻木的大腿上。
    偏头远远地看向客厅,灯火通明里,他像是遗世而独立的身外人,倚靠在一侧的座椅上听着别人的谈话。
    眼帘漫不经心地垂下,无法分辨他到底是否真心在听。
    黑暗里,某些隐晦的念头逐渐昭彰。
    他是个极度危险的男人,可梁风无法否认,他也是个极易叫人沉沦的男人。
    他摸她后脊时有力的手指,他揽她身体时稳妥的佛手柑。
    混杂着极淡的乌木香,像是某个下雨的午后,朦胧醒来,看见窗外阴雨绵绵,身子却还是在温柔的床里。
    知晓这世界即将被暴雨倾覆、坍塌,也心甘情愿、自欺欺人地躺在这一方温暖里。
    燃尽的烟丝坠落,绚丽的猩红在落到地面的一瞬化为乌有。
    片刻的惊醒。
    梁风目光重新看向沈颐洲,感到了一丝没来由的恐惧。
    最后冷静下来,梁风将烟熄灭转身去找垃圾桶。
    “给我吧。”
    梁风回头,看见贺忱走了出来。
    他很是自然地把烟蒂从梁风的手中接过,走了两步丢进了室外的垃圾桶。
    “谢谢。”梁风站在两步之外说道。
    贺忱很是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客气。”随后走到了梁风的身边。
    “为我妹妹上次说的话向你道歉。”
    梁风抬眼朝他看去。
    在和沈颐洲接触的这些日子里,他身边总是围绕着很多的人。然而她记得最清楚的就是贺忱和他的妹妹。
    他好像格外得和这屋子里傲慢的人不一样。
    梁风沉默了片刻,斟酌出他说的应该是上次她和彭羽去的那次聚会。他们是兄妹,贺颜拿这事在贺忱面前嘲笑她也是说得通。
    “没关系,”梁风朝他笑了笑,“她说的其实也是实话。”
    “我妹妹被娇惯得多了,说话你多担待着。”
    梁风点了点头,思绪也慢慢捋清。
    应当是贺忱看见今天沈颐洲又把她带了来,才上前和自己说这些话的。
    如果她就真的和沈颐洲一拍两散了,怕是绝不会从贺忱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可就连道歉,他话里也还是偏向着自己的妹妹。
    梁风当然觉得有些可笑,却也觉得无比合理。
    对于贺忱,她其实无可指摘。
    梁风轻抿了抿嘴唇,抱臂看向了外面的草坪。
    她本以为贺忱只是出来和她说声道歉,说完自然就会离开。
    可是梁风又站了好一会,却发现贺忱仍然站在自己的身边。
    她偏头看过去,贺忱的脸色慢慢变得值得玩味。
    “看来这草坪风景不错。”他说完声音清朗地笑了笑。
    转身离去的片刻,梁风看见了他瞬间消失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