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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节
    郑泽一直以为,新婚之夜裴玉容明明已经动情,却要拒绝他,不过是因为她将他想象成了沈远辉,她爱的始终是那个和他门当户对的青梅竹马,可是直到如意说出真相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裴玉容其实一早就知道了当初陷害裴家的人里面,郑泽占了一个大头。
    裴老爷见多识广,也常常会收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蚀骨媚’就是裴老爷从一个盛产药物的地方弄回来的奇药。
    相传,这味药是一个女子创出的。这个女子曾深爱一个男人,可这个男人却背叛了她,为了报复这个男人,她熬白了一头青丝,做出了一种叫做‘蚀骨媚’的情毒,将这种药喂给了男人的新欢,一旦男人和服下这种药的女子交合,毒素便会无声的进入他的体内。
    男欢女爱之时,常常被人称销魂蚀骨的乐事,而蚀骨媚,会让着两个人在极致的快乐之后,于无尽的痛苦中一同死去。
    裴玉容早在新婚之夜的时候就服下了‘蚀骨媚’,可是新婚之夜到现在,她都没有把自己真正交给他。
    如意不紧不慢的把那些从裴玉容口中听到的故事都告诉他,这样完整无遗漏的叙述,让郑泽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
    她全都知道……她连他做的那些事情都知道!
    如意说这些的时候,一直握着江承烨的手,她看着呆若木鸡的郑泽,忽然就觉得他好笑:“这些事情,有一部分是裴老爷的好友封千味封先生查出来告诉郑夫人的,一部分,是她自己推测出来……而另外一部分……”如意顿了顿,道:“是你亲口告诉她的。”
    郑泽猛地抬起头,一脸的不可置信:“不!我怎么会告诉她这些!?”他有些失魂落魄的摇头:“我要见她!我现在就要见她!”
    仿佛是感应到了他此刻的狂乱,书房的门忽的被推开,封千味皱着眉头走进来,面无表情地看着郑泽:“你可以去了。”
    郑泽几乎是立刻冲了出去,直奔偏厅后的厢房。
    可是,裴玉容此刻,并不在厢房里。
    出了房间不远的地方,有一方后园。
    而在这夜色之中,竟然起了一支又一支的火烛,星星点点的,伴着花灯与灯盏,将整个院子变成一片橙色的亮堂。
    已经快到初冬时节,院中种下的桃花早已经败落,裴玉容披着那件郑泽送给她的那件狐皮披风,站在萧瑟的院中,伸手去点燃一支被风吹熄的蜡烛。她身为郑家的少夫人,从不缺衣食,可是这件披风,从郑泽送给她那日开始,走到哪里,她都披着这一件。
    身后似乎传来了脚步声,裴玉容还保持着伸手去点蜡烛的动作,微微转过头,见到了匆忙而来的郑泽。
    天地间仿佛没有了声音,此时此刻,站在不远处的裴玉容,忽然和郑泽记忆中那个踮脚摘桃花的女子重合,他呆呆的站在原地,仿佛已经被摄走了所有的心魂,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他为什么会觉得她变了?这分明就是她,是那个他午夜梦回中都要为之心痛的女人。
    裴玉容缓缓收回手,将手中的蜡烛在地上滴了蜡油固定住,转过身看他;与此同时,郑泽脚下一动,缓缓地走到她面前。
    直到两人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裴玉容再次伸出手,似乎是想抚上他的脸,可她还没能碰到他,伸出的手忽然紧紧握拳!紧接着,她的脸上呈现出了痛苦之色,郑泽大惊失色,慌忙伸手抱住她。衰败萧瑟的后院中,裴玉容就就犹如一片枯枝败叶一般摇摇欲坠,倒在了郑泽怀里,强忍着身上那噬心蚀骨的痛苦,对着他微微一笑。
    郑泽一把抓住她的手不住的去吻,眼睛忽然红了:“你这是做什么?谁让你这样的!?是谁让你这么对自己的!?”他忽然大喊出来,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
    “你不是恨我吗?那你告诉我啊!从小到大,我哪一回没有让着你?我哪一回不是任你欺负?”郑泽换做了双手将她抱在怀里的动作,仿佛一松手,怀中的人就会化作一缕轻烟一般。
    裴玉容将那股痛苦忍下去,连声音都有些发颤:“如意还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了吗?她明明……明明答应过我……”
    “是不是她不告诉我,你也准备一辈子都瞒着我!?”郑泽紧紧抱着她,激动地情绪已经让他不能自己,他的目光有些涣散,从前多说一句都要动怒,如今却说个不停:“玉容,我已经快要得到云霄川的信任了!只要我帮他找到一个得力的人,他就会更加信任我!我从来不是为了取代裴家,我只是想把我曾经害你失去的东西都拿回来还给你!还有云霄川……等我拿回了本就属于裴家的东西,我就马上为你报仇!为整个裴家报仇!你信我……玉容你信我!”
    一只冰凉的手覆上了郑泽发烫的脸,那阵要命的痛苦似乎散去了些,裴玉容的脸色苍白,目光却沉静,她看着郑泽,说:“当我从先生那里晓得事情的真相,又自己猜到一些的时候,我真的很恨你,所以我才会想用情毒来和你同归于尽。可是,当你醉酒之后抱着我痛哭,不住的向我说你很痛苦的时候……我才知道你的心里一点也不好过。”
    裴玉容皱了皱眉,闭上眼睛,等她平复一些,才缓缓睁开眼睛道:“阿泽,选择不杀你,而是让你一直这样痛苦,就是我对你的惩罚。我比谁都清楚……你每日有多难过,所以你看……我还是报复回来了不是?我知道……你一直是我爱着的那个阿泽,那个……为了一个裴玉容,可以扭曲一切的男人……”
    “爹对我说……你从不是十恶不赦的人,你的心底,并没有坏透。可是你还是让他担心,担心你变坏,变成一个会回不了头的人……所以……他要我在最重要的时候,拉你一把!阿泽,不要再和云霄川来往……不要再去碰更大的罪恶。这样下去……也许你真的会被迷了心智,真的回不了头了……我明白你……一直都明白……我们带着仇恨走了太久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拉住你,也许,我们可以牵着手,一起回头,对不对?”
    郑泽有些惶恐的将她覆在自己脸上的手握住,接话道:“好!好!我回头!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做什么,我都听你的,好不好!?我们再也不用对对方有任何隐瞒,是我欠你的,我都会补偿给你,是我不懂得珍惜你,才会怀疑你是不是爱着别人……不过不重要了,你想爱谁都可以,你想怎么样都好,玉容,你好好活着,给我个机会慢慢补偿给你好不好!”
    蚀骨媚是为报复而生的情药,可若是一直没有与男子在一起,一旦动情,自身就会感到极大的痛苦。而潜伏在体内的毒,会一天一天的腐蚀掉体内的一切,到了身体负荷的极限,也是生与死的临界。
    也许郑泽猜到,也许他还抱着什么希望,此时此刻的院中,他就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将她抱在怀里。他被踢的那一脚,是江承烨带上了内力的,即便是呼吸稍微大一些,也觉得五脏六腑都扯着疼,可是这样的郑泽,却笑了。
    “方才我被踹了一脚,可这一脚总算是把我踹醒了,玉容,我知道你疼,我终于可以陪着你一起疼了……可是玉容,我好疼,你回房帮我揉揉,好不好?”
    院中的凉风起了又落,燃着的蜡烛熄了大半,怀中的裴玉容,没有再回答郑泽。
    不远处的封千味见状,几乎就要上前去查看,可他不过刚刚动了一步,就被如意拉住。
    如意的眼眶红红的,沉声道:“封先生,让她这样去吧。我答应过郑夫人,在她最后的时间里,帮她把郑泽带到身边。”如意抬眼看了看院中的两个人,“他们现在,谁也不需要。”
    江承烨走到如意面前,抿着唇把怀里她曾经送给他的那一方巾帕地给她,如意接过巾帕,对着他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可到了最后,她还是忍不住重新望回后院。
    郑泽好保持着一手抱着裴玉容,一手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的姿势。可是那渐渐空洞的眼神,让他看起来仿佛和裴玉容一样,没了灵魂,只有那一张一合的唇,似乎是在说着什么给怀中永远不会醒来的人听。
    “你一直喜欢四处游历,所以这些年,我也去了好多地方,我见到了好多好多新奇的东西,可是一直没机会告诉你……因为我总是误会你,冷落你,还做了那么多混账事情伤你……是我没有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日子。”
    郑泽目光空洞的看着前方,握着裴玉容的手轻轻摩挲着自己的脸:“不过没有关系,现在开始,我只陪着你一个人。玉容,我已经没有爹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如果连你也没了,我就真的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莫名的又起了一阵风,将那所剩不多的烛光灭了个干净,将整个后院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一旁的几个人离开了压抑的后院回到了书房,此时此刻的郑泽,已经不再是前一刻那个杀气满盈的男人。
    书房的书桌上还躺着如意刚才写过的字。她的一手簪花小楷,是从前跟着师傅的时候练出来的,每一张纸上,都只写着一句话——
    “相思树低说相思,思君恨君君不知。”
    “郑泽曾精挑细选的为郑夫人选出一个机灵聪明的丫头,让她好好陪着郑夫人,当时她就给这个丫头取名相思,她说,这个名字就是这句话中取出来的。”如意手中拿着自己的字,缓缓地对江承烨说。
    相思树低说相思,思君恨君君不知。
    等到彼此终于明白对方的时候,却是天人永隔,这样的真相大白,真的还有意义吗?
    江承烨还在看如意的字,他的侧脸轮廓极为俊美,如意偏过头看他时,依旧觉得好看。
    只是……
    今日来救她的,是他和他的手下,那个他曾谎称背叛弃主,带着银色面具的手下。
    如意默默转过头看向那句话,眼前却浮现出院中那两个人的身影,她眼角微微有些涩,心中却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这一世,她的爱情,绝不可以再以悲剧收场。
    ------题外话------
    呜呜呜……这是个悲剧……
    俺说过之所以写郑泽和裴玉容,是因为他们对如意他们以后还有影响……
    呜呜呜……吐艳悲剧……睡觉去、、、、、、
    男女主的爱情也不会顺风顺水不是,马上就会小分离了,然而,当他们再次相遇时……(此处省略五十万字!)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三月之约小分别
    曾被江承烨称“背叛弃主”以至于他孤苦无依只能寄宿如意家中的家奴颜一的出现,无疑成为了最适合收拾烂摊子的人。
    原本郑泽的确是想将如意抓走。他有千百种方法可以让如意崩溃就范,可惜这个主意还没达成,就被拦下江承烨的十二影卫给搅乱了。
    江承烨心安理得的将所有的事情交给颜一去处理,接着带上如意回到了何家村。
    按照习俗,结亲之后,就该在男方家中摆酒,拜了天地送了新人入洞房,新郎官还得出来招待客人。吉祥曾说过会等着他们回去,可是现在已经深更半夜,回去了只会打扰他们。颜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匹马,如意坐在马上,被江承烨从身后抱住,她的一双手紧紧地抓着马鞍,闷闷地说:“不必赶回去了,他们都歇着了。”
    江承烨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他似乎是“嗯”了一声,却一夹马肚子,飞奔回去!
    马蹄达达,在安静的夜色中显得急促而焦虑,他们出来时,郑泽抱着裴玉容不知道去了哪里,她有些不放心,最后绕到裴玉容的院子时,发现里面的灯火是亮着的。
    “那个叫颜一的,是你的手下吗?”如意扯了扯江承烨的袖子,忽然问道。江承烨微微拉紧缰绳,马的速度也渐渐的慢下来,从快奔变成了缓缓行走,江承烨依旧只是“嗯”了一声,默了默,继而道:“郑泽准备赶在覃如海之前回到汴京邀功,他也想借你的手杀了覃如海,这样,他会更容易取得云霄川的信任。不过……”
    “不过裴玉容已经死了,所以他曾拼尽一切,为之不择手段的理由也不成立了,也因为这样,他没理由再回汴京,对不对?”如意接过江承烨的话,沉声道。
    江承烨没有说话,如意似乎也没有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答案,她只是看了看天上的凉月,平静道:“可是世上的诱惑太多了。郑泽从卑微的家奴摇身一变商贾老板,你觉得他真的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变心?如果他真的像他所说的那么爱裴玉容,又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和别人欢好?如果追本溯源,他是为了裴玉容才去做这些荒唐的事情,你不觉得讽刺又可笑吗?”
    江承烨隐隐觉得如意今日的情绪波动的有些大,他将她抱紧些,温柔道:“如意,你是怎么了?”
    如意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郑泽和裴玉容的事情,让如意忽然间生出一个疑惑——如果不是绝对的背叛,值不值得原谅。可是她想了很久,从裴玉容告诉她那些过往的时候就开始想。这样的情绪,让她忍不住延想到自己和江承烨身上。
    她一直知道自己和江承烨之间,还不算完全的坦白。两个人都有各自的过去,她的过去已经不再重要,而他的过往,才是两个人之间最后的一块隔板。爱上他以前,如意是不屑于去知道他的过往如何,而和他在一起之后,她总是抱着过一日算一日的心态来和他相处,偶尔还会侥幸的想,也许有一天,他会毫无隐瞒的告诉她所有的事情。
    两个人相处从来都需要空间,如意不想一次走太大一步。可是当带着银色面具的颜一撬了棺材,气势凌人的江承烨将她解救出来的那一刻,她忽然对这个男人有些陌生。也是到这个时候,她才明明白白的意识到,也许他们两个人之间,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岁月静好的相处,去真正意义上的坦诚相待。
    她似乎是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没有,没什么。”
    江承烨没有说话,他忽的一夹马肚子,喝了一声。汗血宝马一声嘶鸣,冲着何家村狂奔而去!
    月华倾泻,洒在夜色中同乘一骑的两人身上,韵成了夜色中一道最为潇洒恣意的风景。
    两人一同奔回何家村,已经是深夜时分。吉祥已经出嫁,家中应当只有金玉满堂。可是等如意回到家中的时候,屋里竟然黑洞洞的。
    “他们……”
    “二姐!”
    “如意!”
    几道急急地声音从屋外传来,如意和江承烨走出门,就见一声大红嫁衣还未褪去的吉祥带着金玉满堂回来了。后头跟着的,有何元吉,还有何远和章岚。
    分明是他们的大喜之日,可他们却一直在瞪着她!?
    吉祥带着金玉满堂过来将她扯过去,左右的查看她,一面看一面责备道:“你不要再骗我们!何远叫到镇上的人回来已经告诉我们了!今儿个镇上出了大事,你也根本没去百味楼!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为啥这么晚才回来!?”
    吉祥第一次这样一句接着一句的轰炸如意,饶是如意并不嘴笨,这时候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酸楚涌上来,连一个谎话都编不出来。
    就在一大群人因为担心如意而无心正事,站在这萧瑟夜风中等着她解释的时候,一双温暖干燥的手握上了如意的手。
    江承烨把低着头沉默的如意扯到身后,对着他们淡淡一笑:“对不住,这次是我不对。如意她……她原先不晓得参加这个,就得离开这里去汴京,我也没能告诉她这个,今日她才晓得这件事情,所以临时没有过去。之后百味楼出了事,我怕她心里闷得慌,就带着她去散心,结果走得远了,一时间没把握好时候,回来晚了。”
    感受到手掌上的温热和力道,如意也抬起头对着他们笑了笑:“是啊,一不留神就回来晚了,又怕你们责怪我没能回来……”
    见如意确实无恙,一行人总算安心下来,吉祥不怪她没有回来陪着她,却不认同她这样忽然间就杳无音讯。如意今日的心情有些复杂,当真是无法像平日那样三言两语就将吉祥她们哄得安心。
    江承烨看着面露难色的如意,忽然笑了笑:“其实,我们也不是单纯的去玩,还带了些好玩的东西回来,不过怕你们睡着了,所以瞧不见。”
    好玩的东西?吉祥快气笑了,他们在家里都快担心死了,婚宴草草结束,何远和章岚就过来告诉他们如意失踪的事情。两对本应当甜甜蜜蜜的新人,就这么一直等着,仿佛如意不回来,他们就没法子安生回屋睡觉!
    连如意都有些好奇江承烨说的好玩的东西是什么,江承烨笑了笑,牵着如意走道他们家一旁的小坡上,还将吉祥她们都叫了过去。
    这大晚上的,两对新人,两个孩子加一个如意,都不知道江承烨究竟卖的什么关子,就在他们准备去问一问的时候,从村口的方向忽然发出一声巨响,紧接着,是接二连三的巨响!
    ,此起彼伏的烟火在巨响中犹如一道火流冲上夜空,呈伞状怦然炸开,五彩缤纷的火焰化作了绚烂的灯火般将何家村上方的大半天空都照亮!
    所有人都被这毫无预警的美色惊呆了,连如意都没想到江承烨弄到了这个,她甚至没有想到他是什么时候找到的这些烟火。可是此时此刻,这仿佛不会间断的烟火一簇一簇的在夜空中炸开!每当一簇烟火的火光渐渐熄灭,化作了星火坠落直至熄灭的时候,便会有下一簇烟火相继而来!
    不只是外面的人,连早已经睡下的何家村人都因为这巨响而纷纷披衣起身,跑出屋外见到这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见到的烟火,发出了最大的惊叹。
    如意早已经被这些烟火亮的失了神,今日一整天,她仿佛经历了很多事情,可是一日过去,夜色降临的时候,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还能看到这么美的烟火。
    小小的土坡上,金玉满堂已经嗷嗷的欢叫起来;两对新婚夫妇,早已经执手共望那璀璨的烟火。而呆呆的站在那里的如意,忽然觉得发髻间嵌入一道凉意。
    她偏过头看身边的江承烨,他放在她发间的手还未撤去,似乎是将什么东西别进了她的发间。如意本能的伸手去碰自己的头发,可她才刚刚抬手,就已经再次被江承烨握住,放到唇边轻轻一吻。
    “别拿下来。”江承烨定定的看着她,“我再回来以前,都别拿下来。”
    江承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带着些不安,然而,他并没有在如意的眼中看到一丝一毫的意外或者是心痛。她只是目光沉静的看着他,一如他受伤倒在她面前时,她望向他时那无波无澜镇定自若的模样。
    不远处的村口,颜一神情肃穆的指挥者自己身手了得的十几个手足,一拨人不断地从那一辆大板车上搬烟火下来,飞快的运送到空地上摆好,而另一拨人则负责烟火的引燃,世子说过了,要做成烟火不灭的景象!
    颜一的心情很复杂,这个复杂具体表现为,他觉得世子变了,变得他有些不适应和毛骨悚然的温柔了,这个发现,真的好可怕!
    那一头的影卫们一通忙碌造出了烟火不灭的绝美之景,而这一头,站在土坡最后头,也是最高处的两个人久久凝望,谁也不先打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