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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节
    宁慈仿佛明白了刘阁老的意思,淡淡道:“阁老请随意。”
    宁慈旋即又拿起一双筷子递给使者:“请。”
    众目睽睽之下,刘阁老已经夹起了那幼鼠,脸上依旧是慈祥和蔼的笑容。此番做派,尽显了大周睦邻友好邦交的姿态,相比起来,畏畏缩缩的恒罗使者则要没气势的多,全然不服最先时候那个嚣张跋扈的样子。
    “不、不不必了!”男人站直了身子,强撑着气势回绝了,他大概也从宁慈对刘阁老的敬重中看出了这个精神矍铄的老人有着怎样的地位,他终于收敛了些,双手抱拳:“这位先生,在下……有些身体不适,想来不能与先生一同享用这……这位世子妃烹制出的食物了。”
    刘阁老垂了垂眼,再次笑出声来:“无妨,我大周向来都是礼仪之邦,绝不会强人所难。”
    话毕,刘阁老也放下筷子,“使臣远道而来,老朽也是将将到汴京,若是使臣不嫌弃,不如就由老朽做东来招待使者。”
    使者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自然是拒绝:“不必,我国君主尚未抵达汴京,在下还要与其他族人去迎接君主。”
    刘阁老似乎没有任何要为难的意思,笑着点点头:“若是贵国君主来到汴京,老朽必然再次好生招待。”
    “多谢先生。”使者拱手一拜,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一旁的江承烨。
    宁慈垂眼,江承烨也没有了方才的强硬,走到了宁慈身边,意思已经很明显。
    这场闹剧终于在刘阁老出现之后落下帷幕。看着恒罗使者极尽落荒而逃,周围都哄笑起来,而更多的,是对江承烨身边的宁慈的刮目相看。
    江承烨拥着宁慈走到刘阁老面前。
    “这些恒罗人实在是太嚣张了!”刘敏鸢气呼呼的扶住刘阁老,看着那些落荒而逃的身影,忍不住呵斥。
    刘阁老笑着拍了拍刘敏鸢的手,示意她莫要再说。
    百味楼的掌柜迎了出来,对着宁慈与江承烨弯腰一拜:“小的拜见江元帅,见过元帅夫人!”这掌柜的近日被无理取闹,现在得以解救,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搓着手连连道谢:“今日若非世子妃足智多谋,世子出手相救,小店只怕会被这群恒罗人闹得再无安宁。”
    江承烨扶着宁慈微微一点头:“将这里收拾好,令周围的人都散开,让马车顺利通行。”
    掌柜的领命,立马开始清理这里。
    宁慈望向刘阁老:“阁老不远千里前来,舟车劳顿,宁慈就不再耽误阁老的行程了。今日阁老有意解围,宁慈感激不尽。”
    刘阁老笑着点点头:“年轻人有冲劲是好,只是有时候不应当将这些小局面闹僵。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世子妃可明白?”
    宁慈谦谨颔首:“宁慈受教了。”
    刘阁老笑了笑,转身上了马车,刘月燕对着二人唯一俯身,转身一同上车。刘敏鸢目光复杂的看了江承烨一眼,又看了宁慈一眼,宁慈对着她微微一笑,刘敏鸢的眼神躲开了,转身上车。
    宁慈和江承烨站在原地,一旁还有迟迟没有退散的人群。江承烨带着一家人重新上了马车,周边的百姓十分自觉的让开道路让马车通行,身在马车中,不难听到外面百姓的议论之声。
    江承烨拿过封千味制的香膏,一点一点为宁慈涂着。宁慈对身边的小鱼儿他们道:“今日有没有被吓到?”
    小鱼儿萌登登的看着宁慈,摇摇头。
    满堂和金玉更加兴奋:“二姐,方才那小老鼠可是我亲手抓的!”
    宁慈笑了笑:“你们那里找来的这些东西。”
    满堂伸出拇指揩了一下鼻子,得意洋洋的说:“那可不!新鲜出窝的!要说到找这些咱们可最拿手呢!”
    宁慈点头:“记你一功。”
    马车很快就回到了宁王府,王府中显然对方才发生的事情还没有传到王府,整个王府中更多的都是为了从朝堂上传下来的流言而兴奋不已的张灯结彩——江杨两家联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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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
    ☆、第一百六十八章 定情信物个中迷
    杨夫人专程到访,已经与景王妃商量好了两家婚事的大部分细节问题,宁慈他们回到王府时,下人们的说法是王妃正在后边的小院接待贵客,而从下人们看宁慈的神色中,江承烨多少能明白一些。
    因为他陪在身边,下人们还不敢造次,宁慈没说什么,去到厨房亲自为小鱼儿他们做了香喷喷的猫咪饭,晚上就带着他们在昨天睡了觉的屋子里待着。正吃着的时候,王妃派人通传,让江承烨去到后院一下。
    江承烨连门都没开,直接对着外面的奴才道:“忙,没空。”
    下面的奴才被难住了,可依旧没有放弃:“世子,王妃说……您一定得过去。”
    一定的过去?和孩子们一起吃饭的宁慈都转过头看江承烨。无论王妃要做什么,没必要为难这群下人,她用筷子的另一头戳戳他:“过去走一趟。”
    江承烨皱眉,似乎有些不乐意。
    可终究江承烨还是去到了那边的小院。他去做了什么宁慈并不好奇,左右他一定会告诉她,而就在江承烨离开不久,隔壁就传来了响动声。宁慈安顿好了几个孩子,神情自然的回到了自己和江承烨的屋子。
    屋子里面果然已经等着人,纪千灿手里把玩着一支银簪子,一双修长的玉腿交叠搭着横在椅子边的四角凳上,好看的薄唇正撅起吹着什么小曲儿。
    见到宁慈,他勾唇一笑,摇了摇手上的银簪子。宁慈见到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定然是有了好消息,她也不扭捏废话,直接走到纪千灿面前:“怎么样了?”
    纪千灿嘿嘿一笑:“不负所托!”
    宁慈挑眉,目光落在了他手里的银簪子上。纪千灿摇着手里的银簪子将查到的事情娓娓道来:“这种簪子是便京城的一家百年老店打出来的。你知道的,每一行都有他们的行情,这家店在京城的地位就跟你们百味楼一样,也接过很多宫里的活儿,不过他们多半都是提供上好的货色材料,真正打磨还是要交给司衣司。你给的这个簪子,已经有些年头了,经查证,从花样和银质来看,是和这家店里二十多年前制出的一批银簪子属同一类!”
    二十多年的时间并不是一日两日,即便店铺中有账本订单,二十年过去了,也许早已经销毁了,宁慈的目光中带着疑虑,纪千灿好想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账本和订单,二十多年过去了,人家早就处理掉了,不过二十年的时间存放不了一张订单,好歹能活出来一个人啊,打听过了,里面现在的一个老师傅,对这个簪子极为熟悉,因着当年这个样式是他想出来的,之后被同门的师兄弟抢了机会,他心中积了口怨气,这才记得清楚。”
    所以,这次真的是老天有眼?
    宁慈伸手拿过纪千灿手上的银簪子,道:“还有呢?”
    纪千灿打了个响指:“还有就是,大户人家对下人的服饰打扮总有不同的规定和风格,这批簪子是二十多年前王府定下的,因为是百年老店的价格,只分给了各个院子里有些年纪和地位的老人了。”
    纪千灿有点不明白宁慈查这个究竟要做什么,他皱着眉头:“你不是说要查刺客团伙的事情吗?为何抱着这个簪子追查不休呢!”
    宁慈手里握着的冰凉簪子已经受了她手心的温度变得温热起来,她息息摩挲着手中的银簪子,淡淡道:“要查这个团伙,就得先兴风作浪,浪的让那个人忍无可忍,自然就会引蛇出洞。”
    纪千灿很快就离开了。宁慈走到自己的梳妆台边上,把回到王府就没有再用过的银簪子拿了出来,与手中另外一支相比,除了一新一旧,当真是一丝一毫都不差。
    这是王府统一定制给了当年在王府有些资历的老人。而当年王府发生那样的事情,江承烨被遗弃,照顾在他身边的老人,也带着这样一把簪子。江承烨一直视这个老人为亲人,而后老人身亡,这把簪子成了他最重要的东西,最后,也成为了他和宁慈的定情之物。宁慈把簪子放在身上,转身回到了那边的屋子里。
    江承烨回来的时候,脸上的神色有些沉重。宁慈没有多问什么,解决了晚饭,各自回房休息。
    关于江承烨和杨敏茹的婚事,已经不再是秘密,即便正式的圣旨还未接到,可是皇上和太后都已经默许,尤其是太后,更是视景王妃为亲姐妹,婚事一旦敲定,便不会再有更改。
    宁慈今日格外的沉默,江承烨竟然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
    夜深时候,宁慈睡得有些昏沉。
    她已经许久不曾做过梦,可这一次,她竟然梦到了一座孤岛。
    小小的孩子孤独的坐在海岸边,抱着腿沉默的缩成一团。
    梦中的一切都安静无声,宁慈看着那个孩子,想要开口去喊,可不知为什么,张口竟然喊不出声音,她想要走过去,可明明是在一步一步往前走,却始终无法靠近他。就在宁慈挣扎着想要引起那个孩子的注意时,孩子忽然转过了头,原本模糊不清的面容忽然变成了小鱼儿!
    “啊!”宁慈惊坐而起,清醒过来,第一感觉就是身上一阵一阵的冷汗。
    这个梦其实什么都没发生,可是宁慈回想起梦里那个孩子,莫名的就有些心痛。
    手无意识的落在身边,竟是空的。
    江承烨不在。
    夜幕之下的汴京城淹没在一片暗色中。皇宫的御书房里,江言坐在龙椅之上,一派淡定的看着夜色中闯入的不速之客。
    江承烨一身玄色的锦袍立于江言面前,负手而立。
    “承烨,这么晚了,何以这般进宫?”江言垂着眼,将手中的奏折合上放在一旁。
    “婚事是你答应的?”江承烨问的直白,一丝儿铺垫都没有。
    江言这才抬了抬眼皮,望向江承烨:“你什么意思?”
    江承烨目光淡淡的,道:“朝中什么局势,你比我清楚。若是我真的娶了那个杨敏茹,对你没有好处,我不信你会给自己找麻烦。”
    江言勾勾唇角:“什么叫找麻烦?江杨两家是世代交好,如今朕成人之美,令两家亲上加亲,原本以为你是来进宫谢恩,只是看你这副形容,似乎不大愉悦。”
    江承烨微微垂下眼,似乎是冷笑一声。电光火石间,他忽的一跃而起,直接落在了江言身边。江言目光一寒,抬手挡住了江承烨击过来的手刀,可他刚刚躲过他一招,腰侧猛地传来一阵剧痛,江言猝不及防,双手撑着桌子就要旋身避开,江承烨却像是早已经看清了他的路数,抬腿扫过他支撑身子的双手,江言双手避开,人也失去了重心,一切快的就像一阵风,他还未站稳,江承烨已经如同鬼魅般附了过来,一招,将江言的脑袋直接按在了书桌上。
    “江承烨!你好大胆子!”江言低吼,想要挣扎,可江承烨轻轻松松的钳制着他,令他全然无法反抗。
    江承烨依旧是神色淡淡,语寒如冰:“心爱的妻子总是被别人惦记,男人都没办法忍,你说对吗?”
    江言的身子僵了僵,可是很快就恢复如常,他甚至轻笑出声,语带威胁:“江承烨,若是朕现在喊一声,你以为你能仗着武功高强全身而退吗?你以下犯上,就凭你动的这几招,朕足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嘶……”手腕上传来的巨痛让江言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江承烨默了一默,忽然松开了手。
    江言动作极快,推开几步,就在他开口以前,江承烨已经率先开口。
    “就算死,我也不会让你得逞。再算计她一分,你试试看。”
    江言几乎从来没有被人威胁过,现在听到江承烨的这些话,忍不住笑了出来:“承烨,朕说过,你总会被你这些江湖习性拖累。这里是皇宫,不是江湖,你的一言一行,都牵涉甚广,即便你独步武林,可这朝堂之事,容不得你这般意气行事。”
    江承烨也笑了:“你可以试一试。”
    两个男人之间有一瞬间的静默。不知过了多久,江言忽然迈开步子走到江承烨面前。
    “今日你的所作所为,朕可以当做么有发生过。不过承烨,在你为宁慈做这些事情之前,你可曾想过,也许宁慈想要做的,恰巧是助朕一臂之力?”
    江承烨的眸子寒了寒,却抿着唇什么也没说。江言知道自己大概说中了他的心事,神色间越发的从容起来:“看来,你也许猜到了是不是?”
    “她一个弱女子,能一手建起那般辉煌壮阔的不夜镇,就已经是本事过人。她随你回京,一定有她的打算,是不是?”江言目光犀利的看着江承烨。
    安静的御书房中,两个心照不宣的男人沉默下来。
    她随他回京,一切将就隐忍,暗中联系江湖五派,如果说没有别的目的,那也委实是自欺欺人。可是她的目的是什么,江承烨从来没有去过问。
    管他是什么,只要她一切安好,比什么都重要。
    就这么沉默一阵子,已经完全平静下来的江言似乎真的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遗忘了。他负着手缓步踱了回去,没有了帝王威仪的架子,唯剩兄弟间的知心交谈:“承烨,朕承认。若是让朕来选,也希望有宁慈那样的一个人儿伴随左右。可朕更清楚,这一生也许都不一定能碰得到她那样的女子。即便只是一粥一饭都能带来无穷滋味。每一日的生活宁静安逸,全然没有朝堂之上那些勾心斗角和江湖之中的血雨腥风。可不过是想一想的事情,你何必这般敏感认真?”
    他甚至含笑望向江承烨:“难道你以为朕真的要和你抢一个女人不成?”
    江承烨并不想和他废话:“你想让她来帮你重三司?”
    江言见他直白,索性也不再打亲情牌:“不是想,她一定能助朕重整三司。”
    “她厨艺了得,十里飘香街中的厨子皆是她训练而出,成绩可见一斑。她深谋远虑,心细如尘,整个不夜镇中大大小小的事物都由她细致周到的打理,朕想,三司到了她手里必然也不是什么难题。最重要的是……”江言有意在这里停下来,若有所思的看了江承烨一眼:“你身为王府的世子,是她最为重要的人之一,她来到汴京,无论是有什么目的,朕相信,必然是与你有关。而与你有关,必然少不得朕的那位好皇婶。你想的不错,朕这样做,的确是在算计她。因为朕看重她,所以想要瞧一瞧这些家事她要如何来处理。若是连这些事情她都处理不好,朕也不会期待她能做出什么别的。”
    “承烨,若是她早已经向你坦白,你今日也不会来到这里对朕做出此番威胁。不如你就和朕一样,安安心心的将她护着,给她一方天地,好好的看一看她的本事,如何?”
    江言的一字一句都仿佛能说到人的心里去。
    江承烨思忖片刻,道:“即便她处理不来,我也不会任由那些让她伤心的事情发生。”
    江言望向一旁的烛台:“你既然说出这番话,就证明你也想要见一见她能做出些什么。承烨,有时候女人的天地不输于男人,难道你不好奇,这个女人还有些什么本事吗?”
    江承烨无情道:“无论小慈有没有本事,都与皇上无关。承烨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