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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8节
    唐意晚上就在旁边的小床上睡觉,护工离开后,唐爸爸也入睡了。
    病房内有种特殊的消毒水味道,唐意辗转反侧,手机就放在枕头底下,她估摸着封骋这会应该是到家了。
    她指尖摩挲着手机壳,脑子里回旋出封骋离开时的神情,他就好像受了重重的打击,原本习惯的孤苦伶仃忽然成了压垮他的最强武器,唐意不由叹口气,想要发条短信。
    旁边的病床上,却忽然传来阵咳嗽声,唐爸爸的声音紧接着传来。
    “唐意,你要还敢跟封骋牵扯不清,你就真的别再认我们了。”
    唐意心头一惊,好像有块大石头忽然压了过来,她将手机塞回枕头底下,闭起眼睛,却怎么都睡不着。
    那双眼,那张脸,犹如镌刻在了心中一般,怎么都挥拂不去。
    ------题外话------
    ☆、91再起挑拨
    翌日。
    也不过是清晨时分,阳光还未从东方透露出来,只有一缕红得似血般的朝霞染在天际,将城市中犹在沉睡的万物打上层朦胧。
    管家起得最早,昨晚没等到封骋回来,他进入玄关处,看到一双明显是踢乱在那里的皮鞋。
    他心微松,封骋几乎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尽管骄纵跋扈,可自己的小主人,他总免不了喜欢护短,要有人真敢说封骋什么,他是第一个不答应的。
    脚步声吸附在绵软的地毯上,管家来到二楼,经过书房时不由驻足,门敞开了半道,他摇了摇头,这孩子,一再提醒他书房门要带好,他上前,手刚握住门把,下意识地抬头,却看到一抹身影俯在宽大的办公桌上。
    管家走了进去,封骋应该是一宿没回卧房,他修长的双腿交叠,拖鞋就丢在脚边,回来后洗过澡就趴着了,所以身上是套浅蓝色居家服,屋里的暖气很重,管家上前些,看到他几乎被埋在文件堆中,手里的签字笔在熟睡后,无意识地在他掌心内画了好几道长线。
    不知从何时起,封骋就变了……
    管家细细想来,就想到了唐意身上。
    以前,封骋仗着公司有封展年,很少管事,也就经营着手里的几家酒店,日子过得逍遥自在,私生活就不免放纵,再然后,就遇上了唐意。封家一夜间失去了第一个顶梁柱,封骋堪堪接手,却不料,又被身边的人害得失去了主动权……
    这就注定了,他现在的路必将很难走。
    管家看向桌上的那些文件,摇摇头,似乎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可奈何,他如果不做,那谁又能代替他呢?
    封骋没有回头路,管家自然知道,可他只想他的小主人,这条路能走得通畅些,能多一点像他这样的人去支持他,而不是谁都想在他背后捅一刀。
    到底,他在他眼里就是个孩子。
    管家退了出去,将书房门带上。
    咔哒一声,封骋眉头轻蹙下,醒来时头痛欲裂,脑子昏昏沉沉的,尽管屋内暖气十足,但还是觉得有些冷。
    他坐直身,四肢酸麻得仿佛被卸去一般,头发蓬松得落在头顶,待两手恢复些知觉后,他在书桌上开始四处翻找,手机就夹在两本文件中间,封骋拿了后起身,挪动小步来到落地窗前。
    手指拂过屏幕,并没有一条短信,或者一个电话。
    心里闪过些失望,但他还是拨通过去,这种事上,没什么好计较谁先谁后的。
    唐意也起了个大早,见爸爸还熟睡着,便蹑手蹑脚出去了。
    来到楼底下,刚掏出手机,掌心内便传来阵震动。
    她赶紧接通,声音清晰而明亮,“喂。”
    封骋没想到接得这么快,“醒了?”
    唐意穿了件单薄的外套,站在院子里,稀薄的空气伴随着晨间特有的凉冽挟裹而来,她单手插在兜内,“醒了,刚下楼呢。”
    “昨晚没事吧?”
    “没事,妈和姐姐回家住了,我在这陪爸爸,”唐意站在小道上,这会还早,院子内偶尔有几个年老的病人在走动,在这个同死神争分夺秒的地方,大概也只有此刻能如此娴静宁谧了。唐意站在一株梧桐树下,耸了耸肩,手掌在肩头处轻抚两下,“封骋……”
    “嗯?”
    她不会跟他说,她昨晚根本没睡好,一早就起了,怕被爸爸听见,所以赶忙躲到了这个空寂寂的院子内来。
    唐意想听听封骋的声音,“没什么,就是想到你昨晚说的话了。”
    “昨晚……”封骋顿了顿,颀长的身子靠向玻璃镜面,“我瞎说的,你别放在心上,我挺好的,你不是还在我身边吗?”
    唐意脚下踢了踢,几片枯黄的叶子打着卷儿,居然掀落在她的脚背上,唐意轻扬面容,“是啊,我在呢。”
    封骋由衷展颜,“我待会去趟公司,晚点就去医院。”
    “不,不用,”唐意脸上轻松的神色拂开些,“你别来了,不然我爸那暴脾气又要压制不住。”
    封骋思忖片刻,“那好吧。”
    “待会能让人给我送几套换洗的衣物来吗?我爸肯定不让我回去。”
    “好。”
    挂上电话的时候,唐意心中竟有了依依不舍,她望了眼掌心内的手机,神情怔忡,最终摇摇头,回了病房。
    走进去时,妈妈也来了,两人正在说话,唐爸爸的嗓门很大,“肯定是偷偷跑出去了!”
    “你别急啊,先给糖糖打个电话。”
    “要让我再见到封骋,我非打断他的腿……”
    唐妈妈也有些生气了,“说话归说话,别乱动,还打断别人的腿呢,你自己的腿能站起来吗?”
    唐意拎着保温杯进去,“爸,我给你去买早餐了,正好超市开门,就买了个保温杯,你看,还有你喜欢吃的大包子。”
    唐爸爸一看,板着的脸总算放松些,“出去也不讲声。”
    “你还在睡觉嘛。”
    唐意手里还拎着几个买来的瓷碗,唐妈妈眼看她动作细致地开始盛粥,“糖糖啊,你和封骋之间可千万别真的有什么关系啊,我和你爸受不了这样的惊吓。”
    唐意捏紧手里的碗,唐爸爸已经料到了,昨晚两人的态度和神情他都看在眼里,他叹了口气,“还是回县城上班吧,等我的腿好了,你跟我们回去。”
    “爸,我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工作圈子。”唐意将碗放下来,眼瞅着父女俩要呛声,唐睿抱着大米适时过来解围,“来来来,我们大米来看外公喽。”
    唐意见状,干脆退到了旁边。
    她还要去上班,原本唐爸爸不让,叫她辞职,好歹还是被唐睿暂时劝住了。
    唐意刚走出病房,就接到司机的电话,说是给她备了几套衣物送来。
    唐意乘坐电梯下去,司机已经拎着大包小包过来了,“唐小姐。”
    她本想接手,一看,东西实在超出了自己的预料,“这么多?”
    “封少怕您在医院吃不好睡不好,您平时用的碗筷还有被子毯子都在这。”
    唐意倒吸口冷气,司机两条手臂吊直,“我帮您拿上去?”
    “你就说,是我姐姐让拿来的,去吧。”
    唐意想着,唐睿也在场,自然不会拆穿。
    虽然夸张,但这不就是封骋的作风吗?
    唐意不由失笑,一股暖意从心底溢了出来。
    唐爸爸的腿其实没多大事,下午时分,唐睿见爸爸睡着了,她将孩子交给随行而来的保姆,这才拉过唐妈妈的手,“妈,我给你去选几套衣服,你们匆忙出来,换洗衣服都没带。”
    “要什么衣服啊,马上就回家了。”
    “那也要好几天呢。”
    唐妈妈看眼点滴瓶,“我不放心,我要在这看着。”
    唐睿拗不过她,“那这样吧,你在这陪爸,反正你的尺寸我也知道,我去买。”
    保姆带着孩子也出去了,没过多久,门口传来阵敲门声,唐妈妈以为是唐睿回来了,刚要起身,就看到进来了一名年轻的男人。
    唐爸爸听闻,也醒了过来,萧誊拿着手中的果篮过去,“叔叔、阿姨,你们好。”
    “你是?”
    “我叫萧誊。”
    二老对望眼,对这个名字印象不深。
    “我是糖糖的朋友,以前,总是没时间去拜访你们。”
    唐妈妈听到这,忙过去招呼,“来来,坐坐坐。”
    萧誊微笑,坐在那,接受唐爸爸不加掩饰地打量,这年轻人看上去气度不凡又沉稳,也不知和自己的女儿是何关系。
    “你和糖糖,是同学?”
    “我们是大学同学,确切来说,我们谈过一段恋爱,并且感情非常好。”
    唐妈妈仔细回忆,只觉萧誊这个名字好像有点印象,是不是之前听唐睿不经意提过?
    唐爸爸坐直些,萧誊见状,在他背后垫了个枕头。
    “那你和糖糖,怎么就分手了呢?”唐爸爸不由问道。
    “说起来,一言难尽,”萧誊双手落向病床床沿,“本来,想等我的公司开起来再去正式拜访你们,那时候,我和糖糖刚从学校毕业。唐睿姐和封展年还未结婚。那时候封骋很针对我和糖糖,他接受不了封展年再婚,就把怒气都撒在糖糖身上。有次,甚至将糖糖关在酒店,让我拿五十万去赎身,东拼西凑,还有个朋友卖了自己的车,我们才凑到这笔钱。可等我们把糖糖带到酒店楼底下的时候,他就那么轻轻松松把钱从楼上撒下去了……”
    萧誊口气有些微的起伏,尽管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可那份屈辱却仍旧压得他穿不过去,“封骋是谁啊,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自然不在乎这些钱……”
    “什么?”唐妈妈嗫嚅出声,“他,他居然做得出那种事?”
    萧誊勉强扯开抹嘴角,“这些话,糖糖肯定不会跟你们说,毕竟还有唐睿姐这层关系在,可她们姐妹俩在封骋手里吃了多少苦,兴许也只有我最清楚了。”
    “我就说,纨绔子弟信不得,凭他再怎么装,本性难移!”唐爸爸气得不住喘息。
    唐妈妈小心翼翼接口,“然后,你们就分手了?”
    萧誊苦笑下,“我和唐意相爱几年,五十万虽然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但我们有信心去偿还。可……”萧誊胸口一窒,二老明显看出他的欲言又止。
    “那小子,还是不肯放过你?”
    “我们才起步的物流公司被砸了,我也被打成重伤送进了医院,糖糖去求封骋,让他收手,可他却说,除非糖糖和他好。”萧誊抬起握成拳的手,敲了敲自己的前额,“那时候,尽管唐睿姐还没结婚,可有些事却是板上钉钉的了,糖糖说,她是他的小姨,绝不可能,但封骋的态度让我们都很吃惊,他说,就是因为这层关系,他才要她,他就是要让别人都来看看,他和自己小妈的亲妹妹好上了。”
    唐爸爸气得嘴唇都在哆嗦,这关系还是被提及了,还是以这种不堪的口吻。
    萧誊一身疲惫,沉浸在傍晚的阳光中。“叔叔,阿姨,我知道我和糖糖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我只是心疼她。封展年死后,封骋不让唐睿姐见孩子,糖糖为了照顾孩子,就只能搬过去住……他也习惯了这种逼迫的手段。”
    唐妈妈听到这,眼眶咻地红透,“怎么会这样,那两个孩子什么都没和我们说起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