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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节
    此后有人在查资料的时候提出了这个疑点,但正史上却无记载。倒是野史上有这么一段话。据说赵德存在回大同的路上,经常念叨:“小兔崽子,有本事,你不要姓朱!”
    据说他是在上海受了朱抵的欺负才会这么说的,但有学之士听了只会哂笑。赵德存当时那可是三军统帅,朱抵呢,就是个前锋,别管他带兵打仗多厉害,手下的兵也不足一万,这在二十万大同边军中实在是太不起眼了,而且赵德存还是廖宗旭的亲信,就算不好怎么样朱抵,也绝对不会受他欺负的。所以这句话也不过是后人戏说。不过真实的历史又是怎么回事呢?其实在他接下这个活儿后赵旭也很忧心:“公子如此做,岂不令赵将军的手下对公子更有意见?”
    “我不管怎么样都会令他们对我有意见的。与其白白的落个意见,还不如我落点实惠。”
    “……那公子又是怎么说服赵将军的呢?”
    “赵旭,我有没有说过你是个好人?”
    赵旭一怔:“没有。”
    “那么好吧,我今天要郑重的告诉你,你是一个好人。一个非常好非常好的好人,而姓赵的大多都是好人。比如说你,比如说赵将军。当赵将军知道我想留在上海的时候,就成全了我。”
    赵旭看着朱抵,朱抵也认真的看着他,最后,赵旭无语的败下了。他没有想到朱抵说的是实话,但在这实话之外还有一句:“其实上海这地方我也不想留,可我真想不到还有谁比我更合适。好在我是庶子,想来也是无碍的。”
    一开始赵德存只把他这话当做抽风了,可后来越想越不太对。上海这是什么地方?是叛乱之地,下面的水不知道有多深呢。他牵扯在其中,万一将来有个干系,那可不好说清。这次谋逆,说是两王,可明眼人哪个不能看出实是李永祥在背后使劲儿?下面还有诸多官员与之勾结,虽然大同离上海十万八千里,可这种事实在是太敏感了!
    至于朱二公子?谁让他姓朱啊!当然姓朱的在这个时候更敏感,可谁让他是庶子啊!你听说过皇子谋逆的,听说过王爷谋逆的,可曾听说过王爷的某个庶子谋逆的?
    笑都让人笑死了!
    至于说南安王……大明上下都知道
    就这样朱二公子留了下来,然后过着一边干活一边收钱的幸福日子。每收到一笔钱他都会二一添作五给安姐这边送一份,但因为太忙,信是很难再写长了。最多也就是一两句什么,我很好,你好吗之类的。
    对此,安姐也没觉得有什么。首先她知道朱抵忙,上海的那些事是不说了,前一段蒋王还露了次头,虽然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大海中了,可就连江宁也拉起了警报,更不要说上海了。其次,她丝毫没觉得受到了冷淡好不好?虽然他们是未婚夫妻了,可在这个时代很多未婚夫妻一年也不会通一次信。至于说过去……那不是为了生意吗?
    结果朱抵还当正经事对待了,还专门与人说了,还送来了两只鸟……
    “看夫人说的,都让我们姑娘不知如何说了。”见安姐久久无语,思烟怕秦夫人尴尬,连忙开口,安姐回过神,“劳烦夫人了,这两只鹩哥,我会让人好好照看的,也请二公子好好保重吧。”
    秦夫人一笑:“二公子还说了,若姑娘有空,不妨与他写几句话,也说说近况呢。”
    秦夫人是多次转信的,安姐也不好在这个时候装纯洁。她正头疼呢,外面有人来报说颖姐来了,她立刻站了起来:“快请。”
    秦夫人知道她们两个要好,立刻起身告辞,她就住在附近,几乎天天就要过来,安姐也没有多留,只是让人拿了一些厨房新做的双麻火烧和猪肉干,此时江宁的粮食缺口虽然缓解了不少,可粮价依然虚高。秦举人家倒不至于吃不上饭,可也不是怎么宽敞。这双麻火烧分甜咸两种,甜的加了枣泥,可以当点心。咸的是五香口的,两边都是满满的芝麻,配粥配汤都极好。秦家人口简单,拿一些双麻火烧和肉干回去,晚饭就少了很多麻烦。
    她是经常来的,这些日常用品更显亲厚,秦夫人自然没什么嫌弃,道了谢就拿着东西出来了。她还没出院门,颖姐就来了,比起早先,她气色好了很多,但依然是瘦的。她今天穿了一件淡绿色的棉褙子,披了个灰色的山羊皮斗篷,全身上下,只是手腕上套了个银镯,其他竟再没有任何首饰。
    “你这妮子,要来也不说一声,我刚才还以为他们报错了呢。”
    颖姐一边笑着把斗篷脱了,一边道:“本也是想先说一声的,后来想想又何必再让你麻烦人去等,这天也怪冷的。何况咱俩的交情,我什么时候来你会不见啊。”
    “当然会了,我若不在家,怎么见你?”
    “那就是你没福气,我可是来给你送好东西的!”
    第134章
    第三章
    听颖姐说到好东西,安姐眉毛一挑,她是知道颖姐性格的。如果说早先还有几分跳脱,在经历过这件事后,那真不是一般的沉稳。要是一般的东西,她绝不会这么说出来,因此立刻来了兴致:“什么好东西,莫不是你亲手给我做了件衣服?”
    颖姐啐了她一口:“谁不好学,偏偏去学那一位。你真稀罕我亲手做的衣服啊?”
    安姐摸摸鼻子,还真学不来莲姐那副色与魂授的样子:“那要不还能有什么好东西?”
    “这个。”颖姐拿了一个册子出来。
    “这是什么?”安姐一边接了,一边翻开,只见上面写着一个个名字,这也就罢了,上面还有商铺、田产等各种数据。那些田产她还不是太懂,可那些商铺,她大多都是听过的,“这是……”
    “这是过去上海那些人家的花名册,我二哥不是管过一阵子钱粮吗。虽然他只管了一部分,但也看到了不少东西,后来大军进城,他就把这些东西拿了出来,这次就让我给你带来了。你也别说什么客套话,我也不是胡乱给你的,第一,你是早就开始经商了,这次上海这么好的机会,你不会不去插一手;第二,我们兄妹这次能逃脱大难,都是因为你。那些感激的话我说来没什么用,你也不见得想听。但你要让我当做不知道,那也没可能。我们帮不了你别的,这个,你一定要收下。”
    她都这么说了,安姐当然也不同她客套,当下点点头:“好,这对我十分有用。也不瞒你说,我们其实已经在向上海动手了。咱们姐妹筹了这些钱,总要听个响出来。”
    早先她同绣姐联络一帮闺中女友凑了五六万两银子,其中的一半借给了衙门,得了个恩惠,这才把颖姐给保出来。像安姐、绣姐这样的当然没意见,其他人则不一样了。虽然她们不是个个都像绣姐似的拿出了全部身家,可也拿了不少银子。这些银子借给衙门她们没意见,做生意她们也没意见,可得了恩惠只保一个人出来……虽没人说什么,私下里却不免有些犯嘀咕。也就是绣姐名义够,而且这里面也就她同安姐拿出来的最多,否则早就有人要说什么了。现在就算没有,作为发起人的安姐也要能拿出成绩。
    “我相信你一定行的。”
    “真的?”
    “我还能骗你?”
    “既然你这么想,怎么不拿些银子出来呢,难道还怕我给你赔了?”早先颖姐是没有银子的,安姐也没有提借银的事,但现在,多少总会有一些,“哪怕只是一百、二百两,也算凑个份子啊。”
    “我知道你想帮我,但这个份子,我还真凑不了了。”说到这里,颖姐摸了下自己手腕上的镯子。就是这个镯子,也还是她二嫂颜氏从自己手上拔下来的。最初她只是说与她戴,她也没有多想。别说这种至亲,就是一般的相交,有那年龄大的见到下面的小姑娘还会脱下随手的镯子来。但后来她发现颜氏虽又换了个镯子,却只是紫罗兰的,这名字听起来不错,但质地成色都很是普通。说句实在的,就算她过去的大丫头,都会有一两个比这个好。
    如果说颜氏还有可能假装,但在两个侄子身上是再做不得假了。这个时节,早就该做新衣了,两个侄子却还是穿旧的,虽然那旧的也有八成新,可袖口下巴的地方却能看出是拼接的。两个侄子都已经委屈成这样,家里的情况也就不问可知了。虽然她现在每个月还领着月银,过年的时候她二哥还给了她一个二十两的红包,但除了必要的花销,她都存了起来。
    她很清楚的知道,现在,不比往日了。
    见她这个样子,安姐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给她续了杯茶:“对了,还没问你这次是怎么过来的。”
    “我是同嫂子一起过来的。她过两日就要来府上谢恩,我是仗着与你的关系不同这才一下船就跑了过来。”
    “你们……要离开?”
    颖姐看了她一眼:“果然是瞒不了你的。下个月我们就要进京了,以后,也不知还能不能回来。”
    虽然因为立有功劳,周家兄妹都算赎了自己的罪,可毕竟是犯过错的,特别是周泽辉曾在寿王阵营那么久,这次要不是有开门之功,绝对逃不了责罚,可就算这样也要进京去说个清楚。他过去虽没有去考进士,总是个举人,这次之后功名还能不能保却要看圣意了。
    安姐想了想:“你们去的时候带些这边的东西,不管是送人还是贩卖都便意。”
    颖姐噗的一声笑了起来,安姐不解:“你笑什么?别看现在刚打过仗,这些东西,总是稀缺的。好歹你也在江宁呆了这么久,几乎就是个江宁人了,又与绣姐玩了这么长时间,怎么一点经商头脑都没有!”
    哪知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这么说,颖姐笑的更厉害了,直把安姐笑的莫名其妙。一开始还想问,后来干脆就捧着茶在那里看了。颖姐又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拿了手帕擦擦眼角,又喝了口茶才道:“我不是笑你。是说咱们这几个人真有意思。若是我是你,一定是旁击侧敲的问是不是缺银子;若是绣姐呢,一定是已经开始塞东西了,也就是你,会直接给一个办法出来。你说咱们三个人三个脾气,也不知是怎么玩到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