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航班没有半点进展，倒是明嫣的心揪成了一团，随着时间推移，那股被她忽略念头逐渐明晰——
    原来，她是希望沈时澹能来看她演出的。
    演出前最后一个小时，所有演员做最后准备，明嫣站在露天运动场上，对着星星闪烁的夜空，默默祈祷。
    候场前，明嫣看了一眼手机，沈时澹那趟航班在十分钟之前取消了，几乎海城进出港全停摆了。
    明嫣心里最后一丝随着取消飞走，但她还是抱着侥幸给沈时澹发消息。
    【明嫣：我在第十五个节目。】
    沈时澹那头不知道在忙什么，没有回复。
    明嫣上了台，看了一眼台下气氛高涨的观众，微微扬起下巴，灯光变换，古韵古香的音乐响起，明嫣像是换了个人，眸光清冷灵动，表情从容自信，纤细的手掐着细腰，舞姿曼妙俏皮。
    明嫣眉心一点梨花钿，笑起来娇而不媚，不少观众举起手机拍摄。
    音乐一秒秒变短，她留下的座位仍旧空空。
    沈时澹没时间赶回来了。
    明嫣视线扫过台下，恍惚看到舞台边缘的暗影里有人，她呼吸一滞，再一个旋身，明嫣确确实实看到了沈时澹，静静立在那儿，攥在手心的手机发出一点光。
    她紧张地攥了下手指，很快嘴角勾起点笑，投入演出。
    他默默举起手机，拍了一段视频，又拍几下几张照片，选了最好看的一张设置成手机壁纸。
    其实跟没换一样，因为只是从明嫣的旧照片换成了新照片。
    沈时澹心满意足收起手机，专注地欣赏台上的演出。
    台上的明嫣像精灵，是仙子，是踩在他心尖上舞蹈女孩，明嫣似乎一种让人视线黏上去就撤不开的魔力。
    从惊鸿一瞥，满心满眼都是她，只要想到他们错过的这几个月，他甚至滋生一种，想要把她藏起来独占的欲/望，不要让这么多人看见，她这么优秀，这么让人骄傲，一定有很多人也这么想。
    可是，有很庆幸，她那么耀眼，于人海中将她找见。
    掌声雷动，伴随着口哨声，明嫣鞠躬下台，沈时澹回神，抬眸刚好对上明嫣看过来的眼神，他分明看见她微微弯起的嘴角。
    沈时澹抬步朝后台走去，明嫣冻得打哆嗦，文婷递上羽绒服激动地都快哭了。
    明嫣抱着文婷，激动地眼里泛起泪花，这莫大的使命，她终于圆满完成。
    沈时澹过来时，明嫣眼角还挂着泪，灯光昏暗，沈时澹凝视着她眼角的泪，心里塌陷了一块儿。
    冰凉指腹按在眼角，轻轻蹭了一下，睫毛漱漱抖动又滚出来一滴浸湿他的指尖，沈时澹便不敢再动。
    若之前是心动陷落，那现在便是他被明嫣彻底俘虏，心甘情愿为她戴上枷锁。
    想独占，想拥有！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明嫣手指刮了下眼尾被沈时澹蹭过的地方，有点热。
    沈时澹嗓音哑得厉害，甚至被风吹得有些模糊，“很漂亮。”
    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条小麋鹿的项链，勾在指尖晃了晃，目光在明嫣锁骨上扫了扫，“帮你戴上？”
    不等明嫣拒绝，带着点余温的项链，垂落在锁骨上。
    明嫣这才想起问他：“你怎么回来的？”
    沈时澹没回答，“结束后需要全员庆功吗？”
    明嫣摇头，沈时澹薄唇轻扯，“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
    她当然记着，所以才会在第一时间发现沈时澹，于是点点头，“记得的。”
    明嫣身上的演出很轻薄，纱似的领口若隐若现，纤细修长的脖颈下往下越过两道凸起的锁骨，勾勒出漂亮曲线，小麋鹿就躺在锁骨之间。
    沈时澹偏过头避开，嗓子里发痒，“那我们没必要站在这儿吹冷风了，你要不要换身衣服跟我走？”
    明嫣换掉演出服，跟文婷打了招呼，拎着包准备离开。
    文婷都看见了，她冲明嫣眨眼睛，凑到明嫣耳边说了句什么，明嫣顿时脸红透了，拿眼睛瞪他。
    文婷朝外面抬了抬下巴，催她，“快去吧。”
    明嫣离开后台不过一分钟，沈初阳跨进后台，被一后台的鲜花熏得皱了皱眉头。
    他目光在后台扫了扫，没看到明嫣，便拉着一个女同学问，“明嫣呢？”
    女同学说：“明嫣啊，刚被人接走了。”
    沈时澹皱着脸，“被谁接走了？”
    女孩视线朝旁斜了斜，“喏，送这些花的大佬，我们也不知道是谁呢。”
    大佬？
    送花？这么晚了还接出去做什么？
    难道要留宿？
    沈初阳阴沉着脸追出去，在门口无头苍蝇似的找了一圈，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沈时澹先行一步去车上，明嫣到后门时，看见停在榕树下的黑色轿车，蛰伏浓稠的夜色里。
    明嫣缓步走过去，沈时澹打开车门迈下车，为明嫣拉开后座的车门。
    明嫣这才发现宋城也在车上。
    宋城笑着跟明嫣打招呼，然后缩在驾驶位降低自己存在感，他们租的这辆车，根本没有什么挡板一说，叫他怪尴尬的。
    “你们开车回来的？”明嫣面露诧异。
    “也不全是，我们是乘高铁到了邻市才租车。”
    从邻市也有一百多公里。宋城极力淡化他们这一路的艰辛。
    恐怕沈时澹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遭罪，还是为了一个女人，这要是那些想嫁给他的名媛们，不得眼红滴血啊。
    难怪沈时澹眉宇间笼罩着疲惫，明嫣感动，同时又很内疚，她看向沈时澹，“你看到消息了对不对？”
    “嗯。”沈时澹微微侧身，扶她坐好，比了个“嘘”的手势，意思是有些话不要当着宋城的面说。
    车在林荫大道上，无声行驶了一会儿，伴随着宋城一声低喝，一道急促刹车声在空旷马路响起，车子猛地停下。惯性使然，明嫣身体往前倾斜，就在额头快碰到驾驶椅头枕时，被大手捞回来，落入温热掌心。
    额头抵着手心撞在驾驶椅头枕，明显感觉对方手缩了下，明嫣赶紧去拉他的手，“有没有撞疼？”
    沈时澹没有回答，垂眸看着她捏着他手掌心，好看的眉眼浮起笑意。
    几秒沉默后，明嫣这才意识到牵着对方的手，本能要松开，却被沈时澹反握住，掌心裹着手背，温度升高，连明嫣都觉着周身沸腾了。
    第20章 明嫣，我是你找的人吗？（万……
    温热的呼吸就蹭在耳边, 她面颊的温度高的可怕，若是此时开灯，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狼狈样。
    明嫣指尖发麻, 轻轻挣了一下，沈时澹的那点恶劣心思浮上心头，他握着明嫣手背翻过来，手心朝上, 稍稍摊开, “疼。”
    明嫣愣了一秒, 才反应过来他这句话, 是回答她之前的问题。
    难道真的撞伤了？
    明嫣伸手去碰顶灯, 却别沈时澹另一只手挡住, 他缓慢开口, “按按就好了。”
    掌心往明嫣手边送, 意思再明嫣不过了。
    明嫣再一次意识到, 她被沈时澹捉弄了。
    柔软的指尖不轻不重触碰掌心，像小奶猫肉垫子踩似的，除了会勾起心痒, 起不了什么实质性作用，这是沈时澹再次自食恶果得出的结论。
    无论吞咽多少次，此时都压不住嗓子里不断翻涌的干热, 沈时澹庆幸车内昏暗，将他那些不太光彩的心思一并压在喉结深处。
    消失了半天的宋城, 突然出现在车外，声音很大地发泄愤怒，“靠，小东西吓死我了。”
    明嫣睫毛很轻地颤动, 转头看向窗外，玻璃上起了一层潮湿雾气，仿佛随时可能凝结成水珠子，遮住了视线。
    仪表盘上莹莹的灯光，照在漆黑如墨的车窗上，倒是显出了沈时澹的明亮的半张脸，以及一双深深看着明嫣如墨的眼睛。
    明嫣伸手去降车窗，看看宋城到底被什么东西吓着了，手指压在按键上，男人的手指也覆了上来，像是不约而同的步调一致。
    明嫣烫了下似的，挪开手指，沈时澹也挪开了，只不过他的手指回到车窗上，漫不经心地一勾一画。
    潮湿的玻璃上，出现了几道意味不明的线条，明嫣抿着唇，等着他往下画。
    结果沈时澹却突然停住，维持着倾身将明嫣笼在怀里作画的姿势，像是在思索接下来画什么。
    “宋城看到什么了？”明嫣极不自在地往座椅里缩，试图降低他靠过来时带来的压迫感。
    “猫。”
    明嫣抬起明亮眼眸，视线往车窗外送，“是猫吗？”
    明嫣抬起身子，额头贴在车窗上往外看，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她往后撤撞进沈时澹臂弯，他便将计就计圈着她继续画，在她额头碰到的上方勾了两个三角尖尖，分明是一一对支棱的小猫耳朵。
    明嫣猛地回头，撞进他极深的眼眸里，沙哑发沉的声音贴在耳边，“看清了，是猫吗？”
    长长的一声嗡鸣震动，打破宁静，车内的暧昧泡沫骤然破裂。
    他极不耐烦地蹙眉，找出手机按下接听，回到自己座位。
    “小叔。”沈初阳急冲冲地问他，“你在哪儿呢？”
    沈时澹垂眸，抽了纸在指尖蹭了蹭，仿佛要把潮湿心烦一并蹭掉，语气淡淡地说：“在港城出差。有什么事？”
    沈初阳啊了一声，支支吾吾说：“啊港城吗，新闻说下大暴雨了啊。你什么时候回来？”
    小兔崽子学会试探他，沈时澹薄唇轻扯，“今天，所有航班延误，暂时走不了。”
    沈初阳心不在焉叮嘱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沈时澹好看的眉头却轻轻蹙了下，他降下车窗喊人，“宋城。”
    宋城把差点出车祸的小奶猫在路边安顿好，拿矿泉水冲干净手，回车上时，带来一身凉气。
    冷风一并灌进来，车内暧昧高热荡然无存。
    明嫣对那只猫很感兴趣，沈时澹问她，“想养猫？”
    明嫣摇头，她连自己都难养活，在宿舍就更不好养猫了，有心无力。
    沈时澹静静地观察了她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