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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程世华,我们夫妻缘分就到此为止吧,离婚协议书我随后会给你。”田丽芳不愿再多说一个字,只拎起放在身边的一个手提包便要随儿子离开。
    “阿谦!”程世华瞬间有些惊慌失措。
    “爸,您也这么大岁数了,保重身体,顺便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吧,我妈就由我来照顾好了。”
    别墅门外,阿诺的车子已经亮起了车灯,将大门口映的一片雪亮,家里的几个佣人都敛声屏气,眼看着少主子带着夫人头也不回地离开。
    田丽芳跟着儿子回到程氏公馆的项层公寓,这才有时间问她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阿谦,那孩子怎么样了?”此时此刻,田丽芳对苏以璨这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充满了同情,她难以想像如果自己是这个孩子的母亲,她会有多么愤怒和难过。
    “妈,您放心,我会处理好。”此时,程中谦无法给母亲任何保证,却只能先这样安慰她。
    “你一定要找到那孩子,把她带回家来给妈看看。”田丽芳又叮嘱儿子一遍道。
    程中谦一边安慰她,一边忙着叫起徐嫂和小吴照顾母亲洗漱,又让徐嫂找出新的床品给母亲弄舒服让她先安歇,自己则一头扎进了书房,一直忙到天明。
    ☆、第27章 医院
    当程中谦带着一行人于早上七点半赶到仙桥医院,由俞院长亲自打开医院隔离病房的门看到以璨的时候,以璨已经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
    苏以璨是在周日早上八点准时跟几个同学汇合在仙桥医院体检中心的。
    周日来体检的同学仍然很多,郭玟玟为了等以璨,便也等在周日来的。以璨先抽了血之后,便随着导诊护士的安排继续做其余各项检查,在做完最后一项检查之后,她却被辅导员叫到一间医生办公室。一位年约四十的女医生对她说,以璨的x光片拍后发现她肺部有问题,需要做ct增强检查。
    这样明显的暗示听在以璨这样的小姑娘耳朵里,顿时脸色惨白,只觉得脑子“嗡”地声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是两眼直直地瞪着那个医生说不出话来。
    郭玟玟一直等在办公室的外面,但是屋内的对话也是听到的,心里也害怕起来。但她是够义气的,等以璨出来,她便说要留下来陪着以璨做检查。
    但那女医生看了郭玟玟两眼却说,肺病大部分是有传染性的,需要住院隔离检查。
    以璨一下子明白,自己的病非常严重,不能再拖累同学了,便强笑着对郭玟玟说:“没事儿,你先回去,我有事打你电话。”
    以璨按捺住极度恐惧的心情跟那女医生进了ct室,先给她输了造影剂,之后以璨便失去了意识。
    这是以璨脑海里留下的最后的画面,她对陷入昏睡之后的事情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程中谦为了找她翻遍了她所有的同学的朋友,程家也为她掀起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
    当程中谦进到病房,便看到躺在床上安然睡着的小姑娘。
    这间病房没有窗户,只有一盏日光灯发出惨白的光线,一条薄被盖在以璨瘦小的身体上,只露出一颗小小的脑袋。以璨本就是空着肚子去做体检的,又加上这一天一夜连口水都没喝到,原本粉红的嘴唇干裂的厉害,脸色更是惨白的吓人,整个人都显的小了一号。
    程中谦看到这样的以璨,只觉得胸口的位置像被一把利器狠狠地扎了一下,疼的他出了一身冷汗,也让他瞬间暴怒,恨不能拆了这家医院。他努力镇定了一下,抢步上前搂住了那瘦小的身体:“以璨!”
    以璨完全没有反映,身上软软的任他搂抱着。
    程中谦只觉得头“嗡”地一声,心也随着沉入海底。他抬头寻找到俞院长,布满血丝的双眼充满了戾气。
    随后跟着的进来的一位医生连忙上前搭上以璨的手腕探她的脉博,然后又拿出了听诊器为她听诊。
    “大约是因为药物的作用,过一会儿就会醒来。”
    “阿谦,这件事情真的很抱歉。”俞院长已经快六十岁了,虽然表面看起来是受程世华的委托,但他心里明白自己并不无辜,如果没有巨大的好处,他根本不会冒这个风险。
    程中谦此时目光只是盯着床上女孩的脸上,并未因这句话回头,病房此时里里外外足有十几个人,却安静的掉根针都听得见声音。
    “俞叔叔,我希望这件事情您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否则我决不会罢手。”半晌,他才阴冷地扔出了这样一句。
    随后跟过来的一位助手,举着手里小巧的录像设备示意程中谦一切妥当;那位给以璨负责检查的医生也示意抽好了以璨此时的血液样本。
    “请俞叔叔您签字。”这是准备送检以璨此时血液里是否有药物成分的。
    俞院长呆愣住了。程中谦如此有备而来,这一行为预示着什么他十分清楚,他脸色难堪的看着程中谦,想不明白这个故交之子怎么翻脸的这么彻底。
    而此时程中谦的声音更像是来之地狱之声:“这两位是市检察院渎职侵权检察处的两位检察官,另两位是公安局刑事侦查总队的警官,这一位是我的律师。对不起俞叔叔,此事我会追究到底,还请您配合。”
    两位检察官和两位警官分别出示了证件,将抽取的血样和现场录像封存,动作迅速专业,让俞院长目瞪口呆。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响起了两下轻轻敲门声,特助黄瑞鑫拿着一个密封档案袋递了过来:“程先生,苏小姐昨天抽取的血样已经送去配型,结果在这里。”
    程中谦足有一分钟没有接那个袋子,只是死死地盯着它,脸色阴冷的能杀死人,像是这里面装着一只毒蛇。
    直到所有人都心惊肉跳地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程中谦才接过袋子。
    他并没有打开袋子,只是把那袋子放在手里反复地看,半天,才伸手从黄瑞鑫手里接过一只精致的打火机,当众点燃了纸袋子。
    屋子里所有的人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档案袋化作灰烬,一股呛人的烟灰味道弥漫在空气里久久不散。
    当一切结束,程中谦用以璨扔在一边的羽绒服将她仔细地包裹好,并细心地为她戴好了绒线帽。
    看着这些人就要离开,俞院长仿佛这才清醒过来,忙上前拦住程中谦:“阿谦,你听我解释,我是因为你爸爸……”
    “俞叔叔,我爸爸的事,我自会处理,包括孙家。凡是牵涉此事的当事人,一个也跑不掉。我只是希望,您能守住医生的底线。”
    “那当然。”俞院长被他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觉得像吃了苍蝇一样的恶心。
    虽然他早知道程家父子关系不好,但却没想到居然火拼到这个地步。自己真是出力不讨好,里外不是人。
    “对不起,是孙太太她说,苏以璨是她的继女,精神方面存在障碍,她的监护人苏航已经签署了配型授权同意书。”
    俞院长说罢向门外看了一眼,看到一位护士已经等在门外,便招手让她进来。她小护士进来递上一张签有苏航名子的同意书。
    程中谦太阳穴的血管隐隐暴起,修长的双手骨节泛白。他接过那张同意书,死死地盯住了那两个字。
    “这种东西,您明知道是假的,却偏偏信它,那么,我们来试试这他的真实□,但愿这里面没有别的猫腻。俞叔叔,我们法庭见。”
    程中谦抱起了以璨转身下楼。
    盯着程中谦挺拔的背影,俞院长只觉得一股阴冷之气从脚下慢慢淹没了全身,脸色大骇。
    程世华这个带着三分妖气的儿子,真不是个好惹的,自己这次怕是真的要裁在他手里了。
    几辆车子一路飞驰,直接驶到了著名的以神经科而著名的医院,那里已经有几位专家在等。
    以璨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室内阳光灿烂。
    大约睡的太多,眼睛一下子接受不了强光的刺激,她“嘤哼”一声,将头侧到一边,又闭上了眼睛。
    “以璨。”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叫她,干燥的大手一下下轻轻抚着她的脸颊。
    以璨闭着眼睛,慢慢地适应了一会儿,才缓缓睁开了眼。
    “程大哥?”
    直到此时,程中谦才觉得自己悬着的那颗心才咚地落了地。他一脸疼惜地搂了搂她:“以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这是哪里?”以璨的量了一下房间,看设备像是在医院,却又和普通病房不同,明显要高级的多。
    “在医院。”
    “哦,我想起来了。”女孩的眼神像是迟疑了一下,接着便黯然下来,声音里有丝丝颤抖,“医生说,我的肺部有问题,要做ct增强检查,给我输液了。然后,我就睡着了。”
    每个人在死神面前都会有惧意,何况是如花朵般绽放的姑娘。
    程中谦的眼神疼惜和歉疚让她心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仍是故做坚强地笑了笑:“检查结果出来了吧,你直说吧,我能承受得住。”
    “当然不是。”程中谦看着以璨眼里的强颜欢笑心疼的无以复加,“傻丫头,你身体很好。”
    他起拿起桌子上的杯子给她喝了一口水。
    以璨实在太渴,还想多喝一口,他却不再给了:“一下子不可以多喝。”顺手拿起纸巾擦掉唇边的水渍。
    “可是为什么医生说我的肺有问题,为什么我会晕过去?”
    即然程中谦说她身体很好,为什么之前要做检查?为什么要做ct?为什么她会昏睡这么久?
    “是医生误诊。你是药物过敏,休息几天就会好的。”这个回答,是程中谦思考了许久才决定这样说的。
    “过敏?”以璨想了想检查时自己确实输过液,这才明白问题出在哪儿,放心的舒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还以为我真的得了什么绝症呢。”以璨拍拍胸口心情也随之一松,露出了灿然的笑容。
    ☆、第28章 妈妈
    面对以璨纯真的笑脸,程中谦的心情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有种无地自容的羞愧。他不知道自己怎样解释发生的一切,才能安抚这个心地单纯的小姑娘。如果说,之前他对以璨的父亲是不屑,那么,现在他对自己的父亲所犯下的错误却是不能原谅,他甚至觉得自己和以璨是同病相怜了。
    有这样的父亲,真让做儿女的抬不起头来。
    外面有电话在响,黄瑞鑫接了起来,听了一会儿便举着手机进来汇报:“程先生,您约给苏小姐会诊的几位专家到齐了。”
    黄瑞鑫说话时低眉垂目,仿佛根本没有看到过老板眼中的温柔,心中却早已经是惊涛骇浪。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就是这样一个毫不出奇的小毛丫头让从来都是风淡云轻的老板震怒异常,动用了雷霆般的手段来维护她。
    “为什么给我会诊?你不是说我身体没问题吗?”不等程中谦反应,以璨便惊问。
    程中谦神情一凝,语塞了半天,才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发顶耐心地说道:“你当然没有问题,只是因为之前的误诊,我们需要讨个说法。只要十分钟就可以了,相信我,好不好?”
    程中谦的语气像哄一个孩子,从未有过的温柔让以璨更加心惊肉跳。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看程中谦的神情,根本就不是药物过敏那么简单,以璨再傻也知道他有事情瞒着自己。
    “来,以璨,我们去和医生谈谈。”程中谦不由分说便扶着以璨坐起来,又手忙脚乱的帮她穿外衣。
    以璨坐在那里并没有动,盯着程中谦看了足有五分钟,直到程中谦受不了她清澈的眸子里的探究,背转过身去。
    “好,我跟你去。”本以为她又会别扭着说不去,却不料她静静地开了口。
    以璨决定相信程中谦一次。不为别的,只为他眸子里那抹心疼的神色。这是久违了的,只有在母亲眼里看到过的,发自内心的疼惜和怜爱。
    不管是是得了绝症,还是另有阴谋,她都决定平静的接受。
    以璨轻轻地说完,便起身穿好衣服往门口走去。又任凭他拉着自己的手,走进了那间会诊室。
    所谓的会诊比以璨想像的要简单的多。
    一共有三位专家,先是给她做了脑波检测,又问了她一些常规的问题,接着让她做了两项心理测试。
    即便以璨是个医学白痴,她也明白了这应该是项精神科的检查。
    “我脑子没问题!”走出会诊室,她恼怒地瞪着程中谦,一种被侮辱感觉让她恨不能狠狠踢他两脚才解恨。
    “当然没问题,只不过因为之前的误诊,我们需要拿到一个证明,讨一个说法。”程中谦安抚地搂过她,轻拍她的后背。
    “我需要证明什么,证明给谁看?”以璨将他推开一个距离,警惕地瞪着他,全身的毛都炸开了。
    想到自己只是参加一个普通的体检,结果被说成是肺病,之后又莫名其妙地昏睡了一天一夜,以璨清楚地知道是发生了严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