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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过去
    俞景望没有追上去,一个冒失的举动,会带来无尽的麻烦。何况,他不能否认,戴宁笙仍是他的妻子。
    俞景望驱车将戴宁笙送回家。车停在戴家楼下,她制止了他拨打电话的手,她睡了半程,恢复一点精神:“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戴宁笙看着他的眼神,爱恋之外,还有疑惑和不甘。俞景望能理解后者,哪怕它们再激进一点,化作怨恨。可是他理解不了她的爱,学生时代,她和他交集寥寥,结婚以后,聚少离多,他扪心自问,对她称不上好。
    “你说不喜欢被视为合适的结婚对象。可能,我和他们没有分别。”俞景望目视前方,“并且我以为,你对我也是一样。”
    俞景望定义下的合适,和朱月的功利有所不同。他欣赏戴宁笙,她身上类似于湖泊的气质,能给予他平和宁静的感觉。然而,他们之间始终缺少独属于对方的东西。
    “没有......喜欢吗?”
    俞景望坦诚地说:“还有的话,我不会提出离婚。”
    俞景望知道他做的事情在道德上是错误的,只是他不认为任何人具有审判他的资格。所以,如果他想,这段婚姻就算千疮百孔,他照样能维持下去。
    戴宁笙的眼泪滑落,她没有发出声音,最大的勇气已经付出过了。俞景望递给她纸巾,他放轻语气:“宁笙,高中的事情我已经不记得了,我希望你也能忘记。”
    李韵接到电话,披件外套下楼,估算到七七八八,觉得戴宁笙不够坚强,又不忍苛责太多。她对前女婿板着脸,接走戴宁笙。
    俞景望驶离戴家所在的小区。他想起戴清嘉后退的一步,心情蒙上一层烦躁和阴翳。她能够站在打满灯光的舞台上,却一而再再而叁地隐藏在阴影里。
    戴清嘉可能会在她常去的酒吧,俞景望怠于再兜圈子,发消息问她在哪。他想着,她最好不要喝太多。
    戴清嘉传来一家清吧的定位,俞景望到达的时候,她坐在僻静角落的高脚凳上,和他预想的不同,她在用薯条沾番茄酱,桌面摆着一杯没动过的长岛冰茶:“我戒酒了。烟酒对嗓子不好。”
    听起来很有觉悟,实际上戴清嘉是瞎说的,她不愿意喝醉,尤其是在俞景望面前,曝露是危险的。
    背景音乐是舒缓的爵士,俞景望在戴清嘉的对面站定,一束幽幽的蓝光照在他的侧脸。她推一杯冰水过中线,闲聊般开口:“还记得我们在上海的club吗?我那时想,虽然恋爱比作集邮是一个烂比喻。但是,我可以为你在集邮册里保留一整页的版面。”
    当时几乎能想象俞景望听到的反应,必定是冷漠和轻视。
    杯壁凝结的水珠滚落,俞景望按住她往回收的手,他沉缓道:“如果我说,我要的不只是一页呢?”
    戴清嘉一怔,混杂的情绪向上翻涌,如同在他公寓楼下的时候,她生生抑制住,弯唇笑道:“你凭什么这么说啊,俞医生?是纡尊降贵,又要给我一个试一试的机会,还是因为明明是姐妹,我却不像戴宁笙一样喜欢你,所以你觉得很有挑战性?”
    戴清嘉深呼吸一口气:“俞景望,其实你和我是一样的,我们不会......爱一个人。”
    虽然她和俞景望来讨论爱过于惊悚,但是,即使在否定句中,用喜欢代替爱依然是一种文字游戏。这是不同的两种情感,她对宋予旸的喜欢乘以百倍,进入不了爱的研究范畴。
    “只是我还是不像你这么厉害,我晕血,我没办法用刀切开别人的皮肤,看见鲜血和器官还毫无感觉。”戴清嘉笑一下,“我也承认,对于你,我做不到‘无所谓’。”
    今晚见到俞景望和戴宁笙相拥,她的背影落寞地坍塌在他怀里。戴清嘉似乎走不近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人。
    “如果你是指我对宁笙造成的伤害,我不会进行开脱。但是我说过,我从来不是一个感觉主导的人,上一次你告诉我应该运用感觉,结果是你将它们推翻。”俞景望微皱着眉,“何况事情已经发生,说这些没有意义。我和宁笙的婚姻会成为过去式。”
    俞景望所能理解的最类似于爱的语词,是身边的同学说热爱医学。然而,连热爱这个词离他也很遥远。
    当戴清嘉说出对于爱这个字眼,俞景望有瞬时的震动。他对她感情混沌复杂,他不会用爱来定义,但是目前至少看清楚了一点,他之所以停下脚步,并非好奇真相,本质是对她有探究欲。
    “我和你也会成为过去式。”戴清嘉咬牙,“你把音响送出去,就说明我们不可能再做情侣,你明知道现在是什么把我们绑在一起。”
    单纯的吸引力是难以长久的,她和俞景望的再度纠缠,其实是叁角关系的负面投影。假如连那一点愤恨和不甘心也消亡,她就不应该再回头。
    “我们不会。”俞景望平视她,“无论如何,瞳瞳,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他的眼睛像宇宙里深邃的漩涡,戴清嘉凝视良久,她极力避免陷入,心中窒闷:“你觉得我游戏人生,可是你没有比我更好,世界对你来说是棋局,通过理性和能力就能操控——但我不是一盘棋。”
    话音落下,室内灯光全熄,戴清嘉一惊:“停电了吗?”
    “地球一小时活动,这家酒吧零点开始,门口写了。”俞景望镇定地说,“到我这来。”
    戴清嘉起身,走到俞景望身旁,他沉默着,在阴暗中握住她的手腕。过了一会,他们收到服务生发放的荧光棒和蜡烛。
    烛火摇曳,俞景望站起来,他的身影完全遮蔽住戴清嘉:“你今晚说了太多比喻了。”他低头看着她,“你当然不是一盘棋。”
    戴清嘉的心情很差,她像一只反复无常的小刺猬,直白地说:“你永远不会懂。”
    俞景望淡然道:“不要随便说永远。”
    不过,这也不是最重要的。他不想再受制于视线的障碍,选择直接将手探入迷雾,使用自己的方式抓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