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淇闻到这娇弱清媚入骨之声,全身都要酥了,一把把软在车座上的小美人抱在怀里。
温香软玉在怀,心神激荡不已,他顿时有了一个主意,当即吩咐林鹊林鹄:“走!”
一群人骑着马呼啸而去。
留下的青衣管家装模作样带着其余三个家丁追了一段距离,嘴里喊着:“把我们姑娘留下来!”
待崔府的人不见影踪了,青衣管家指挥着车夫和家丁把那个丫鬟安置进马车里,掉转马头往汴京方向而去。
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便消失在暮霭之中。
“把马车赶到白杨林里,你们在树林边吃酒,半个时辰后再过来!”崔淇抱着怀里犹在挣扎的小美人下了马,进了预先放在树林里的马车。
林鹊和林鹄忍住笑,指挥着家丁往树林边去了
刚在树林边缘的沙地上坐下,众家丁还没来得及摆开酒肉,就发现树林中传来一声尖叫,听着像是公子的声音,便齐齐提着朴刀站起身来,纷纷看向为首的林鹊林鹄。
林鹊林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是都不能决断那声尖叫到底是小美人发出的还是公子发出的。
林鹄比较稳妥,迟疑道:“哥,咱们还是去看看吧!”
林鹊还没说话,只见马车中蹿出了一个月白色的影子,在暮色中大声哭泣着向黄河奔去。
林鹄在心里数到二十,确定追不上了个月白色的影子了,这才道:“哥,我去追韩姑娘,你去看公子!”
随着“噗通”一声,月白色的纤细影子落入黄河的滚滚激流之中,沉浮几下之后便不见影踪了。
林鹄带着人看着翻腾着溅起白浊浪花的河流,愣了半晌方道:“去瞧瞧公子去!”
林鹊正在马车里检查,见林鹄进来,便道:“公子晕过去了。下面受伤了。”
林鹄心里一顿,探头瞧了瞧道:“小鸡儿还在么?”
“在,”林鹊帮崔淇掩上了白纱裤,“就是被金钗刺了个对穿!”
林鹄:“大哥,我们怎么办?走么?”
林鹊拉下了崔淇的袍襟:“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听说晋州玉山有人占山为王,咱们投奔去吧!”
林鹄想了想,道:“好。”
又道:“我去劝说兄弟们!”渡了黄河就进入晋州,如果一夜疾行,明日就能赶到玉山。到时候在玉山入伙,一边刺探匪情,一边静候公子剿匪,倒也便宜。
一刻钟之后,家丁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崔淇通过林鹄林鹊在外面雇的人,一部分是崔府的家生子。
家生子都情愿留下来救助公子,林鹊和林鹄便带着自己的人骑着马渡河而去。
剩下的家生子们凄凄惨惨赶着马车回汴京去了。
舱房里的光线越来越暗。
陈曦回到椅子上坐了下来,端起碧瓷茶壶,拿了两个洁净茶盏斟满,开口问依旧盯着地图的傅榭:“明日凌晨祭天?”
傅榭“嗯”了一声。
陈曦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凝神思索,问出了第二个问题:“听说贤弟这两日都在招兵买马,不知成果如何?”
傅榭难得的老实:“士兵十万,马匹六万。”陈曦负责他的军备,傅榭不打算瞒着陈曦。
陈曦:“……”傅榭的意思是要他负责筹措四万军马?
傅榭朝着陈曦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心中默默筹划着。
他今日头戴皂纱折上巾,身上穿着韩璎为他做的白罗中单和银纹玄缎圆领长袍,腰围黑玉腰带,整个人高挑秀雅如临风玉树。
在陈曦对面的长椅上坐下之后,傅榭端起面前的茶盏一饮而尽,铁观音沉香凝韵的后味在蔓延在他的口中,令他的心愈发沉静。
陈曦漂亮的脸肃然起来——傅榭一向狡诈小心,这是他第一次饮用陈曦这边的茶水,这小小的细节却意味着一向内敛的傅榭的示好。
傅榭放下茶盏,清冷的凤眼看向陈曦:“我只要两万辽*马。其余我可以以战养战。”
陈曦:“……”
傅榭凤眼微挑,面容清冷,一瞬不瞬看着陈曦,等着看陈曦合作的诚意。
陈曦垂下眼帘,片刻后抬眼看向傅榭:“好!”为了我的家族,为了这个千疮百孔的大周,我愿意代表整个汴京陈氏,与隐然已成辽梁集团代表的你站在一起,共同谋划这天下。
然后,一决雌雄。
傅榭凤眼冷峻,薄唇微抿。他要的就是一步步把陈氏拉进辽梁集团同崔成珍的争斗,让陈氏越陷越深,无法回头。
缔结下新的盟约之后,傅榭不再搭理满怀心事的陈曦,披上深蓝缎子斗篷戴上兜帽快步出了舱房去迎接韩璎。
看到傅靖带着人迎上了韩璎的马车,立在甲板上的傅榭凤眼不由变得春风般柔软起来,方才的冷峻不见影踪——淘气包阿璎就要来了!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陈曦走到了傅榭身侧,看向码头方向,心中欢喜脸上含笑,轻轻道:“这下子你可是得罪了崔成珍崔宰相。”他已经猜到了傅榭的整个行动。
傅榭淡淡道:“原本就是政敌,何谈得罪?”辽梁集团和崔成珍一直都是政敌,虽然表面联以婚姻和睦得很,可是实际上早就各自磨刀霍霍只等一个契机罢了。他想救他的阿璎,顺便逼爹爹和崔成珍一派撕破脸,和同是崔氏敌人的陈氏家族进行联合。
落日余晖斜照在运河边的码头上,周围负责警戒的傅军士兵和陈军士兵手中长枪的利刃也被余晖镀上了一层金光。
在运河河水的澎湃声中,四辆马车在码头停了下来。
真的到了码头,韩璎倒是不敢再撩开窗帘往外看了——她怕傅榭又逮住她拍她的屁股——老老实实端坐在马车里,等着车门被打开。
韩璎虽然做出端庄的闺秀之态,韩玲却有些紧张,开始问个不停:“二姐姐,咱们坐船去辽州么?”
韩璎略一思索:“中间一定会改换陆路。”大周并未修成贯穿全国各大水系的运河系统,从汴京往辽州只能乘船在运河上向东行驶一段路程,到了冀州码头下船,改换陆路继续往北。比起渡过黄河浮桥的陆路,实际上是绕路了。
韩玲继续问道:“二姐姐,赶到辽州需要多长时间呢?”
韩璎正要在心里计算一番,车门被拉开了,跟着马车的“唐大福”同傅靖一起笑吟吟立在车门外。
傅安扮成的的“唐大福” 一脸恭谨行了个礼:“姑娘,奴才叫小鹞子过来,您向他交代几句话吧!”小鹞子是傅榭安排在怀恩侯府的人,却也是二夫人方氏的亲信,这次又被方氏派了跟车送行。
韩璎一边在心里组织着语言,一边微微颔首。
一身褐衣做小厮打扮的小鹞子牵着马走上前,拿着马缰绳向韩璎行了个礼:“小鹞子见过姑娘!”
韩璎情知他这回去必要承受方氏的愤怒,有心替他缓颊,便慢慢道:“小鹞子,回去的路上你——”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见太阳已经落山,天色将黑未黑,西方苍黄万物朦胧,应是刚过戌时,便接着道:“你要加快速度,尽量快一点赶到府里向夫人回话。”
小鹞子凝神思索,有些迟疑地看着韩璎。
韩璎接着道:“别的不提,你只须把这些都推到我的身上,就说我刚出侯府就闹着不想走陆路,非要强着大伙儿到城西运河码头坐船,现今已坐了沿途的客船往东去了!别的你就不知道了。”
小鹞子答了声“是”,往后退了几步,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唐大福”指挥着人搬运行李,傅靖引着韩璎等人登上了为她准备的船。
到了船上,洗春、浣夏她们陪着韩玲去了二楼的舱房,韩璎则带着徐妈妈跟着傅靖进了一楼的舱房。
甲板上稍稍有些晃动,韩璎走得很慢。
想到即将见到傅榭,她的心脏怦怦直跳,脸也热了起来。
傅靖撩开了舱房门上挂的黑色皮制门帘,请韩璎进去。
见韩璎已经进去了,他忙悄悄伸手牵了牵跟着就要进去的徐妈妈的衣袖。
徐妈妈愣了愣,犹豫了片刻,见黑色皮制门帘已经落了下来,便最终没有跟进去。
舱房里黑洞洞的,弥漫着原木特有的气息,中间似乎又似乎萦绕着韩璎熟悉的清冽的青竹淡香。
韩璎挺住了脚步,深深嗅了一下,心中确定傅榭就在她的面前。
她下意识地就要上前一步扑进傅榭的怀抱,可是刚跨出半步,却又有些羞涩,便轻轻往后退了半步,然后游目四顾,试图适应舱房内的黑暗。
几乎是在瞬间,她察觉到了靴子底摩擦在木板上发出的“橐橐”声。
她刚要后退,纤细柔软的腰肢一下子就被揽了过去,整个人被带入了一个坚硬的怀抱。
韩璎下意识地用手臂挡在了前方,生怕自己那个一天比一天丰润的部位再次被撞疼。
傅榭呆在这舱房里有一段时间了,能够清楚视物。
他也怕撞着韩璎那个部位,所以特意去揽韩璎的腰肢,谁知道韩璎那么警醒,自己先横了胳膊过来。
傅榭满心的旖旎顿时化为笑意,轻笑一声道:“傻阿璎!”
轻轻把韩璎揽入了怀中。
黑暗中韩璎红着脸,悄悄把自己的手臂自她胸部和傅榭身前的空隙抽出,停了片刻之后,双臂试探着围住了傅榭的腰。
察觉到自己可以很轻松地环抱傅榭的腰还有余裕,韩璎死鱼眼:“傅三公子,您的腰真细!”
正要低头吻韩璎的傅榭:“……”
他索性捧起韩璎的下巴堵住了韩璎那破坏气氛的嘴。
韩璎也深悔自己孟浪,说了一向以大丈夫自诩的傅榭最不爱听的话,当下便有心补救。
她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傅榭的唇。
细嫩滑腻温热香软的触感令傅榭愣了片刻,接着就有些激动,抱紧韩璎用力吻了起来。
韩璎此时嘴唇舌头发麻,浑身酥软,前边的丰润被挤得快要疼死了,真是五味陈杂难以言明。
不知过了多久,傅榭点着了舱房内的烛台,和韩璎并排坐在靠舱壁的贵妇榻上,凤眼亮晶晶的,俊俏的脸犹带红晕。
韩璎左臂虚虚护在胸前,大眼睛盈盈欲滴,嘴唇微肿,斜睨了傅榭一眼。
傅榭抬头捂嘴,轻咳了一声:“又碰疼了?”眼波流转看了过去,发现韩璎那里好像又大了不少,不由很是惊喜,一股酥麻自脊柱骨升起,瞬间传遍全身,又因为自己莫名的惊喜心中有些羞涩,端的是千头万绪难描难画。
韩璎见傅榭凝视着自己那里,凤眼幽深,忙警惕地用双臂护住了那里。
傅榭轻咳了一声,勉强移开了视线,道:“船队很快就要出发了,我明日凌晨也要往西疆去了。”
韩璎想到了即将到来的分别,胸臆中顿时有些空空的。
傅榭又道:“已接到傅平的飞鸽传书,他带着邱仁邱义在冀州候着你们,然后陪你去辽州。”
韩璎集中注意力听着,“嗯”了一声。
傅榭又道:“岳母有孕的消息是真的。是傅宁接到的辽州那边的消息。”
韩璎闻言欢喜极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看向傅榭:“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