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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节
    而李今朝则带了已经扩充到一千士兵的火枪营加紧训练,预备在作战中出奇制胜。
    刚进入十月,肃州就下了第一场雪。
    夜幕降临,飞舞的雪花笼罩了整个营地。
    傅军的大营灯火通明,被围在正中间的帅帐戒备森严,穿着青色甲胄的士兵手握长枪守在帐外。
    军事会议刚刚结束,大将们陆陆续续离开了。
    陈曦想着傅榭刚没收了萧凤蟾一坛好酒,便意意思思地不肯离开,想在傅榭这里用罢晚饭喝点酒再走,却被傅榭一脚踹了出去:“我这里也没有酒,滚!”肃州天寒,将士们都想喝点酒御寒,可是两军对垒,塔克克部族就在不远处虎视眈眈,傅榭下令军中禁酒,等收复了凉州再解禁。
    陈曦只得怏怏地出了内帐。
    到了外帐,见傅靖刚好煮好了牛肉汤,陈曦便要了一碗,坐在小桌子旁慢慢喝了起来。
    等大帐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傅榭这才拿出韩璎的信小心翼翼地拆开。
    韩璎的信是随着信报一起来的,他怕看了韩璎的信情绪起伏太大,所以没有立即看信。
    傅靖正和陈曦在帐外,听到里面传来殿帅的笑声,两人吃了一惊,忙走过去掀开了帐帘。
    陈曦开口问道:“殿帅,怎么了?”
    傅榭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一边拭去鼻翼的眼泪,一边扬着信纸笑着道:“内子晚上非要抱着小舅子睡觉,结果被小舅子一泡尿给淹了,气得不肯在娘家住了,还写信来向我抱怨,说小孩子真烦人,无论如何都不要生小孩子了!”
    想到一向爱洁爱洗澡的韩璎身上尿骚哄哄的样子,傅榭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凤眼亮晶晶的:“这丫头,真是淘气!”
    陈曦眼睛往信纸上瞟啊瞟,嘴里道:“殿帅,不是说要接少夫人过来么,怎么还不去接?”
    傅榭一边笑一边道:“等打下凉州我就派人去接!”他和陈曦经过几次战役下来,已经是过命的交情了,他这些事情都不瞒着陈曦。
    陈曦想了想,道:“那就快了!”
    谁知道一直到过年,凉州城还没有打下来。
    大周这边是因为傅榭命李真出面组了个一千人的弓弩营,全部配备了精巧的弓弩,并用李今朝研制的剧毒浸泡了所有的箭尖。
    弓弩营组建成功之后,傅榭便开始训练弓弩营和火枪营扬长避短配合作战。
    在训练成功之前,傅榭不肯大举进攻,只肯进行零星的战斗威吓塔克克部族的骑兵。
    在塔克克部族方面,他们虽然有波斯国的财力支持,可是却因为是马上民族,粮草缺乏,抢的话傅榭大军坚壁清野,他们无处可抢,只能从大周经青州走私或者从辽国购买军粮,可是这两条通道一条被新任的青州总督崔淇截断,一条被傅榭派了大将尹武泽截断,因此塔克克部族只能龟缩在凉州城内,也不肯主动进攻。
    这种对峙的情形一直持续到了来年的三月。
    ☆、第一百二十二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三月底,傅榭得了探子报回的信报之后,亲自出马带领两万骑兵闪电出击,连夜渡过阿萨尔河,突袭波斯运往塔克克部族的粮道,把所有的粮草都截了,然后闪电般从西向□□袭驻守凉州的塔克克骑兵。
    与此同时,傅军大将尹武泽率领五万骑兵从北边正面攻击,傅军大将朱青率领三万骑兵绕到南边攻击,监军陈曦和禁军统领萧凤蟾则带着十万禁军在凉州城东边列队,而李真的弓弩营和李今朝的火枪营则配合着大帅傅榭在西侧堵住了塔克克部族骑兵逃窜的路线。
    三月本来就是青黄不接的季节,塔克克部族四面受敌,坚持了十天之后,终于难以抵挡傅榭大军的反复冲击,只得弃城逃走,却又遇到了初上战场的弓弩营和火枪营,死伤惨重。
    四月初,经过十五日的激战,傅榭大军终于夺回了凉州城。
    这日晚上大军在凉州城外安营扎寨。
    军事会议结束之后,傅榭带着诸位大将骑马巡视各个营地。
    刚来到陈曦的营地,傅榭还没下马,便听到士兵营帐中有人在吹笛子,吹的正是《渔家傲》。
    有低沉的声音和着笛声吟唱着:“塞下秋来风景异……长烟落日孤城闭。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笛声呜咽,歌曲苍凉,令人心中不自觉地悲凉起来,众将心中都有些凄凉。
    陈曦随着傅榭一起下了马,一边引着傅榭往自己的大帐走,一边替士兵解释道:“大帅,咱们已经出来七个月了,士兵会想家也在所难免。”
    傅榭垂下眼帘,没有说话,大步流星进了大帐,这才吩咐陈曦:“军中不是有负责唱军乐的乐军么,派几个乐军前往各个营帐,引着大家唱《塞下曲》,以振军心。”
    陈曦答了一声,退下去自去安排。
    没过多久,外面便响起了雄浑昂扬的《塞下曲》:“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傅榭单手支颐坐在书案前,听着外面的歌声,却想起了韩璎……
    陈曦办完傅榭交代的事情,刚要进营帐,就听见傅榭在里面吩咐傅靖:“你带人进京接少夫人吧,今夜就出发!”
    陈曦停住了脚步,韩璎甜美的笑颜猝不及防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他俊秀的脸上不禁现出了一丝微笑……
    三月是汴京一年中最美的季节,繁花满树莺飞蝶舞,就连空气中似乎也氤氲着花的芬芳。
    这日韩璎午睡起来,也不梳头,披散着长发坐在卧室窗前的贵妃榻上,呆呆地看着院中正盛开的拿树雪白梨花。
    春光这么美,可是她想念傅榭了。
    从八月中旬开拔到如今,傅榭已经离开超过半年时间了。期间她也接到傅榭几封信,可是人不在身边,信又有什么用?
    不知何时起,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雨滴打在外面的梨花上,也只是打落了几片雪白的花瓣。
    韩璎捂住了脸,泪水早涌了出来。
    洗春、润秋和倩玉三人正在房里侍候,见状也都是黯然。
    正在这时,漱冬进来禀报:“少夫人,四姑娘看您来了!”
    韩璎拿过丝帕拭去了脸上的泪水,这才道:“请她进来吧!”
    傅榆进了堂屋,见洗春她们正侍候着韩璎净面,便也上前搭了把手,从如玉捧着的托盘上拿了一方拭脸的丝帕递了过去。
    韩璎拭去脸上的水珠子,接过润秋递过的香汁子在脸上薄薄敷了一层,这才看向傅榆,含笑道:“晚饭在这边用吧!”
    傅榆乖巧地答应了,知道韩璎还要梳妆,便道:“三嫂嫂,今日梳什么发髻?我来帮你吧!”
    韩璎脸上的笑容缓缓消逝,半晌方道:“我也无心梳妆打扮……也罢,给我梳个桃心髻吧!”
    梳罢妆,韩璎正由洗春和润秋侍候着换了一件月白底子樱花纹样缎面对襟褙子和一条大红撒花裙,便听得漱冬来报:“少夫人,大少夫人派了她身边的妈妈来要几匹细纱,说是要给小公子做贴身衣物。”
    韩璎闻言没有说话,兀自对着西洋穿衣镜看镜中的自己——傅榭走这大半年,她倒是瘦了一大圈,显得有些弱不禁风,傅榭见了她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成亲这么久,其实韩璎一直没弄清楚傅榭究竟是喜欢苗条型的女人,还是喜欢丰满型的女人……
    傅榆却有些不满,心道:大嫂不过是先生了个儿子,就天天在三嫂这里显摆,今儿要细葛,明儿要细纱的,真是烦人!她怎么不说永寿长公主也为大哥生了个儿子呢!
    洗春见主子没说话,知道她是懒得开口,便开口道:“漱冬,以后这样的事就不要来回咱们少夫人,让她们直接去找傅贵娘子好了,一切都按国公府的惯例来!”
    漱冬闻言,答应了一声便去传话了。
    姑嫂俩一起用过晚饭,又去后面小花园散了步,这才回了女贞院内院。
    一进堂屋,傅榆就发现堂屋的锦榻上摆了几卷细纱,不由看向韩璎:“三嫂嫂……”
    韩璎含笑道:“我想用这细纱给你三哥裁几件穿在里面的衣服,然后再给我弟弟阿亭裁几件贴身穿的小衣服!”
    她很少动针线,傅榆不由有些好奇,便在一旁看了,发现三嫂嫂裁剪缝纫都来得,不由感佩,便道:“嫂嫂,我也给阿亭做几件小衣服吧!”
    韩璎闻言笑了,道:“小孩子一天一个变化,你这段时间没见他,怎么知道尺寸?有这时间,你不如给李真做几件衣服几双鞋,到时候让傅安拿了一起捎过去!”傅榭一吐口,李真和傅榆的亲事便订了下来,约定等李真随着傅榭班师回朝就成亲的。
    傅榆闻言,脸羞得通红,低下头拈着衣带一声不吭。
    韩璎见状,有些好笑,便吩咐洗春:“带四姑娘去我的私库里挑选几样料子,让四姑娘给咱们未来的四姑爷做几件衣服!”
    傅榆虽然羞涩,却禁不起韩璎的撺掇,羞答答地随着洗春去了。
    她离开之后,韩璎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消逝了,愣了半晌后拿起了正在做的针线,继续为傅榭做贴身穿的中衣。
    过了两日,因为太思念女儿,为了看女儿韩忱下朝后与傅远程一起来到了安国公府。他因为傅远程傅榭之势,如今已被起复做了兵部侍郎,刚接了承胤帝旨意,要押运粮草去傅榭军中。
    韩璎正在屋内做衣服,听说爹爹来了,忙起身迎了出去。
    她刚出堂屋,就见爹爹大步走了过来,而公公傅远程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心里边有了计较,决定在公公面前用点小心机。
    想到这里,韩璎眼眶一热,叫了声“爹爹”,哭着扑进了韩忱怀中。
    她原本是想要演戏的,可是一扑进爹爹怀中,被爹爹有力的臂膀抱住,就想到远在塞外的傅榭,眼泪就忍不住往外涌。
    韩忱见女儿流泪,心里刀绞一般,搂着韩璎轻拍着她的背,心中渐渐有了计较。
    傅远程是陪着韩忱一起过来的,见儿媳妇根本没看到自己这做公公的,径直扑到了韩忱怀中哀哀哭泣,不禁有些讪讪地低下头看自己的朝靴。
    他其实也担心啊!
    傅榭是傅氏的家主,也是安国公府唯一的嫡脉,至今还没能诞下后代,如今身在刀剑无情的战场……
    韩忱安抚了半日,韩璎这才止住了泪。
    韩忱帮韩璎拭去了脸上的泪,这才低声提醒道:“你公公也来了!”
    韩璎闻言大窘,满脸通红上前给傅远程行了个礼,喃喃道:“不知父亲大人来了,儿媳失礼了……”
    傅远程见儿媳妇哭得眼皮都肿了,明明还是娇嫩小姑娘的样子,却不得不和傅榭分离,而且还担负起主国公府中馈的重担,把国公府料理得井井有条,心中也是不忍,便道:“阿璎,你和你爹爹聊一会儿吧!”
    又看了韩忱一眼,道:“韩贤弟,我去外书房候着你!”
    说罢便起身离开了。
    待屋子里只剩下自己和爹爹了,韩璎又哭了起来:“爹爹,我想去看傅榭!爹爹!”
    此时韩忱坐在圈椅上,韩璎就抱着他的腿跪在他脚下,脸贴着韩忱的膝盖无声地流泪。
    地板上铺着大红描金地毡,又厚又软,倒是不算难捱。
    韩忱心中既心疼韩璎,又难过得很,过了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道:“陛下命我押运粮草去傅榭军中。”
    韩璎闻言,连哭都忘了,满是眼泪的大眼睛亮晶晶看着韩忱,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韩忱见女儿跟受了委屈的小狗一般看着自己,瞧着可怜兮兮的,心中很是心疼,叹了口气,主动道:“阿璎,这次去西疆,我带着你一起去吧!”
    韩璎欢喜得都快要疯了,却有些担心,屏住呼吸道:“我公公那边——”
    “你公公那边自有我去分说!”韩忱板着脸道,“你这两天要好好吃饭,不许再哭了,不然我不带你去西疆!”
    韩璎忙忙答应了,含着泪笑道:“爹爹陪我用过晚饭再走吧!”
    晚饭韩忱是在女贞院用的,见女儿足足用了一碗饭一碗汤,他这才放下心来,又交代了一番,这才离开了。
    爹爹一离开,韩璎心跳加快兴奋得紧,便先把丫鬟们都叫了过来,先选了洗春和润秋跟着自己,又命她俩主持收拾行李。
    洗春和润秋情知傅平傅安都要跟上侍候的,心中自是愿意,便开始商量着办这件事。
    韩璎见她俩忙碌,便带了倩玉和如玉进则浴间泡玫瑰花瓣澡去了。要见傅榭了,她得漂漂亮亮的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