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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节
    她在某段时间里曾经消极过,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来,但等着这下忙碌起来,却再也没有了去那些乱七八糟事儿的心思。
    她忙前忙后的这段时间里,孙敬伟帮了她许多忙,家里的事儿他顾不上,他只要在临城都会过去看看。或是送她去机场,或是去机场接她,替她省去了不少时间和精力。
    她失眠的毛病也在这段时间好了,每每都是累到倒头就睡。有一次到济城打车去医院,她竟然在出租车上就睡着了,直到到了地儿司机叫她,她才蓦然的惊醒过来。
    司机倒是挺善解人意,说看她睡得那么熟,是不是通宵了。
    程敟着笑笑,付了车资向人道谢后便下了车。她虽是没通宵,但也和通宵差不多,凌晨四点多赶完工作才睡下,六点多便赶往机场。本是想在飞机上睡上一会儿的,但临上飞机前接到孙敬伟的电话急需一份资料,于是她便一直处理,下了飞机便给他发了过去。
    她早已到了极限,这才在出租车上就睡着了。
    老骆的病情稳定下来出院已经是一个多月后了,如医生所说,他的情况不太好,连起睡都需要人帮忙,更别提说自由行走了,只能靠后期慢慢的进行康复,但无论如何,命是保住了。
    程敟终于不用再频繁的两个城市来回跑,也因为老骆的病情稳定下来放下了重担,回到临城的当天便睡了个天昏地暗。
    她从中午一直睡到傍晚,醒来时夕阳已经西下,晚霞照亮了半边天空。她是倒在沙发上睡过去的,身上搭着薄毯,老太太她们不知道去哪儿了,客厅里很安静,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她的脑子里有些迷迷蒙蒙的,正要又闭上眼睛,一道声音就响了起来:“醒了?”
    程敟这才注意到客厅里还有别人在,是钟竟。他坐在右边儿的沙发上,不知道在看一本什么书,屋子里的光线已有些黯淡,所以她并未发现他的存在。
    程敟没想到他也在她家里,立即就要从沙发上坐起来,但她这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刚撑着起来就是一阵头晕眼花,差点儿从沙发上摔下去,幸而她一手抓住了沙发扶手。
    钟竟丢下手中的书赶紧的起身走了过来,在她面前蹲下,关切的问道:“没事吧?”
    眩晕感仍旧存在着,隔了会儿程敟才摇摇头,说道:“没事,没吃东西估计有点儿低血糖。”
    钟竟这下便让她坐着别动,他去给她冲一杯糖水过来。他说着便起身匆匆的往厨房里去了。
    他没多时就冲了一杯温热的糖水过来,程敟接过后说了声谢谢,喝了几口后缓了一会儿,眩晕感才减轻了一些。
    她将剩下的糖水喝完,要将杯子放下,但还没下沙发,钟竟立即就将杯子接了过去。
    被人给那么照顾她有些不太自在,说了句谢谢。
    钟竟笑笑,让她别客气,将一旁的抱枕放好,让她再靠会儿。他像是怕她再晕似的,伸手就过来扶她。程敟低低的说了句不用,但见他坚持,也只能顺着靠了下去。
    她靠在了沙发上,钟竟撑在沙发背上的手却没有收回。程敟后知后觉的看向他,却发现他正凝视着她。晚霞的余晖在客厅的空处跳跃着,他的一张脸被笼罩在朦胧的光晕中,镀上了一层柔光。
    她有那么瞬间的失神,钟竟已的脸已缓缓的靠近。
    程敟像是被施了蛊一般,一时竟然无法动弹。直到他呼出的气息落在她的脸庞上,她才蓦的惊醒过来,慌乱的侧头避开了他落下的唇。
    屋子里一下子静极了,只有两人的呼吸声。气氛一时是尴尬的,最后是钟竟先撤开了手,低低的说了句抱歉。
    程敟下意识的摇头,想在此刻找点儿说的,却什么也找不到。正在这时候,门那边传来了钥匙开锁的声音,她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似的,在心里暗暗的松了口气儿。
    门很快便被打开来,是老太太她们回来了。小家伙见着她已经醒来,妈妈妈妈的叫个不停。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佟姨和老太太都感觉到了,有点儿后悔回来得早了。这会儿也只能当成若无其事,留钟竟在这儿吃饭,说是今儿排队去买到了程敟最喜欢吃的那家烤鸡,还打包了她喜欢的卤菜回来。
    因为刚才发生的事儿,钟竟有些不太自在,也担心自己留下程敟会不舒服,找了个借匆匆的走了。
    第404章 会玩儿
    程敟隔了半个月又往济城去,这次带了大包小包的中药,是佟姨和老太太去找一老中医开来的,是用来洗泡的,说有病人就是用了这药再配合针灸瘫痪的半身没多久就有知觉了。
    程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也抱了希望,于是便将药带去了济城了,打算给老骆试试。
    她这次回去是同钟竟一起的,大包小包的行李有他帮忙,她倒是省心不少。大家都是成年人,均会粉饰太平,那天晚上的尴尬被自动忽略了去,谁也不会主动提起,仍旧像往昔一样相处着。
    程敟没在这边每次打电话大家对她都是报喜不报忧,等到过来了才知道老骆十分消沉,他在医院里虽是配合着治疗,但情绪却一直都不太好。以前站在讲台上讲课的人,现在却连说话也含糊不清,他显然无法接受。这样的情绪在出院后尤甚,他害怕看到别人怜悯的目光,更害怕看到妻子以泪洗面。
    以前他是妻子是女儿的天,而现在,他已是她们的累赘了。他便想到了死,不愿意妻女被他这无底洞永无止境的拖累着。
    程敟在听梁峥说老骆绝食的时候心里难过到无以复加,无力到了极点,他是有多绝望,才会这样。
    心里虽是难过,但转过身后仍旧得挤出笑容来。她将带来的药熬了,在护工的帮助下帮着老骆擦洗泡脚,趁着天气暖和,推着老骆到下去落下去透气,拿了他以前喜欢的书念给他听。
    只是他一心求死,无论大家做什么,他都毫无波澜。
    程敟在过来的第二天傍晚接到了周驰莘的电话,两人自那次在临城见过后便偶有联系,他知道她常跑这边,说他组了一个局,让她也过去玩玩。
    程敟这时候哪里有心思去玩儿,刚要婉拒,就听周驰莘又说这次的聚会里有一个国外刚回来的专家,对脑溢血后的康复很有研究,让她戴上老骆的片子及病历过去,他也许可以帮忙看看。
    程敟这下无法拒绝了,犹疑了一下后答应了下来。
    她过去是冲着周驰莘说的专家过去的,以前周驰莘组的这些局里几乎看不到邵洵的身影,但这次他竟然也在。
    院子里已经到了好些人了,邵洵正坐在院子中央的藤椅里,点了一支烟抽着,清清冷冷的,也没人同他搭讪,看起来与周遭格格不入。
    听到周驰莘和程敟打招呼,他连眼皮也没抬一下。
    程敟也未去同他打招呼,在周驰莘的引荐下同他介绍的樊医生打了招呼。
    樊医生比程敟想象的要年轻许多,三十多岁的样子,戴了一副金丝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他正在同人玩着牌,程敟打过招呼后便退到了一边儿,打算找到合适的时机再向人请教。
    这样的聚会对程敟来说是无聊的,虽是也有几张以前聚餐时的熟面孔,但毕竟毫无交集,简单的聊了几句后便找不到说的了。
    邵洵在外边儿,她不愿意往外边儿去,于是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了下来。晚些时候周驰莘过来叫她去外边儿吃东西,她起身随着他往外边儿去,到门口时就注意到院子中央的那张藤椅上已经没了人。
    她以为邵洵已经走了,刚悄悄的松口气儿,却听见左边的遮阳伞下发出了一阵欢呼声。她往那边看去,却见邵洵正在那边玩着牌,旁边坐了一妙龄女郎,正捂着嘴咯咯的笑个不停。他像是在教那女孩子玩牌,打出一张牌便同人讲解着,那女孩子一脸的崇拜。
    他在这样的场合里显然游刃有余,别人开的玩笑都幽默的悉数化解开来,或是女孩子给喂食,或是撒娇,他都来者不拒。
    他一向都很会哄女孩子开心,惹得身边的女孩儿红了脸颊,伸出了细软的小手去捶他。他侧过头去,低低的和人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悄悄话,女孩儿露出了羞恼,却舍不得起身离开。
    程敟并未在外边儿呆多久,很快便起身往里边儿去了。稍晚樊医生得了空,她便上前想他讨教了起来。
    到处都是闹哄哄的,樊医生见她带了病历及片子,便借用了周驰莘的书房,带着她往书房里去。
    老骆的情况算是很严重了,樊医生看过片子后问了目前的状况,给她说一些有助康复的小技巧,在得知老骆意志消沉后她告诉程敟这也算是正常情况,建议家人同他好好沟通或是请心理医生。
    两人在书房里聊了没几句,就有人过来找樊医生,他只得对程敟说了句抱歉,沉吟了一下后给了她一电话,让她给他打电话,便往外边儿去了。
    虽是见过了樊医生,但总不能马上就走了,程敟只能继续留下,打算找到合适的时机再向周驰莘告辞。
    待到了十点多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电话是钟竟打来的,他今晚到骆家去看望老骆,在得知程敟在外边儿便给她打电话,问她在哪儿,说过来接她。
    周驰莘现在住的地儿有点儿偏了,她来时就是打车过来的。这时候出去恐怕是打不了的车的,于是应了下来,告知了他这儿的地址。
    钟竟来得比想象的快,程敟接到他的电话便去同周驰莘告辞。周驰莘自是知道她无心呆在这儿的,没有挽留她,送她往门口去。
    离得还有那么远,就看见了门口站着的钟竟。他大概是下班后直接去骆家的,仍旧一身正装,见着程敟便冲着她笑笑。
    程敟也冲着他笑笑,在要到门口时,才发现邵洵不知道什么时候没在牌桌上了,正站在院子旁边儿抽着烟。
    见着钟竟,他的脸色似乎更冷了一些,连周驰莘同他说话他也是爱答不理的。
    程敟只当没看见他,到门口后又一次的向周驰莘道了谢,客气了一番这才上车。
    车就停在一旁的,钟竟先她一步往前,替她拉开了车门。她低低的向他道了谢,钟竟只微微一笑,客气的朝着周驰莘点点头,这才上了车发动车子离开。
    第405章 感谢
    车子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邵洵指间的烟火渐渐的暗了下去,一张英俊的脸上却是阴晴不定。
    周驰莘进院子时间他还在原地站着,刚想说点儿什么,他却直接转身走了。在周驰莘走到一半时他就拿了车钥匙出来,淡淡的说道:“走了。”
    院子另一边儿刚才被他逗得满面红晕的小姑娘还在翘首以盼,他却走得好不拖泥带水,周驰莘询问要不要让司机送他,他淡淡的说了句不用,也很快驱车离开。只是车子驶到外边儿时,早已经不见了程敟和钟竟的身影。
    程敟有些疲倦,想起樊医生的话来,心里沉甸甸的。康复全凭各人的毅力,老骆现在的状态并不配合,就算是有好的方案也完全没有用。
    骆家和梁峥家就在对门,她过来都没有住酒店,为了方便住梁峥家的客房。这一晚回去梁峥还没有睡,仍旧在处理公事。
    程敟也没有睡意,简单的洗漱后同他说起了今儿樊医生所说的话来。她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查过了樊医生,他在他所在的领域的确十分厉害,如果不是周驰莘的引荐,他们根本就接触不到他。
    所以她打算明儿她就给他打电话约他,再做详谈。只是他这样的医生肯定是忙的,不知道能不能约得上。
    这一晚同梁峥谈了好会儿老骆的情况后她才心事重重的入睡,她本以为约樊医生要费上一番周章的,但没想到隔天中午周驰莘就打来了电话,让她戴上老骆去樊医生的诊室,他要见见病人。
    程敟感激周驰莘的热心,连连的向他道谢。她又去做了老骆的思想工作,总算是在约定的时间到了樊医生的诊室。
    她昨儿已经同樊医生说过了老骆的情况,今儿到诊室樊医生没让家属在,只留了老骆独自在诊室里。
    程敟的心里暗暗的着急,来回不停的在诊室门前走着,直将周驰莘的眼睛都晃花了。于是让她坐下,说道:“老樊在业内是鼎鼎有名的,你急什么,同病人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自有分寸。”
    程敟讷讷的,点点头,却仍是担心不已,一直看着诊室的门。
    她知道樊医生忙,也知道今儿过来全靠周驰莘,稍稍的定了定心神,又一次的开口向他道了谢。
    但这次的道谢周驰莘却没照单全收,他微微的叹息了一声,说道:“你别谢我,这不是我的功劳,你要谢就谢我二哥吧,这是他安排的。”
    程敟完全没有想到今儿这事是邵洵安排的,一时没有说话。周驰莘其实还想说话的,但她一直沉默着便什么都没有再说了。
    程敟在外边儿坐立不安的呆了半小时,诊室的门才打开来,她赶紧的起身过去。
    晚些时候要离开时周驰莘送他们到停车场,帮着将老骆抬上了车。要离开时程敟稍稍的犹疑了一下,还是低低的请他代她向邵洵道谢。
    她说完这话不等周驰莘说说什么,就拉开了前边儿的车门上了车。
    不知道樊医生同老骆说了什么,他回到家后情绪倒是好了些,在喂饭时也不再拒绝吃饭了,程敟总算是松了口气儿。
    程敟回去时虽不是同钟竟一起,但他坚持抽了时间将她送到机场。还给了一玩具给她让她带回去,说是答应给小家伙的礼物,他恐怕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到临城去,不想让小家伙等太久,所以便买了让她带回去。
    程敟的心里莫名的涌起了酸涩来,低低的向他道了谢。
    在济城时好好的,飞机在临城那边降落时却下起了雨来。降落后程敟还没打到车,大雨就变成了暴雨,一时刚下飞机的旅客都滞留在了机场。
    程敟正着急着今晚该怎么回去时,有人就走到了她的面前,客客气气的说道:“程小姐,邵先生让您一起走。”
    程敟抬起头,面前站着的人是邵洵的司机。她下意识的就要开口拒绝,但话还没说出口司机就继续说道:“今天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了,在这边呆的时间越久就越走不了。”
    可不,雨越下越大,积水也只会越来越深,到时候马路都被淹了,想走也走不了了。
    他以为说这话程敟会有所动摇的,但却没有,她很快低下了头,说道:“替我谢谢邵先生,不用了,我等雨停了再走。”
    司机还要劝说,但见她是意已决的样子只得闭上了嘴,快步的去向邵洵汇报去了。
    司机走后没多久程敟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不用想也知道是邵洵打来的电话,她起先没有接,在手机一连响了两次后她到底还是接了起来,客客气气的叫了一声邵总。
    她这句邵总着实让邵洵一噎,他开口冷冷淡淡的说道:“我吃不了人,下来一起走,再晚今晚就走不了了。”
    “不用了,谢谢邵总。”稍稍的顿了顿,她接着说道:“樊医生的事,谢谢您。”
    虽是请周驰莘代她向他道谢,但这句谢谢她也是该亲口说的。
    电话那端的邵洵不知道怎么没有说话,过了片刻后直接就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