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狗子依旧哭着，周围的气息丝毫没有好转。
    甚至有越演越烈的架势……
    “嘤嘤嘤。”她抽泣着，抬起爪子，将贺云稠的手拍开。
    他手一松，纸巾就掉在了沙发上。
    而此刻，上面已经被黑色的痕迹侵染。
    ——她哭得太狠了，眼泪淹了眼下的毛发，换句话说，她“脱妆”了。
    贺云稠：“……”这……
    莫灵吱：“……嗷呜！”
    她猛地将那张纸挥开，站起来，朝着房间跑去。
    “吱吱！”贺云稠赶紧跟上。
    他想过她会悲伤，或许会如同上次一样，将自己藏在房间里面，也或许会埋在床上继续哭……
    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叼着一个装玩具的小包出来！
    俨然是离家出走的架势！
    贺云稠：“吱吱！”
    “汪！”莫灵吱转身对他吼，眼睛还红着，一脸悲伤，“吱。”
    ——她要走了，不要追她。
    ——她要回山上。
    说完，她叼着书包，里面装着她觉得有纪念价值的东西。
    有她和贺云稠的照片、有她最喜欢的孙悟空摆件、有她最喜欢的一个小圆球，里面是灿烂的星空。
    这是她这次下山所有值得纪念的东西，是她和收养人的回忆。
    往后很多年，她都要靠这些东西，回忆她在人类社会度过的一段美好记忆。
    她这次真的下定决心回山上了。
    人类社会她已经呆不下去，收养人身边也绝对不能留。
    莫灵吱在刚刚就猜到了——她的黑眼圈什么时候掉并非不定时，也并非晚上，而是水。
    水洗过后，她的黑眼圈就会被洗掉。
    而这么久以来，每晚给她洗澡的都是收养人，她没有黑眼圈的样子他肯定早就知道了。
    他知道她没有黑眼圈，很早就知道。
    她成了“很火”的熊猫，全国人民都看着她，也都看到她没有黑眼圈的样子！
    ——天生“缺陷”的熊猫，自己给自己画黑眼圈。
    真的非常非常丢脸。
    莫灵吱不知道人类社会有个词叫做“社死”，但她现在的心情绝对就是“社死”的心情，她已经没有脸再待在人类社会了！
    她的颜面，一丝不剩。
    想到这儿，她眼眶又开始控制不住，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回山上，一定要回山上！
    她的决心很坚定，然而——走到门口就夭折。
    大门是被锁着的。
    “嗷呜……”她回头看向贺云稠，满脸哀求。
    开门，我要离开。
    跟在她身后的贺云稠心口抽疼，他将她抱起来，狗子疯狂挣扎着。
    院子里面虽然没有外面冷，但也比屋里冷多了，尤其是冷风吹过的时候，带着刺骨的寒冷。
    贺云稠将她抱紧，声音微颤：“吱吱，你要走吗？你不是说不离开我吗？”
    他能够感觉到，这次的她是真的想走。
    “嗷呜……”你骗我，你们都骗我，我不能再留下去了！
    她的脸丢在了全国观众面前，全国都知道她自己偷偷给自己画黑眼圈！
    “嘤嘤嘤。”她又开始哭了。
    贺云稠从来不知道一只狗竟然能有这么多眼泪，不过，她从来都不是普通的狗，不同寻常的地方太多太多。
    他叹口气，感觉到冷风吹过，她被冻得打了个哆嗦，他立刻抱着她回去。
    莫灵吱朝着大门口方向挣扎。
    贺云稠停下脚：“现在网上有人怀疑你不是国宝。”
    他突然这么说。
    莫灵吱一顿，瞳孔一缩，猛地抬头瞪着他。
    贺云稠：“就是因为你没有黑眼圈，所以有人怀疑你不是国宝，虽然更多的人相信，但那些怀疑的声音还是有的。”
    莫灵吱气得张嘴：“呼呼呼——”
    凭什么说她现在不是国宝熊猫，她只是没有黑眼圈而已！
    她变形的时候，变得就是国宝熊猫！
    贺云稠：“对呀，他们凭什么说你不是国宝？你要是走了，不仅是抛下我，也是让觉得你不是国宝的人获胜。他们会在网上大肆宣扬你确实不是国宝，会说你心虚，要不然怎么连后面的节目都不敢上了呢？”
    莫灵吱：“呼呼呼——”气得磨牙。
    她看着贺云稠：“嗷！！”
    贺云稠：“对，你是国宝，那你证明给他们看吧，没有黑眼圈也没关系的，我们不都是没有黑眼圈吗？”
    莫灵吱瞪他：“嗷！”你们是人，黑眼圈是熊猫的！
    人可以没有黑眼圈，但熊猫怎么能没有黑眼圈？！
    贺云稠揪了揪她的耳朵和围脖：“你看，你虽然没有黑眼圈，但你的其他地方是黑的呀，只是没有黑眼圈而已，不心虚。”
    莫灵吱：“嗷！”我本来就不心虚。
    我就是国宝熊猫！！
    贺云稠抱着她往回走：“所以，别走，我们去商量一下如何证明你自己。”
    莫灵吱这次没动了，抱着小书包，任由他抱回去。
    ——激将法对她尤其好用。
    -
    一人一宠面对面坐着。
    贺云稠想要坐狗子身边去，被她赶走了。
    她显然还很生气，瞪着他：“嗷！”你为什么骗我！
    早知道她黑眼圈的秘密，为什么还不肯告诉自己？
    贺云稠眨眨眼睛：“我没有骗你啊。”
    莫灵吱：“……”
    还真是，他洗掉黑眼圈，她自己画上……这中间好像真的没有骗自己？
    贺云稠再次靠近，想要坐在她的旁边，又被她吼了一嗓子。
    他继续坐在对面。
    莫灵吱：“吱。”你刚刚说证明自己？
    贺云稠有些头疼。
    他现在真是骑虎难下，小家伙光是发现别人已经知道自己的黑眼圈是假的，就气得真的想要离开。
    这要是知道她其实是狗……
    贺云稠已经不敢想了。
    他知道，其实这个时候告诉她所有真相最好，包括……她其实是一只狗。
    虽然他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坚定地认为自己是国宝熊猫，又打死不承认自己是狗……
    但此刻，最好的就是全都告诉她，让她知道“真相”。
    可显然，她接受不了。
    想到她刚刚那悲伤的样子，贺云稠也不敢再刺激她。
    他想，只要他足够谨慎，大不了让她一辈子都以为自己是国宝熊猫吧。
    反正也没什么影响，她吃的，喝的，日常所有表现，不是狗的，也不是熊猫的，她本来就不同寻常。
    “其实，那些否认你的只有少数，大多数人都很喜欢你。你想，你现在可是全网最火的宠物，甚至很多观众都是为了你看这个节目。”贺云稠声音轻轻。
    红肿着眼睛的狗子看向他。
    他再次靠近，成功坐在了她的旁边，没被赶走。
    贺云稠点开手机，给她看昨晚热搜的照片：“你看，你没有黑眼圈的照片网上也有。”
    莫灵吱眼眶一红。
    贺云稠立刻道：“但你听一听评论吧。”
    他开始给她念——
    “哇，吱吱好可爱！！”
    “妈呀，没有黑眼圈的吱吱更可爱了怎么办。”
    “又是想偷吱吱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