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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节
    “只说了两句。”
    “哪两句?”
    “啊,啊啊。”格桑张嘴像模像样地模范起来。
    “哈?!”达达木怪叫一声:“‘啊’什么,‘啊’又是什么意思啊!“
    格桑沉吟道:“我猜她第一个‘啊’,是问‘你是谁’吧,至于第二个‘啊’,应该是‘我饿了’。“
    达达木一脸崩溃地瞪着他:“她就这样‘啊啊’两声你就能知道她在说什么?“
    你特么地不是在逗老子玩吧!
    格桑抿唇轻笑了一声,朝达达木耐心解释道:“她第一声‘啊’的时候,正好睁眼看着我,我想按照正常人的反应,来到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看到一个陌生的人,十有*是这个意思,至于第二个嘛……她刚坐起来,肚子里便发出一声响亮的咕噜声,我看她抚摸着肚子的举动,也正巧表明了这个意思。“
    达达木嘴角抽了抽:“所以说,你就带她来这里吃饭?“
    “嗯。“
    “等等。“达达木举起手,似才反应过来般诧异道:”你刚才说她只对你‘啊啊啊’了三声?
    格桑不明所以地点头。
    “她怎么不说话,问你是谁也好,说肚子饿了也好,都可以直接说不是吗?她干嘛不说话,难不成……其实,她是一个哑巴?!“达达木瞪大眼睛。
    格桑蹙眉,张口解释:“……可能是刚醒来,还不太适应而已。“
    达达木挥了挥手,懒得听他替那个冰死人辩解,他道:“我说桑小子,她原来是个死人也就罢了,现在既然活着,你准备打算怎么处置她?我觉得,你既然对她……“
    “将军,她或许听得到。“格桑似知道他准备说什么,脸上一慌,立即出声打断了达达木。
    “嗳?“达达木下意识抬头,视线正巧撞上那一个被他暗中喊成饭桶的少女。
    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来了,她抬起脸来,老实说少女的长相简直超脱了达达木对女人搜肠刮肚能够想像形容出来的所有美好词汇。
    秀挺的瑶鼻,丰盈的双唇,洁白如雪的娇靥晶莹如玉,如玉脂般的雪肌肤色奇美,虽然每一样五官都透着软甜腻美,但她的长相既不是美艳妖姬型,亦不是甜美纯洁型,这些全部整合在一起,却透出一种冰魄清冷的仙气。
    但实际上,她长得一点都不仙,一点都不冷好吗。
    所以说一个人,怎么能够长相跟气质完全迥然不同呢,完全就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
    此时,她正用一双黑黢黢的大眼,死沉麻木地盯着他,那跟死物一样平静的眼神,令达达木莫名感到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她不会真听得到吧?“达达木表情一僵,用手肘惊吓地撞了撞格桑。
    “无论她听不听得到,将军,我们这里在别人背后议论他人都是不礼貌的。“格桑劝道。
    “你个小子,吓死我了!咱们说得这么小声,我就说,她怎么能够听得到呢,不过……她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干什么啊?“达达木眼神游移道。
    格桑没有回答她,而是进了灶房,走到少女面前,温声问道:““饱了吗?还要不要一点?
    达达木一听格桑的话,顿时露出一脸消化不良的表情。
    少女披散着一头逶迤长发,抬眼时,两侧发丝滑过白净脸颊,衬得面庞尤其小巧,眼似点漆地看了格桑一眼,点头。
    “那我带你去船下走走吧。”格桑一看到她,便忍不住放柔嗓音,生怕吓到她。
    少女静静地盯着他,那眼神如潭死水,她继续点头。
    这时,达达木也踱了过来,喃喃:“果然是哑巴吗?”
    “将军。”格桑转过头去。
    达达木看格桑板着一张脸,立即举起手道:“好好,不说不说了,不过,你们暂时还是不要下船了,镇上可能发现什么事情,要消食的话就在船上随便走走吧。”
    格桑愣了一下,然后转过头,一脸歉意地对着少女道:“不好意思……”
    “我说,你叫什么?为什么会在冰里?”达达木抢声问道,此时他已无先前的嬉皮笑脸,而是一脸严肃而认真,从他身上你能够感受到属于上位者的威严跟铁血将军的严厉。
    少女转眸看向他,神色却无任何变化。
    ……一秒……六十秒……二分钟……
    达达木感觉自己的表情已经僵掉了,眼睛也快盯着斗鸡眼了。
    卧槽!她这到底是几个意思啊,一直看着他却不说话,她这是不记得自己叫什么,还是因为她是哑巴说不了话,还是……根本就不想告诉他啊?
    格桑感到两人之间的气氛好像有些不妙,立即道:“既然你不想说,不如我们暂时就称呼你为冰姑娘吧?”
    少女此时十分憨呆地颔首。
    达达木:“……”尼霉地!还真是不想告诉他!
    “将军!你在哪里?将军!!!出事了!!出大事了!!!”
    这时,船舱外传来一声紧急的喊叫。
    “出什么事了?”
    达达木脸色一变,一转身便准备跑出去。
    格桑本欲随达达木一道离开,但脚步刚到门口,他又转过头,对着少女语序飞快道:“冰姑娘,我叫格桑,是一个北疆人,刚才那个人……是我舅舅,他虽然脾气不怎么好,却不是一个坏人,如果你暂时无地方可去,不如就跟我们暂时待在一块儿,等我们事情处理完了,我……我再送你回去,好吗?”
    少女原本平静的神色,不知道在听到哪一句话时,突然一震,接着她便紧紧地盯着他,眸色流动异样。
    “怎么了?”格桑被少女拽住,关心道。
    “啊?”——这里难道是北疆国?
    格桑一听到她“啊”了一声,便知道她在“说话”了,不过这一次他倒没有猜出她想说什么:“冰姑娘,你想问什么?你嗓子可能伤了,待下船后我就替你找大夫看看,现在,不如你写给我吧?”
    于是,虞子婴转眸一看,就在碗盆中剩下的汤水,沾着在木桌面上,将心中要问的话一条一条地列了出来。
    看着上面用水渍写出一副如狂草般狂狷霸气完全不似女子能写出的字迹,格桑默了一下,待看清楚问题后,不疑它想,便一一地老实问答。
    “冰姑娘,这里的确是北疆国,现在你所处的位置是北疆国的白石镇,至于宛丘是什么,恕格桑孤漏寡闻,我并没有听过,我们是从海里将你救上来的,那个时候你全身都被冰裹住了。”
    虞子婴闻言,眉目谧静似水,缄默着姿态一动不动,似入定了一般。
    她想,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巧合,记得在闭眼前她还在宛丘,这一睁眼,时间就将她送到了北疆国……
    ☆、第七章 五鬼闹白城
    “桑小子!你竟然还在这里瞎拉谈,赶紧跟老子走,下船去!”
    灶房外风风火火冲进来一道气呼呼的身影,一把拽住格桑便朝外拖去。
    “将军,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格桑亦感受到事情严峻的氛围,遂紧声问道。
    达达木阴沉着面目:“边走边说!”
    虞子婴看着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亦慢吞吞地跟上。
    “到底怎么了?”
    一出了船舱,格桑看着甲板上已集结好的海军队伍,愣了一下。
    达达木一手插着腰,另一只手按在脑门,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原地苦恼地腾腾转着。
    “这还不都是会盟那一群饿荒了的兔崽子怂恿州长惹的祸,他们……他们竟然敢将恶手伸向太岁头去,现在他们犯上了人玄阴王地界,人家五鬼正准备拿白石镇的一镇人明日清晨祭天呢!”
    说完,便是怒目瞪圆,一副气极粗喘的怒样。
    格桑呼吸一滞,震惊地脱口而道:“什么啊?!您是说,玄阴王……他来白石镇了?”
    跟在他们身后一段不远不近距离的虞子婴,正巧听到格桑那一声惊呼,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玄阴王?她鸦黑长羽双睫抖动了一下,抿唇出神地凝视着一处……是*?
    达达木使劲地搔了搔脑袋的那一捋发髻,怀疑地嘟嚷道:“不该吧,这么一件儿小事,派五鬼来就行了,他那尊大神哪会这么轻易挪动啊!”
    “……这还是小事?!”格桑一脸不赞同道。
    达达木却直想叹气:“这得看对谁了,对我等是大事,对人家……那就是一件小事!”
    听将军这么一说,格桑一时失了言语。
    “将军,这件事情还是需要慎重对待……派去打探的人回馈的消息是些什么?”格桑道。
    “城门被玄阴王的阴鬼军重重把守着,探子连门都没能进去,也就在外围打听到一些皮毛的消息,根本没什么重要的情报!”达达木没好气道。
    “那将军,你打算怎么做?”格桑认真道。
    达达木不假思索道:“当然是要冲进城去解救他们啊!”
    格桑忧虑道:“可是……属下只是打一个比喻,假如白石城内除了五鬼之外,连玄阴王也在的话,您又打算怎么办?”
    达达木顿时如雷劈一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等待救援!”
    这四个字完全是从达达木牙缝内挤出来的,可想而知,他是经历了怎样一番挣扎才能说出来的。
    格桑像是早就知道达达木将军的选择,他道:“将军,为权者不仅要有勇,亦要有谋,母亲曾跟我说过,你舅舅这人虽然看似鲁莽粗糙,实则却是能忍能退,有勇且有谋之士,让我多向你学习借鉴,这番话我一直都记得。”
    达达木听了格桑这一番话后,脸色稍微好了一些,他长呼一口气:“我也知道,即使是五鬼率领的阴鬼军,让咱们这么一群人去拼,也是连给人家塞牙缝的资格都没有,若再加上玄阴王那个活阎王在,咱们纯粹就是去给人家当下酒菜的,虽然我也知道城中的百姓很是无辜与冤枉,但……难道老子的兵就必须去枉死吗?”
    对上玄阴王,达达木是连半分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的。
    在北疆国,“玄阴王”这三个字,是连提都不能随便提的忌讳,如同皇帝的名讳,但它甚至比北疆国的皇帝更具权力实体化,它代表着权力、财富、杀戮、军队……所有能够令人闻而生畏、俯首称臣的一切字眼。
    同时,它亦是神秘与秘密的存在,众人只知道北疆国有一个在神之疆域活着的玄阴王,却不知道玄阴王又是谁。
    “那么……”
    “但是!在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时候,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这样掉头就走,我于心不忍。”达达木截断格桑的话,他棱角分明的五官面庞一片坚毅与决绝:“倘若如果真到了那一步,老子既使拼了这一条命,亦会求玄阴王高抬贵手放了你等离去!”
    “……”那么你呢?为了心中的正义与北疆国将军的责任,你打算陪着他们一块儿祭天吗?格桑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神色顿时一片哀怒。
    这时,达达木警觉地发现了虞子婴的踪迹,看她站在船檐樯边,大片的斜罩阴影令她面目模糊,一身直袭宽松的藏式长袍,衣摆垂地,一头如瀑的长发亦顺直披垂下来,微微晨风拂过,衣飞发亦摇曳其中。
    达达木不禁看得失神了一瞬,他反应过来后,神态很不自然,甚至有些迁怒道:“你跟过来做什么?快,赶紧回船里躲着去!这种时候跑出来捣什么乱啊!”
    虞子婴一动不动,神色漠然,像一个完全沉浸在自已思想内的孤独患者。
    达达木看到自己的话被人完全忽视了,顿时气结不已。
    “冰姑娘,你怎么出来了?”格桑微讶,快步走到了虞子婴身边:“外面冷,我房内……不,就是你现在住的那一间房内挂着一件披风,你可以拿来穿,我先前洗过的。”
    虞子婴听到格桑一开口便充满关怀轻柔的声音,不禁怪异地瞥了他一眼,但她的神色太淡太隐晦,落在格桑等人眼中亦瞧不出什么端倪。
    “啊……”虞子婴。
    格桑看冰姑娘“啊”了一声后,视线便盯住他一只的手,不禁疑惑地抬起手来:“是我的手……怎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