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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
    “这个药不是治病的药。”大拿说着,把药瓶打开,喝了一口。
    老沙顺手就去接,谁知道大拿把药瓶收了回去,笑着说:“这个不能给你喝,你还不到喝的时候。”
    老沙缩回手,尴尬的说:“我就看看,没打算喝你的宝贝药水。”
    “不是不给你喝……”大拿听了,过意不去,“这药水,对身体影响不太好。”
    “那你还喝……”老沙说,猛地想到问题所在,“你这蠢人,还没到山穷水尽,你就拼命干什么!”
    “不说了,喝都喝了,药水产生作用还要点时间。”大拿转移话题,“我跟你说说我在水下遇到的情况,到时你再下去,好有个防备。”
    老沙点了下头,不再多说,等着大拿讲,经过大拿一番讲述,老沙才明白,大拿这下水不到几分钟的时间里,竟然经历了一段十分惊心动魄的事情。
    在狭窄的地下停车场值班室里,我也感受到了一丝寒意。偏偏这个时候老沙停住往下说了,而是从面前的抽屉里拿出一罐茶叶,撮了一点放到水杯里,然后用开水泡了,慢慢喝起来。
    他没有给我泡茶,我就明白这个茶叶不是我能喝的。
    “你挺会讲故事的,”我笑着对老沙说,“都知道在什么地方卖关子了,快点告诉我吧,大拿在水下,经历什么事情。”
    老沙摆摆头,“刚才我讲的太快,都忘记告诉你这个入地钎到底针对的是个什么东西了。”
    “你把你和大拿在地下的事情说一遍,不就清楚了。”我焦急的说。
    “不行,我还是要先告诉你这个,”老沙说,“不然你会和我当初一样,完全无法去理解我们在地下的遭遇。”
    我无可奈何,现在我处在一个听故事的角色,而老沙取代了我的一贯角色,故事由他来讲,我只能老实地听着。
    “其实我看过你写的的那个小说,”老沙说,“你的小说里面有一个章节,是在一个溶洞里发生的……”
    “森森溶洞,”我笑起来,“其实那个溶洞就是个巨大的冉遗,古代的上古神兽体型是十分巨大的,也许在人类的意识萌芽初始,这些神兽就慢慢的隐没到地下,苟延残喘,变成了活化石,真真正正的活化石。”
    老沙看着我,不停的笑。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老沙说:“我懂了,你找我的原因,原来就是这个!你看到了我写的小说里有冉遗的环节!”
    “你去那个猇亭的溶洞,”老沙笑着说,“是在我走之后,你辞掉了保安去的吧,看来我们两个人的命运还是有相似之处的。”
    “只不过你遇到的那个神兽,比我遇到的冉遗要厉害无数倍。”我点头说,“但是回头看看,事情的背景还真是差不了多远,当初那个冉遗也是有一个村子的人守护的。”
    “看来你也承认你见过无比巨大的神兽埋藏在地下。”老沙继续我们的话题。
    “我见到的那个冉遗已经算是死透了,”我辩解着说,“其实也只是我的一个推测而已。”
    “而我遇到的那个神兽,”老沙阴郁的说,“是完全可以活过来的。并且当时,已经就要复活了。”
    “你前面说的那些事情,已经不断的在提示这点,”我对着老沙说,“你还是继续往下说吧。”
    “那个入地钎,就是为了镇住虎符镇地下的神兽,位置就是刚好在神兽的心脏。”老沙说,“入地钎是八九十年代打下去的,并非是钢厂修建之初就弄好了。”
    “我不明白。”我对着老沙摇头。
    “因为在七六年的地震,强大的地壳震动,让神兽几乎苏醒。”老沙说,“所以打下入地钎,是个补救措施。”
    “原来还有这么个事情?”我好奇起来,“说给我听听。”
    “我不正要说这个事情吗?”老沙说,“你心情这么急,很难想象你怎么会有耐心写小说。”然后是老沙喝了一口茶,继续说起来。不过他继续说的事情,却不是他和大拿在地下的遭遇。
    神偷中了蛊,在房间里已经萎靡不振,嫣儿忙前忙后的照顾他。由于神偷并不是生病,而是中蛊,找不到下蛊的人,他也无法好转。眼看身体越来越虚弱,神偷知道自己可能要在虎符镇这个地方翻船了。在一次发作的厉害之后,神偷睡了很久,醒来之后,看不到嫣儿的身影,等了很久嫣儿也没有回来。神偷心里恻然,嫣儿遇到危险的时候,自己没有出手,现在嫣儿也在自己困窘的时候离去。这也没什么,他心里安慰自己。
    可是没想到嫣儿还是回来了,只不过嫣儿带了一个中年男人过来,那个中年男人穿着警服。神偷不禁叹气,嫣儿竟然把自己出卖给了警察。
    “我就不跟你多废话了。”警察对着神偷说,“我姓刘,是这里派出所的所长。”
    “如果你们要抓我,就带我走吧。”神偷虚弱的说,“不过我想的话,你们也没有我犯罪的证据,否则你们也不会等到现在抓我。”
    “你现在做的事情,就已经是在犯罪了。”刘所长冷静的说。
    “就因为在附近装几个声测仪器,”神偷嗤嗤的笑起来,“这也能定罪?不过我的样子你也看到,我估计等不到审讯,就死了。”
    “我是让刘叔叔来救你的,”嫣儿说,“我不想你就这么死了。太冤枉。”
    “刘叔叔,”神偷摇头,“刘叔叔……”
    “其实你早就怀疑到我的身份了,”嫣儿说,“你为什么还带着我一起做了这么多事情,却不揭穿我。”
    “因为我知道,你提议到我们来虎符镇做这一单,一定有你的理由,并不是要和我远走高飞这么简单。”
    “你知道了,还答应我?”
    “我就不要解释这个理由了吧。”神偷尽量吧语气说的轻松一点。
    “嫣儿,还是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刘所长打断了他们的暧昧交谈,“事情已经完全控制不了了。你要负主要的责任。”
    “除了安放几个声测仪,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把后果推卸到我的身上。”
    “你知不知道,地下有个巨大的东西在苏醒。”刘所长严厉的说,“这个不是普通盗墓那么简单了。”
    “应该是有一伙盗墓贼,在地下挖掘隧道,惊动了地下的东西吧。”
    刘所长摇头,“你的设备是谁提供给你的?”
    “你是警察,难道不知道规矩,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其实你自己都没见过那个人,”刘所长回答,“你和他之间从来没有见过面,只是通过特定的方式联系,他给你提供了设备。”
    “看来嫣儿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打探那个人的下落,”神偷苦笑,“你们做警察的也真是累,卧底这么长的时间。”
    “嫣儿和我,还有他的父亲,”刘所长把话语气放的很慢,“我们不仅仅是警察。”
    “你们不会也是盗墓的吧,”神偷好奇,“同行?”
    “你听说过发丘没有?”刘所长问。
    “你们是发丘?”神偷问,“我倒是觉得一个人是发丘的路数。”
    “应该是两个人,”刘所长说,“一个是跟着你做事的老沙,一个是工厂里的那个保安大拿。”
    “既然这么说,你们应该是一起的,”神偷不禁佩服,“你们安排的镇巧妙,连老沙都是你们的眼线。”
    “大拿是我的在部队里就知道他的路数,”刘警察继续说,“但是老沙,我以前不认识,只是根据他的作为,知道了他的一点底细。”
    “你的意思是,你和嫣儿不是发丘的路数?”
    “天下的偏门众多,”刘所长顿了顿,“我们是卸岭。”
    神偷听了刘所长主动报上门派,知道事情已经开始摊牌了,而且情况远远比自己想的要严重。隔了一会神偷问刘所长,“看来我们要好好谈谈。”
    刘所长看了神偷一会,然后说:“你现在中了蛊,时日无多,你不觉得是因为你在这件事情中的作用,已经做完了吗?”
    “也许是这样吧,”神偷说,“我现在这个样子,可能是他觉得老沙的能力,能够取代我。”
    刘所长和神偷两人猜谜似的你来我往讲了几句,换做是旁人谁也听不明白。
    “我能解决你身上的蛊毒,”刘所长说,“但是你需要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我不指望你能找出他的下落,但是你毕竟和他打过交道,你的线索很重要。还有,那个老沙你知道他多少底细?”
    神偷看着刘所长问:“你是以警察的身份,还是以门派的身份?”
    “门派的身份,”刘所长指着嫣儿说,“其实那个人,和他的父亲是师兄弟。”
    神偷看向嫣儿,“怪不得。”
    “现在可以说了吗?”刘所长问。
    神偷没回答,刘所长点头,嫣儿在一旁说:“这几年,我瞒着你,你问个明白,心里是不会踏实的。”
    嫣儿看了看刘所长,刘所长说:“该说的就说吧,现在都已经成这样了,没必要在隐瞒什么。”
    嫣儿开说起来,而且是从头讲起,涉及了很多渊源。
    原来嫣儿的父亲姓穆,嫣儿的名字的确没错,就是穆嫣儿。老穆比刘所长的年龄大一点。老穆和刘所长还有一个姓任的人都是一个门派的同门,这个门派就是卸岭了。要说卸岭这个门派也有很长的历史了。起源说起来是西汉末年的绿林军有关。创始人是汉光武帝刘秀。这种说法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东汉到宋朝,卸岭门派一直没什么名声,史籍几乎没记载,就算是野史,偷盗门派说的多的也是发丘,摸金,搬山更加多一些。或者是某种可能,因为卸岭是刘秀开创的,所以卸岭的门派一直和当朝的政权的关系更加紧密,民间活动反而少一点。在官府的庇护下,这种门派也能更加隐秘。
    所以无论朝代如何更迭,卸岭的门派一直隐藏在官府里。情况到了宋朝开始发生改变。辽金元对宋朝一直侵犯,北宋成了南宋,最后南宋也没了。卸岭这个门派一直都是汉朝政权的附属,就算是五胡乱华的年代,也是跟着南朝的政权更迭,可是蒙古灭了南宋,天下成了北方游牧民族蒙古的天下。卸岭作为秘密的组织,只能流落到民间。但是他们的目标和任务,反而清晰起来,野史的记载也多起来。
    大致就是,卸岭一派,非常懂得风水,他们盗墓,并不是以钱财为主,而是破坏汉族以外政权的风水,说大一点,就是龙脉。
    所以卸岭有一个严格的规定,就是门人必须是汉人,绝不接受外族。
    辽金元从北向南入侵中原,那个时候,卸岭已经开始有所作为,不停的挖掘辽朝,金朝贵胄的陵墓,破坏龙脉,甚至在元朝建立后,他们做了一件非常大的事情,把成吉思汗的陵墓给挖了,这件事情,让蒙古人特别愤恨,在天下下了追杀令,要对卸岭赶尽杀绝。卸岭门派就又一次销声匿迹,门派凋零,门人散落到各个地方,听说还有一些卸岭的门人,远走中亚,继续在那边破坏蒙古人的风水,然后在那边扎根,繁衍生息,到了现代反而不是汉人的组织了。留在中原的保持着汉人的纯洁性,又受到元朝的迫害和打压,渐渐敝零。
    不过卸岭一派当年挖掘蒙古贵胄的风水的事情还是起到了效果,元朝得国不到百年,就被汉人武装推翻,朱元璋建立明朝。明成祖朱棣,通过国师道衍,寻找到了卸岭,卸岭再一次归附到汉人政权。但是已经元气大伤,很多厉害的门人要么死了,要么远走异域,回不到当年的鼎盛时期。
    接着就是明朝被清朝取代。这次之后,卸岭又一次沦落到民间,清朝本来就是后金,女真族的后人。金朝时期,女真族的政权估计也被卸岭破坏过风水,知道卸岭的厉害,于是也费劲力气压制卸岭,卸岭在清朝眼中,威胁不下于天地会、白莲教等等反抗势力。所以清朝下令,汉人决不能过山海关,进入东北。因为世人所知,清朝的龙脉就在关外,黑山白水。
    不过时间长了,清朝统治中原已久,出了流传龙脉有大量财宝之外,龙脉本事的事情不再向从前那么重视。时间进入到二十世纪,清朝积弱,列国入侵。清朝自顾不暇,也是天明使然,清朝的八旗贵族已经敌不过汉官员的势力。汉族官员在百日维新之后,势力更加强大,逼迫清朝做出了两个改变,从根本上彻底把清朝掀翻。一个是取消科举制度,断绝了天下读书人的仕途希望,读书人不能做官,就天天叫嚷着要造反。还有一个改变,就是清朝放开了汉人禁止出关的制度。于是大批汉人闯关东。卸岭门人就是夹杂在千百万人中,到了关外,然后门人聚在一起,挖断了清朝的龙脉。
    不出几年,清朝灰飞烟灭。
    然后卸岭门派再次消失。
    卸岭门派和别的偷盗门派不同,越是名声在外,就证明无所依靠,一旦消失,就证明和政府有了联系,被政府秘密安排,专门进行一些风水上的任务,就算是共和国成立,也不能例外。共和国是汉族政权,卸岭从道理上当然是要归附的。
    这就是为什么能有人花费这么大的资源修建一个钢厂的缘故。
    说道虎符镇的钢厂,事情又得从南宋末年开始说起。当年耶律乞努兵败的原因是拿不到援兵虎符,当时的虎符是被人给偷了,偷虎符的人,就是卸岭的门人。木华黎击败耶律乞努之后,发现耶律乞努要在战场筑陵是有原因的。原因是这个地方的地下风水十分特别,地下有大量铁矿,这是其一,另外一个原因是,地下有一条大鱼,身体延绵几十里,不能动弹。这个应该就是上古神兽,沧海桑田后被困在这个地下。这种超自然的生物历来就是王公贵族风水的好地方。耶律乞努死后,木华黎就把他的尸体放在了这里,作为一个风水布局。事情做得很隐秘,不为外人所知,并且留下了耶律乞努的亲兵作为守陵人。并且把所有知情的汉人屠杀殆尽,目的就是不让卸岭门派知道这个事情。这个地方就被命名为虎符。
    明朝道衍通过朵颜三卫来到了虎符,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道衍并没有挖掘耶律乞努的坟冢,也许那时候明朝已经得国,卸岭已经收编,道衍不愿意节外生枝。
    可是到了现代,共和国成立后,卸岭的门人还是根据看撤队的线索,打听到了虎符镇下的耶律乞努的坟冢,于是在六七十年代修建了这个钢厂。七六年唐山地震,大鱼被惊动,卸岭门派打下了一个入地钎,暂时压制这个坟墓。
    这个事情就渐渐的到了老穆刘所长还有那个姓任的身上了。
    他们三人是卸岭门派的同门,幼年进入门派,老穆直接做了警察,姓任的同门在地质勘测队,刘所长去当兵,做到营级干部,突然听到门派的消息,老穆和姓任的在虎符镇同时失踪。虎符镇下的坟墓出了意外。刘所长于是立即专业复员,到虎符镇所在的县当警察。为的就是查清楚当年的事情。
    而嫣儿,小时候父亲和任叔叔失踪后,也一直想打听到父亲的下落。现在的情况就是,很可能老穆和老任两个人因为特殊的原因,背叛了卸岭门派。
    钢厂一直有事情发生。守陵人蠢蠢欲动,千年的祭祀又一再发生。卸岭门派对天下所有本领高强的盗贼都有记录,神偷也不例外。最终打听到老任的一些线索,但是追踪不到老任,倒是知道老任和神偷有过联系,于是嫣儿就在卸岭的安排下,做了几个案子,接触到神偷,引起神偷的注意。当神偷接到某人的命令,到虎符镇来的时候,嫣儿也跟着来了现在几乎就能肯定给神偷这笔生意的,就是老任,而且那个声测设备,就是老任提供给神偷的工具。现在刘所长才明白,那个声测设备的作用,最主要的作用就是,为了唤醒地下的那个巨大神兽。而老任下一步计划,还不明白,但是肯定和耶律乞努有关。至于老穆到底在什么地方,一点线索都没有。
    神偷听了嫣儿把这些事情说完。知道自己就算是要隐瞒,也不大可能了。他的老板,很可能就是老任,而老任已经放弃了他,老沙是个意外出现的人物,现在已经被老任注意到了。好在老沙现在和大拿一直保持同一个立场,而大拿是刘所长安插在钢厂的棋子。
    不过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老沙和大拿很可能是另一个门派发丘的传人。事情就是这样,人都齐了,就看老任到底要做什么事情出来。
    第八章 六鳍鲤鱼
    神偷听嫣儿把这些来龙去脉说完,知道该自己说了。
    “你真的能弄好我身上的蛊毒?”神偷问刘所长。
    刘所长说:“我和老穆,还有老任从小一起长大,到了二十岁才分开,在你身上下蛊的人我大致也明白是谁,既然他能在湖南找到这种人,你觉得我就不能吗?”
    “听说解蛊的人必须是下蛊的那个,”神偷问,“你找来的人能救我?”
    “我本来也是怀疑这事和老任、老穆是不是真的有联系,但是看到你身上下的蛊,心里就完全有数了。”刘所长说,“我说过我们很小就在卸岭这个门派接受训练,各自进入不同的部门也是长大之后的事情,我们三个人在小时候曾经在湖南呆过很长时间。跟一个下蛊的村落来往很久。在你身上下蛊的人,应该是我的老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