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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节
    秦王离邸后,王府的日子还是跟往常无异,只九日回门期要到了,正好又赶上秦王赴任,两件事儿撞一堆,当然就先以秦王赴任准备事宜为重,等人一走,云菀沁当天就开始亲自过问安排起回门事务,照宗人府的清单,备回门礼,准备车轿和下人。
    一日忙下来,再等抬眼,已经是夜色初绽。
    云菀沁回了房间,坐在书案后看起了几本毒经。
    傀儡散这毒药虽少,但还是在毒经中有记录的,据书中的意思,这毒阴狠奇诡,论毒性爆发的惨状,不如穿肠草,论毒性爆发的速度,不如鹤顶红,唯一的特点却是顽固,若当下不死,便缠住人体,极难清除,与这毒物的名称不谋而合,很是相衬,一经荼染,受制其成为傀儡之身。
    翻遍了从舅舅家拿来的毒经和草药经,无论大宣土本私藏笔记,还是西域外来舶来书籍,对于傀儡散的解药,并无明文记载,或者说得语焉不详。
    倒也是,若这毒那么好解,姚光耀和应大夫怎么会迄今还在精心研究,而前世,为什么他又会英年早逝……
    这样一想,心房内有一颗东西突突跳得猛起来,慕容泰那本宏嘉记事手抄笔记中的讣闻,又宛如毒蛇猛兽,在云菀沁眼前闪了一下。
    她将思绪拉到了杏园的那爿药田。
    据应大夫那天说过,目前的办法无他,药田培植和收罗了普天下大多解毒清热的各类草药,只能试着提炼出一味味的解毒药,给秦王试服。
    这些年,秦王已经试过一些,可因为解毒药为虎狼之药,太损耗身体,并不能太频繁地尝试,而试一剂方子,起码一两个疗程才能看出有没有效果,按照一个疗程一个月来计算,相当于秦王每次新尝试一种解毒方,再稍微让身体休息一下,起码需要花一个季度时间,若这副药不行,再换下一种,一年也不过才能试四种方子。
    这样一来,大大减低的效率,天下解毒的草药何其多!单方草药都成千上万,更不提还有多种草药配比在一起的复方药剂!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找到适合傀儡散的解药。
    心中拟定主意,云菀沁将应大夫喊了过来。
    明亮灯火下,当应大夫知道了王妃的想法,不觉轻抽出一口气,可橘色灯火下,王妃表情笃定,却显然不是开玩笑。
    王妃的意思是,这样叫三爷长期试药,不仅效率太低,是药三分毒,还会亏了三爷的身子,不如用其他动物*拿来提前试验,先灌傀儡散,再配药给动物食用,一如对待病人,查看反应。动物和人类的中毒反应和服药反应可能不用,有时可能熬不过,半途死去,所以需要找大量这类动物,这样,也能提高解毒的效率。
    说起来,倒也不失为个法子,通过动物来试验,择出可能有效果的解毒草药,避免三爷身子频受药物伤害。
    应大夫听得有些面色涨红,若他没跟王妃打过交道,兴许并不会将这法子放在心上,毕竟,人是人,动物是动物,体质和构造都不一样,怎能相提并论?在动物身上试成功了,在人体上就一定会是一样的效果么?有点儿荒谬。
    可那次还在祜龙围场,王妃星夜去探视回程中的三爷,用石榴香灰给三爷迅速止血的事儿,应大夫还铭记在心,知道她稀奇古怪的法子不比那老顽童姚院判少,便也心中一动,如今三爷的情况,也是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这么一想,应大夫说话的声音也激动起来,试探:“王妃可有主意拿什么动物*实验?”这也是个要考虑的问题,若要抓大量动物,不是嘴巴一张天下就能掉下来的,三爷具体病况不为外人知道,这事儿需要瞒着外人,也并不方便派大量人手去捕捉——总而言之,并不是个轻省的活计。
    云菀沁琢磨了一下:“用来试毒的活物既要准备大量,就不能使用大型动物,不方便。而一般的家禽,寿命普遍不长,又过于脆弱,只怕试毒时间不久就到了寿命……杏园既在郊区,最不缺的就是庄稼地,蟾蜍和白鼠应该不少,我听闻白鼠的寿命一般三五年,而蟾蜍就更是长,十几年的蟾蜍都是大把,不如号召那十几家村民帮忙在自家地里捕一下。”
    应大夫眉头纾解开来,王妃这一番话,哪一处都顾全到了,抓的动物小巧,节省地方,又不动用王府其他人手,避人耳目,叫干农活的那十几家在田地里每天上缴几只老鼠和蟾蜍,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两人商议了会儿,漏刻渐深,应大夫掀袍起身:“那奴才这便趁夜先去跟杏园的余氏说一声,叫她好交代村民,到时姚院判去了,咱们便开始尝试。”
    云菀沁点点头:“那就有劳应大夫了。”
    应大夫施礼后出去办事儿了。
    完成了一笔事,虽然只是尝试,但也算是有了个更大的希望。室内安静下来,云菀沁本来想再多看会儿书,不知道怎么,精神却再集中不了,目光不时望一眼铜壶滴漏,这个时候,去往长川郡的队伍应该早就远离了邺京,想必已经在半路的驿馆歇脚了。
    几天他都是抱着自己睡,今天没了抱的,不知道会不会不习惯?
    昨天晚上睡觉时,他箍得自己的腰就忒紧,到现在她脖子还有点儿酸。
    想着想着,她挠挠脖子,干脆合上书,换上寝衣,决定早点儿睡觉算了,一定是睡眠不足,才会想些乱七八糟的。
    初夏和珍珠见主子要安寝,进来将房间的烛火熄得只余下窗前一小盏,将暖炉又烧旺了几分,这才拉紧了帘子出去。
    云菀沁刚一上榻,还没进钻被窝,只听轻巧脚步声传来,透过红色绡帐,熟悉的小奶音小心翼翼地传过来:
    “你睡了么。”
    云菀沁一讶,坐起身掀开帐子。
    崔茵萝穿着个妃红色寝袍,趿拉着两只软绵绵的靴子,光着没穿袜子的小脚丫子,正可怜巴巴地站在榻前,鼻头已经冻得通红,小嘴儿呵着白雾,不停往那暖炉边上靠,一看这样子就知道是瞒着何嬷嬷偷溜过来的。
    云菀沁将崔茵萝先拉了上床,飞快将她外面的寝袍脱了,又把被窝往她肉呼呼的身子上一裹,故意嗔怒:“以后再不许了!冻成冰块儿了!”又将初夏叫了进来,叫她去跟西边小院那边打声招呼,免得何嬷嬷发现表小姐不见了会吓死。
    “我不怕冷的!”小胖娃雄赳赳地说。
    云菀沁冷笑:“那是,一身的肉,多挡风啊!”
    崔茵萝撇撇嘴,可知道今儿晚上能跟她一块睡觉了,一双眼睛晶晶亮,丝毫不因为奚落影响心情:“病了就病了,表哥会请太医上门给我看的。”
    云菀沁看她这样子,只怕还要偷溜过来,捏了捏她冻得像胡萝卜似的鼻头:“想要过来提前说一声,叫何嬷嬷给你穿戴好了再过来,马上更冷,还要下雪,从西边小院到这儿,就算跑也得要小半盏茶的功夫,冻病了怎么办。”
    崔茵萝眼珠子继续亮闪闪望着她:“冻病了,你能每天去我那儿看我么?能陪我睡觉觉么?表哥反正又不在家……”
    小胖娃身上有股还没退散的天然奶香,很好闻,云菀沁从她的脸上看到执着和不舍,这孩子,终究对那事儿还是记在了心里,对自己的感情有些不一般,心头动了一下,摸摸她的脑袋:“这几天你来我这边睡,好不好。”
    “真的?”崔茵萝笑得眼睛都挤进了肉里,哗啦一声掀开被窝,穿着个四角小裤衩站在床上,鼓鼓的小肚子和肚脐眼都露出来了,云菀沁将她摁了下去,又虎了虎脸,她这才乖乖地躺了下去,用被子将自己卷成个粽子。
    拉好帐子,云菀沁睡了下来,夜色中,阖上眼睛,许久后,感觉睡意总算来了,下意识伸手过去掖了掖身边小孩的被子,看看她盖好了没,没料小胖娃竟然还没睡,突然说:“你想我表哥吗?”
    云菀沁精神一振,瞌睡马上消失了:“谁说的,这才走了多久啊,想什么想。别说了,睡了,何嬷嬷没告诉你,小孩子不早睡会长不高的么。”
    “你骗我!你又没孩子,你怎么知道!”崔茵萝翻了身子,朝她滚动了几寸,悄悄将藕节似的胖手臂伸出被窝,去蹭她的脸,又往她腰上一搂,想要抱着睡。
    “我有个弟弟,就是小孩子,比你大不了多少。”云菀沁觉得自己跟个小屁孩争论也是有点儿晕,拨开她的手,转过身子,这孩子,不跟秦王有血缘关系她还不信,两人都有有点儿毛手毛脚的习惯。她决定再不能跟她继续说话了,免得把小孩子精神太兴奋了,只屏住呼吸,阖上眼睛装睡,还没安静一会儿,却听崔茵萝自顾自又开口了:
    “你别骗我了,你一定想我表哥,你根本没睡觉,你呼吸很小声,还很凌乱,睡着的人,呼吸声都很大的,我以前想你,就是这样,压根睡不着。”
    云菀沁听了前半句本来想翻个白眼,这小屁孩还真多一套一套的,听到后半句却又一滞,半晌,才撑起身子,摸了摸她肉肉的脸,窗边蜡烛微光的映衬下,小胖娃一双雪晶圆眼竟有些可怜巴巴,又有几分看见心怡人的光彩。
    云菀沁不禁叹口气,也许再过段日子,小胖子就不会记得了吧,主动将她的手臂拉过来,圈在自己腰上。
    “那以后表哥在你就陪他睡,表哥不在,你就陪我睡,好吗。”仍是不死心的童声。
    云菀沁哭笑不得,我上辈子欠你们的么,凭什么陪完大的陪小的,将被子大力一扯,把她裹得严实,隔着被子“啪”一声甩了她圆鼓鼓的屁股一下,这才让她的话都吞了进去。
    ——
    秦王离开的期间,王府和平时也没什么太大区别,除了崔茵萝得了圣旨一样,每夜屁颠屁颠昂首过来主院,第二天早上才被何嬷嬷领过去。
    归宁日这天也不例外,冬天的天亮得晚,早上还没亮透,崔茵萝就被嘈杂声吵醒,揉揉眼睛,在被窝里看见云菀沁已经起来了,知道她是要回娘家,睡眼惺忪地说:“我也想去。”
    云菀沁有些后悔一时心软留宿了她,她现在就像狗皮膏药,黏得人不放了,敷衍:“没这个规矩。”
    “什么破规矩啊,讨厌死了。”崔茵萝打个呵欠,岔开两条小胖蹄子,开始胡搅蛮缠。
    “再不听话,今晚不准过来。”撩了狠话。
    崔茵萝马上转移话题:“那你什么时辰回来?”
    云菀沁掂量了下:“王妃省亲按礼制,在娘家不会逾越过正午后,至多晌午回来吧。”
    崔茵萝这次出奇,倒也没纠缠了,乖乖道:“嗯嗯,那你快去快回。”
    将小胖娃叫何嬷嬷领走,府外车马和回门礼都备好,时辰差不多,高长史来了主院,在天井外说可以起身了,云菀沁披了斗篷,带着初夏、珍珠和晴雪三人,出了王府。
    连下人带着礼箱,统共四辆四*车,不消半个时辰,便奔出本城,抵达正街,左拐右绕,进了巷子,到了云府门口。
    十天不到的功夫,尚书府门匾和正门似是修缮过,敞亮阔气了许多。
    云菀沁打开车窗帘,抬头看了看刷过金漆的门楣牌匾,不禁眸子一眯,家主官位渐稳,自然是要好生扩大门庭,好好享受。
    云玄昶因女儿今天回府,早就告过假,这会儿已是领着家人站在阶下等待,虽在笑着,可那笑容里,却没一丝女儿回家的真心欢喜,倒是一直盯后面几辆装载回门礼的车子。
    身后站着怜娘、方姨娘,云锦重也在,粉嫩面庞涨得通红,要不是蕙兰在旁边扯着他袖子提醒着,只怕早就跑过来。
    黄四姑母子三人早就打算回泰州,只是为了参加云菀沁的婚仪,见见世面,才逗留多了一段日子,云菀沁出阁没几天,便离了京城回乡了,本来应该和童氏一块走,可偏偏童氏记挂着悟德大师说怜娘最迟开春有孕的金口玉言,想着这会儿已经是快过年,离开春也没多久了,想亲眼看着怜娘有了喜以后走不迟,老二子嗣淡薄,始终还是一块心病。
    云玄昶见娘流露出想多留两个月的心思,也就连忙主动开声,于是,如今只余下童氏一人在京城二房处。
    倒是可怜了怜娘,成天被老太太盯着自己的肚子看,开始还好,最近还碎碎念起来了:“怎么还没动静呢,不是说最迟开春么,这都小二月了呢!”搞得怜娘本来不紧张也紧张起来了,最近更是食不下咽,心绪不宁,惧怕高僧的话不准,给了自己空希望,会被方姨娘和蕙兰等人嘲笑,说起来也是,伺候老爷虽不多时,这段日子也算频密,怎就没个音讯呢,这样想着,怜娘今天出门跪迎也是有些心不在焉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归宁暗涌
    王府宦官一声长传后,云家众人行了拜礼,口呼:“拜见秦王妃!”又忍不住悄悄抬头,只见华服丽人被三名衣着精美的婢女众星捧月地簇拥着。
    丽人梳着结鬟牡丹髻,发间点一柄祥云镶金串珠凤尾簪,身着琵琶襟大镶大滚金边绿叶托牡丹绣纹长裙,掐腰束胸,显出玲珑凸透的身型,外披宝蓝团花纹羊毛鹤氅,玉颈上挂赤金蟠璃璎珞圈,衬得玉面桃花,浑身贵不可言,无暇的脸庞上,一双美目形似宝石玉珠,如聚春水,盼盼生姿,灼灼染光。
    宛如仙人临门,蓬荜生辉,云家下人们虽不敢抬头,但光凭一点余光,便觉得呼吸不过来。
    大姑娘原先在当姑娘时,虽也是貌美,可到底没有今日这副贵人气派!
    “天不亮就起来忙碌迎接,辛苦了。”云菀沁面朝台阶下两侧的家奴。
    初夏会意,笑道:“来人,赏赐云家下人。”
    王府几名家丁从后面的小车内搬下一个小箱子。
    云玄昶目光不禁跟随过去,只见王府家丁开箱,拿出碎银锭,依次赏给云家下人。
    对着娘家家奴手笔都不小,也不知道今儿的回门礼是什么,云玄昶一想到这女儿带去的亡妻嫁妆,至今都顺不过来气,今儿若是捞些回来,才能解一解割肉之痛。
    就算女儿再不愿意自己得好处,皇家的回门礼,由宗人府配置下降王府,怎么着也不会太寒酸吧。
    再看看王妃马车后面好几辆托礼箱的大车,云玄昶一颗心落定了,笑得愈发灿烂。
    云家下人接下赏赐,跪在地上,感激涕零地磕起头来:“多谢秦王妃!”老爷素来小气,难得摊上个大气的女儿。
    云菀沁默默看着爹盯住后面装箱子的马车,眼色一动,笑意仍噙在嘴边,也没说什么,手一挥:“将回门礼先抬进尚书府吧。”
    “是,王妃。”王府家丁去后面辎重马车,将紧锁着的箱子抬下来。
    莫开来连忙迎上去,连人带箱先请进府去,放在正厅前的天井内。
    “这才叫正室范,”童氏禁不住欣喜,又瞪一眼身边的方姨娘,“哪里像你那丫头,回个门就像是别人欠了她十万八千两一样!结果呢?我也没瞧见她多风光!”
    方姨娘怄得掐紧手绢,不敢说什么,魏王的事只以无心之失定了案,朝廷基本不追究桃花酒的事儿了,这老太婆还在喋喋不休,逢机会就埋汰一下!这么大的事都叫那魏王混过去了,可见皇上仍是宠爱魏王,而韦贵妃和韦家的实力也足够坚实!自家女儿一定是个有福之人,等事情平静下去,魏王府翻了身,桐姐儿自然是妻以夫为贵,跟着水涨船高!
    看这老太婆还会不会一天到晚碎碎念!
    蕙兰听童氏说话,笑着说:“成了婚,果真是养容颜,将大姑娘滋润得愈发美貌,一看便知道在夫家顺心随意,处处被姑爷宠着让着。”
    “那也得看嫁个什么人,若嫁个拿你不当回事的,别说宠着让着,拿你当人都是好的……”童氏今儿见到嫡亲大孙女儿回门,总免不了记起云菀桐回门时给自己的气,统统发泄在方姨娘身上,趁下人搬东西的空当,闲着也是闲着,多嘀咕了两句。
    方姨娘忍不住,腮帮子一紧:“老太太这话妾身便有点儿听不过去了。桐姐儿再不好,嫁的也是魏王,就算再不得宠,也是个侧妃,怎么就不拿她当人了?”
    老太太一听这话,哼了一声,怜娘为讨好童氏,笑着低声道:“二姐,老夫人也没瞎说,那次桐姐儿归宁,脸上的伤势咱们可都看得一清二楚呢,那哪里像是不小心摔的,侧妃旁边又不是没有婢子开路和搀扶,无端端怎么摔成那个样子?那伤势怎么来的,大伙儿心知肚明着呢,也难怪桐姐儿一回家就心情不好,乱发脾气。”
    “你——”方姨娘气急,这小蹄子,越来越不拿自己当回事儿了,刚提拔上来时,还对自己敬两分,打从去了一趟寺庙,得了一趟那悟德大师的预言,尾巴就开始翘起来了,最近大姑娘出了阁,这怜娘就更是像没人管了,胸脯都挺高了几寸,在家中几乎是横着走。
    见她一副笑面虎的样儿,骂也不好回骂,可不骂心里又憋屈,方姨娘捏了捏拳,不阴不阳地小声泄恨:“也别太高兴早了,肚子到现在都没个动静,指不定那悟德大师这次断错了呢?哼,独占了老爷这么些日子,正当年轻,要怀早该怀了,想我当年,便是一次就怀上桐儿了……”
    正好提到了怜娘近来担心的,不觉眼眉一蹙,又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
    几名后宅女眷正私下你刺我一针,我捅你一刀,回门礼箱已经搬进了府内,只见云菀沁在家奴的簇拥下,已经跨进门槛,老爷也跟在身边伴路,几人赶紧闭上嘴,先跟了进去。
    绕过照壁,穿走廊,过抱厦,一群人浩浩荡荡,前呼后拥,朝正厅走去。
    云菀沁注意到前院几间厢房的屋顶边靠着梯子,有几个工人正爬上爬下,正在刷漆加厚,果然是一升官儿,刚坐稳了官位,当了皇亲国戚,就开始大张旗鼓地显摆。
    正厅内,云菀沁坐在上首主位,云玄昶叫人奉上香茶,又端上配茶糕点五大件,酥糖玫瑰糕,灿金南瓜饼,千光纳福包,四方禧缘糕,凤舞卷叶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