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在其他人面前, 严欢水俨然是个容貌端丽,教养良好,能力极强, 高冷矜贵的财阀千金,而在喻朝辞这个老同学面前,她才会放松自己, 不再端着大小姐的架子, 那时候我们把老秦气得, 一边痛骂我们, 一边还安抚门卫老伯让他别告诉教导主任, 就怕我们两在高考之前吃处分。当时我们怎么回去来着?
在办公室背各种化学方程式,高考考点默写课文,还拿着班主任的板子解了无数道五三物理压轴题。那时候他们两人在其他学生眼中有多么高冷,在老师面前就多么有逗比的反差感。他们不断背诵知识点,就是为了向班主任证明喝酒不误事。
老秦那时候的表情真的可逗了。严欢水单手托腮,看向舞台中央扭得像海草似的抖臀舞娘,好怀念那时候啊。
海滩私人别墅内,陆他山一手抚着躺在腿上打呼噜的小鱼干,一手持笔在板子上绘制明年春夏高定的设计新元素。
但明明已经坐了半小时,板子上才寥寥几笔。就当他回过神来想继续画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又让他停滞了手中的笔。
人工智能在得到他的允许后打开了门。
设计师,巨轮酒店边上的篝火晚会很特别,要不要去看看?宇文瞻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后边还跟了喻晚吟。
陆他山不假思索地拒绝了:忙着绘制明年春夏的设计元素,你们自己去吧。
都出来度假了,何必再挤这个时间工作。喻晚吟瞄了几乎空荡荡的板子一眼,说不定去外面散散心就有灵感了。
陆他山再次拒绝:不用,我现在有灵感。你们要去就自己去吧,那里烟火气息似乎很重,我不是很喜欢。
宇文瞻轻挑眉宇,随后顺势一搭喻晚吟的肩头:那我们自己去咯。听水妹子说那里的抖臀舞娘堪称一绝,错过太可惜了。
门咔哒一声合上。
喻晚吟睨了肩上的手一眼。
宇文瞻感受到目光,立时把手收回去插兜里。
我就说陆先生不会想去的,他一直有合理安排时间的习惯。喻晚吟说,你和他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前阵子生日收礼物的时候不还满脸不屑吗?就好像那双全球仅一双的定制款就是地摊货一样。
宇文瞻眯眼一笑:难不成真让我对他板着一张脸吗?他怎么说都是承心金主的小公子,我如果一意孤行,你和小鱼哥也难做。
是吗?喻晚吟一脸狐疑,还以为是你们两人互相分享了什么秘密,所以突然要好起来了。毕竟男人之间的友谊,多数情况下是打出来的,这种打可以是身体上的搏斗,也可以是思想、利益上的搏斗。
呵呵。宇文瞻干笑两声。
两人慢悠悠地踱步向巨轮酒店。然而刚走到酒店附近,他们便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不是说不来吗?看到陆他山的喻晚吟更加疑惑了。
宇文瞻在旁嗤笑一声,随后春风得意地走上去拍了对方的肩:设计师,又缺灵感了?
被你们打断之后,又没了。陆他山轻轻抬了鼻梁上并未下滑的镜框。
宇文瞻无奈摇头。寻了许久,他终于定了一张桌子坐下。从这个位置看向舞池对面,他能清楚地看到正在喝酒撸串的喻朝辞和严欢水两人。唉,小鱼哥跟水妹子坐在对面。他对另外两人道。
喻晚吟也看过去,果然看到了正谈笑风生的两人。他目不转睛地注意着自己的弟弟,而后喃喃自语道:我怀疑是不是我给小鱼哥起了个坏的榜样,所以小鱼哥至今没找过对象,明明和他要好的女同学挺多的。不过像欢水这种时隔那么久还能无话不谈的,似乎也就一个了。
宇文瞻托着腮,一双含水的桃花眼中尽含笑意:想把水妹子拐回家做弟媳妇?
小鱼哥愿意,我也不会干涉。我知道阿水很喜欢我家小鱼哥,但是小鱼哥脑子里就想着他那几个课题了。喻晚吟想想就觉得气,怎么这么轴呢?
宇文瞻扫了眼默不作声的陆他山。嗯,面色果然更差了。
高〇潮迭起的性感舞姿之后,鼓声戛然而止,热情似火抖臀舞娘在舞台中央止住身形,随后朝正吹哨欢呼的观众鞠躬致谢。
砰砰砰!不远的海岛上,绚烂的烟花升至半空,将夜空染得姹紫嫣红。
严欢水放下啤酒杯,赤着脚跑到沙滩上,对喻朝辞喊道:小鱼哥,快来这里,我等这个烟花好久了。
喻朝辞提上严欢水的拖鞋跟着跑了过去:晚上的沙滩渗透了海水有点冷,把鞋子穿上。
唉,他们走了。宇文瞻才喝了半杯酒,屁股都还没做热呢。他打算跟上去看看。
篝火晚会不才刚刚开始吗?这就走?喻晚吟问。
你不是关心你弟和你弟媳妇吗?不跟上去看看?得知有八卦,还是自己好兄弟的,再高冷的男人都会凑上来打听两句,更别说像宇文瞻这种对什么事都抱有好奇心的,说不定还能发现小鱼哥什么糗事,以后抬杠互撕丝毫不慌,直接甩黑历史秒杀。
就在这时,都快被人当场哑巴的陆他山终于插了一句:他那么笨的嘴,还要琢磨着怎么去吵赢他吗?
哈哈。喻晚吟忍俊不禁。好像也是,小鱼哥每次从陆他山那儿回来都是一副河豚模样,一看就是吵架吵输了。在没遇到陆他山之前,这种吵架吵输的情况一只手就数得过来,但是现在,那就是家常便饭。
去不去?跟上去看看嘛。
无聊,不去。陆他山再次拒绝。
在绚烂的烟花之中,喻朝辞陪着严欢水在海岸线边缘闲庭信步着。不经意间,他们已经到了一片树林之前。这片树林中的小道是通向严欢水私人别墅的路径之一,时间不早了,喻朝辞想着也该把人送回别墅了,严欢水也喝了不少酒。
两人的身形渐渐没入黑暗之中。
嗯,这片林子白天看起来不怎么样,一到晚上就是约会圣地。大鱼,设计师,你们说呢?宇文瞻低声问身旁的两人。
基建设施存在缺陷,这种没有路灯的林子存在隐患。陆他山很认真地分析道。
你约会的时候喜欢被大电灯泡照着吗?宇文瞻反驳。
我们都没相关经验,就你阅历丰富。在类似的场景中祸害过不少姑娘吧?喻晚吟冷讽。
我好想也没说我这么做过吧。宇文瞻突然提声道。
嘘,轻点。喻晚吟就怕他们三人的偷窥行为破坏了前边两人的氛围。
阿嚏!海边的夜晚确实有些凉。严欢水只穿了比基尼以及海滩罩袍,现在离了有人烟气的地方,突然觉得有些冷了。
喻朝辞立时脱下外套给人披上:晚上出来怎么也不多加件衣服?
小鱼哥这行为我给满分。但这个满分几乎是水妹子送分的。水妹子有点心思,大晚上的知道天会冷就是不多穿衣服。宇文瞻跟在后边分析,唉,你们两个学着点,以后遇到这种情况,别管妹子拒不拒绝,自己冷不冷,把衣服脱下来强行披对方身上就对了。
喻晚吟翻了个白眼。这花孔雀又抖起来了。
我以为喻朝辞的嘴巴已经够碎了,没想到这里还有只鹦鹉精。陆他山在旁冷飕飕一句。
给你们建议还嫌我碎嘴。反驳之后,宇文瞻立马捂住了嘴,只因为他看到前边的喻朝辞似乎注意到了什么,此时正转头往他们所在的方向看。他马上拉着另外两人蹲下,在树木丛里静静地蹲了好一会儿。
等三人从树丛里探出头来,前边的两人早就没了身影。
月光溶溶浸浸,透过婆娑树叶照在林间的小路上。
严欢水捏着胸前的衣襟,再次看了身边的喻朝辞一眼。小鱼哥。
嗯?
你好像一直没找过女朋友。严欢水温声道,是我不知道你找过,还是你真的没找过?
没找过。喻朝辞回道。
那你现在考虑找吗?
偷窥三人终于溜出了林子。宇文瞻觉得很奇怪,林子里的两人怎么转眼间就不见了,他们赶了一路都没再撞见。难道是换了条岔路走吗?
喻晚吟也觉得奇怪,他现在满心祈祷着小鱼哥可别有直男行为,在弟弟的众多女性朋友中,严欢水应该是最有希望成为女朋友的那个。
而陆他山全程无口无心无表情。
果然是你们三个。就在三人各想各的时,喻朝辞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你们怎么跟过来了?
陆他山立时转身。
宇文瞻一副被抓包了的表情,但是一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关注着陆他山,眼神中写满了我想看好戏。
喻晚吟则是满脸期待。
喻朝辞和严欢水是从林子的另一条小道出来的。
陆他山将身前的两人从头到脚扫了一遍。两人衣衫都是完整的,严欢水依旧披着喻朝辞的外套。不过严欢水的眼角似乎带了点泪水,就像是打哈气时不经意间流出来的眼泪一样。再看喻朝辞,他发现对方嘴唇似乎特别水润
再仔细一看,貌似有点肿。
就在陆他山因喻朝辞微肿的嘴唇感到困惑时
小鱼哥,你这嘴是被亲肿了吗?宇文瞻突如其然地问。
第66章 山山子的千层套路
喻朝辞:
严欢水:
这一个问题让两人都特别尴尬。
严欢水脱下身上外套还给喻朝辞, 对在场其他人大方地笑了笑:我住的地方到了,你们先回去吧。
喻朝辞问:这别墅就你一个人住吗?还有没有别人。
严欢水说:老爷子叫了两位女保镖陪着的,放心。走了。
众人朝严欢水挥了挥手。
待严欢水走远了, 喻朝辞对宇文瞻翻了个白眼:我就怀疑你的技能都加到你的智商上去了, 刚才的问题合适吗?
宇文瞻道:我看另外两位也挺好奇的, 只是脸皮子薄没问出口而已。我不问, 你让谁问?大鱼问就有点变相催的意思了,设计师问你们的关系好到这种程度了?所以我问最合适。
喻朝辞满脸写着嫌弃,转身离开了。他没走林间近道, 而是选择沿着沙滩回去。
宇文瞻又看向陆他山和喻晚吟:所以你们觉得他们俩是成了吗?大鱼要不你去问问?我注意到水妹子的眼角似乎有点泪痕, 女孩子被亲的时候只要闭了眼,是会不由自主地流眼泪的
然而没等宇文瞻叨叨完,喻晚吟也满脸嫌弃地走开了, 临走前放下一句话:你知道得可真多。
宇文瞻:
陆他山看着喻晚吟疾步离开的背影,觉得这两兄弟生气时的反应都这么相似。奇怪,为什么他认为喻晚吟是生气了?
陆少爷,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小的不想说,大的又不想问。如果刚才在林子里水妹子攻势猛烈,小鱼哥难保招架不住, 毕竟高中时期就这么要好。两人门当户对,水妹子还有性别优势。言毕,宇文瞻双手抱头, 优哉游哉地踱步向海滩。然而表面上步履轻快, 实际上他心里就像被一块巨石压着, 透不过气。
他想着, 如果大鱼有一天终于找到了女朋友, 他该以一个什么身份留在大鱼身边呢?
以普通朋友吗?但如果一直不结婚,总会被察觉什么吧。大鱼毕竟是临床心理学的博士,通过行为解读心理,对他而言只是基本功而已。
喻朝辞一回到房间,就赶紧冲了个身子爬床睡觉,不想去琢磨那些糟心问题了。但是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越提醒自己不要去想,大脑就越是不受控制地去思考:陆他山是不是真的想去外婆的生日宴上看那个华小姐?以及为什么陆他山和哥哥的默契度就这么高呢?
还有,宇文哥刚才问什么不好,偏偏问这么让人尴尬的问题。
明明房间了打足了冷气,可他还是觉得焦躁难安,导致他烦躁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巨轮酒店前的篝火晚会还没结束,音乐声或多或少地传进了他的耳朵,影响了他的睡眠。
最后,他非常崩溃地从床上起身,穿着一身宝蓝色的缎面睡衣下了楼,准备去后院的泳池边溜达溜达,透透气。
然而走到泳池边,他突然看到水池边的沙滩椅上躺坐了个人。那人轻轻摇了摇手中的高脚玻璃杯,将杯中猩红的葡萄酒一饮而尽,随后又续上。
大半夜不睡觉你在这里干嘛?他问陆他山。
陆他山只侧头瞟了他一眼,眉宇轻拧着,带着淡淡的愁思与苦恼。小鱼干还没适应这里的环境,晚上睡不着,导致我也无法入睡。他回道。
所以就跑下来喝酒了?感觉你好像并不是很开心。喻朝辞走近两步。
他把人带来这儿,本就是为了做情绪引导的第一步:确保陆他山闻到专门调配的香水气息时是愉悦的,如果不是,至少也是轻松平静的。但现在看来,陆他山对这里并不满足。
好像也没什么值得我高兴的事情。陆他山静静地看着明朗的星空,你口口声声说是带着我来做治疗的,实际上却只是自做自的。我们的假期还要持续几天?这里人太多,不如家里来得清净。
你这样很扫兴。喻朝辞不喜欢这样的不近人情。
我可以独自回去,你们继续在这里度假,丝毫不影响。
喻朝辞酸溜溜地说:外公的私人飞机要五天之后才来,你要回去自己想办法。
我可以让家里的私人飞机来接,再不济也可以坐民行回去。这种问题不是问题。
喻朝辞的心有点堵。这陆他山怎么这么难伺候,铁了心要回去吗?昨晚不是还睡得好好的吗?他问。
过去式并不一定适用于现在。陆他山又灌了一杯葡萄酒,一支价值七位数的酒眼看着就要见底了,就像你跟严欢水的关系一样,你能保证过去是同学间的友谊,现在也还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