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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七夏低低地“嗯”了一声,转回身去,一边听着手机里彼此间的呼吸声,一边示意收银员帮自己结账。
    收银的小姑娘算好钱,又贴心地帮七夏装进塑料袋子里系好,才递到她手上,善意地打趣她:“男朋友啊?好贴心呢。”
    七夏怔了一怔,眸光不由得再次转向关雎。
    她其实并不太习惯来自陌生人的偶尔亲近,可此时此刻听到对方给予关雎如此善意的赞美,心里却会不由自主地越发柔软起来,有点骄傲,有些庆幸。
    “嗯……他很好。”她说。
    他很好,真的很好。
    七夏走出药店,一抬头便看到马路对面对她满面微笑的关雎,许是被他的笑容所感染,只要看到他在那里,她的嘴角总能轻易地弯起一抹笑意。
    她笑着抬步向前走去,远远地对着他举了举手里装着感冒药的塑料袋子。果不其然,只一眼,关雎便认清楚了这袋子里装着的东西皆是为他准备的感冒药。
    一张英挺的俊脸上,温柔的笑容一点点扩大,夹杂着几分宠溺的无奈。他随意地站在车旁听着她还未挂断的电话,温柔地笑看着对面缓步走来的七夏,霓虹灯光弥漫,洒下一片昏黄,更衬得他周身的气质越发温润如玉,一时间竟忽然就少了几分凌厉和冷然,多了几分温暖和惬意。
    七夏就这样看着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对面等待着她的关雎,只觉得一颗心越发柔软,像是被蜜水泡过,满满的都是甜腻。
    可是下一秒关雎脸上的笑容转瞬间竟被恐慌所替代,耳朵里是他焦急的呐喊:“夏夏!”
    ☆、第二十七章
    可是下一秒关雎脸上的笑容转瞬间竟被恐慌所替代,耳朵里是他焦急的呐喊:“夏夏!”
    七夏一愣,不由得被他脸上恍如天塌下来一般的表情所镇住,脚下一定,眼前的一切仿佛都成了最缓慢的老旧电影,全世界都随之消失不见,眼里只剩下那个大声喊着她的名字,并且拼命地向着她跑来的修长身影,以及……耳边那一道刺耳而尖锐的刹车声。
    等七夏回过神来时,她正被关雎抱在怀里,身下的他还在焦急的呼唤着她的名字,丝毫不介意自己才是那个被她当成了肉垫子,压在身`下的人。
    “夏夏,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疼?夏夏,你说话啊,能不能动?我们去……”
    “关雎,”七夏定了定神,缓缓伸出手去,轻轻地捂住他喋喋不休的唇,“我没事,你呢?”
    话落,七夏明显地感觉到关雎浑身都稍稍地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
    他紧紧地闭了闭双眸,顿了一顿,才小心地抱着七夏站起身来,拉着她左左右右地检查了一番,可还是觉得不够放心,“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七夏抬起头,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他脸上不知何时留下的几抹微微渗血的划痕,心疼地皱了皱眉头:“你流血了。”
    那张英俊白皙的脸上忽然间就多了几抹扎眼的血痕,不大,却分外刺眼。看着血珠从伤口处一点一点渗出来,七夏的心也好似被扎破了一般,丝丝地冒着疼痛。
    关雎深深地望着七夏,沉默地拉下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紧紧地怀抱住她的腰,头低低地埋向颈窝,深深地埋进她微乱的长发间,小心又颤抖地深呼吸了几个来回,直到鼻间再次溢满她身上那熟悉而独特的清新香味,心里才好似终于感觉到了几分真实一般,稍稍得呼出了一口雾气。
    “我没事,这在地上划到的,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他说,声音低沉而黯哑,带着几丝不易察觉地颤抖。
    七夏还没来得及回答,身旁却忽然响起一道扰人的尖锐声音。
    “呦,这不是易七夏吗?怎么走路都不带眼睛出门哒?要不是我们的车性能好,刹车及时,你们……这是要做一对亡命鸳鸯吗?”
    凌薇。
    七夏回过头来,逼视着一旁满脸嘲讽而得意的凌薇,缓缓的一字一顿地道:“凌薇!你,伤,了,他!”
    清淡如水的语气,却好似淬了最寒冷的冰刃,一字一句,皆是利刃。
    她沉默地看着凌薇背靠着一辆价值不菲的蓝色迈凯伦,骄傲又得意地对着自己不屑一顾的笑着,身旁的男人一身杀马特的自恋造型,眼神却一直不住地往自己和关雎的身上来回扫视。
    看着两个人那惹人反感的模样,七夏觉得她之所以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而不是跑上前去把两人暴打一顿,简直就是耗尽了她从小到大所有的修养。
    “呵。”凌薇淡淡的不在意地一笑,极力地压下面对七夏时心里那一抹越发真切的恐慌,扬了扬头,“那又怎样?马路上发生这种事,已经很幸运了,不是吗?”
    那又怎样!
    七夏深深地吸气又呼气,暗暗地捏紧了拳头,双眸直直地逼视着凌薇眼里仿佛淬了毒一般的眸光,心里的火气竟然越压越大,平日里的沉着清冷全都不见,只余下一双好似喷着火琥珀色的眸子紧紧地瞪着一旁的两人。
    “夏夏。”关雎低声地叫她,抬手随意地拢了拢她耳边微乱的长发,淡淡地笑道:“我们先去医院,阿猫阿狗可以慢慢收拾,不着急的。”
    “可是,她……”可是,她怎么敢!她怎么敢伤你!
    我可以不在乎她嫉恨我,可以不在乎她暗算我,可以不在乎她对我所有的中伤。可是她怎么敢!怎么敢伤到你,你要我如何忍受你因为她对我的伤害而流一滴血!
    “夏夏。”关雎低头轻轻地亲了亲她瞪得圆圆的眼眸,手捧着上她的脸颊,执拗地坚持道:“我先带你去医院,你可以记住他的车牌号,乖。”
    两人脸对着脸,七夏一抬头就看到关雎脸上那几抹渗血的伤痕,终于拉回了一点儿可怜的理智。她暗暗地有些恼怒自己,怎么就光顾着和不相干的人生气,忘了他受伤了呢?
    她乖乖地任由着关雎拉着手,向路边的车子走去,可被他们无视掉的人却似乎并不愿意就这样结束。
    “诶?美女。”那个杀马特造型的自恋男大咧咧地喊道:“我们就是和你们开个玩笑而已,真的,我车子刹车性能很好的,绝对不会伤到人的!你们别急着走啊!”
    “神经病,全家都是神经病!”七夏坐进车里,抽出纸巾,一边小心翼翼地帮关雎擦拭脸上血痕周围的灰尘,一边愤愤地不平,“我好想去打人!”
    “乖,打人不着急的,我们先去医院,系上安全带。”关雎摸了摸七夏气恼地小脸,等她坐稳系好安全带,才沉默地启动车子,驶向医院。
    七夏望着身旁关雎越来越冷沉的脸色,心里也有点发憷:“关雎,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没事,夏夏,你放心,脸上的伤是小石子划破的,这点小伤不碍事。”
    闻言,七夏只得点点头,“我也没事,真的,你不要担心。”
    关雎低低地“嗯”了一声,也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地加快了车速。
    ……
    来到医院,关雎便打电话找来卫严给七夏做了一整套的全面检查,等到检查结果七七八八地出来,卫严也一而再再而三地确定说七夏很健康,一点事都没有后,他才好似脱力了一般,沉默地靠在卫严办公室的墙上,不由得抽出一支烟来点上。
    “怎么?”卫严问。
    “没事。”关雎自顾自地抽完了一整支烟,又顺便让卫严帮他把脸上的伤口处理了一下,便直接告辞道:“我回去了。”
    卫严坐在办公桌后,随手扶了扶无框眼镜,眯眼一笑,打趣道:“不再多玩会儿?”
    “不了,”关雎揉了揉眉头,眉宇间还残留着些许凌厉,此时他并不想多言其他,便只淡淡地解释:“她会担心。”
    话落,卫严挑着眉头,笑了:“定了?”
    关雎点点头,向外走:“嗯,定了。”
    “恭喜。”
    “多谢。”
    病房里,七夏正在打电话,一口流利的法语,叽噜咕噜地和电话里的人在小声地说着些什么,关雎打开门缓步向她走来,隔得有些远听得并不真切,也没在意。
    走到距离她一米远的位置,他停下脚步。安静地看着她捏着耳朵打电话的背影,静静地等她回头,然后第一眼,发现他在身后。
    七夏敏感地察觉到身后有些安静,胡乱地对着手机应了几句便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回过身,果然看到关雎就站在她身后的不远处。
    眼眸一弯,跳下`床去,软软地微笑着扑向他,只是被他牢牢地抱进怀里的那一瞬间,她忽然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你怎么……就冲过来了呢?”七夏伏在关雎的肩头,心疼地小声呢喃着。
    关雎张开双手,稳稳地接住她,一点一点地收紧双臂,紧紧地抱紧了怀里的人,头低低地埋进她的颈窝间,深深地闻着她身上清雅微凉的气息,沉默了良久,直到七夏感觉到领口处似是有些微微的濡湿,才听到他深埋着头,低沉地闷声回答她:“我其实很害怕,夏夏。害怕我不够快,害怕我赶不及。如果你因此离开我,我想我宁愿和你一起走,也不要徒留这一世孤独。”
    他的声音那样晦涩暗沉,低沉中甚至夹杂着几丝可疑的颤抖,抚在七夏后背的手也一寸一寸地收紧,紧到几乎有些窒息。七夏沉默地承受着关雎有些崩溃得紧张情绪,久久地说不话来,微微地愣怔过后,她只能伸出双手同样紧紧地环抱住他。
    “关雎,你好傻。”
    可是,我好喜欢你。
    ……
    来到约定好的饭店吃饭,已经又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依旧是一家老字号的店,深藏在一条老胡同里,胡同外的空地上零零散散地停着几辆车,但是店里的生意却意外的红火。
    关雎带着七夏,熟门熟路地走进预定好的包间里,一边帮七夏把脱下的大衣挂在椅背上,一边招呼服务员开始上菜。
    所有的菜品都是提前预定好的,没多会儿便上齐了。
    七夏趴在桌子边,拄着脑袋,歪头看着关雎冷着一张俊脸忙前忙后,无奈地发现自己此时完全插不上手。
    “饿了吧?尝尝这个。”关雎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小巧秀气的灌汤包放进七夏面前的小碟子里,修长而指骨分明的手指握着竹筷的姿势,端正而优雅,圆润整齐的指甲盖都好似泛着淡淡的粉色。
    怎么连一双手都那么漂亮呢?看都看不够啊。
    她正对着关雎那双漂亮修长的手发呆,就见到那白皙修长的手指缓缓地,放下了握着的竹筷,然后一点一点向着她靠近过来,最后……落在了她的脑袋上。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都不吃东西。”他轻轻地揉了揉她微凉的长发,低头耐心地询问:“不想吃?还是……吓到了。”
    陈述的语气,虽然语气依然温柔,但后一句的尾音却简直冷默地能冻出冰来。
    七夏敏感地发现,自从医院的检查结果出来,确认自己没事之后,关雎原本那根担忧她身体的弦到是慢慢地松了,可是,他的脸色却是越来越冷,越来越寒,仿佛酝酿着什么大风暴一般。
    虽然面对着她的时候,仍然会温柔的笑,可是七夏就是觉得不一样。
    关雎生气了,很生气。
    这是在她的身体状况还没有得到确认之前被他强行压制下来的怒火,现在确定了两个人都有安全问题后,这股被压抑了许久的怒火终于要全面爆发开来,势如破竹。
    “关雎?”七夏保持着歪着头的动作,把脸埋在他的手心里蹭了蹭,“我很好,你不要生气。”
    她想安慰他,她不舍得他因此而生气,或者自责。
    揉着她发丝的手微微一顿,头顶便传来他轻缓又延长的低叹声,她正要抬头去看,却不防被另一只温热修长的手托起了下巴。
    抬起眼,正对上他有些心疼,有些自责的眼眸。
    “夏夏,对不起。”
    他还是很在意啊……
    即便最后是他救了她,把她严密地护在怀里,给她当了人肉垫子,他的心里却仍然是自责而心疼的。
    “关雎。”七夏轻轻地叹息,伸手一点点摸上他的脸颊,停在那几处明显的被划破的伤痕的边缘处,不敢再向前。
    帅气英俊的脸上,皮肤白皙,如玉温润,只是如今却多了几抹及其不相称的血色痕迹,一道一道,虽然并不严重,却全像是划在七夏的心尖上一般,隐隐地抽动。
    忽然就有些恨。
    是我的逃避纵容了凌薇的放肆,是我的无视增添了她变本加厉的底气,是我的懦弱……给了她伤害你的机会。
    关雎眼看着七夏的眸子里迅速凝结起来一层水光,本就如琥珀般清透的眸子更是透亮得越发迷人。
    他为她眼里的心疼和自责而感动,也同样为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凌厉感到心疼不已,“夏夏……”
    七夏没等他说完,便微微地扬起了脸,一下子就碰到了关雎的唇,温暖的微甜的唇。
    她轻轻地阖起眼眸,终于任由眼泪自眼角处无声的滑落。
    舌尖似是有意识般地轻轻触碰着对方紧闭着的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