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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说完了?”
    宁琰颔首。
    淑妃放下茶杯,微笑轻叹:“你看,你是不是傻?”
    她声音甜蜜,说起话来,幽幽的动听,她开心的笑骂,宁琰只敢乖顺的听着,在人前的气焰消散无踪。
    “来,抬起头,看着本宫。”淑妃说,他一刻也不敢迟疑,抬起头时,温热的茶便泼了自己一脸,茶水顺着他的发丝滴落,她放下茶壶,认真地看着他,灵动的美目似会吸人精气:“你怎么不去死?本宫怎么会有你这般愚蠢的种?”
    茶水尚有热度,宁琰的心却被淋得发凉。
    他知道母妃是认真的,她厌恶他,恨不得他去死,如果他不是她惟一的儿子……
    “本宫跟你开玩笑呢,琰儿,你要争气点。”
    淑妃笑眯眯的打圆场:“你这么蠢,以后要谨慎些了,一失足就是万劫不复,本宫也是为你好,你应该知道,多少人想你死。好了,不吓唬你了,可怜见的,朱秀,给殿下擦擦脸去。”
    “是,娘娘。”
    “你说的那两个女人,本宫自然调查过,是萧氏的女孩儿,其中一个还是你未来侧妃的庶妹。”淑妃昂了昂下巴:“本宫也想不通皇后要传她俩做什么,谈不上威胁,到时候你纳了萧家的嫡女,她家的势力自然为你所用,而另外一个,只是分家的幺女,其父是个小官。”
    “两个都不值得皇后亲自传召,所以本宫也很好奇。”淑妃叹了口气:“只是没蠢到去拦人家的路。”
    “儿臣知错。”
    “知错,有什么用?”
    淑妃冷笑:“你现在又不住在云清宫,要是换了以前,得让你跪上一夜长长长记性,这次又因为什么?因为大皇子?”
    宁琰抿着唇,苦涩地点了点头。
    “知道什么是蠢吗?”
    淑妃轻声道:“达到目的,有很多种方法,你却选了最愚蠢而无效的,你头上有嫡长子压着,就只能营造优秀许多的名声,从而得到其他人的支持,影响皇上的决定,立嫡立长,本是大燕的传统,大皇子再平庸,只要不犯大错,就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人选。”
    “你的出身,就代表着,如果你什么都不做,就会落败,而你现在居然还犯错?谁给你的胆子去犯错?蠢货,本宫看见你就烦,滚吧。”
    宁琰站起身,恭顺道:“儿臣告退。”
    淑妃别过头,连一眼都不想多看他。
    踏出云清宫之前,朱秀追上来,让他先到偏殿换件衣服,不然湿漉漉的走出去,怕让人看见,招来话柄,宁琰在她的服侍下换上深蓝色的衣袍,淑妃宫里的吃穿用度都是一等一的,即使他用清水净过脸,那股茶香依然萦绕不散。
    如果不是大哥,母妃不会这么对他。
    别殿的房间里,赤着上身的宁琰牙关咬得格格作晌,又忽然想起那两个女子,尤其是那个,明明平庸低贱,却敢看不起他的女人,果然是皇后传召的人,一样讨厌,一样狗眼看人低!
    到达萧府门前,从软轿下来的喜宝打了个喷嚏。
    即使是萧尚书的妻子王氏,也只有在重大节日中,远远地看上一眼,只能见着她金光闪闪的头面和朝服,单独传召对话,简直是不敢想象的事情,所以喜宝去宫里的这一趟,可说是全府人的焦点,她一回来,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就迎了上来,让四小姐到老夫人的院子里。
    这在喜宝的意料之中,晴初一听小姐回来了,也飞快地奔至门口,一见到主子,眼睛都亮了。
    “小姐,你回来了?”
    喜宝叹气:“晴初,眼疾是病,得治。”
    两人同行,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一路走进内厅。
    “祖母,四儿回来了。”她在厅前福了福身,本来在把玩着手腕上镯子的老夫人抬头,睁大了眼睛,喜道:“四儿,快坐过来。”
    喜宝走过去坐下,熟练地接过茶壶,替老夫人冲起茶来,她笑眯眯地问:“四儿,今日去宫中,一切可好?可有失礼?”
    “一切都好,皇后娘娘很亲切,只是问了我家中的事,我一一如实回答,娘娘显得也很满意,只是……”
    老夫人一听,急急追问:“只是什么?快说。”
    “只是娘娘问起,四儿可有婚配,我就说这一切是娘亲把持,并未正式订过婚约。”喜宝脸上微红,露︱出了小女儿家的羞态,小声道:“皇后娘娘旁边,坐着一个与我年岁相约的少年,他只坐了一会就走了。”
    老夫人愣住,皇后召四儿入宫,她实在想不出原因,王氏拉关系想让画意嫁给二皇子的事,她是默许且乐见其成的,一门能出个侧妃她已经很满足了,万万不敢再去打大皇子的主意,但能坐在皇后旁边,又非太监的少年,就只有大皇子一人。
    皇后传召她入宫谈话,问及婚配之事,又有大皇子在场,这想法,昭然若揭。
    萧府的荣耀是老夫人心目中的地位,是仅次说宝贝儿子的,若庶女能嫁给大皇子,就算只是个低微的妾侍,也是天大的脸面,她自然高兴。
    但她也有自知之明,萧家现在最得意的就是出了个尚书,照理说,也并没有势大到让皇后另眼相看,老夫人想不透,自然忧心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两个快将成年的皇子,当今圣上年岁也不轻了,各门势力开始站边,也是正常的事。
    如果她们萧家真的姐妹嫁兄弟,那对於两边来说,是一点助力都没有,便是往好处想,说不定皇后是想抢人,要是让她截足先登,淑妃那边,就未必肯要画意了。
    一边谈定了是侧妃,一边是可能不知什么品级的小妾,老夫人心中咯当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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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35章
    王氏知道了之后,自然也很担心。
    皇后召见喜宝,虽然没把话挑明,但就是把人给定下来了,她要是擅自先把她许配给别人,那就是啪啪啪打脸。
    皇后她得罪不起,但嫡女嫁给二皇子,又把庶女嫁去大皇子那,难免会让人有一臣侍二主,两边都要讨好的感觉,王氏在这方面倒是不笨,她很清楚,皇后为何挑中喜宝,她不知道,但淑妃愿意给画意一个侧妃的位置,完全是出於利益考量。
    这就意味着,喜宝要是嫁给了大皇子,这段利益关系就会随之而破裂。
    王氏想破了头,也没想出个办法来。
    首先,喜宝是暂时不能谈婚事了,淑妃那边也得先稳住,是了,得到李太太那边说道说道。
    王氏不是藏得住事的人,忧色都挂在脸上了,这事暪不住画意,没几天就把话给套出来了。
    她看着女儿思考了片刻,想出当中的利害关系后,瞬间惨白的脸色,心疼非常:“你别急,这事不是还没定下来么,娘亲会给你想办法的!”
    画意勉强点了点头,颤巍巍的坐下来。
    “如果……解决不了呢?”
    “那……”王氏别开目光,咽了咽口水:“下年选秀,你就争取入宫吧。”
    被皇后截足先登,抱不上二皇子的大腿,家里只能转投大皇子,那画意进宫,对於家族来说,也许是最好的选择。王氏不敢去看女儿的表情,慌张补充:“你看,人家淑妃也没多高的出身,现在哪个敢对她不敬?娘亲上次远远看过一眼,穿着贵气得不得了,一打眼全是闪闪发亮的好看,入宫也没有什么不好啊……”
    “皇上今年几岁了?”画意轻声问:“四十?五十?他还能宠幸后宫吗?皇帝驾崩,后妃跟着陪葬,我进了宫能活几年?”
    “住口!皇上的年岁,岂容你随意谈论!”
    王氏脸上挂不住,大声喝止,随即软下态度:“画意,你知道娘亲一向是最疼你的,但娘亲也是没有办法了啊。”
    画意心一凉,知道娘亲先前说会有办法的话,只是安抚的说话。
    她定了定神:“娘亲,我们先把四妹嫁出去不行吗?”
    “这……”王氏犹豫:“开罪皇后娘娘,这不太好吧。”
    “四妹肯定不会是正妃,只是传召了一次而已,皇后就算不悦,也不会记恨太久。”画意慌不择言,狠道:“再不成,我们找人污了四妹的清白便是!”
    话一说出口,画意只觉自己牙关都在颤抖。
    可没有办法了,她不想入宫,终生为讨老头子的恩宠而活,上有皇后淑妃等人压着,她就是再年轻貌美,如何能出头?不知哪天他会老死,而自己就默默无名地为了一个满脸褶子的老人殉葬!
    “这也会影响你的名声的。”王氏否决,不想再就这个问题与女儿争执:“好了,娘亲总不会害了你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你不要再提了!”
    第一次被娘亲这样对待,从小被呵护着手心的画意咬着下唇,眼泪泊泊而下。
    她做错了什么?
    对啊,父母之命,这婚事,根本没有她置啄的余地。
    微咸的泪水滑过她姣好的脸颊,落到嘴唇上,她忽然想到,如果她进宫了,是不是四妹就能嫁给大皇子?虽然大皇子平庸的风评,几乎叫得上名头的家族都知道,但始终也是皇子,何况皇后家势那么好,大皇子也不是没有机会的……
    为什么她要入宫侍奉老人,四妹就可以嫁给大皇子?
    她哪里比不上她?
    她是萧家正经八儿的嫡长女,本来可以嫁给二皇子,到时候说不定能直上青云,再不济,王爷侧妃也是极显贵的。
    ——就算名声受损,她也绝对不要,看见四妹开开心心地嫁出去。
    王氏想着这事得与老夫人通个气儿,就匆匆出了院子,反正女儿再宠着,在大事上也得由长辈决定,她想着,画意闹一会自己就会想通了,毕竟平时她总是最乖巧省心的一个。
    画意低头,大眼睛斜斜地瞥了眼娘亲的背影,唇角扬起失神的笑。
    半个月后,看似风平浪静,王氏只字不提,画意也像往日一样,每日就是练练字或者与琴意聊聊天,赏赏后院开的花,好不惬意。
    喜宝也是,弟弟云飞会翻身了,脸也不再像只红皮猴子,白白嫩嫩的可招人疼。
    只是风平浪静永远是假像。
    有人说过,所谓居安思危,处於安乐的时候要思想危难的时刻,那安乐来干吗?安乐,不就是为了不用担惊受怕地过日子么?居安思危,喜宝解读的意思就是,当你以为你居安,根本就是在危险之中,越安,越危。
    宁书院中。
    喜宝跨过院子门口的草丛,踏入这荒凉如一的院落,平日除了与秋宁交换消息,她一般都不会来这里,今日踏足於此,却是为了解决个人。
    大姐画意一日闲谈说起二姐的身子不爽利,又听到喜宝经常到宁书院探望二姐,又提到三妹身边有个丫鬟也很念旧主,我们作为姐妹的,应该也要去关心一下,不如相约一起去探望,喜宝思虑片刻,爽快答应。
    这显然是个局,画意似是被逼急了,不惜以秋宁的消息作威胁,也要约到喜宝。
    说实话,她要把秋宁怎么着,喜宝都不会心疼,大姐为何要动她,稍加思索就懂了,狗急跳墙,这明刀明枪的阳谋,总比看不着的暗算好,她决定迎面来战,来一个战一个,来一双抽一双。
    画意约得急,喜宝掂量了一下,回院子时刻意在老夫人房门前晃悠,待她问起,她才说道大姐约了她去宁书院看望二姐,把二姐说得特别惨,老夫人动容,说待会她也去瞧瞧二丫头,要是真病严重了,就请位大夫来看看。
    “姐姐?”喜宝轻声唤道:“你到了么?”
    她捏紧了手里的长剪刀。
    在死寂一片的院落里,人的脚步声彷佛特别明显,她装作听不见,唤了几声,声音焦急不耐,脸上却是毫无表情,不见惧色。
    脚步声渐急,喜宝心里默念倒数,没等她转身,一声惊慌的喝止声与沉重的重物落地声就从身后传来:“你想对小姐做什么!”
    “操!放开我!”
    她转头,就看见不知从哪蹦出来的晴初与一壮实男子扭打成一团,她力气是大,却肯定比不过干粗活的男人,没几下就被压在地上,连抽了两个嘴巴子,把人都抽晕了,晴初怕他伤害小姐,一张口就咬在男子手背上,任凭他吃痛抽她另一边脸,她就是不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