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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毁灭吧 第3节
    一通忙活下来,终于到了他们去书院的日子。
    巧的是,系统的十天期限正好卡在她们去书院报道那天。
    不想自爆的系统彻底没了分寸,它在岑鲸耳边吱哇乱叫,各种威逼利诱,只求岑鲸能按照它说的做一次,好赚取哪怕一两点的好感值来续命。
    岑鲸一如既往地无视它,跟白家兄妹以及舅舅舅母一块乘坐马车,抵达书院。
    这天天气很好,明媚的阳光伴随着雨后微凉的清风,沁人心脾。
    白秋姝一下马车就转身去扶后边的岑鲸,白色印银杏叶花纹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扬起漂亮飘逸的弧度。
    他们提早了时间,下车后没等多久,就来了一位女监苑。
    那女监苑名叫安如素,是来接白秋姝跟岑鲸的。
    她见东苑那边没人来接白春毅,很是贴心地在书院门口跟白家夫妇聊了一会儿天,和他们一块等人。
    终于等到东苑来接人,可来的却不是东苑的监苑,而是东苑的学生。
    安如素问那东苑学生:“叶监苑呢?”
    那学生一路跑来,脸都跑白了,好不容易才缓过气,答说:“叶监苑家中有事不在书院,学生也是刚得到消息,替叶监苑来接人的。”
    安如素有些意外,她对白家夫妇说:“叶监苑向来看重书院事务,哪怕旬休也很少离开书院,此番怕是家里出了大事才会无法前来,还望二位勿怪。”
    白家夫妇忙道“不敢”,又跟安如素客套了几句。
    书院规矩森严,不让学生家长入内,一行人便在书院门口作别。
    岑鲸知道自己今晚必死无疑,虽不至于像白秋姝那样依依不舍,但也认认真真地向舅舅舅母道了声别。
    舅舅舅母一直觉得岑鲸性子冷,眼下见她这般郑重,不免愕然,接着又有些感动,回去路上还说:“阿鲸那丫头果然就是面冷心热,平日里看似什么都不放心上,其实还是重情的。”
    岑鲸不知道自己造成了怎样的误会,她跟着安如素走进书院大门,没走几步便是一片开阔的空地和两条长廊。
    两条长廊一左一右,分别通往东苑和西苑,空地往前则是书院最大的三层建筑——明德楼。
    那是男女学生共同上课的地方。
    书院的杂役早就把他们的行李带去宿舍放置,白春毅跟着东苑的学生前往东苑,岑鲸和白秋姝则跟着安如素去西苑,一边熟悉环境,一边听安如素告诉她们书院的规矩——
    “若是想家了,可以给家里写信,写完拿去门房那,留下住址,自有人替你们送出去。”
    “这里有浣衣房,换下的衣服放门口篮子里,杂役会每天早上过来一次,替你们将脏衣服拿去浣洗。贴身衣物想要自己洗的,可以到水房打水。”
    “东苑和西苑中间那块地方叫中庭,校场和平时上大课的明德楼都在那。”
    “每日酉时,苑门落锁,没能在落锁前回西苑的,除非有书院先生给的手令,不然会被扣学分。‘学分’是建立这所书院的人定下的规矩,每个学生都有十分,扣完就会被逐出书院,所有扣分的事件都将经由掌教和长公主殿下共同审批,若有谁以学分要挟学生,学生亦可‘举报’。”
    “顺带一提,无论是东苑还是西苑,敢在书院内私相授受的,一经确认,扣十分,逐出书院。”
    安如素长着一张温柔无害的脸,说起话来也是声音清浅,唯独提到书院规矩时,那令人如沐春风的话语染上丝丝缕缕的锐利,叫人不敢将她所言当成耳旁风。
    说话间,安如素带着她们经过一座桥,来到了西苑。
    西苑就是原本的明德书院主体,因此苑内布局完完全全就是岑鲸记忆中的模样,进去先是一大片铺了石板的广场,左侧一座水榭,曾是用来接待客人的地方,如今成了食堂,门口还有许多年前立下的公布栏。
    广场右侧种满花草树木,从小径进去就是上音律课的广亭,只有屋顶没有墙,放着矮桌和团蒲,可容纳十几人一起上课。
    广亭旁还有一排屋子,是存放各类乐器的地方,学生可就近拿取使用。
    原本的旧食堂在新食堂旁边,被改成了店铺,售卖一应日常用品和学习用品,也接受院服定制。
    食堂和店铺后面是练习骑射的草场,虽不及扩建后的中庭校场大,但听安如素所言,西苑的姑娘们都更喜欢在自家西苑的草场上锻炼,原因是脸皮薄,总觉得汗津津的在外面有失体统。
    广场直直往前是两层高的见微楼,曾经是学生们上课的地方,如今还是,不过上的课大多是西苑专门的课程,称之为“小课”。
    此外还有学生宿舍、教师宿舍,以及书阁等建筑。因为面积太大,安如素带着她们逛了整整一早上才把西苑大致走了个遍。
    中午她们去西苑食堂吃饭,已经跟安如素混熟的白秋姝特地挑了个临水的位置,借美景下饭,吃了两大碗。
    饭后安如素让她们回宿舍休息,说是下午会有先生过来带她们,给她们进出西苑的铭牌。
    离开前,安如素突然问岑鲸:“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岑鲸一脸迷茫,她不记得自己见过安如素。
    安如素也不纠结:“没事,大约是我记错了吧。”
    挥别学生,安如素离开西苑,去了趟明德楼,打算找东苑的先生问问叶监苑的情况。
    此时的明德楼没多少人,通往楼梯的一楼走廊墙壁上挂着几幅画,画上都是些同书院有关的名士,安如素经过其中一幅,突然顿住脚步,又折了回来。
    正午的阳光热烈而温暖,驱散了初春的寒。
    她在那幅画像前伫立良久,脸上一直挂着的温和浅笑仿佛被落在她背上的阳光给晒化了,缓缓消散。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岑鲸眼熟了,不是她曾见过岑鲸,而是岑鲸像极了她眼前这幅画像上的人。
    画像上的人身着朝服,虽为男子,却长得非常漂亮,但不会有人因此误会他的性别,因为画中的他坐姿很男性化,也因为画师技艺精湛,完美复刻出了他生前位极人臣不可一世的气焰。
    画像落款处写了此人的名讳与身份。
    他是曾高居相位的书院创始人,岑吞舟。
    作者有话要说:
    这其实是一篇古代校园文(bushi
    岑鲸的舅母是“杨夫人”,舅母自己的姓氏+夫人。
    但我一开始错写成了“白夫人”(舅舅的姓氏+夫人),所以如果后面看到“白夫人”那就是我还没改完,晋江有规定一天修改章节不能超过十章qaq
    第4章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岑鲸又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对她说。
    说这话的人姓乔,是岑鲸和白秋姝在回宿舍路上遇见的。
    跟白秋姝担心的不同,书院里的姑娘都很友善,还有的特别自来熟,比如乔姑娘就是其中之一。
    乔姑娘身边跟着几个关系要好的同窗,闻言纷纷惊讶道——
    “你也觉得她面善?”
    “咦?原来不是我一个人这么想的吗?”
    话音才落,又一个姑娘惊呼道:“我知道是在哪见过她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那个姑娘,她说:“明德楼啊,一楼走廊上不是挂着许多画像吗,有一副和她特别像!”
    她这么一说,众人纷纷回忆起那副每日去上课都会路过的画像,恍然大悟——
    “难怪。”
    “就是特别好看的那副?”
    “我好像有印象,但我没仔细看过,那画的是谁来着?”
    “创建我们书院的岑相啊。”
    几个姑娘你一言我一语,徒留被乔姑娘拉着手的白秋姝一脸迷茫,不知道她们在说岑鲸像谁。
    岑鲸倒是听明白了,并且非常淡定——来京城的路上她就做好了被人指出样貌像那已死之人的准备,如今真遇见了也没什么感觉,就是有些困惑,因为长公主萧卿颜非常厌恶她,早在她还活着的时候就让人撤掉了她在书院的画像,怎么如今又挂上了?
    一行人热热闹闹地回到宿舍楼,乔姑娘知道岑鲸和白秋姝今天刚来,行李肯定还没收拾好,就没有贸然跟去她们宿舍,只告诉她们自己住哪层哪间,让她们得空到她那去坐坐。
    挥别乔姑娘等人,白秋姝转头跟岑鲸说:“她们人真好!”
    岑鲸看白秋姝高兴,也跟着笑了笑:“是啊。”
    宿舍两人一间,岑鲸和白秋姝被理所当然地分到了一块。
    她们的行李原封不动地放在屋里,需要她们自己动手收拾。
    她们花了一中午的时间把宿舍收拾好,还没来得及休息,便听见有人在外头敲门。
    白秋姝赶紧跑去开门,就见门外站着一位发色斑驳的老太太。
    那老太太个子不高,双手背在身后,模样长得挺刻薄,一双鹰隼似的眼睛先是落在白秋姝身上,稍一打量后又落在了岑鲸身上。
    大约是因为岑鲸的样貌,老太太盯着岑鲸看了许久才把视线收回,自我介绍说:“老身姓乌,你们叫我乌婆婆就好。”
    老太太的声音不怎么好听,就跟被人拿药毁过一遍似的。
    白秋姝最不擅长和这样的老人家打交道,因此整个人都非常拘谨,跟岑鲸一块对着老太太喊了声:“乌婆婆。”
    乌婆婆点点头,拿出两块白玉牌给她们。
    玉牌只有半个巴掌大小,上面分别刻着她们俩的名字,还坠着三条流苏。
    每条流苏上都串着三颗金丝玉珠,玉牌上方也有一颗,合起来总共十颗珠子。
    她们俩接过玉牌后,听见乌婆婆说:“凭此牌可进出西苑,牌上的十颗珠子就是十个‘学分’,扣一分,取一个,仔细收好别弄丢了。”
    给完铭牌,乌婆婆又带她们去见微楼参加入学考试。
    白秋姝不知道还有这一遭,她小小声问岑鲸:“怎么办,我要是考不好,会不会被扔出书院去?”
    岑鲸:“不会的。”
    白秋姝:“真的吗?你怎么知道?”
    岑鲸举了举铭牌:“这么好的玉料,名字都刻上了,要因为你考不好就废用,岂不可惜?”
    白秋姝呆住,感觉岑鲸说的有道理,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乌婆婆走在她们前头,听见岑鲸的话,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只是她脸上皱纹太多,笑起来非但不显得和蔼,反而非常渗人。
    专门腾出来的考场里头只有岑鲸和白秋姝两个学生,监考的先生早就到了,等她们坐下后便把试题发给她们。
    岑鲸翻开试题看了眼,都不难,至少对她来说是非常简单的题目,但她不打算认真写,哪怕今晚就要死了,她也不想让人发现她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
    岑鲸倒水磨墨,比量着白秋姝的水平,左手提笔,开始答题。
    期间岑鲸的砚台干了,有人走到她桌旁,替她重新研墨。
    执起墨条的手皮肤皱皱巴巴,并不好看,但磨墨的姿势却格外优雅,就好像在过去,她曾无数次地为谁侍奉过笔墨。
    岑鲸笔锋微顿,低声向乌婆婆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