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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王爷的这掌使得好!”
    “皇上的功夫底子不弱呀。”
    “岂止是不弱.....”
    云琉看着他们像是力气使不完似的,越打越精神,耳边是武将们兴奋的呼声勾拳,自发地退到一角,当自己是个隐形人。
    说好的陪我呢....?说好的一言九鼎呢?
    旁边的柳明轩见云琉心不在焉的样子,问道,“看娘娘不宁于心,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柳叔,我叫云琉,又不叫皇后娘娘。”
    “至于事么,是有一件。”
    不远处有三位年轻男人,穿着寻常的轻便铠甲,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比武。
    “杨将军。”
    听云琉叫他,姓杨的武夫转身抱拳,“皇后娘娘。”
    “打扰将军了,云琉是想多问一句,我爹的队伍里真的没有高渐云这个人?”
    “是的,上次王爷吩咐后,末将曾修书到边关询问过,的确没有此人。”
    “娘娘,不知这人与娘娘有何渊源?若是能具体说明,也许可以从其他的渠道寻找。”问话的人,模样对于武将来说,实在过于俊秀,只是脸上有一道伤疤自眼边横至嘴角,狰狞恐怖,破坏了文人气质,意想不到地增添了几分男子气概。
    云琉点点头,“是本宫年少时的好友,她与此人相爱,可是因为身份不匹配,被家里人拆散。如今她已病入膏肓,不久于人世,总角之交,怎能舍得看她含恨而终?所以......”
    几人都是贫苦出身,听了云琉说的故事,即使是武将,心中并无多少风花雪月,也不免有些感同身受,唏嘘不止,唯有方才说话的男子,身体不可察地微微一振,面部颤抖,伤疤因而仿佛被撕裂,更加怕人,突出的喉骨上下抖动,压抑问道“娘娘可否告知这女子姓名?”
    眼前的男人很明显有些不对劲,她三分假气分真的捏造了个故事,最真实的就是高渐云这个名字了,其余人不过是感叹几声,这人的反应确像是.....
    云琉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抱着赌一把的想法,斟酌道,“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不正是....雪?
    猛然地一抬头,盯着云琉的双眼里,各种情绪闪过,有不可置信,有伤痛,有懊悔....
    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
    踏破铁鞋无觅处。
    “你跟我过来。”
    留下的众人面面相觑,皇后的诗是念得不错,为何王副将一幅快要昏过去的表情,他们究竟错过了什么.....
    大概半个时辰后,云琉手拿着一张卷好的纸,跟云仲告别后,就拉着慕容耀急匆匆地坐上了马车回皇宫。
    “到底什么事,这么着急?”
    经过一番思量,云琉皱了皱鼻头,讨好的一笑。
    “耀哥哥。”
    “嗯。”
    “你还记得我们以前听得《越女传》么?”
    “……”
    “春如旧,人空瘦。山盟虽在,锦书难托。人成各,今非昨,怕人寻问,咽泪装欢。”
    “……”
    越女也是公侯家的一美貌小姐,与落魄书生相爱,被封建家长活生生地拆散,书生被公侯府的人打伤致死,越女三尺白绫吊死于梁上,自此传为佳话。
    “琉儿想求你一事。”
    慕容耀终于不再沉默,紧盯着她的眼神移开,语调平平说道,“琉儿,同我说话,还需要你拐弯抹角么?”
    “……”
    云琉听出他话中的不快,顿时哭丧着一张脸,“是我的错,耀哥哥别生气。”
    说着话,就坐到了他的身边,两只手托着他的脸转向自己,笑成了一朵喇叭花。
    好不容易等到慕容耀的冰山脸破功,才揉了揉僵硬的笑肌,一派正色地和他说起了刚才的事。
    “耀哥哥,事情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似乎说累了,将头靠在慕容耀的肩膀上,呼出了口气,又接道,“人间难得有情郎,我希望耀哥哥能成全他们,虽然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后宫的规矩不能坏,可是耀哥哥,不说成全他们,就当是成全琉儿的私心吧,我…这样后宫的女人就又少了一个.....”
    “私心?我还以为你从来都不在乎?“
    这下轮到云琉卡壳了,嘴唇动了动,一向巧舌如簧的嘴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干巴巴地来了一句,“怎么会这样说?”
    “在琉儿的心里,我是最不可信的人是么,帝王无情,后宫里又有那么多女人,所以凡事不争不抢不问,总之就是不能有真心对吧.....人间难得有情郎,若说琉儿有私心的话,恐怕也是因为想成全一对有情人,而不是想让后宫少个女人.....”
    “呵呵......”
    话少的人,说起话来却能噎死人。
    云琉虽然聪明,可是对于感情经历的太少,有些地方还是不够通透,那就是男人一旦吃起醋来都是不可救药的,她夸别的男人是“有情郎”,那她的男人呢,难道是负心汉?
    “耀哥哥,我......”
    慕容耀闭上了眼睛,云琉想解释的话也没说出口,解释就是掩饰,还不如不说。
    直到回宫,两人都再没说话。还是头一次气氛如此尴尬。
    可是没容多想,未央殿便派人来说崔婕妤的情况不好了,于是就连忙带着秋水三人赶了过去。
    “皇后娘娘….”
    “都免礼,婕妤怎么样了?”
    “娘娘,主子方才醒了一会儿,这又昏迷了过去.....主子不肯吃药,太医说…说就这两天了.......”
    “去端碗参汤过来。”
    云琉一抬脚,半侧到了床上,在她耳边说道,“高渐云没有死,还活着。”
    却只见她眼珠轻轻拨动,依旧紧闭着。
    “愿我为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你睁开眼看看,这是不是他的字?”从袖口出掏出张白纸,一行黑字跃然纸上,笔精墨妙,力透纸背。
    被上的手指挣扎地想抓住些什么,可以看出昏迷的人强烈的求生*,极力地想清醒。
    “想办法把参汤喂给她。”
    “可是主子不愿吃药,即使喂进去,也会被她吐出来。”大丫鬟为难地看着云琉说道。
    “喂吧,这次她不会了。”
    ☆、第33章 名字
    一众妃子前脚请完安出去。
    后脚就有小太监从龙吟殿跑来,跟李真元窃窃私语了几句。
    正是下早朝的时候,估摸着与朝上的事拖不了干系。
    “娘娘,龙吟殿外跪了一地的大臣。”李真元平时总是笑呵呵的脸上,今日竟也露出了少见的愁绪,只是包子脸配上这副表情,怎么看怎么觉得四不像。
    云琉把手里的账册给了秋水,说道,“御膳房的账目挺蹊跷,我尝着平日吃的菜与在王府里的也没什么差别,怎么一个鸡蛋比菜市的一只鸡还贵?还有落英殿一日内竟然吃了上千条鱼,就算都是猫也吃不了这么老多,如此记账,也太胆大包天了些,你去查查看。”
    秋水一页页翻开,果然发现无论是在价格上还是数量上,未免都与实际相去甚远,“还是小姐心细,这帐上虽然数目对了,可记得内容确实虚假得很,那我便去问问了。”
    “诶,等会,直接将御膳房的总管叫过来,我来查吧。”
    “娘娘”李真元忍不住出声提醒。
    “行了,你说吧,什么事能让他们跪在了殿外?”云琉眼睛转了转,笑道,“莫非与我这个皇后有关?”
    “额.....”这与其说与皇后有关,还不如说是皇上的事,可是又确实离不开皇后的态度,点头摇头都不是,他不如索性直说,“回娘娘,大概是今年大选的事,皇上说才跟匈利打了一仗,再加上灾害频发,国库消耗很大,这届的大选就此作罢,也省得劳民伤财。可是.....”
    云琉顺着他的话接下去,“可是有些老臣以后宫无子嗣的名义,跪在龙吟殿外请皇上收回成命。”
    “娘娘神机妙算.....”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好了好了,马屁留着下次吧。”说完后,云琉把胳膊放在案几上,双手合十交叉托着下颌,盯着桌上的凤印就放空了脑袋。
    不是常说多事之秋,怎么好端端的春天,事情接连着一件又一件,昨晚她回了凤藻殿,慕容耀去了御书房,算是两人成婚以来第一次分开休息,她本来打算这个冷战时间,一个人能轻松上许多,毕竟几个月来,慕容耀不说是缠着她吧,可日夜同寝同食,难免会让她生出一种“如胶似漆”的错觉。
    可是选秀,他想停了这届的选秀,不论有哪些原因,总有一星半点儿是她沾上的……逃不过去的。
    静待了好一会儿,然后借着书案的反力站了起来,扫了眼身上为了舒服穿着的白色锦衫,摇头道,“换身衣服,去龙吟殿走一趟吧,坐凤辇去。”
    四个身强力壮的年轻男人,抬得自是稳而快。
    “小姐,从侧门进么呃?”
    云琉看着正门外跪着的一票人,慢声说道,“有正门不走为何要走侧门!”
    “停。”
    凤辇停在石阶前,秋月赶前将云琉扶了下来,跪得理直气壮的臣子却有些不安起来,舍生取义的表情此时看起来倒是滑稽得可笑。
    “臣等叩见皇后娘娘。”
    “娘娘,大选之事事关江山社稷.....”
    “这春日里,阳光明媚,微风清爽,几位大人倒真会挑,龙吟殿的门前着实是个晒太阳的好去处。”云琉回头看了一眼被抢话的永安侯爷,平淡说道,“既然如此,本宫就不打扰诸位的雅兴了。”
    守在门边的禁军见云琉要进去,装模作样地阻挡了下,“娘娘,皇上说任何人来了都不见。”
    早朝上说了暂停选秀后,慕容耀就预料到不会清静,于是便下了这道圣旨。
    李福全从殿内出来,赶紧用手里的拂尘抽了两下试图阻拦的人,骂道,“没颜色的东西,皇后娘娘自然不在任何人里。”
    不在任何人里?…这话怎么听得莫名地别扭。
    “呸呸,奴才这张嘴哟…可是笨死了…”轻扇了扇自己的嘴巴,复才谄媚笑道,“娘娘,您终于来了,皇上的早膳都没用......”
    “早膳也没用?吩咐下去,先传膳吧。”
    “嗻。”
    “耀哥哥,你在看什么呢?”云琉猫着步子走到慕容耀身后,看他手拿着个东西瞧出了神,伸手夺了过来,待看清后,干咳了几声,不太好意思说道,“云琉活生生地人在这里,耀哥哥何必要睹物思人呢?”
    自从云琉把双鱼玉佩给了他后,就被他一直贴身收着,时不时地会拿出来看看,以至于后来想事情时,无意识地便会用手摩擦,不过云琉的话,他一向不会辩驳,她怎么高兴就怎么认为好了。
    昨日闹僵的局面似乎没有发生,慕容耀与往常一样地环着她的腰走到榻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