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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树里 第80节
    为什么而死,成了无上荣光,被赋予伟大意义。
    今天小孩们来之前,傅沛就接到了陈嘉措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儿子告诉她,他找的女朋友是个有心理疾病的女孩。
    傅沛第一反应当然是不行:“她有这个病,她要是真的喜欢你她就不应该和你在一起。她不应该祸害你,应该离你越远越好。”
    陈嘉措就把之前那次傅沛来洵川但是自己说去外地出差的真相告诉她了:“妈,当时我都觉得我可能得了艾滋的时候,她都没有任何犹豫还想和我结婚。她没有抛弃我,我也不能抛弃她。而且法律也没有规定有心理疾病的人不能结婚,我和她谈了好几个月恋爱了,她一直都很正常。”
    电话那头傅沛有些哑口无言,别人有情有义,但作为一个母亲,她得为了陈嘉措考虑。
    可被她考虑的人态度很坚决:“妈,我为了她甚至复读一年考首府大学,你知道我有多喜欢她的。你可能觉得我在气你,但是我真的想和她在一起。”
    群星在夜空中闪耀,有飞机在鱼目混珠。小时候陈嘉措看着夜空问过许多天马行空的问题,牵着她的手,走夜路时候眼睛不敢睁开的小孩,已经长大了。
    长大了,也能照亮别人昏暗的道路了。
    周摇也有些紧张地看着傅沛,她说陈嘉措都和她说了,紧张的同时也意外,意外陈嘉措为什么会知道自己要和傅沛坦白。
    “阿姨就一个孩子……”
    一贯温柔的声线在这时候就像是一把温柔刀,刺入了周摇也的胸口。
    是啊,对方只有一个孩子,而自己这样一个精神病却要和人家儿子在一起,伤害人家。
    张嘴,吸入咸咸的海风。
    傅沛看着她:“阿姨知道和你说什么好好活下去的话是没用的。但以后如果有一千万个理由让你想要伤害自己,就把陈嘉措当做不要伤害自己的一个理由。”
    ……
    陈嘉措端茶出去后,被拉入了会诊的行列。
    中西医的较量。
    陈嘉措看见了自己老妈在他出来之后走去了厨房,厨房的门没有关,他老妈进去之后就一直没有出来。
    他心思早就不在学术交流上了,深怕他老妈棒打鸳鸯,他迈步想走,就被他老爸叫住了。
    他老爸得意:“怎么?认输了?”
    陈嘉措又不会什么针灸推拿正骨,现在没有片子,他怎么和他老爸分析病情,设定治疗方案。
    看见着急要走,立马认输,他老爸得意洋洋:“中医历史渊源,老祖宗智慧的结晶……”
    陈嘉措举白旗:“是,我方西医洋派代表陈嘉措认输。”
    这种认输还是要被唠叨,陈嘉措探头看着厨房的动静,让他老爸打住:“快说中医的解决办法。”
    经过陈嘉措这么一提醒,他回过神,开始和裴絮解释什么是五十肩,以及治疗的方法。
    陈嘉措穿过厨房,厨房的水池里还摆着周摇也洗了一半的葡萄。
    两三步就穿过厨房,勉强从漆黑的后院里看清两个身影。他的出现打断了她们两个对话,陈嘉措走到周摇也身后,伸手搂住她的腰:“怎么了?”
    周摇也感觉到肢体的接触,没有心理准备,稍稍被吓到了,他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膀,给她安慰,低头看着她询问她。
    漆黑的四周其实不怎么容易观察对方的表情,只能借着从厨房透出来的鹅黄色灯光,可惜窗户玻璃上附着油烟,光没有那么轻易漏出来。
    周摇也仿佛再一次闻见了他身上那股杏仁和中药的味道,扯了一抹他不知道看不看得见的笑容,然后摇了摇头:“没事。”
    傅沛先一步回了厨房,陈嘉措侧身让了门口的位置给他老妈,等傅沛进厨房了,陈嘉措又问了一遍:“真的没事吗?我妈该不会叫你和我分手吧?”
    周摇也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和你老爸老妈坦白?”
    他听罢略微有些得意,将脸凑过去,像她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一样,陈嘉措也不回答她:“需不需要重新对我的智商进行评估?”
    看着凑过来的脸,周摇也跟着偏了偏脑袋,没有亲他,而是将脸颊贴着他的脸颊。
    他因为她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有些狐疑:“嗯?怎么了?”
    周摇也闻着近在咫尺的肌肤相触的人身上那股让她安心的味道:“陈嘉措,你怎么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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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第70章 、六十七棵树(二更)
    ◎冯棠◎
    针灸能缓解裴絮肩膀的不适。
    等裴絮的那会儿功夫,傅沛说最近海边因为搞旅游景点那事,有篝火表演的提前彩排。
    结果两个人走去海边上一看,什么篝火表演,篝火台子都没有搭好。
    沿着西德大街往回走,突然好像回到了以前上学的时候,虽然沿途的建筑发生了改变。
    三岔路口,一边是十九道,一边是往东走的居民房。一个人站在东边的居民楼前,昏暗的路灯只能照亮一小块地方,那人站在原地站了许久。
    陈嘉措看见了有些鬼鬼祟祟的人,认出了对方:“南简姐姐。”
    被叫名字的人回头,隔着几盏路灯看着面容模糊的人。
    大约是从小就认识的人,陈嘉措拉着周摇也走过去,对方的五官渐渐清晰,很南方女生的一个长相,区别于周摇也的攻击性,她的五官线条有钝感,这大概就是她看上去温柔且邻家的原因。
    南简认出了陈嘉措,打量着他和周摇也,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
    她抬了抬手,手里提着一个袋子:“最近天变暖了,我昨天看见……他弟弟还穿着毛衣,就买了几套夏装。正好碰见你,能不能麻烦你帮忙送过去,我还有点事。”
    在开庭的时候,法庭上任何一个人的发言,发言时候的语气语速,停顿都是格外引人注意的。
    带着这个职业本能,周摇也发现面前这个叫南简的人说到一半时那一个停顿格外明显。
    话里没有说是谁,但是陈嘉措知道。
    伸手从南简手里接过袋子:“好。”
    东西送到的地方不远,那个叫做南简的人已经离开了。陈嘉措带着周摇也走到了一栋房子前,比周围的房子看上去要破旧一些。
    院子的门形同虚设,屋前摆着一些废品,还有一些竹质的编织物。
    陈嘉措走在前面,楼下的门没有关。在亮着一盏小灯的厨房里,坐着一老一少两个人。
    而墙上挂着醒目地一等功牌匾,牌匾下面的供桌上,摆着大小不一的三张黑白照片。一个看上去五十岁的男人,一个二十多岁的男生,还有一个大约上小学的小女孩。
    抱着碗正在吃面条的小男孩率先看到他们,脸上身上都脏脏的。
    喊了一声妈妈之后,指着门口的陈嘉措和周摇也。
    陈嘉措叫那个女人沈阿姨,他把南简买的衣服递过去,那个女人不愿意收下,嘴里讲着滨城话,周摇也不大听得懂。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最后袋子还是塞进了女人的手里。
    周摇也不做声地一直在站在比较远的地方,陈嘉措看了看那个吃着面条的小男孩,碗里只有面条、几根青菜还有一个鸡蛋。
    整个人瘦瘦小小的。
    看上去营养不良。
    那个房子从里到外都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透露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气息。周摇也从院子里走出去,眉头不自觉地蹙着。
    陈嘉措伸手把已经坏掉的院子大门稍稍带上,看见周摇也的表情,给她解释:“还记不记得我们上高中的时候学校里有一次挂横幅。”
    隐隐有一个印象。
    ——“向我校优秀学子沈随同志致以崇高敬意”。
    陈嘉措给她解释:“那是沈随哥哥的妈妈和弟弟,你们还没有搬来之前,沈随哥见义勇为,救了两个轻生跳河的情侣,牺牲了。那个一等功的牌子就是部队里给他颁的,沈叔叔以前在首府打工,结果出了事故,瘫痪在床上了,前几年也走了。”
    所以供桌上摆着他们两个人的黑白照,还有一个小姑娘的。
    陈嘉措继续说着:“沈随哥哥还有一个妹妹,上小学的时候丢了。”
    “没有什么补贴吗?”周摇也扭头看了眼那栋房子,按道理不应该过成这样。
    “之前沈叔叔出事的时候好像没有拿到什么赔偿款,那个老板入狱了。为了给沈叔叔看病花了不少的钱,沈随哥的补贴全部都拿去还债了。”陈嘉措说着叹了一口气,特别是在医院上班了之后,他见过太多家庭拿不出几万块,最后放弃治疗。
    眼睛看不的别人吃苦。
    “南简姐姐喜欢沈随哥,可惜了。沈阿姨刚刚还说南简姐姐是个好人,叫我劝劝她,找个人结婚了,别等着她家儿子了。沈随哥要是知道了,也会希望南简姐姐能重新开始。”
    他一直以来是个同情心会泛滥的人,而和他相反,周摇也本身的职业就不允许她夹杂太多私人情绪,她大部分时候都是冷静理智的。
    和陈嘉措一起走过一盏盏路灯,影子一会儿在前一会儿在后。
    问他:“陈嘉措,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再重新开始吗?”
    陈嘉措在脑海里想象了那个画面,觉得有些窒息:“不会,我觉得我不会。”
    “那不就好了。”所以,周摇也能理解那个叫南简的人为什么现在还走不出来,望着路灯下在黑色路面显形的黄色圆形光圈:“对于有些人来说,爱人死去的那天,自己也死了。”
    “如果……”陈嘉措说着握紧了她的手:“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希望你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