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乙就这德性,一张嘴没个不毒的时候。
赵蓝关老脸一红,被他给噎住不说话了,傅臣则是一直没说话。
都知道谢方知遍识京城美人,今日既然说了这话,必定有个缘由。
有人不由问道:“那依谢公子所言,何人堪称为上上美人?”
谢乙端酒起身,临风而立,只将那杯中酒饮尽,却抬手一抛,只把自己用过的酒杯朝着下面扔去,顿时砸入楼下莲池之中,不觉波光荡漾,由是慢声道:“堪销英雄骨,难望彩云归。最是魂断处,烟波帐中暖。这美人,我谢乙哪儿知道?兴许再过两年有吧……”
所有人再次无语,这不是耍人呢吗?
谢乙大笑起来,显然是自得其乐。
虽则池青美人走了,可宴饮还在继续。
谈风花雪月事者甚多,于是香粉脂膏金银器具都开始摆上台面说,很快便有人道:“过几日便是小瑶池会,届时全京城淑女名媛怕都要去吧?沿廊香风里,指不定便有一个能对上了眼缘,成了日后家中美娇娘呢?”
“哈哈哈这倒是登徒子的好去处!”
“还登徒子呢,你敢吗?”
“美人远观,不敢亵玩啊……”
这些话说得淫污,都是醉后谰言,听在傅臣耳中却是格外刺耳。
他不觉拢了眉,便起身离席。
赵百在外面候着,看傅臣出来,有些诧异:“世子爷?”
“先头信都已给四姑娘送去了?”
傅臣饮酒不多,不过酒量不很好,时常克制,只背手站在花几旁,临窗吹风,问了一句。
赵百道:“已送去了。”
“不曾有回复?”眉头一皱,傅臣又问。
赵百答:“……不曾有。”
兴许是他们都大了吧?
虽是青梅竹马,可得见的日子也不多,况姒儿也没几年便要及笄,是该避讳一些。
只是傅臣心底终究有些感知,隐隐约约。
他机敏,善断,只是在姒儿一事上多有游移。
正想着,傅臣便听见了旁边脚步声起。
“谢乙?你这是打算走了?”
谢方知笑笑,食指点了点自己太阳穴,道:“酒气太重,回头老爷子要请家法的。”
赵蓝关一下偷笑起来。
傅臣看一眼里面乌烟瘴气,便道:“我也走了吧。”
实在是没什么逗留的兴致。
两人一块儿下了楼,只把赵蓝关扔在后面。
谢方知看傅臣似乎面有踌躇,已进了一家香料铺子,只觉奇怪:“向来善断的世子爷,这是怎么了?”
“在女人之事上,傅某可不如你善断。”
傅臣也是无奈,随便走到了雕花木柜前面,拿了一只玉盒,里面放着的乃是沉香香片,没烧之前气味很浅。
前头掌柜已乐呵呵地上来巴结了:“世子爷为侯夫人挑香来了吧?咱们这里还是全京城最好的香料铺子,前儿进来有三百年的老沉香,您要看看吗?”
宁南侯夫人爱香,可不爱宫里用的那种甜腻富丽的合香,她喜欢自己制,犹爱京城这一家万和斋的香。
不过细想起来,姒儿也是个爱香人。
他不由得起了兴,忽问谢乙:“小女儿家爱什么香?”
小女儿家?
谢方知心底嗤笑,只道:“你回去问问你府中侍妾不就知道了?”
傅臣则摇头:“她们怎能与姒儿相比?”
于是谢方知轻而易举便知他是又要去哄姑娘家了,只是越是知道,这心里越堵。
傅臣已随手取了一盒苏合香,轻嗅片刻,却是皱眉。
柜上排着不少的香料,谢方知翻开了最旁边一盒,趣却随口调笑道:“世子爷亲自为心上人挑香料,若传出去这京城女子怕都要得狂疾吧?”
“这话若让姒儿知道,定撕烂你的嘴。”
傅臣知道姜姒素来看不惯谢方知这浪荡子做派,半开了个玩笑。
他放下手中香盒,回头来已看谢方知拈起一枚香片,仔细查看,因问:“这香?”
“你那心上人怕与寻常女儿家不一样,山水香太淡,这一盒倒是叫人喜欢。”
谢方知眉头松开,掩了眼底异色,已将香盒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