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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我许你的恶梦不再 1
    这个星期是音乐系的术科期末考,由于每天考的主修乐器不一样,也不方便上课,所以黎心洁也不上课,只在早上待在教室,让学生们交个人的书面报告。
    当中午十二点到时,她收齐报告,离开教室时看到走廊上有一群女生在围着一个女生,她听到那个女生的哭声,斗大的眼泪从眼眶流出,爬满了她的脸,哭得伤心,而其他人正安慰着她。
    她走上前,发现有几个是修她课的人,她开口问:「发生什么事了?」
    女生哭得喘不过气来,无法好好说话,有修她课的刘昱晴说:「下午要考试,她的伴奏在路上出车祸,无法赶来。」
    黎心洁懂了她哭得伤心的原因,每个学期期末最重要的主修考试,伴奏出状况无法到来,真的是很令人绝望、难过的事。
    她咬了下下唇,脑中纠结着,她看到眼前的学生哭得伤心,实在没办法坐视不管。
    「你是什么主修的?」她问眼前的女生。
    「声、声乐。」她吸了吸鼻子说。
    黎心洁问现场的同学有没有人跟她唱同主修、唱同首曲子的,但大家都摇摇头。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如果刚好碰到唱同首曲子的同学就好办,可偏偏连一个都没有。
    她又问眼前的女生:「可以把你的谱借我看看吗?」
    眼前的女生点点头,跑去琴房拿谱给她看。
    黎心洁看到谱后松了一口气,她高中时帮同学弹过,对这些曲子也还算了解,而且难度不会太难。
    「你叫什么名字?」黎心洁问眼前的女生。
    「范可萱。」
    她微微蹲下,让自己的视线跟她平行,手放在她的肩上,对她说:「好,可萱,现在时间还来得及,不要哭,不要慌张,我们来练习,我会尽全力帮你的。」
    范可萱听了她的话后,像是找到救星,开心地对她绽放笑顏,「真的吗?黎老师。」
    「真的,时间一定足够,别担心,就放心唱吧,我会跟着你的。」说完,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告诉自己,不行也得行,这是学生重要的考试,她不能让一切搞砸。
    其实她大可路过不管的,但方才范可萱哭泣时的模样,让她想起高中时她也曾这么难过、痛不欲生地大哭,她不想再看到有人这么撕心裂肺地哭了,所以决定帮助眼前的学生。
    她知道她这样很乱来,手的状况不允许,但她还是想帮范可萱。
    范可萱是个资质不错、基本功也不错的学生,考试的曲子也练得十分嫻熟,跟她合伴奏,没让黎心洁花太多心力和时间。
    考试前,她跟刘昱晴借了黑色的低跟鞋还有发圈,将自己的长发绑成简单俐落的马尾,让她看起来比平时更有朝气,也年轻了些。
    她关上琴房的门,穿上低跟鞋后,跟着范可萱一起到考试的教室外。
    在范可萱准备进教室前,黎心洁轻声给她加油打气:「别紧张,一切都会顺利的,我会跟好你的,你只要专心唱就好了。」
    「嗯。」范可萱点点头,对她笑了笑,「老师你才不要紧张吧?」比起一个多小时前绝望的心情,现在的她能轻松跟黎心洁开玩笑了。
    「我才没有紧张呢。」她拍了拍范可萱的背,「好了,进去吧。」
    范可萱走在前面,她走在后面,当她在钢琴旁站定时,看见叶允华露出诧异、疑惑的表情,但马上收起表情。
    她随着范可萱的敬礼后,坐上钢琴椅,看着范可萱,当她点头开始唱第一个音时,黎心洁的钢琴在下一小节随即弹奏,与她的歌声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第一首是concone的五十首练习曲中的第三十六首降b小调,速度也不快,钢琴伴奏不复杂,所以黎心洁很顺地弹完。
    第二首是莫札特的〈紫罗兰〉,这首可说是莫札特最着名的歌曲,也是唯一以歌德的文字谱所写的作品,具有丰沛世俗音乐的特点,被流传极广,也经常被当成德奥民歌,就连村上春树的《人造卫星情人》中的女主角名字也来自这首歌曲。
    这首歌在描述一朵在草原上的紫罗兰,儘管被少女践踏,但依旧不减对她的爱恋,与歌德的〈野玫瑰〉中花朵不断抗拒但仍被不畏尖刺的男孩强行摘下,都代表了爱情中的残忍,以及不同的样子。
    范可萱饱含情意地唱出被少女践踏的紫罗兰,儘管被糟蹋了,却还是渴望着少女的爱的心情。
    紫罗兰开在草原上,低着头儿,无人欣赏;多可爱的紫罗兰。
    年轻的牧羊姑娘走来,脚步轻松,心情愉快,
    走来,走来,唱着歌儿走向草原。
    紫罗兰想,但愿我啊,是自然界最美的花,只要短短的时光,等待恋人採我下来,
    抱在怀里,几乎压坏!
    只要,只要
    一刻鐘的时光!
    唉!多可怜!姑娘走近,对紫罗兰毫未留心,竟踏坏了紫罗兰。
    它倒毙了,却很高兴:
    「我虽丧命,送我的命,是她,是她,我死在她的足下。」
    曲子中没有听到卑微、悲伤的情绪,就连伴奏也是轻快的。为什么被践踏了却还是一点难过的情绪都没有呢?黎心洁感到不解。
    而她突然想到了成宇光,他也跟紫罗兰一样,无论她十年前的离开,或是十年后的重逢对他态度有多差,但他对她的好和温柔依旧始终如一,从未变过。
    她想,她真是个残酷的女人,她就想这首歌的少女一样,不断践踏他对她的好,她真的值得他苦等十年吗?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