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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节
    俩贼被打懵了,结结巴巴辩解:“哥哥哥,真……真没对你下过手,今天第一回,主要是你你你太露白了,皮夹子露那么长一截,不拿都对不起祖宗,按说你这样的,我们一般不偷。”
    “为啥不偷?”
    “我们偷老的、少的、女的、先捡防范低的下手,大哥这样的年轻人就得留点意,警惕性高不说,被抓到也麻烦,不是挨揍就是送派出所,不值得,大哥长的也挂象,感觉是混社会的兄弟,主要还是你那皮夹子太厚实了,俺们猪油蒙了心,连大哥都敢偷,该死,该死。”
    刘汉东才不被他们花言巧语欺骗,又是一通耳刮子打过去,说:“说啥都白搭了,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今天不把我的手表和皮夹子送回来,我剁你俩两根手指。”
    俩贼被他凶相吓坏,哭的眼泪鼻涕一把抓,一人道:“大哥,容我打个电话中不?”
    “给谁打?”
    “给我们大把头,就是带我们干活的老大,他啥事都知道,兴许知道您老的手表是让谁摘了去的。”
    “打吧。”刘汉东挥刀切断了他的束缚带,这小偷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扯着嗓子喊起来:“老大,救我啊,我和小明让人点了,不是公安,是个大哥,什么,哦,我问问。”
    捂着手机问刘汉东:“大哥,您贵姓,怎么称呼?”
    “我是刘汉东。”
    “老大,那大哥说他叫刘汉东,好好好,我让他接电话。”
    手机递过来,刘汉东接了:“喂。”
    “刘大哥对不住,都是自家人,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敢在您老头上动土,你那事儿,昨天王总给我提过了,我一直在查……”对方诚惶诚恐,极为客气。
    “少说这些没的有的,不把我手表和皮夹子交出来,你和你的人以后别想在街上出现,我找一帮人专门盯你们,见一个逮一个,逮到就剁手,你还别不信。”
    “刘大哥,我信,我太信了,这事儿真不是我的兄弟做的,这样吧,给我一天时间,我保证给你查出来。”
    “你谁啊,我凭什么信你?”
    “他们都喊我老佛爷,站台钳工这一块归我管,刘大哥,咱都是混江湖的,吐口唾沫砸个坑,我话放在这儿了,明天一定给你回信。”
    “好,我信你一回。”既然对方提到了王星,刘汉东也就不再咄咄逼人,将两个小偷放了,“滚吧。”
    两人如蒙大赦,一溜烟的跑了。
    刘汉东的三防手机响了,是江浩风打来的:“东哥,林国斌到近江了。”
    第三十九章 老鬼
    林国斌昨天晚上就开车过来了,最近发生很多事,搞得他焦头烂额,应接不暇,顶点夜总会被卓力的华清娱乐打压,本来生意就半死不活,公安每星期都来查,物价局、工商局也没事就来转一圈,搞的根本干不下去。
    林家在南泰县有个小煤窑,也被安监局给封了,罚款二百多万,林国斌投资的房地产项目也夭折了,总之是事事不顺,其中缘由林国斌也很清楚,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江北是混不下去了,只好把事业重心移到近江,靠詹子羽的帮忙,低价拿了一栋楼。
    按照林国斌的意图,用黑社会手段把葛天洪从金樽挤走,自己取而代之,继续从事娱乐行业,连装修费都省了,可是詹家父子出事,让他的计划停摆了一段时间,直到勾搭上王世煌才重新启动。
    开局不利,葛天洪不好欺负,见招拆招不说,还主动出击,通过警方把林枫给抓了。
    虽然没有证据表明,林枫的被捕和葛天洪有关,但都是混社会的人,这点猫腻再看不出就白吃几十年社会饭了,林国斌有些后悔,不该轻视对方,人家随便露了两手,自己就吃不消了,还是退一步海阔天空吧。
    他打电话约葛天洪在庆丰饭店吃饭,这次不是讲数,双方都没带人马,葛天洪这边只有江浩风和刘汉东,林国斌也只带了两个手下,一见面他就给葛天洪赔礼道歉,说小孩瞎胡闹,这些事情我也是刚知道,实在对不住老哥了,葛天洪虚与委蛇,双方说着言不由衷的客气话,一团和气。
    刘汉东仔细打量着林国斌,这个当年曾把自己送进派出所,差了毁了自己前途的老男人。
    记忆中的林国斌很英武,很潇洒,喜欢穿黑色西装和白衬衣,而眼前的林国斌两鬓斑白,皱纹深深,不像纵横江湖的风云人物,倒像是位和蔼的邻家大叔。
    刘汉东没说什么话,今天是林国斌和葛天洪的对手戏,不需要他这个后辈出面。
    林国斌主动退让,说房租不涨了,维持原样,权当交个朋友,葛天洪说房租必须涨,先上浮两成,签五年合同,五年后租赁不变,但价格可以再商议。
    “老哥真是厚道人,这更让我过意不去了。”林国斌满脸愧疚,“这样吧,这个月房租免了,权当赔偿砸坏的装潢费用。”
    葛天洪推辞了一下接受了。
    趁着气氛和缓,林国斌提到了儿子的事情,说林枫因为一些小事被公安抓了,老哥近江政法口人头熟,能不能打个招呼,从轻发落。
    葛天洪看了刘汉东一眼,说这些事儿都是小刘在联系,找他就行。
    林国斌又来向刘汉东敬酒:“小刘,以前有什么做的不到位的地方,我替林枫向你道歉了。”他端起酒杯看了看,让服务员换大高脚杯,亲自拿起酒瓶咣咣咣倒满,足有半斤白酒,就这样一口气全部喝下去,亮出空杯底。
    大家都鼓掌叫好,刘汉东也不含糊,依葫芦画瓢,照样一口气干了半斤白的,但他年轻人身体素质好,半斤下去屁事没有,林国斌却撑不住了,硬挺着又坐了一会,吃了几口菜,终于还是忍不住去了洗手间,手下要跟着,被他喝退。
    见林国斌半天没回来,手下有些着慌,进去洗手间一看,林国斌扶着墙站着,嘴角挂着血丝,惨然笑道:“老了,喝吐了。”
    手下一看出酒桶,里面殷红一片,这哪喝吐了,分明是喝到胃出血。
    林国斌被紧急送往医院,葛天洪亲自陪同,关切有加,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林国斌是刎颈之交,多年莫逆一般。
    得知林国斌没有生命危险,葛天洪才放心离去,路上对江浩风说:“别忙回家,换地方咱继续喝。”
    江浩风为难道:“姨父,你这身体还行么?”
    葛天洪说:“今天太高兴了,必须得再喝一场,不要去什么大酒店,路边大排档就行,咱喝个庆功酒。”
    于是,将车停在路边,三人找了家大排档继续第二场,吃着花生毛豆,喝着冰镇啤酒,葛天洪兴致很高,谈起当年江湖事,眉飞色舞,意气风发,拍着外甥的肩膀说:“小风,将来跟你东哥多学着点,小亮不争气,我这份家业就指望你了。”
    又对刘汉东说:“小东,金樽有你两成的股份,这是你该得的。”
    江浩风一愣,不是八个点么,怎么变成两成了,姨夫出手太豪爽了,不过转念一想也能理解,如果不是刘汉东帮忙,单凭葛天洪的老脸根本保不住金樽,给他20%的股份一点不亏,再说还有将来呢,有刘汉东罩着,金樽万事无忧。
    刘汉东也不矫情,坦然接受,并且表明态度:“以后小风和葛亮就是我的兄弟,金樽就是我的家。”
    这场酒喝的尽兴,直到凌晨一点钟才各自回去,呼呼睡到天明,手机响了,是老佛爷打来的,说手表有下落了,是一个外号叫老鬼的家伙干的,这人刚从监狱里放出来,没帮没派,自己单干,住址已经摸清楚了,住在欧尚佳园,是一处高尚社区。
    老佛爷说都是同门,我出面抓人不大合适,东哥亲自去提人吧。
    刘汉东理解他的苦衷,当即叫了火雷、马伟等十几个人,浩浩荡荡来到来到欧尚佳园,门口保安见他们凶神恶煞的,不敢阻拦,弱弱地问你们找谁,刘汉东拿出写着门牌号码的纸条问了楼宇所在位置,领人杀过去,在单元门口布置俩人,其余人乘电梯上楼,电梯降到一楼,从里面出来一个穿白衬衣戴眼镜的中年男子,斯斯文文的样子,看了他们一眼,避之不及快步走了。
    敲了半天没人应,马伟打电话喊来开锁匠,花了二百块钱开了大门,一群人涌进去搜查,屋子装潢的很好,收拾的干干净净,根本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刘汉东大怒,立刻打电话给老佛爷质问他。
    “东哥,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么,给我两个脑袋也不敢骗你啊,老鬼这人属狐狸的,兴许是听到风声跑了吧。”
    “老鬼长什么样?多大年纪?”
    “四十岁上下,他想什么样就什么样,还真不好说。”
    “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货能耐大了,会易容。”
    “你武侠小说看多了吧,还易容!易你妈逼!”
    “东哥,我真不哄你,老鬼的道行深了去了,当年可是公安部悬赏十万通缉的要犯,我们这样的和他比就是小鱼小虾,上不了台面的。”
    “要是让我查出来你半句假话,你以后就别混了。”刘汉东挂了电话,出来敲对门的房门。
    房门开了,是个保姆模样的妇女,见一群大汉堵门,吓得声音都发抖:“你们找谁?”
    “大嫂别怕,我打听一下,对门住的什么人?”
    “你说李教授么,他刚下楼,我刚拿垃圾出门的时候还见他了。”
    “是不是穿白衬衫戴眼镜的?”
    “对,就是他。”
    一群人赶紧下楼追,那还能看见人影。
    这一趟无功而返。
    刘汉东越想越憋气,找到王星了解老鬼的底细,王星带他来到省公安厅,联系了万旭东调取当年的档案,查到老鬼的原名叫韦生文,曾因盗窃被劳教、判刑数次,这人是个惯犯,每次从牢里出来,盗窃技术都更上一层楼,十年前因为连续盗窃政府机关,影响过于恶劣,省厅调动了退休的老刑警,动用高科技刑侦手段,费尽周折才把他抓到,判了十三年,因为改造良好,减刑提前出狱了。
    “当年抓捕他的老刑警还在么?”刘汉东问。
    “在,我给你个电话,你可以去拜访他。”万旭东给了个号码,刘汉东联系了一下,对方很热情,邀他去家里坐坐。
    老刑警叫高金山,早已退休多年,谈起当年的事情依然感慨不已。
    他先问了案情,得知刘汉东的证件银行卡被丢进邮筒,点头说:“是老派做法,现在的小偷都不讲究这些了,洗了皮子直接给你丢垃圾箱臭水沟里。”
    又感慨道:“韦生文这人可惜了,不管他从事什么行业,肯定都能有大出息。”高金山叹道。
    “老爷子,给我们讲讲吧,让我们这些小辈开开眼。”王星递上一支烟,帮老头点燃。
    高金山干咳一声,眯起眼睛,思绪回到了几十年前。
    “说起来韦生文还是我老对头的徒弟,他师父本名我记不清楚了,外号叫千手观音,他原是六指儿,就是畸形儿,多生了两根手指。”
    刘汉东问:“那不就是七指了么?”
    高金山说:“他是左右两只手都畸形,各多长了一根手指,这种多生出来的手指是没用,没神经,就是废物,但是在他们这一行里有个说法,传说这种人天赋异禀,就该吃这碗饭,总之这个千手观音是近江小偷里最厉害的一个,就没有他偷不着的东西,而且他跨行,不但扒窃,还入室盗窃,什么样的门锁都难不住他,还会开保险柜,随身带着个听诊器,老式保险柜的转盘密码锁,他一听就明白密码是多少。”
    老头说的入神,烟都忘了抽,刘汉东和王星也听的入神。
    “千手观音还有个本事,就是易容。”
    “啊,真有易容这门技术?”刘汉东震惊了。
    “当然有,你以为武侠小说里都是胡扯的么,只不过和你理解的有所不同,他们的技术都是代代相传的绝学,从明朝锦衣卫传下来的,锦衣卫镇抚司不但负责镇压百姓,还有个重要任务是刺探军情,深入敌后需要化妆仪容,这门学问可深了,一时半会讲不明白,反正他们可以乔装改扮成任何面貌,老人、妇女、残疾人、外国人。”
    王星忍不住插嘴:“这不和七十二变一样么?”
    “不一样,毕竟有局限性,只能骗住一般人,老刑侦他可骗不了。”高金山端起茶杯,吹拂着热气,颇有些骄傲。
    刘汉东点头:“我懂了,装什么像什么。”
    “对,千手观音被抓的那年,我还在派出所当所长,亲自提审了他,他这人很健谈,和我也挺聊得来,他说他的这些本事,都是跟师父学的,他的师父也不是等闲之辈,解放前的军统特务,在日本人眼皮底下偷保险柜,暗杀汉奸,当然了,坏事也没少干,咱们地下党近江联络部就是被他师父被破获的。”
    “这人后来呢?”刘汉东好奇之心大起。
    “千手观音是在1983年枪毙的,他师父是解放初期镇反的。”高金山叹了口气,“其实都是人才啊,如果国家能利用起来,能办多少大事啊。”
    “那这么说,老鬼跟千手观音学徒的时候还很年轻了?”刘汉东忽然想到那个白衬衫中年男人,至多只有四十岁的样子。
    “也不年轻了,那时候有二十岁,算起来今年五十多了,千手观音是他师父的关门弟子,老鬼又是千手观音的关门弟子,那时候他还叫小鬼,这家伙鬼精鬼精的,和同行也不怎么来往,属于独行客。”
    “那么,怎么才能抓到他?”刘汉东终于问到正题。
    高金山摇摇头:“小伙子,你已经打草惊蛇,这一辈子都别想抓到他了。”
    第四十章 高校偶遇
    退休老刑警的话反而激起了刘汉东的雄心壮志,非把这个老鬼抓到不可,他问高金山:“高老师,那您当年是怎么抓到他的?”
    高金山说:“韦生文这个人有个弱点,就是心高气傲,看不起我们公安人员,本来他是有机会逃脱的,却为了显示自己的本事,故意留在原地,因为他相信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可是他错了,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我们发动治安积极分子,监控所有的暂住人口,先偃旗息鼓一阵,等他放松警惕再次露头的时候,抓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