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姜府。
姜舒瑶按耐不住满心的期待,时不时的派丫鬟去门口打探,励王迎亲的队伍前来的消息。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重复着繁琐的礼节,生怕自己在一会的典礼上,做错哪一步。
待到迎亲队伍行至颜府门前。颜府俨然过于静谧,没有鸣鞭炮,没有贴喜字,全然看不出是要嫁女儿的样子。能看出丝丝点点喜色的,仅仅是府门前高高悬着两个红灯笼。
修夜宸心中不免微微酸涩,心里略显慌张,但还是抱有一丝丝的期待,盼着颜幼彬可以出现。时至今日,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了退路,如果今日颜幼彬出现,那么她则是他的妻,他便守她一辈子不离不弃,护她周全。
若今日颜幼彬终究没有出现,那么他便全然当做下错了一招险棋,没有得到颜幼彬的心,更是娶了对之毫无感情的姜舒瑶。但是又因为皇上亲自主持婚礼,为了免得皇上面子挂不下,必须要姜舒瑶代替颜幼彬举行仪式。
车马在门前停下,等了些许时间,府内还是没有动静。修夜宸俨然已经心凉了大半截儿,在他心中,基本断定颜幼彬确实是逃婚,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他而去了。
他欲命陆风前去问一问,颜幼彬是否还在府中,以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陆风正欲进府,颜傲雪珊珊而来。颜傲雪断定颜幼彬是不会再回来了,便欲擅作主张前来告诉修夜宸,以便让他即可出发前往姜府迎娶姜舒瑶,不要再在颜府这面耽搁时间。只见颜傲雪哭丧着脸装作万分抱歉的样子,又装出失落之感。
嫌事儿不够大,想让围观的百姓都看到堂堂励王妃,大婚之前逃婚,欲想让大家知道她的不检点,故在脸颊挂着两行清泪,放高了声音“妹妹前日离家出走,不知道为何,到现在还未回,王爷这……”
修夜宸的心口一颤,只觉得胸口发闷,心底散着隐隐的刺痛。但又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脸上挂着冷峻不禁的表情,但眸子里散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冷漠。四周散着的人群,听见王妃在大婚前逃跑一事,不禁哗然,议论声不绝如缕。
大抵就是“这个王妃怎会放着这样一个身家显赫的俊秀少年,而逃跑?这是多少人都求之不得的位子啊?”之类的鄙夷之声。
正当迎亲队伍欲折返,修夜宸骑马静默转身之时,身后飘来熟悉的声音。
“且慢!谁说王妃离开府中还未归?”只见金豆儿扶着一个身材纤瘦,身披大红色撒花白鸟长袍,头盖淡红色轻薄软烟罗的女子,缓缓向修夜宸走来,后面跟着众多丫鬟,侍卫。冬日里的暖阳,细细碎碎的洒在颜幼彬的肩头,洒在她身着的大红色大摆长裙之上,或明或现的闪着金色的光斑。
冬日里略带着淡淡腊梅花香的微风拂来,微风将她头盖的淡红色软烟罗轻轻吹起,软烟罗下,精致秀丽的侧颜隐现,宛若凝脂一般的肤,微微上翘的唇现着一抹淡淡的朱红,额头上点着一点娇艳的桃花,似点睛之笔,美得惊心动魄。
修夜宸不知为何,心中涌着一种失而复得无价至宝的激动之感,更是泛着一种将悬着的心放下的欣慰惬意。他终究还是等到了她,等到了这一天,四散的前来观望的人群,无不惊叹着励王妃的容貌。纷纷在一旁小声议论称赞。
“王爷与王妃郎才女貌,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几名丫鬟走上前来引路,扶着颜幼彬上了雕龙画凤,精美至极的马车。随着迎亲队伍前方的司仪官高声唱喝,鼓乐声起,马车缓缓前行。
站在门口的颜傲雪,呆若木鸡般的伫立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儿来。她霎时感觉双腿绵软无力,扶着府门前的石狮子,缓缓跌坐在门前的石阶上,脑中嗡嗡的作响,思绪一片混乱,心中泛着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无尽失落。
迎亲的队伍向励王府缓缓折回,骑着棕红色宝马走在最前端的修夜宸,嘴角散着一抹浅笑,越发的增了几笔妖艳而魅惑的气息,姿表飘逸,荣光焕然,眉宇之间不仅仅是令人窒息的魅惑之气,更多的是散着帝王家那恢弘之气度。
颜幼彬坐在香车之中,车上的流苏随着马车的前行,细细碎碎的摇曳。她缓缓掀开轻薄的软烟罗,望着车外繁华市井,看着攒动的人潮,一切仿若幻梦一场,但她的确是真真切切的坐在了这里。她抚着身下的锦缎榻,心里泛着难掩的激动与喜悦。
但转而思绪万千,一丝无奈与忧伤又涌上心头,两个多月来,她无时不刻的控制着自己对修夜宸的爱的冲动,她深知修夜宸对他切切深情,但是她不愿接受修夜宸的心,亦不想将自己的心赠予他。她始终在纠结,因为自己并不属于这个朝代, 在她看来,即便是爱得深沉,亦不愿分隔两端,永生永世不再相见。
这种感觉,随着她对修夜宸的爱,日益剧增而愈加强烈,她愈发不想伤害如此这般深情。长情的修夜宸,千般万般对她的深情,她又不舍辜负。她在昨夜一夜反复斟酌后,终于想通,毅然决然选择留在修夜宸身边,即便是还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虽说没有办法与眼前的这个男人,携手终老,但她终是不舍错过,与心爱之人共度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
她透过马车前端的撒花捕帘,望着最前身骑宝马,身着暗红色长袍的俊秀少年的背影,心里难掩娇羞。细细回味与修夜宸从相识到相知,再到如今的相守,经历过争吵误会,甚至差一点生离死别,但最后兜兜转转,身边伴着的人,却依旧还是修夜宸,而她亦将自己的心交与了修夜宸。
姜府。
姜舒瑶坐立难安,不断的催着丫鬟小厮,去打探励王府的迎亲队伍是否前来。她心中不由泛起一丝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