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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陛下读心后发现他是恋爱脑 第139节
    就听萧青接着道:“后来有一位隐居的武林前辈瞧出我有习武的资质,便提出将我带走。为了给我娘减轻负担,也为了能够习武,我去跟我娘说愿意跟师父学艺。我师父给了我娘五两银子,那五两银子让我娘和我哥好好活了下来,活到了刘贵妃一系势微、活到崔太后一系占据上风的时候。为了帮助当时的太子造势,也为了与刘家争锋并赢得民心,当年的太子查清了刘家一系贪墨的银两,将牺牲烈士的抚恤金加倍发放了下去,并大力扶助烈士家属。我娘因此才有了这座安居的小宅子,我哥才得以读书写字有了谋生的本事。”
    安墨不由道:“那你师父对你好吗?”
    安墨问完就意识到自己白问了,如果萧青的师父真的对她很好,她会对她的师父只字不提吗?
    但萧青并无芥蒂,她道:“还算不错,他让我吃饱穿暖,好好长大了。”
    可是人并不是只要吃饱穿暖,就能开心活下来的。
    安墨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萧青说的这些事,在原书剧情里是没有的,原书只提到萧青家境殷实、家里有一个双胞胎哥哥,但是安墨从没想过所谓的殷实家境竟然是这么得来的!从前她和花宜姝还疑惑过,怎么萧青这样又美又飒又性格坚毅的女主会被越不凡的甜言蜜语蛊惑,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原来萧青小时候过得那么苦,她那双本该细嫩的手上布满习武留下的老茧和伤口,倘若你拿剑对着她,她毫不客气一拳将你的武器打飞,但倘若你将武器包装成鲜花糖果,她反倒不知所措,只能下意识握紧,然后为这份“善意”付出回报。
    因为萧青从来没有得到过爱,所以她并不懂得什么才是爱,只有这样,原剧情里的她才会被越不凡蒙骗吧,因为越不凡伪装出来的那一点好,对于从未得到过如此“关注”的萧青而言,竟然像是温暖的光了。
    安墨:“哪怕是这样,她也不能这么说你,你是英雄,你杀了很多恶人,你解救了很多人!”
    萧青牵着马带着她在街市上闲逛,闻言眼角边起了笑纹,“我知道。”
    安墨着急道:“难道你不怪她吗?”
    萧青摇头,“这十年来我陪伴在她身边的时日太短,一直是我哥在她身边尽孝,她偏心我哥,也是理所当然。”
    安墨警惕道:“不会是要你将官职和宅子都给你哥吧?”
    萧青:“那倒没有,她只是认为女人习武赚军功没什么用,不如嫁一个好男人。当然,她也希望我能帮我哥在军中谋一份好差事。”
    安墨:“那她为什么骂得那么难听?”
    对着安墨郁闷的样子,萧青思量道:“大概是觉得她对我有生养之恩,我就得一切听从她的安排,发现我不听从,她就气急败坏口不择言。”其实这些时日以来,比这更难听的话萧青都听过,不过她并不在意就是了,“心宽天地宽,我既不仰仗她过活,又没有把柄在她手里,她除了嘴上骂几句,并没法妨碍到我。”
    可是萧青不但得忍着老娘骂她,还得继续好好赡养她,在安墨看来,萧青是吃亏了的,毕竟她娘小时候就用五两银子把她卖给“师父”了,她娘难道没有想过,万一那个师父是个坏人呢?
    安墨心里暗骂,怎么她在这个世界遇到的家长有一个算一个都控制欲旺盛?赵慕仪的父母是这样,崔思玉的父母是这样,如今连萧青的父母也是这样……相比起来,一开始被她视作反派的崔太后竟然是个正面角色。
    唉,真是一个孝字压死人啊!
    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了林侍卫,说起来,林侍卫的爹那个样子,也不知道林侍卫在家里有多受气,但他却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抱怨过一句。
    天上忽然又飘起了雪,萧青束起的乌黑长发多了几点白色,两人正要找个地方躲雪,就看见前面有个熟悉的女子身影,她分明不是妇人,却做妇人打扮,身上金铃叮当作响,嗓门嘹亮,一脸精明相。
    正是在交代工人卸货的王玉燕,瞧见萧青和安墨,她停下手头活计,将两人引到一家酒楼的包厢里,并让人搬来炭盆烧上,屋子里很快便暖和起来。
    安墨新奇道:“你好厉害啊,这么快又买了一家酒楼。”
    王玉燕却笑道:“这可不是我买的,是我低价抢的王家的资产。”
    见安墨懵圈,王玉燕这才意识到自己这话有问题,解释道:“就是宫里那个王尚食,她不是贪墨宫中巨款被抓了吗?她一家子被判流放,所有家财全部充公,这家酒楼原也是她家的,官府要拍卖,我下手快,便先抢到手了。”
    安墨更懵了,因为参与过清查账本一事,她对这事儿有些了解,便道:“不是说明日才公开拍卖么?今日你就抢到手了?”
    王玉燕道:“说是这么说,但凡有路子的,早就先将好的定到手了,规规矩矩等着明日竞拍的,都是些没人脉没路子的,况且明日拍卖那些,也都是偏僻地方的三瓜两枣,我还不至于跟人抢这点东西。”
    安墨以为她是走得花宜姝的路子,便听王玉燕道:“说起来也是这王尚食家活该,她姓王我也姓王,没准几百年前还是一家子呢,我家到了盛京做买卖,他家居然仗着宫里有人欺负我家,我实在气不过,又不愿为了这点事入宫麻烦娘娘,便细细查了他家,不想发现他家财资巨丰,钱款来路不明,便将此事禀报了娘娘。”
    说到这里,王玉燕面上隐约有几分骄傲,显然觉得此事她做得极对。
    安墨吃惊,“可是娘娘跟我说,她就是随便抓个人试试的。”
    王玉燕闻言沉吟片刻,忽然笑道:“娘娘要么逗着你玩,要么想练练你,你呀,也该长大些了。”
    安墨:……
    正在这时,窗外忽然由远及近响起喧哗声,安墨好奇地打开窗子看,却见人群中有个人被官差压着走,那背影十分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是什么人。
    王玉燕赶忙让人去打听,片刻后跑回来吃惊道:“你们道刚刚发生了什么,永昌伯府的大公子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他亲爹打吐血,如今被他亲爹告上了衙门,正押到京兆府受审呢!”
    永昌伯府的大公子?
    安墨一下反应过来,那不是林侍卫吗?
    第182章
    京兆府的大门前,已经挤满了围观之人,京兆府衙门的差役一瞧,就知道这里头少说有一半是各家勋贵派来瞧热闹的仆役。
    要是从前,京兆府衙门可不敢招惹那些勋贵,虽说京兆府尹也是个三品官,可是那些勋贵彼此联姻盘根错节,你要是秉公判案讨好了百姓,就要苦了自个儿,没见前任京兆府尹被套过多少次麻袋?
    一般勋贵家真出了什么事,那也是报到大理寺那边,京兆尹是不敢管也不能管的,至多管一管勋贵家的奴仆。但如今可大不相同了,如今他们的京兆尹老爷是堂堂亲王,凌驾所有勋贵之上,上官威势如此大,连他们这些最底层的差役都能挺直腰杆做人了,审理个把勋贵的报案又算得了什么?
    小吏先将案情报上去,两名少尹一看涉及勋贵,其中一位还是天子跟前的红人林副统领!纷纷不敢擅专,忙将此事禀报了静王殿下。
    彼时李锦元正在家中陪着妻儿,静王妃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她这一胎虽然多了许多人照顾,但反应也格外大,怀得格外辛苦些,李锦元便时常在家陪着她。
    听见长史来报说是勋贵家的报案,还以为是奴仆间寻衅滋事,等听见是盛京城中名声颇大的永昌伯府时,他眉毛挑了挑,不觉抚摸起络腮胡子,“是永昌伯报案?什么事?弄死人了还是被偷窃了?”前者比较合适去找大理寺,后者又没必要找到他本人头上,他手底下那些属官就能解决。
    长史谨慎道:“永昌伯报案说,他儿子想要弑父!”
    李锦元面色一下难看起来,“他哪个儿子?”
    长史:“就最出色那个,林子欢林副统领!”
    林子欢跟着天子下江南前还只是个御前侍卫,如今已经升做了副统领,难得他还十分年青,前途不可限量,本来都要能摆脱他父亲给他沾惹的臭名声了,不想如今竟然做出这么件事!
    这位长史也十分可惜,虽然早就知道永昌伯不是个人,但林子欢好歹也忍一忍啊!忍到老子归西不就自由了?如今做出这么件事,真真是前途尽丧啊!
    李锦元嚯一下站起来往外走,“此事可属实?”
    长史忙几步跟上,“据说今早永昌伯夫人江氏殁了,永昌伯府许多亲戚上门商议如何操办丧事,工部侍郎江家也派了人去,众目睽睽之下,林子欢忽然就朝着永昌伯动手了,许多人亲眼瞧见永昌伯被他给打吐血了!”
    李锦元骂道:“这个蠢货!”
    长史也叹息,“林副统领这回的确大错特错。”
    不多时,李锦元便到了公堂之上,两名少尹左右坐着帮忙记录案情,李锦元一身京兆尹官服坐在正中央,双目如焗看向下方,永昌伯正捂着被打肿的脸坐在左下首一把圈椅上,林子欢则被压着跪在正中间,他一身素服,头发凌乱,脸上还有一个巴掌印,形容无比狼狈,眼神也晦暗无光,反观永昌伯,虽然脸被打肿了,但看向自己长子的目光,却透着种大仇将报的得意。
    李锦元扫这一眼,心中已经有了些成算,他明知故问:“永昌伯,你要告什么?”
    永昌伯当即道:“殿下,我要告我的长子林子欢,这畜生十恶不赦,竟然妄图谋杀生父,倘若不是在场有人阻止,我早已被这逆子打死了!”
    永昌伯带来的下人还有几个林家宗族里的亲戚忙帮着作证。
    那亲戚道:“本来大伙儿都坐在大厅里商议如何操办大夫人的白事,言谈间提起林子欢,也都在为这孩子可惜,原本都定亲了,眼见就能成亲生子叫大夫人高兴高兴,谁成想忽然听见偏厅里传来士善的惨叫,大家过去一瞧,就看见林子欢将士善压在地上打!”林士善就是永昌伯的名讳。
    那几个下人便道:“我们原本候在门口等候大老爷传唤,忽然听见大老爷痛呼起来,赶忙进去,就看见大公子在打大老爷……”
    这几个下人格外话多,滔滔不绝还要接着讲,被李锦元一拍惊堂木打断。
    李锦元一双虎目严厉盯着跪在堂下的林子欢,“林子欢,这几人所说的,你殴打你父亲的事,可是属实?”
    林子欢眼睛还是发红的,半晌才艰涩开口,“是。”
    轰的一声,围观群众顿时炸开了锅。
    隔着一道围栏,众人便议论纷纷起来。
    “天呐,看这年轻人生得一副好模样,竟然是个不孝之徒!”
    “他这辈子都完了吧!”
    “连生父都敢打,似这种恶徒,死个一万遍也不冤!”
    这人刚刚说完,就被一道清脆的女声愤怒地顶了回来,“你说什么!他只是打了人而已,大不了也打他一顿,凭什么就要死!”
    这人顿时怒气冲冲回头,看见是一个衣着富贵、身边还有护卫跟随的小姑娘,气势上就矮了一截,但他自认有理,还是梗着脖子道:“他打他老子,他就该死,大伙儿说说我说错了吗?”
    人群顿时响起一片“没有错”的附和。
    安墨懵了,她以为自己有理,可是没有想到,在人群之中她反而是个异类,她不甘愿,用力喊道:“可他爹是个烂人,他爹到处勾三搭四,他爹对他也不好!”
    “他爹对他不好他就能弑父吗?”
    “乖乖,那可是亲爹啊,他连亲爹都能打,那他岂不是发了霉的泔水桶,又臭又烂?”
    “他爹就是日夜打骂他,他是儿子他也得受着!”
    “他不过是丢掉一条命而已,他老子可是被他打了啊!他这条命都是他老子给的,打了他老子就是不要命了!”
    群情激奋下,安墨抵挡不住后退了一步。
    她眼圈不禁微微发红,侧头看向公堂内,却正好与转头看过来的林子欢对上了视线。
    周围人都在喊着“处死他处死他……”,而安墨对上林子欢布满血丝的双眼,不知怎么的视线就模糊了。
    看见那个小鸟一样的姑娘对着他流泪,林子欢双眼剧烈一颤,狼狈不堪地转回身避开她的目光。他仍是跪着的,脊背却比原先佝偻了许多。
    公堂外的围观百姓群情激奋说要处死林子欢,李锦元面色前所未有的严肃,他摆摆手,衙役们立刻敲击棍棒,威吓围观百姓肃静。
    那些搅乱公堂的嘈杂之声顿时消停了下去,只剩下一点点窃窃私语。
    李锦元垂眼看向林子欢,“说罢,你为何殴打乃父?”
    不等林子欢开口,永昌伯忙道:“殿下,您问错了,他是想要弑父,他的罪名何止殴打啊!他是想要活活将我打死啊!若不是家里亲戚下人阻挠,只怕此刻能上公堂的就只有我的尸体了!”他说着说着竟嚎哭了起来,“可怜我辛辛苦苦生养他二十年,临了竟然恩将仇报,真是前世冤孽!前世冤孽啊!”
    永昌伯其实也才四十有一的年纪,正是壮年,却显得十分老态,此时捶足顿胸地诉苦,顿时引来了一大片同情,哪怕不屑他人品的两名少尹此时也不禁面露恻然。
    李锦元却不屑一顾,这永昌伯嚎得大声,却是光打雷不下雨,连一滴眼泪也没落下来,比起对儿子失望,他看起来更像是不遗余力你地要将儿子往地狱里头踩,究竟是什么样的父亲,能对如此优秀的一个儿子怀有这般大的恶意?
    因为遭受过亲生兄长的诬蔑和迫害,李锦元对亲缘并不像寻常人那般执着,比起林子欢殴打父亲这种违逆人伦的恶事,他更觉得是永昌伯活该,换做他有这种父亲,他也恨不得将他打上一顿,但心里这样想是一回事,真正做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林子欢这个人,怕是废了。
    心中这样想,李锦元开口道:“永昌伯,本王没有问你。”
    永昌伯顿时住了嘴,只是仍捂着脸时不时哎呦几声,生怕人家不知道他哪里被打了。
    李锦元复又开口询问林子欢。
    林子欢明白出了这事,自己拼搏了多年的官职基本保不住了,但他并不后悔。他规规矩矩磕了个头,才慢慢开口将事情叙述了一遍。
    原来几日前,林子欢已经跟御史中丞家的千金定下了亲事。
    “母亲常年抑郁成疾,为了让母亲高兴,我答应了亲事,想要和御史中丞家结亲。”
    李锦元点头,子女为了让父母宽慰而成亲,这事儿理所应当。
    “可昨夜,父亲忽然到我母亲房中,说有一门更好的亲事……”
    原来永昌伯想要将长子的未婚妻换成商户女,就为了那商户许诺的巨额嫁妆。
    永昌伯夫人江氏自然不肯,两人便争执起来,其间永昌伯提了一个更过分的要求,说长子已经是禁军副统领,前途无量,哪怕取个商户女也没什么,而次子难以寻到好亲事,又不能白白得罪御史中丞家,提出将御史中丞家的那门亲事换到妾室所出的庶子身上。
    林子欢一字一顿,说得极其艰涩,到最后隐隐听见泣音,“我母亲听得此言,怒急攻心,便过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