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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节
    他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低低地答,“等孩子们长大了,朕的慧儿也长大了。到那时候,朕就老了。”
    这一回不及徐慧再问,太宗便继续说道:“等朕不在了,还会有孩子们保护你。那样,朕便没有什么遗憾了。”
    徐慧突然鼻头发酸,她最恨他这样诅咒自己,可是人世间总有许多无可奈何。“那,如果没有孩子呢?”
    “你若孑然一身,孤苦一生,朕会死不瞑目。”太宗低下头吻着她月光下光洁如玉的额头,眼中含泪地说:“有时想想,朕甚至后悔召你入宫。你这样好,如若嫁个年纪相仿的少年郎,定能夫妻和睦,一生幸福无忧。”
    “陛下,别再说了……”徐慧仰起脸,温柔而坚定地望着他,“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太宗深深地将她望着,那张犹且稚嫩的脸上满满都是真挚,叫他如何不爱到心坎里去。
    他低头用力地吻她,将满腔爱恋都融在这个炽烈的吻中……
    等过了年,例行诊平安脉的时候,王掌史将太医悄悄地叫到一边,低声嘱咐了一般。
    太医在宫中行走多年,如何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满口答应下来。可诊了几次脉后,得出的结论却有几分出人意料。
    徐慧虽偶有双脚冰凉的病症,但这于她受孕无碍。据太医所言,徐慧从小娇养于深闺之中,进补得益,身体康健,并不需用药进补。
    也就是说,徐慧承宠这么久还没有受孕,问题并不是出在她的身上。
    王掌史听了不但没有高兴,反倒愈发忧心忡忡地问道:“那是不是婕妤尚且年幼,尚未长开,不利于受孕呢?”
    太医沉吟道:“是有这个可能。”
    王掌史点点头,送走太医后,又悄悄找了旁的太医来瞧,得出的结论都几乎一致。
    徐慧见她表情不豫,还以为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大毛病,一时不免有几分好奇,便叫住她问了句,“怎么,哪里不好吗?”
    王掌史摇了摇头,挤出了个笑来,却是比哭还难看,“婕妤不是不爱吃药吗?这下好了,太医们都说,您不必用药进补。”
    徐慧轻轻地松了口气,“那你怎么还不开心?”
    “婕妤……”王掌史长叹一声,“不是您的问题,那不就是……”
    ——陛下?
    历来宫妃承宠,却迟迟没有怀上皇嗣,都是先从女人这边入手,调养身体。
    可若有问题的是皇帝,事情可就复杂的多了。
    太医回答王掌史的怀疑时,颇有几分闪烁其词。王掌史当时就知道,徐慧年纪小,并不是难以怀孕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太医不敢明说陛下那边的情况,才勉强借用这个理由搪塞过去。
    此时徐慧也明白过来,她本能地便否决道:“怎么会呢,我进宫之前,新城公主才两岁多……不会是陛下的。”
    王掌史却道:“距离后宫里最后一位皇嗣出生,已有六年光景。六年间都没有妃嫔怀孕,这……奴婢斗胆,不得不怀疑……”
    徐慧还是不信,“我入宫前,文德皇后离世,陛下悲切之下,无心流连后宫。我进宫后是什么情形,你也是知道的,怎么能因此就怀疑陛下呢?”
    王掌史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她往两边看了看,见玉蓉和玉藻都躲得远远的,各做各的事情,她便倾身上前,悄声问道:“婕妤,陛下夜间……可还……”
    她的声音很小,可就在徐慧耳边,徐慧听得清清楚楚,瞬间红了一张俏脸。这样私密的事情,要她怎么回答呢?
    “我觉得……还挺好的。”她忍着害羞回忆起来,并没有觉得他有任何体力不支精力不济的表现。反而每回都像个毛头小子,恨不得将她生吃下肚一般,急切又热烈。
    “您确定吗?”王掌史恨不得亲自观摩一场,确认太宗到底行不行。
    徐慧埋怨地轻轻瞪了王掌史一眼,娇声道:“我又哪里知道……”
    她也没和别人在一起过,要她怎么比较呀!
    王掌史一想也是,如果问题不在徐慧身上,那么他们能做的,也就只有顺其自然了……
    不过……
    王掌史看着徐慧,突然灵机一动。
    ☆、第84话
    “陛下最喜欢您煲的汤了。”王掌史的笑容里,闪过一丝狐狸般的狡黠。
    “你可不要拿陛下的龙体开玩笑啊。”徐慧半真半假地警告道。
    王掌史打了包票,“婕妤您尽管放心。”
    徐慧将信将疑地望着她。
    可等徐慧将王掌史炖好的补汤呈给太宗后,没过多久,她便后悔了。
    王掌史这个骗子,辜负了她的信任……
    太宗喝了汤后,显然不对劲起来。望着她的那双眼睛里,仿佛有两簇小火焰在燃烧。
    徐慧见状慌忙站了起来,想要叫人给他拧个帕子擦擦脸,让他静一静。却被太宗自后一把拉住,有几分强硬地搂在怀里。
    “慧儿……”他低头亲吻她,在徐慧美丽的侧脸和颈窝间流连,“你好香。”
    “陛……下!”徐慧柳眉轻皱,轻轻地推他。可肌肤相贴之处,灼热得好似有熊熊烈火在烧。一个滚烫的吻落下来,不由分说地将她未说出口的话尽数吞噬……
    就这样白日宣淫过后,太宗将徐慧搂在怀里,手指似是无意识地把玩着她乌黑的长发。他缠了一圈又一圈,害得她想走都走不开,只得惊惶不安地靠在他怀中。
    “陛下,起身吧?会有人进来的……”
    “谁敢?”他低低地笑,显然心情很好的样子,“放心吧,你宫里的人都是朕精挑细选过的,个个机灵的很,不会做出此等没眼色的事情来。”
    徐慧轻叹一声,嗔怪地望他一眼,“陛下晚上欺负我也就罢了,怎么青天白日的,还这般不知克制?”
    “诶?慧儿,你可不能这么冤枉朕。”他一脸认真地说:“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徐慧恼羞成怒,坐起身道:“陛下莫要血口喷人,分明是您……”
    她说不下去,胀红了一张小脸,看起来娇俏可人。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在太宗的眼里,即使是徐慧生气的样子,也是那样可爱。
    他收回手,环着双臂,悠悠地望着她,眼底带着几分宠溺的笑意,“朕喝了这么多年的汤,什么是普通的补汤,什么是加了壮阳之物的,朕只要尝一口就分辨的出来。”
    徐慧一愣,喃喃道:“壮……壮、阳?”
    太宗一脸“别和朕装傻了”的表情,笑嘻嘻地说:“想不到慧儿小小年纪,却是这般难以满足,看来朕平日里还要加把劲呢。”
    “不、不是的!”徐慧慌忙解释道:“我没有……”
    太宗轻轻挑眉,“哦?那这汤不是你熬的?”
    言下之意即是,如果徐慧说出一个“不”字,那她方才就犯了欺君之罪。
    可在徐慧眼里,让她承认自己是个不知餍足的淫娃荡妇显然比欺君之罪更要可怕。她犹豫了一下,就把宫人怀疑他不行的事情给太宗说了。
    等看到太宗红一阵白一阵的脸色,徐慧就知道,她没把王掌史的名字说出来是对的……
    不然王掌史可就危险了。
    谁知太宗变了半天的脸色,最后竟是沉着脸来了一句,“朕给你换一批宫人吧。”
    竟然是要把清宁宫的下人全都打发了意思!
    徐慧忙道:“陛下,他们都是跟在我身边好几年的了,平白无故的,这样不好吧……”
    “平白无故?”太宗咬牙切齿地说:“他们竟然敢怀疑朕……怀疑朕那方面不行……”他的目光定格在徐慧脸上,阴沉沉地问道:“慧儿,朕行不行,你还不知道吗?你有没有替朕辟谣?”
    “我当然有了。”徐慧见势不妙,忙道:“我都和他们说过了,陛下正值盛年,怎么会有那种情况呢?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完了完了。”太宗哭丧着脸道:“既然你都说了,他们还送这补汤上来,肯定是不相信你了。朕的一世英名啊……”
    徐慧其实不大明白,皇帝的一世英名不是体现在政绩上吗?和男女之事又有什么关系?不过她看太宗非常难过的样子,也就没有多问,而是安抚地摸了摸太宗的脸,反倒叫他更加伤心了。
    结果太宗伤心的后遗症就是,到了晚上,他真的有点……力不从心了。
    他在徐慧身上亲亲摸摸了半天,可就是差了那么一点。徐慧倒还有耐心,他却先不耐烦起来,到最后一个人背过身去,一个人生起了闷气,也不知是在气谁。
    徐慧看着他的背影,像个负气的孩子般,只觉好笑。她试探地摸了摸他的手臂,见他没有反抗,便慢慢地靠了上去,搂住他的腰。
    太宗没有回头,只一个闷闷的声音传了过来,“慧儿,朕是不是很没用,你也看不上朕了是不是?”
    “陛下别这么说。”她温柔地劝慰道:“白天不是已经有过一回了吗?您一定是太累了,没关系的。”
    她这样善解人意,他却有些想哭。只一次而已,怎么就太累了?
    太宗想来想去,觉得自己是被他们说的,心理压力太大了。
    他决定放松放松。第二天一大早,他便下了旨,带徐慧去行宫泡温泉去了。
    这一玩儿玩得太宗简直乐不思蜀,都快不想回宫了。许是因为脱离了规矩森严的皇宫大内,一到了温泉行宫,太宗便身心愉悦,不但治好了他的“病”,夜里还勇猛更似以往,简直快活似神仙。
    最后还是徐慧寻了个由头,太宗才恋恋不舍地带着她回宫。
    贞观十四年三月,流鬼国遣使入贡。徐慧甫一听说流鬼国这个名字就感兴趣,听说这件事后,就借机向太宗提出回宫。
    太宗对徐慧自是百依百顺。她既然好奇,他便设宴,与徐慧一同召见流鬼国使者。
    赴宴之前,两人随口聊起这流鬼国。太宗学识渊博,向她解释道:“这流鬼国位于北海之北,三面临海,距离长安足有一万五千里。天寒地冻,野兽奔走,无城郭村落。人皆皮服,无相敬之礼、官僚之法,甚至不识四时节序,实乃蛮夷之地。”
    徐慧道:“既然这流鬼国距离大唐这样遥远,又怎么会突然来使进贡?”
    “是靺鞨有人从海上至其国货易,陈大唐之盛业,于是其君长孟蚌遣其子可也余志朝贡。”
    徐慧想了想,道:“既然是君长之子亲自前来,我们也要对人家尊敬些才好。陛下方才说流鬼国人身着皮服,只怕到了宴会上,会引来一些别样的眼光。不如让人打点一番,省得叫他出丑。”
    太宗点头笑道:“你倒是心善。”
    “不过也要问一问人家,愿不愿穿我大唐的衣衫,说我大唐的语言。”徐慧随口道:“若是有自己的坚持,也不见得不好。”
    两人原本只是随口聊天,结果太宗见徐慧想得这样周到,就有几分不高兴了。他虽然没见过那个什么可也余志,可他听说可也余志非常年轻,生得一表人才。想到徐慧不久就要见到他,太宗忽然有些紧张。
    想到这里,他连忙想了个话题,硬生生地将话题转移开来。
    徐慧没有深究,忙着梳妆打扮去了。见外来使节不比平时,宫妃们都要盛装出席。徐慧一反平日里的简单朴素,穿了一身茜红色柿蒂纹长裙。脸上打了淡淡的腮红,显得格外妩媚而娇艳。
    当天晚上,她毫无悬念地成为晚宴的焦点。
    不 是她爱出风头,而是近两年来,无论徐慧怎样打扮,人们的目光都总是情不自禁地落在她的身上。而有使节来朝之时,妃嫔们向来是极尽所能地打扮自己,暗暗彰显 大唐雄厚的国力。所以在打扮得花团锦簇的美人们中间,徐慧绝不是最夸张最惹眼的那一个。只是她所处的位置,和她身上那种独特的气质,让人不禁瞩目。
    不出徐慧所料,从流鬼国来的可也王子,果然对大唐了解甚少。尽管穿上了唐人的衣衫,却是连跪坐都不会。摇摇晃晃的样子,惹得女眷们笑声连连。
    更有甚者,还当众笑话可也余志,说他连骑马都不会,一上马就摔了下来,甚至还模仿可也余志摔倒的狼狈模样,逗众人开心。
    酒过三巡,宴上玩乐气氛更浓,人们纷纷笑了起来。
    觥筹交错间,可也余志脸色渐红,显然是在极力隐忍着内心的不满。
    徐慧十分看不惯那几个笑话可也余志的大臣。她心知肚明,若是换了别的藩国来朝,负责接待的臣子们都是恭敬有加。这样对待可也王子,还不是看人家地处偏远,国力衰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