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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孙琢头一缩,支吾道:“我。”
    张铭伸出一只手将自己脸上书拿下来,冲他阴笑一声:“给你俩选择,一,今晚别睡觉了,去给你姐姐和青青守夜,她们那屋里的火炉子总是不太好;二,把你姐姐叫来。”
    孙琢哧溜一道烟似的就钻了出去,找他姐姐救命了。
    琳娘原本正坐在耳房门口替张铭织那双青色双鱼纹袜子,她面前还支着个小炉子,上面烧着晚上要喝的甜桂花汤。而青青织的那双袜子才织到一半,不知为何她却摇头晃脑的在背诗,笑的很开心。孙琢一路跑到她两跟前,带起一阵风,教两人都停了下来,抬头看他。
    “姐姐,姐夫找你去书房,快点儿!”
    琳娘站起身,对他说道:“多大的事,你跑这么快作甚。”又转头对青青说:“青青,先别背了,帮我把炉子看好,咱们晚上煮汤圆吃。”
    她吩咐完,就将织到一半的袜子收在怀里,往西边书房那去了。
    孙琢没地方去,又想在他姐姐面前挣个好表现,就坐在青青旁边,和她一起看起炉子来。他俩盯着炉子沉默了半天,最后孙琢耐不住,就问:“我送你的那草螳螂呢?”
    “诶?”青青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哎,就是那个,上回我来这里,送你的那个,用草编的,螳螂,就是虫子!”
    青青回忆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就冲他摇摇头。
    孙琢郁闷了半晌,最后窜了出去。青青看了看背影,直觉这人怪怪的,又盯起炉子来。
    过了不久,孙琢抓着一把宽草叶子回来了,又坐回青青身边,一边动手一边嘱咐她:“你看着,我给你现做一个,真是笨死了。”
    琳娘嘱咐过青青没事就盯着孙琢,别让他乱跑,因此青青怕他又有什么新花头,就点点头。
    孙琢手上功夫很不错,不多时就编好了一个,塞到青青手里,“不知多少人想让我做了送他们,我这回就再做一个给你,下回不给你做了。”这话里语气半是得意,半是威胁。待他看到青青将草螳螂用白手绢包了塞在自己袋子里,才满意的点点头。
    另一边,琳娘走到书房门口,见张铭正仰躺在榻上阖眼睡着,心道孙琢难道是哄自己的,又看到他身上什么都没盖,就从一旁书桌上拿了块棉毯子盖到他身上,待她将手伸到他脖子边上,要替他掖好漏风的角落,就被张铭一扯,整个人都歪倒在他身上。
    近日,她和张铭少有机会凑的这样近,两人皆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加上琳娘也不愿意在和张铭牵扯着的时候被孙琢看见,因此张铭隐忍了很久,这下终于被他找到机会支开电灯泡,下手就重了。
    张铭睁开眼笑着看她,他们此时凑的很近,近到彼此睫毛根根毕现,他就抬起另一只手,按在琳娘脖子上,轻轻一用力,就亲上了。
    这时天还亮着,再没什么借口假装看不见,琳娘脸上烧起两朵红云,她想坐起来,张铭就顺着她坐起来,嘴却仍旧连着她的,还下口咬了咬,压根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他一只手放在琳娘腰上,半托着防止她倒下去,又存着不让她离开的意思。
    良久,两人都气息不匀了,张铭才放开琳娘。
    他笑起来极坏,先前已提过,他的脸,应当承自他曾祖父的风范,面无表情时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一旦他五官动起来,就十分风流了,加上他如今的灵魂不同以往,自有一段沟壑在内,就十分吸引人。
    琳娘在张铭病好前,其实和他没多少交流,那时的张铭忙于苦读,又是少年心性,对妻子还没有什么深刻的理解,只觉得多了一个人在自己房里,两人也不睡在一起,他的生活其实没有多少变化。琳娘亦是如此,不过是从小受的教育要她三从四德,她便三从四德。但张铭病好后,他一颦一笑都吸引着琳娘,她虽觉得羞耻,却也不能否认自己希望张铭能时时看着自己。
    被张铭亲吻的时候,她隐隐有些感觉,病好后的相公像是变了一个人,感觉自己被他包容和疼爱着,不同于之前的彬彬有礼,也不同于自己和兄长之间的兄妹之情,不过她从心底里喜欢的,正是眼前这个冲自己笑的一脸坏的人。
    此刻张铭抱住了她,低低沉沉的说道:“想你了。”
    这话突兀,换了第三个人来绝对听不懂,琳娘却听懂了,她终于伸手回抱住自己眼前的人,将自己的头枕在他肩上,“嗯。”
    ☆、第20章 试探
    作者有话要说:  12点前双更完成!叫我小能手!记得收藏=3=
    张铭带着孙琢坐上了里长家送人去县里的马车。
    他本以为常春之前拒了孙琢,间接拒了自己,再见到自己兴许会尴尬,结果人家仍旧眼皮也没抬,收钱时也不含糊,三十文一人。张铭本想搭个话,也没找到由头,只能扯着孙琢上车,孙琢少年心性,自上回被常春拒了以后就极有义气的不再去和他学了,只在张铭家后院里搬了几块石头不停的练手臂上的力气,因此这日也没腆着脸和常春说话,哼了一声就跟着他姐夫上了车。
    常春似乎半点没受影响,一甩手里马鞭,就带着一车人出发了。
    孙琢坐在张铭对面,期期艾艾的想开口说些什么,最后安慰的拍了拍他肩膀,说道:“姐夫,你也别气馁,兴许你不适合练那个,你是文人,也没必要。”
    张铭哭笑不得,心道这是个熊孩子吧,自己没考试之前不也天天四书五经,还“你是文人”。他这些天心情好的很,总是能找到机会和自己小妻子抱上一抱、亲个嘴儿什么的,就不和孙琢计较,飞了个眼刀过去,闭目休息起来。
    孙琢一看,更是觉得姐夫心里失落,就不再开口,也休息起来。
    这回颠的时间不长,就到了清河县南门外。城门口的士兵换了几个新面孔,也比先前严肃,不过倒是不接常春塞的铜钱了,反而仔细盘查了车里的人,确认无误,才放人进去。
    张铭深觉有异,就多了一句嘴:“这位小哥,先前的守卫呢?”
    那年轻守卫看了他一眼,不像是坏人,就忍不住开口:“县令大人刚上任,那些老兵油子都被他撵了。”
    张铭心里叹了口气,他不过月余没来这里,县里局势就发生了变化,孙家村,确实局限了点。
    他对着守卫点点头,又转头对常春说道:“常大哥,这回我仍要带着妻弟坐车回去,有劳你了。”
    常春脸色不变,只回道:“嗯,只消付足车钱就行。”
    张铭见他不愿多说,就拽着似要开口的孙琢走了。
    他带着孙琢走到知味楼门口,见里面正在卖早茶,点豆花的人络绎不绝,就和孙琢一道进去,一人吃了一碗。
    张铭有心事,就没怎么在意口味,反而孙琢对着豆花评头品足起来:“姐夫,不是我偏袒你,还是你家做的这玩意好吃。”他吃了一勺,又说道:“不行不行,实在太淡了,他们怎么不放干虾皮和鸭蛋黄。”
    张铭终于抬眼看他,他没有趁手的东西,就抽了根桌上竹筒里的筷子,往他头上狠敲了一记,“吃你的吧。”
    孙琢捂住自己头顶,委屈道:“就因着我寄人篱下,你欺负我不成?看我不告诉我娘去。”
    张铭挑眉,笑道:“我欺负你?你还不够格呢,还告诉你娘,能有点出息么?是谁说要当兵上战场当将军的?难道人将军还带着自己娘上战场么?”
    孙琢哑口无言,他虽然傲娇了点,但胜在愿赌服输,还知道要从善如流,就没顶嘴,反而默默吃东西,不时偷眼看张铭脸色,见他没有不愉,就放下心来。
    吃完东西,张铭对孙琢说:“我还有点事要在这儿找人谈,所以交给你件事,必须办妥了。”
    孙琢正想着要表现表现,就问:“什么事,快说快说!”
    张铭从自己袖子里掏出一吊铜钱,塞到孙琢手里,“坚果、糖果、糕点,什么好吃不拘都买一点,另外照着你娘喜欢的挑两匹布,我要送她做年礼。”
    孙琢没经手过这样的巨款,当下就呆了呆,接过那钱之后,就拿在手里,出门去了。张铭远远的看他那副呆样,就知道自己计策达成,这样一只入了狼群的小肥羊,谁会不宰他。
    他自己则吸了一口气,叫来小二,先结了帐,又问他:“你们东家今日在吗?”
    那小二定睛一看,正是东家要他注意着的人,就压低声音道:“在的,这一个多月来东家一直在的,就是等着张公子您呢,快上楼去吧。”
    张铭也不犹豫,就抬脚上三楼去了。
    仍是先前那包厢,侍女也没变,还是那个面瘫脸的云儿,她替张铭开了门,待他进去后又替他掩上。张铭朝里一看,上回的屏风被撤走了,靠着墙立在一边,看来自己的侄女儿张挽楠大小姐不在,正好,他要向张萍打听的事,还是不要给她直接听到的好。
    张萍站在屋里,见他来了,忙笑道:“铭少爷来了,咱们坐下说罢。”他脸皮厚,上回还自称叔,这回就叫上少爷了。
    张铭嘴角抽了抽,点头称好,就坐在一张官帽椅上,还没坐稳,张萍又颠颠的端了茶水给他。“喝茶喝茶,咱们慢慢说。”
    张铭只能结果那瓷杯盏,打开盖子,看见里面毛尖根根竖起,茶色清透碧绿,是好茶,喝了一口,端的是沁人心脾,就赞了一声:“好茶。”
    张萍见茶水合他心意,就问:“可还要点心什么的?”
    张铭烦不胜烦,就直接道:“不必了,张叔,咱们说正事吧。”
    张萍脸上这才露出些尴尬,整了整脸色,正经答道:“问吧,我不过是二等管事,知道的也不多。说起来,你名字上族牒的时候,还是我送的信。”
    张铭知道问他不可能问出什么直接的东西来,就想着旁敲侧击,也不逼他,就说:“我也知道自己不是嫡支的人,张叔不必太抬举我,我就想问问,我那位名唤张鉴的族兄,特地送我那特大人参,是什么意思?”
    张萍也是一呆,张鉴不过嘱咐他寻人将东西送过去,盒子里的东西是一早就备好的,他都没打开看过,竟然是人参,他也疑惑,就老实答道:“实不相瞒,我不过是替鉴大爷送东西,送的什么我也不知道,你今天要是不说是人参,我还蒙在鼓里。”
    张铭看他脸上不似作伪,就岔开话题:“既然如此,我就不为难张叔了。刚刚在楼下吃了一碗豆花,跟我做的还有点差别,就想再来说上几句。”
    张萍擦了一把冷汗,看他要谈生意经,就打起十二分精神,笑道:“确实不如你做的好,不过这一个月来生意已经不错了,况且我们酒楼打限量供应的噱头,赚的不错。不过,你要是有什么愿意再提点几句别的,我洗耳恭听,银钱绝对少不了你。”
    张铭笑笑,“上回挽楠小姐给我的两千两已经超出预期了,没理由再问张叔你要钱,我年后就要开店,到时候还要烦请张叔你替我做广告,你这里豆花豆腐味道好,我也有好处。况且这两样东西并不稀奇,既然已经在市面上流通,兴许过不了半年就有能工巧匠试出方子了,到时候要想保持优势,还是要在品质上下功夫。”
    他这话说的在理,句句出自肺腑,张萍听了也感慨,就道:“你说的对,还有什么能注意的地方,就全说了吧。”
    “首先,豆子就要挑个头一致的,发黑的、破皮的不能用,水最好是用泉水,要是没有泉水,最好用活水,还有……浇头可以想办法多花些心思,比如炒肉松、蘑菇酱都可以试试。总之就是要有特色。”
    张铭说了一大段,自己觉得挺平常,却让张萍豁然开朗,他之前一直拘泥于推广一块,却没注意提升东西本身的味道,因此回头客并不是太多,照他现在的趋势,挣不了太久就得换一个招揽客户的法子了。张萍连连点头,手里也不住的拿笔在纸上记着,也顾不上给张铭端茶倒水了。张铭说的口干,就站起身倒水喝茶,看他记得勤,反倒觉得自己好像又在坑人了。
    张萍总算记完,又要给张铭钱,却被张铭拒绝了。他心里不安,思索了许久,倒腾出一对玉牌,递给张铭,并说道:“这是西疆的羊脂玉,在咱们中原地区不是很盛行,价钱便宜,但这两块个头一样,质地也一样,合在一起能够凑成一整片。虽然小了点,难得在于只雕了云纹,还可以寻能工巧匠雕新的花样,且入手圆润可爱,也算稀罕,你要是不嫌弃,就当我自己送你们夫妻的东西。”
    张铭很喜欢白玉,前世他第一年参加工作时送给自己父母的就是和田玉,那两块花了他小半年的工资,质量远不及眼前的这两块。他知道张萍这样说,就是不贵了,也觉得再推拒显得生分,就接下了。他笑道:“那就多谢张叔了。”
    张萍将他送出门时,还一边嘱咐道:“那玉牌寓意不错,以后可以找巧匠雕些吉利的图案,也不至埋没它们。”
    看来这对玉牌确实是他心爱之物了,张铭再次感慨,心道今日时机不对,等开年到了县里来开店,和张萍聚首的机会会变多,到时候再推敲张家的事吧。
    张铭走出知味楼,远远的就看见孙琢哭丧着脸走过来,忍不住就笑了。
    ☆、第21章 喝酒
    作者有话要说:  我厚着脸皮提一提,请小天使们动动手,收藏一下本作者吧=333=
    ps:行文逻辑要是有问题就提醒我,希望看的开心。ouo这几章大概都是走剧情,要是喜欢看粉红的就留言吧,我给他们加粉红戏。
    孙琢手里拎着两大包东西,递给张铭,让他验收。
    张铭一看,就嘿嘿冷笑了一声。
    他买东西也算合要求,只是包装都破破烂烂,卖相实在太差,倒像是跟人抢过一样。要说没发生点什么,谁都不信。
    张铭伸手拽出孙琢背在身后的右手,这小子还攥着拳头不给看,张铭将脸一板,扯了扯嘴角,“你现在不给我看,回去了总会被你姐姐看到,能瞒得了多久?”
    孙琢无法,只能摊开自己手心,看起来像是被石子和沙子磨碎了一样,一大块血肉模糊,他撇了撇嘴,解释道:“路上摔了一跤罢了,你可要替我瞒着二姐。”
    “当然要瞒着,不然她又要围着你转。”张铭随口答道,他刚刚进城时就注意到知味楼斜对角有一间小酒肆,是个比赵氏大些的婆子在当庐卖酒,兼营几道下酒菜,里面零零碎碎几个人,生意不太好,他就朝那一指,对孙琢说道:“咱们去那间吃饭,顺便理理你买的东西。”
    待进到那间小酒肆里,才发现这店里情况确实不太好,里面结构还行,但就连梁上都是黑乎乎的油腻,更不用说墙上,店里桌子有六张,只有一张上坐了人,还是两个穿着短打的,那两酒糟鼻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从早喝到晚的酒鬼。
    他们挑了张靠门的桌子坐下,这里稍微亮堂一些,张铭眯着眼睛辨认了一番墙上挂着的寥寥数个木牌子,站起身走到那婆子跟前,闻到一阵浓重酒气,呛的咳了一声,勉强说道:“酱猪蹄、咸猪耳、海带丝和花生米,每样一碟。”
    那婆子微微掀了掀眼皮,看他年纪轻轻就笑道:“小孩子家家来我这酒肆做什么?”说着从身旁柜里端出四盘东西,一字儿排开放在酒柜上,又道:“我这不卖茶,要点喝的只有酒。”
    张铭并不回话,将那四盘东西放到他和孙琢那张桌子上,踌躇了一会儿,又转身对那婆子道:“婶子要是有清淡些的酒,就来二两吧。”
    那婆子点点头,取出个小酒盅往里面舀酒,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两只不成套的小酒杯,一并递给张铭。
    张铭给自己倒了小半杯酒,稍微尝了一口,一个字,辣。自他穿越来这里,还是第一回饮酒,说是要清淡的,却还这样辣,可见这酒肆卖的酒实在是“与众不同”,除了酒鬼,大概没人抗的住。他抬眼一看孙琢,只见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出了声:“这就是酒么?我也尝尝。”
    张铭早就料到他会这样,就倒了半杯给他,孙琢兴奋的很,用那只好着的左手接过,就喝了一口,“咳、咳,……”他虽然咳的厉害,但还勉强全吞了下去,不住的往嘴里夹菜,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消停。
    张铭没时间和他多消磨,就说:“把给你娘买的布拿来让我看看。”
    孙琢被他这样一吩咐,就顾不上抱怨,将那两匹布递了过去。
    都是红棕色底,斜纹路,算是最不入流的一种了。大概是孙琢和人起过争执的缘故,边角上也蹭坏了一点,总之,惨不忍睹。
    张铭也不直接数落他,只叹了一口气,道:“要是将这个送给你娘,我一定会吃派头。”孙琢一脸不信,怪叫道:“不可能,那婆子说是这种虽然不中看,却是最好的,还收了足足五十文一匹,要不是我娘喜欢贵的,我才不挑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