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被推倒,你腿是不是伤着了?”
“有关系吗?”赵寇垂下眼,因为疼痛而咬着牙。他能站起来的时候尚且不能得到顾一的爱,断了腿至少能让她不再处心积虑的闹离婚,站不站起来已经不重要了。
“景千,地上有血!”苏君彦眼尖地的发现,轮椅划过的地面全都留下一条细细地血珠子……
“唉?太太回来了,先生呢?”荷嫂迎上去,见顾一一身狼狈,那身象牙色的晚礼服沾上了红褐色的污渍,膝盖处的裙摆还有些鲜艳的红渍。一向孤傲明艳的赵太太此刻头发凌乱,胳膊脸上也全是灰尘。
“太太,你这是怎么了?”
顾一没说话,拖着一条腿慢慢地爬上楼。刚进房就反锁了门,将卧室的灯全打开后累倒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盯着天花板,像是觉察不到身上疼痛,周身天旋地转。
主治医生刚离开,病房内安静极了。
景千手里转着一支未点的烟卷,苏君彦坐在沙发里少有的安静,直到赵寇的手机响起,突兀地打破了长久的沉静。
赵寇看了眼屏幕,迟疑了会儿,还是接了。他知道,荷嫂该是说,太太回家了,今晚吃了什么什么……
“赵先生,您今晚能早点回来吗?”荷嫂知道自从赵太太来别墅了,赵先生每天不管多晚都会回家。
“有事吗?”赵寇躺在病床里微不可见地挑眉。
“太太看起来出事了,晚礼服上有血,一进屋就回房一句话都不说。”荷嫂说话的时候还朝二楼的卧室看了眼,她正等着赵先生的回话,就听见手机里传来一声怒吼——
“赵寇,你的腿还要不要了?医生说你不可以出院!”
寇儿温柔了
013
赵寇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苏君彦一路上陪着在但脸色也不好。
“寇儿,景千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别放心上!他也是担心你。”
“嗯,君彦你去黑格子找他吧,都少喝点酒。”赵寇缓慢地转动着轮椅。
苏君彦叹了口气,“我送你进去。”
“不用了,我回去了。”赵寇谢绝。
一进大厅,佣人全都恭敬地立着,垂着脑袋。
荷嫂见着赵寇的人影忙得指着二楼,“先生你可算是回来了。”
“不是有钥匙吗?”赵寇声音冷的可怖。
荷嫂摇头,表示无可奈何。“太太反锁了门。”
双手紧抓着轮椅的扶手,暴跳的青筋覆在手背上,“去把门踹了。”
一个身强体壮的青年三两步跑上去一脚踹上门,踹了一脚没开,朝楼下张望,“赵先生踹不开啊!”
“踹不开你不会多踹几脚啊!!!”赵寇要是能站起来,早一脚将他连人带门给踹了!
那人这才又补了两脚上去。
卧室的灯大开着,那人一眼看见着晚礼服的赵太太,想到赵先生焦急的性子,连忙唤醒了她。
顾一下楼走的不稳,那青年准备搭把手扶她却被顾一毫不客气地推开了,“不用。”
顾一心底寻思着,这个点赵寇还兴师动众地不惜踹了门也要把她给吵起来,无非就是宴会上她当众推了他一把的事儿。
可能有些晕乎,加上腿受了伤,顾一下最后三步台阶时一个不稳朝前倒去。
好在赵寇就坐在离台阶很近的地方,轮椅一推张开双臂接住了她。
顾一撑着赵寇的腿站直身子,拍着胸口舒气,没留心赵寇面上一闪而逝的吃痛。
“今天,不好意思。”顾一绕开他坐在沙发里。
赵寇额上冒着细汗良久没说话也没移动一下。
“荷嫂,你们都去休息吧。”顾一对佣人挥了下手。
荷嫂有些不放心但只能应诺了声,便领着一屋子的人离开。
“虽然今天我不该推你,可是你当众——”
“你下楼梯摔的?”赵寇声音很低,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轮椅,缓缓地到了顾一身边。
“嗯。”
赵寇直接伸手掀开裙摆,顾一连忙推开他的手往旁边一移,提防着眼前之人,“你想干什么?”
“在这里坐着等我。”赵寇说完便转动着轮椅回了自己在一楼的卧室。
顾一还真听话地坐在大厅里等着他,反正今天的事赵寇肯定是生气了,她才不认为小肚鸡肠的他这次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赵寇一只手拎着急救箱,一只手转动着轮椅过来,不好掌控轮椅的前进方向,以至于不时地撞到凳子和桌子的边角,看起来有些笨拙和滑稽。
顾一没笑,移开视线望着花瓶里的红玫瑰,心中一片酸涩。蓦地就想起今天在酒店的时候,赵寇弯腰替她擦拭脚面伤口的那一幕。
赵寇将急救箱打开,指着就近的藤木茶几,“高抬贵脚。”
没有故意地唱反调,顾一只是不习惯这样的赵寇。“我自己来,你回房休息吧。”
赵寇只看了眼她,面无笑意。“要我帮你抬脚?”
顾一知道和他拗下去也没什么结果,便依言将脚搁在茶几上,全然做不到如同很多年前那样自然随意,把一切都当做理所当然。
她记得赵寇那天说,这么多年了他们还是没有改变。可是她觉得变了好多,就像是眼前这个替她用消毒水清洗伤口的男人,日益俊美的容颜重复着过去的动作,她只觉得陌生。
“疼吗?”赵寇或许是觉得□□静了,总觉得少了什么。
顾一嗯了声,立即说,“不疼。”
他手里的动作却温柔轻缓了许多,见两只膝盖都青了一大块,周围全蔓延着紫色的淤血,赵寇声音依旧清冷,但是少有的温和,“怎么摔得这么严重,遇上什么事了?”
顾一摇头,“可能下楼太急了,再加上今天穿的鞋有些磨脚。”
“就因为我当众看了你的脚?你很在意。”赵寇手顿了一下,复而继续擦药。
“也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顾一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如果说是因为那句话,必然会牵扯秦阳,赵寇说过,不许提秦阳。
知道她在回避,他也没再说话,低头安静帮她包扎好伤口,连脚背上被碎玻璃片划伤的口子也上了药。
额头的汗水顺着脸庞滑下,滴到他的手背上,大腿缠着的纱布也浸湿了,赵寇的呼吸越发沉重,紧咬着牙帮她包扎好。
他说,“快过年了,这几天就在家别出去了。”
顾一答应地爽快,“嗯。”
“那,晚安。”迟疑地伸手下去触碰她微垂着的额头,顾一却条件反射地一避。
两人都尴尬地没有说什么,顾一先起身上楼回房,进房的那刻她回头看了眼楼下,隔着不远的距离,赵寇安静地望着她,顾一这才发现他今天穿的这身衣服不正是昨天陪他去店里买的那身吗?虽然,购物的过程并不愉快。
合上坏了锁的门,顾一大口喘气,赵寇自没了腿后第一次对她这么温柔,让她一时间极度地不习惯,甚至有些久违的陌生。
赵寇在大厅坐了一会儿,发完短信便出了门去。
隔日顾一起来后,想起包包里的手机早没电了,昨晚也忘记差点,便插上充电器后开了机。
n多条未接电话,全都是昨天凌晨的时候赵寇打过来的。
顾一好奇,难道是和以前一样,确认她是否在家打的?耸肩表示不解,也懒得深究,这是恰好一条短信进来。
【我这几天要去一趟h市,荷嫂会帮你换药。】
顾一看完后并没什么感想,照例删了短信,也清除了通话记录,手机又空荡了起来。
就像她的心一样,没有了秦阳,这样的日子也终究是混点罢了。
说起秦阳,顾一的心头渐渐温暖起来,点开手机屏幕,熟练地敲下11位数,只是光看着就会觉得开心,不必打出去。
或许赵寇昨天说的那句话太过印象深刻,现在看着那11个数字,顾一清楚地忆起那句话从秦阳口里说出的时候——
秦阳说,顾一,你的脚真好看,和温语的脚一样好看。
那个人如其名的女人。
后来,顾一亲眼看见温语跳楼,白嫩的玉足上全是血,鲜红刺目的血。
顾一猛地觉得手脚冰凉,心里一阵难受,后脑勺晕乎乎地疼痛,关了手机后便下楼去,或许是在房里待久了?
“太太您怎么下来了?我正准备让人将早餐给您送上去。”荷嫂见顾一下楼,便让身后的小姑娘将餐点端到了餐厅里。
顾一点头没说话,她只要回想起那只红艳艳的脚就觉得难受恶心,压根没有胃口,喝了口热牛奶险些吐出来,忙得让人换了温水。
荷嫂不知道其中的事情,见顾一胃口不佳便随口聊起,“赵太太,先生对您可真好。”
顾一咬了口糖心荷包蛋,脑海里依旧飘着那只脚,但她想着和荷嫂说说话,大概可以转移注意力吧?便顺口接道,“是吗?你怎么知道的。”
“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荷嫂掩嘴笑着,“昨晚上先生听说您出事了,吓得直接从外面赶回来,那张脸给吓得惨白惨白的!怪渗人的。”
“哪能啊,他一直挺白的。”顾一回了句,“没准灯光照的。”
荷嫂讪笑了两声没再接话,这赵太太到底是在装傻还是真傻?人家赵先生额头上豆大的汗水难道还看不见吗!?
顾一托荷嫂的福,一早上在回忆赵寇昨晚到底脸白不白的问题上,终于将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那只脚给忘却脑后了。
赵寇昨晚等顾一回房后,因为腿上的伤口又出血了便去了医院,他只要知道顾一没出大事就安心了。
苏君彦和景千第二天就知道赵寇入院的事情了,赵寇主动联系的他俩。让苏君彦在医院动点关系别让赵家两老知道任何关于他住院的消息。其次,让景千有意无意地透露给赵家两老一个信息:赵寇去h市了,最近都不在s市。
景千听完赵寇的话后,直张嚷着要去宰了顾一这个小妖精再来个肢解,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
“别说宰了顾一,就是顾一站在这儿,你景千要是敢动她一根汗毛,我苏君彦是你孙子,还是亲的!”
“对了!”赵寇还想起一件事,“我住院的事就别让她知道了。”
“怎么?怕顾一担心?”景千追问。
苏君彦给他使着眼色,示意别再说了,可景千话已经说出口了,“那我还真得打电话通知通知她,你男人又住院了!”
“别闹。”赵寇躺在床上,侧着头看着窗外,隔着明亮的玻璃。
赵寇比谁都清楚,顾一的心不在他这儿,他自然也不在她心上。
顾一要是关心他的话,昨天就该有所察觉了。
寇儿回家了(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