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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微风渐起,拂过树叶花枝,卷起些许沙石。
迷蒙梦乡中,有缕缕清香萦绕,温和淡雅。红衣睡得迷糊,觉得黑白交映的梦境混乱一片,好像是梦到搬家,又好像在逛集——总之就是最常见的说不清剧情的梦。
似乎是燕儿正在一个小摊前挑着香囊,小姑娘的笑得开心,挑了半天后举起一个给她,问她:“姐姐喜不喜欢?我买给姐姐!”
“不用啦。”红衣蹲下身,一摸她的额头,而后说……
“将军给我买过一个一样的。”
好像看到燕儿嘟了嘟嘴,又要说什么,她却听不到了。看着她的口型,耳中只充斥着“咣咣”声。
红衣紧皱着眉头睁开眼,借着烛火微光,看到绿袖也正揉着眼坐起身。
那“咣咣”声仍在继续,是有人在猛敲院文。绿袖打了个哈欠,问她:“这么晚了,谁啊?”
“不知道啊……”红衣烦躁地一叹,忍着床气站起来,打开衣柜扯出件大氅,一边穿一边往外走,踏出房门就扬声问道,“谁啊!”
外面持续了许久的敲门声骤然停了。
俄尔听得一句回话:“禁军都尉府北镇抚司总旗,岳驰。”
红衣绿袖刚走到一半,脚下狠狠一顿。
……三更半夜的,什么情况?!
……查勾结外敌的事?!
……她们和聿郸同行不是特意找了个武侯盯着吗?!武侯不也是你们体系内的人吗?!
于是深吸一口气,二人皆自我安慰一句“身正不怕影子斜”,遂行上前去开门。
“吱呀”一声之后,在月光下泛着按按色泽的飞鱼服映入眼帘,视线上移,她们看到他手中表明身份的牙牌,二人齐齐一福:“总旗大人。”
那人面色微沉:“劳两位姑娘走一趟。”
……怎么就……“走一趟”?!
二人悚然一惊,岳驰扫了眼明显她们中衣裙外只裹了大氅、所以都手上紧拽着衣襟的样子,略一颔首:“请先更衣吧。”
红衣绿袖面面相觑,滞了一会儿,红衣阖上院门,拉着绿袖回屋去。
如言取出衣服来穿,尽快换好后,红衣却推开了后窗。
“……你要跑啊?!”绿袖一脸惊悚。
“跑什么啊!”红衣嘴角抽搐地看向她,指了指窗外,“我就是想知道是不是要抓咱们问什么罪——看来不是,若不然他们肯定防着咱们跑,会差人到后窗守着的。”
但外面没人,连只鸟都没有,安静得好像按了静音键。
是以再出门时,二人的心情便轻松了一些,打开门随着来者离开,一边心下不断告诉自己没事的,一边又奇怪这阵仗怎么这么大!
来请她们的人是总旗,一个总旗手下有五十人。
——红衣前后大致一看,自己周围差不多就有五十人了。
可抬头眺望,街头巷尾分明还有别人排着整齐的队列打着灯四处巡视着,看服饰也是禁军。
这样的阵仗她曾见过一次,也是在敦义坊里。那便是淮乡楼惨遭横祸那阵子,日日都是这样,数不清的禁军在坊中查案、巡视。
他们并没有带她们出坊,进了离坊门最近的那处院子——那是坊内武侯值守的地方,有点类似于……地方派出所。
正屋里烛火皆明,十分亮堂。
红衣和绿袖一脸呆滞地等了一会儿,岳驰从门外走来,手里拿着张纸。
将纸展开,他沉然问道:“这孩子,你们可认识?”
“啊——”红衣刚一看,便叫了出来,有些不安失措地点点头,“认得,但是……怎么了?”
“将手中画像。”岳驰一喟,将手中画像一折,“现下是骠骑将军照顾这些孤儿?”
红衣又点点头,便见岳驰抬手叫来了手下,吩咐了一句:“速请骠骑将军。”
却自始至终没回答她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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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临川一袭藏蓝色常服踏进屋门的时候,虽也显有困乏,却仍目光如炬。
“将军。”那总旗一抱拳,让出道请席临川落座,而后自己也坐下了,沉了一沉,道,“您收养的那一干孤儿里,可有个叫曾淼的?”
席临川一滞,遂点头:“有。”
“他伤了人。”岳驰简短道。
红衣骤惊:“你说什么?!”
“他伤了人,赫契权势最大的富商。”
……聿郸?!
“那富商近来住在坊里的宜膳居,曾淼趁夜里来往人少溜了进去,连刺了四刀。”岳驰话语平静地阐述着,却一字字惊得红衣脑中嗡鸣,“还好房中黑暗,未刺中要害——但人尚未醒来。”
绿袖强缓着气,不可置信地看了他好一会儿:“为何?曾淼是那一众孩子里年纪最大的,素来也算懂事。”
“正是因为不知为何,才不得不请两位姑娘和将军来。”岳驰神色愈沉,稍缓口气,又道,“我们问了他很多遍,他除了自己的名字什么也不说,问他是谁家的孩子也不肯说——后来我们查了这一处的户籍,发现他户籍并不在此,才猜到他可能是将军收养的孩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