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收拾完东西以后累出一身汗，正好去洗澡。
    女生一起洗澡，很自然地就开始互相搓背，结束以后还要一个等一个，三个人一起进来的就必须三个人一起出去。
    何思雨的头发很长，吹了好半天才吹干。
    三人热烘烘地从澡堂往外走，帘子一掀，迎面就是风空气，冻得她们差点缩回门帘后面去。
    时小砚攥紧手上的布口袋，跟小姐妹们说：“我们跑快点，车上很暖和！”
    “砚姐。”
    晏锦书都站这儿等老半天了，她出来没有第一时间看他也就罢了，现在的情况是，他再不出声，她就要跑走了，那他岂不是等了个寂寞？
    “啊？”
    时小砚惊讶回头，看见穿着一身白色衣服的晏锦书和身后的白墙完美地融为一体，难怪她经过都没注意到那儿站着一个人。
    荣欣欣跟何思雨交换了一个眼神，知趣地说：“我们先跑了，你俩慢慢来！”
    “哈……哦。”
    小姐妹跑掉了，时小砚被单独留下，无端地感到有点尴尬，可能是还没有习惯两人之间的新关系。
    “你在这儿站多久了？这么冷的天呆在户外多冷啊！”她还是关心他的。
    晏锦书很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时小砚被他冰得一抖。
    她把手上的布口袋往肩膀上一挂，两手抱着他的手又搓又哈热气：“疯了真是……”
    她不无责怪地说：“干嘛呢你，冻感冒了可怎么办？”
    “我没想到你会洗那么久。”
    晏锦书难得失算一回，不过既然真的挨了冻，那女朋友的关心，他是要享受的。
    “哎呀，女生在一起就是会失去时间概念，吹头发也要很久。下次可别再干这样的傻事了，在哪儿等不一样啊……”时小砚忍不住碎碎念他。
    “在你看来这只是傻事？”晏锦书疑惑地问，“就没有一点点感动？”
    时小砚愣了一瞬，老实地说：“感动啊，但是以牺牲健康为代价的感动还是算了吧，我们之间没有必要搞这些事情。”
    晏锦书忍不住笑出声：“我们今天才真正地确定关系，为什么你已经是老夫老妻的心态？”
    “哎……也是哦。”时小砚想了想说，“可我们已经这么熟了，我要是表演个‘一脸感动的少女娇羞’，你不觉得挺可怕的吗？”
    “不啊，你表演的话，我会鼓掌。”晏锦书怂恿她。
    时小砚一巴掌拍在他的胳膊上说：“我看你是学会使坏了！”
    晏锦书也不躲，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啪”的一声还挺响。
    时小砚紧张地拽着他的衣袖问：“疼吗？你怎么不躲啊？平时不是怪会闪开的……”
    明明动态视力好得很啊。
    “‘平时’有跟你保持距离，有足够的时间躲开，现在我们之间的距离，我躲不开了。”
    晏锦书一句话说得，时小砚觉得他好像是在就事论事地说物理距离，又好像是在说别的“距离”，反正在她听来，感觉还怪害羞的。
    她的手刚刚放开，就又被他抓回去了：不愧是有“暖宝宝”之称的人，这么快手就又暖和起来了。
    “据说，男生真的喜欢一个女生的话，是会积极追求她的。”时小砚忽然站定了，望着他说，“所以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你跟我之间最远的距离是我的大学到你的大学的距离，我们几乎每天都见面，不见面的时候也会联系，清楚彼此的时间安排，知道对方在忙什么，这种情况下，我要怎么酝酿出‘追求’的情绪来？”
    所谓的“追求”，至少也要有点距离才能“追”吧？
    他俩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他都还没起步呢，就已经出现她面前了。
    时小砚就是故意不讲理，为难他：“说到底就是不够喜欢……”
    晏锦书沉思了一瞬，垂眸看着她问：“是觉得自己没被追求过，有遗憾？”
    “那倒不是，只是，表白的人是我，也不见你说喜欢我……”时小砚扭扭捏捏地说。
    晏锦书都要笑出声了，但他忍住了，故意问：“那你觉得我喜欢你吗？”
    时小砚撇嘴：这都逼不出来一句我喜欢你？算你狠！
    她愤愤儿地踹着枯草地，自暴自弃地说：“我不知道啊……我很笨的。”
    晏锦书将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举了起来，很肯定地说：“主动的人一直都是我，你没发现吗？”
    时小砚真没发现！！
    “你该不会认为我一个大男人害怕一个人住，兴趣爱好是找个不会做饭的姑奶奶住一起，就为了亲自伺候她吧？”晏锦书明晃晃地提示她，“合租这么暧昧的事，我都愿意承受它带来的一切后果了，你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不知道啊，都说我很笨了。”时小砚就是要装傻到底：说一句你喜欢我是会掉块肉还是怎么滴？快点讲啦！
    “你上蹿下跳地闹着要谈恋爱，去跟别人约会的时候是我主动提出要陪你赴约。”晏锦书继续举证，“这事要是换作别人，你觉得我会在意吗？”
    “会吧，你那么善良。”时小砚说完就觉得自己这个回答简直绝了！
    她不管，就是要把窗户都给他焊死，最好是把他委屈死！
    果然，晏锦书不说话了，脸上的表情就是明晃晃的“我不理解”四个字。
    在时小砚试图逼他说出“我喜欢你”以前，他俩可是很有默契的，属于是对方一个眼神就能秒懂的那种几乎达到了心意相通程度的互相了解。
    他是真的想沟通，而她也是真的在装傻。
    晏锦书此时也发现了，就像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一样，他也说服不了一个装傻的人。
    时小砚以为成功把他为难住了，正暗自高兴呢，就被他突然捏住了下巴，被动仰起了头：这个姿势，预感不妙！
    她一时间紧张得眸光闪动，晏锦书清楚地看见她的眼里有一轮月亮。
    今天满月，刚才他一个人欣赏了好一会儿，月光清冷而动人，他本想着要跟她一起赏月，现在他发现，最美的月亮在她的眼眸里，是独属于他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