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5节
    可现在,他只是让她放他下来,她竟不愿?!
    互相拥抱的两人心思各异,争分夺秒地算计和试探着对方,可这样暧昧无比的动作让远远观望的楚慕青打翻了醋坛子。她神色阴霾,眉头紧蹙,咬碎了一口银牙。
    这时,一道不和谐又熟悉的尖锐嗓音远远传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竟放了一个这么大又这么旺的火盆堵在门口,万一我家公子烧着了怎么办!快把你们小姐喊过来!”
    看守的门卫望了一眼门口的两名少年,那戏谑轻蔑的眼神让说话的少年立刻炸毛,嘴里更是喋喋不休骂个不停。
    这么刁蛮的小厮让门卫心中更加不屑,为了完成自家小姐吩咐下来的任务,她仰着头,冷哼道:“爱进不进。今日是小姐娶正夫之日,才懒得理你们呢!”说着,手一扬,在火盆上又添了一些木柴,一瞬间,原本就烧得旺盛的火苗腾地燃起了熊熊烈焰。
    “娶正夫?!”粉衣少年脸色又青又白,好半响才怒骂道,“你们,简直欺人太甚!公子,我们走!萧晚不过是个游手好闲的二世主,凭什么让公子从小门嫁入,还让门卫随意欺辱!还让公子做小,我呸呸呸!”
    “昭儿!”红衣少年急急地呵斥了一声,面色不愉地说,“你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
    他话音未落,已掀起长长拖地的红袍,准备一咬牙从火盆上跨过,却听到一道清冷熟悉的嗓音在他三尺远的地方响起:“把火盆扯了。”
    红衣少年僵硬地抬起脑袋,在对上萧晚淡淡的目光时,黑曜石般清澈漂亮的凤眸迸发出一种炙热的情愫,倒映着满满的都是萧晚的身影。
    可当他看见萧晚亲热地抱着季舒墨,而季舒墨又亲昵地勾着萧晚的脖颈时,整个人宛如被泼了一身的冷水,清澈的水眸瞬间灰暗了下来。
    他有些低落地轻咬着唇瓣,又抬头小心地看了萧晚一眼。
    这样哀然的神情让萧晚的心揪了起来,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她竟不自觉地松开了抱着季舒墨的双手,双脚条件反射地朝着那抹忧郁的红色走去。
    ☆、第5章 谢初辰的逼婚
    门口的少年穿着一袭大红的喜袍,眉目如画,唇红齿白,及腰的乌玉长发由一根红色丝带高高束扎。几缕额前的墨玉青丝迎着清风缓缓飘起,抚过他泛着红霞的脸庞,如水般轻灵的双眸,以及那双诱-人轻吻的水润红唇。
    萧晚恍惚地望着他,似乎努力将他和一年后的身影缓缓重叠着。但差别实在是太大了,刚嫁入萧府的谢初辰,一袭嫣红长袍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尤其是那一头漂亮及腰的长发。当橙色的阳光暖暖地洒下,乌亮如墨缎的青丝随风飘扬,衬得那张精致如玉的小脸美而不妖,艳而不俗,让人看了不由为之怦然心动。
    而她记忆里的谢初辰,一直是病怏怏的。干枯的短发,苍白如纸的容貌,枯槁瘦弱的身形,以及一汪如死水深潭的忧郁黑眸。
    天哪,她这一年来究竟做了什么!这么好的少年,竟被她糟蹋成了这么一副鬼样子!
    这样想着,萧晚狠狠地瞪了一眼后门的门卫,那千刀万剐的眼神吓得门卫惊慌得撤走了火盆。
    她心中默默腹诽:明明是大小姐你让我好好羞辱刁难他的啊……还说最好能把他气走就好了……现在怎么怪我呢……
    就在门卫撤走火盆的瞬间,一抹红色飞速一跃,宛如一只翩然飞舞的红蝶轻盈跃过了烈焰的火山。
    宽大的红色衣袖在烈火中飘扬,那绝美的姿态深深地印刻在了萧晚的脑海里,就如扑火的飞蛾,明知有危险,却甘之若饴。
    忽然,及地的红袍燃起了点点火星子,谢初辰更是跌倒在了地上,萧晚吓了一跳。她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一脚踩灭了红袍上燃起的小小火焰,上上下下担心地看着谢初辰。
    见他同样一脸惊慌无措,萧晚深吸了口气,舒缓着几乎窒息的呼吸,生气地怒瞪着他:“我都让人撤走了火盆,你为何还要跳!还好只是烧起了一点,若是火势变大……”
    萧晚声音一哑,忽然惊慌地后退了好几步。
    她记起来了!
    前天,她正兴高采烈地准备着大婚事宜,谢初辰却戴着萧家的玉佩找上了她。
    萧家有枚祖传的玉佩,是萧家嫡长女娶正夫所用。若没有这块玉佩,萧家则不会承认这门婚事。
    萧家的玉佩一旦送出去,必是许诺了正夫之位。若要收回,必须要对方心甘情愿的还回来。这是第一任萧家家主定下的规矩,防止萧家之女做出三心二意、背信弃义之举。
    萧晚忘了自己在何时掉了这块玉佩,眼见这块玉佩怎么也找不到,她偷偷摸摸打造了一块相同的,想瞒过老太公和母亲的眼。
    但就在这时,谢初辰却出现了!在她娶季舒墨前,他忽然拿着萧家的玉佩声称要嫁给自己。
    在娶季舒墨之前,迎娶其他人,萧晚是坚决不答应的。谢初辰便让了一步,愿意与季舒墨同一天嫁给萧晚。并表示在嫁给萧晚后,他可以不告诉任何人,也会将玉佩原璧归还,只是希望自己能以萧晚夫郎的身份陪在萧晚的身边,希望能和萧晚成为一对真正的夫妻。
    若是萧晚不同意,他便上告到陈老太公,请他为自己做主。萧家玉佩象征正夫之位,若是被陈老太公得知,萧晚就无法迎娶季舒墨,反而要迎娶谢初辰为正夫,她怎么忍心让自己心上人受这种委屈呢!
    萧晚最怕的就是陈老太公,面对季舒墨的威胁恨得牙痒痒的,却又无可奈何。她坚定得认为,谢初辰是为了钱财为了名利,处心积虑想要成为萧家的正夫,所以对他不屑和鄙视,更吩咐了萧府的下人肆意羞辱和刁难他!
    同时,她提出了三个过分的要求:第一,不得告诉任何人,他有萧家的祖传玉佩,不得威胁到季舒墨正夫的地位。第二,她与季舒墨大婚之日,他不能惊动任何人。想要嫁入萧家大门,就必须自己想办法从小门进入。第三,嫁进萧家后,必须听从她的安排,不得有任何异议。
    这样的不平等条约,谢初辰答应了,并且在萧晚大婚之日,认真地梳妆打扮了一番,穿着大婚的喜袍乘坐着自己准备的小轿,只带着自己的贴身小厮,只身嫁入了萧府。
    在跨过火盆时,那一身长袍忽然被烈火点着,凶猛的火势宛如一条毒蛇燃起了他漂亮的乌发。
    萧晚在路过时,望见了后门的火势,嫌弃地怒骂了一声:“丑人多做怪!”随后,她无视被火点着的谢初辰,牵着季舒墨的手去前厅拜堂了。
    谢初辰被伤得重伤,一头漂亮乌发全部变焦,右腿也因烧伤落了一些残疾。此等大事,自然惊动了萧玉容和陈太公,谢初辰有萧家玉佩的事也没能瞒下,导致萧晚遭到了长辈们的一阵怒骂。萧玉容更是觉得萧家愧对谢初辰,认了谢初辰为萧晚的正夫。
    从此,萧晚对谢初辰心生怨怼,觉得他是个超有心计的男子。她更是从不碰他,只独宠着她心中的正夫——季舒墨。
    今生,萧晚在踢轿门上的犹豫,导致自己撞见了谢初辰跳火盆的场景,避免了一场灾难的发生。而同时,她气急败坏焦急的声音将今日来参加婚宴的客人们全部引到了偏门。众人望着萧晚紧张的神情和同样一身大红喜袍的谢初辰,小声地议论着。
    被丢弃在一旁的季舒墨,脸一阵青白暗沉。刚刚,在被萧晚丢下的那刻,他差点没站稳摔在了地上。他蹙眉凝视着萧晚紧张的神情,心中不安了起来,总觉得有什么已经悄然改变了……
    “对、对不起。”面对萧晚惊慌的怒斥,谢初辰低着脑袋,水润的唇瓣紧紧咬着,漂亮的手指不停地蹂-躏着衣袍。他知道,眼前的女子何其讨厌自己,根本不想娶他。
    现在,他已经打破了他们之间的约定,惊动了这么多人,她会不会一怒之下将自己赶走?
    越想,谢初辰心里越是忐忑,刚才跨火盆的勇气全部烟消云散。他泪眼朦胧地缓缓抬头,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对不起,惊动了那么多人……”
    萧晚扑火的动作虽是快,但谢初辰的红袍仍是被火烧焦了大半,露出了一双白皙如玉的双腿。萧晚怕他和前世一样,烧伤了身子,连忙道:“昭儿,送你家公子回去。”
    被点到名字的少年微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坏女人怎么知道自己名字时,谢初辰已经抬起头来。
    他眼光倔强,眸中隐隐有泪花在闪动,一直细若蚊蝇的声音一瞬间响亮了起来,固执地打断萧晚未完的话语:“我已经跨过火盆了……已经是你的夫郎了……我,不会回去!萧晚,你答应要娶我的!”
    少年大声地辩白,惊得在场的人窃窃私语,,萧晚也因谢初辰固执的逼婚轻蹙起眉头,心中隐隐钝痛着。
    眼前的少年是她人生中最后的一抹温暖,即使闭上眼,她仍是记得,在萧家落难的时候,在她被押赴刑场时,这位被她抛弃嫌弃的夫郎不顾自己虚弱的身子,在众人面前哑着嗓音喊着:“妻主……”
    在她身首异处、浑身脏乱恶臭时,他更是不顾恐慌,抱着她的身子悲戚绝望得痛哭着。
    然而前世,她为了不让人知道谢初辰成为他的正夫,在外一直宣称季舒墨才是她的正夫。萧府除了萧玉容和几位萧家长老外,并没有人知道谢初辰才是萧晚的正夫,以为他只是萧晚随意纳的夫郎。
    她厌他入骨,逼他如瘟疫,一直将病重的他关在一个冷清荒芜的小院子里。
    唯一的几次见面,她都是狠狠得嘲笑他,笑他不懂礼节,笑他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笑他做事笨拙像个呆木头,笑他样貌丑陋,性格刁蛮。
    她恶言恶语地警告他,他能嫁给她,不过是因为他运气好,捡到了萧家的玉佩。若是没有那枚玉佩,他在她眼里一文不值!
    光是想象自己曾经恶毒的话语,萧晚已有些呼吸不顺。
    她欠谢初辰实在太多,怎么能让他继续跳进萧家这个火坑呢!
    “这不是谢家的小公子吗?”
    人群里,有人认出了谢初辰的身份。谢家曾是京城首富,但落到谢初辰这一辈份,只有他一位嫡系血脉。曾经有人戏言,只要迎娶了谢初辰,就相当于拥有了一半国库的嫁妆。
    以至于谢初辰十二岁起,前来求亲的人几乎踏破了谢府大门。只是,这位尊贵的小公子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从小琴棋书画样样不通,是京城里远近闻名刁蛮任性,骄傲蛮横的主。
    三年前,谢初辰十四岁的时候,母亲在跑商时,遇到事故意外去世,只剩下孤儿寡夫两人。谢家庶系面对这庞大的财产,一阵你争我夺,导致第一首富的谢家四分五裂,如今沦为了普通的商家。
    没有母亲守护的谢初辰变得一无是处,从一个巨大的香馍馍变成了人人嫌弃的刁蛮少年,据说这些年来向谢初辰提亲的,都是一些贪恋谢初辰美貌的老女人。
    京城里,有小道消息说,谢初辰的姨母似乎还从中挑选了一位丧偶的中年女子,想让谢初辰嫁过去做填房,还收了不少的嫁妆。又有消息称,谢初辰被许给了一位达官贵人为侍。
    虽然萧晚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但她萧家嫡女的身份却是实打实的。谢初辰竟然在萧晚大婚之日穿着一身喜服从小门走进,而且还扬言自己是萧晚的夫郎,难道已经被萧晚看上,准备纳为了侧室?
    虽说谢初辰的外貌不错,但名声实在太差,萧晚也太饥不择食,竟纳了谢初辰这么刁蛮的夫郎。
    而且还选在今日,这不是在打季舒墨的脸么?
    还是说,是谢初辰自作主张,故意在萧晚娶正夫之日前来捣乱?故意向萧晚逼婚?
    众人心中的八卦之魂瞬间沸腾,目光不停游离在萧晚、季舒墨和谢初辰的身上。还没娶进门,正夫和侧夫就要干上了!简直是年度大戏啊!
    ☆、第6章 我喜欢你
    未来的走势已和前世天差地别,萧晚心中一紧,双眉蹙了几分,默默挡在露着白花花大腿的谢初辰身前,隔绝了众人或如狼似虎或看好戏的目光。
    她下意识保护的动作在众人眼里却变成了不同的意思。大部分人认为萧晚是觉得丢脸才拦在了谢初辰的身前,谢初辰更是认为萧晚拦着自己是不让自己进萧家,目光委屈地盯着萧晚的后背。
    “晚儿,这是怎么回事?”一道严肃的质问,让萧晚身子一僵,只见一名中年女子和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缓缓走来。
    中年女子紧蹙眉头,环顾四周后,将目光对上了萧晚护着的谢初辰身上。正是萧晚的母亲萧玉容。而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便是曾执掌萧家数十年、雷厉风行的陈老太公。
    萧玉容和父亲陈老太公在前厅等着,谁知萧晚和季舒墨迟迟不来。后来,他们才听到下人说,有位小公子穿着喜服在小门闹腾,萧晚正在处理这件事。
    萧玉容严厉的目光恶狠狠得扫向了萧晚,显然认为这是萧晚年轻时欠下的风流债。
    终于见到了自己的母亲,萧晚心里突突突得乱跳,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着转,若非围观人群太多,萧晚真想扑进萧玉容怀里好好地大哭一场。
    “母亲……”她吸了吸鼻子,哽咽地轻喊了一声。那怯怯的举动像极了做完亏心事认错的模样。
    萧玉容的正夫在生下萧晚后一年,就因体弱多病,撒手人寰了。萧玉容从小就宠这个女儿,尤其是小时候,女儿软萌萌的可爱极了。可长大后,她的女儿叛逆了起来,时不时得要跟她顶撞几句。
    在公事上雷厉风行的萧尚书,偏偏对自己宝贝女儿素手无策,以至于萧晚长大后成为了一个游手好闲的二世祖,最爱做的事就是和母亲顶撞。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女儿娶夫了,还娶到了京城第一才子,萧玉容脸上争光,心情倍儿爽!可谁知,大婚之日竟出了这样的岔子!这让她怎么向季家交代!
    刚要怒斥的萧玉容在看见萧晚怯怯的样子和软软的一声母亲,怒气忽然被一盘凉水浇灭。她瞥了一眼谢初辰,思索着该怎么处理这位逼婚的小公子。
    她刚要下逐客令时,陈太公却幽幽开口:“这位公子,随我去换身衣服吧。”
    这时,谢初辰才恍惚地意识到自己衣冠不整,立刻涨红了脸,有些心虚地瞥了一眼萧晚。见她眉头紧蹙,心立刻咯噔了一下。
    “祖父!”
    一双漆黑的目光犀利地看着萧晚,随后又落到了犹豫不动的谢初辰身上,陈太公抚摸着从地上捡到的玉佩,沉声开口:“晚儿,你确定要让这位公子衣衫褴褛地回去?他的脚腕有些烧伤,回去恐怕不便……”
    谢初辰看似被萧家挽留养伤,可这么一闹,已经被贴上了萧晚夫郎的标签。
    萧晚想要阻止,可谢初辰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立刻装成重伤的样子,一瘸一拐,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可不能让其他人抢了先机……
    拜堂时,萧晚一直心不在焉着。她心忧着谢初辰的伤势,又担心陈太公会不会刁难他。待到云嫣告诉她,陈太公给谢初辰安排了一个院落,还请了大夫来看,她心中的大石才落了地,小声地询问了下详细的情况,生怕委屈了谢初辰。
    云嫣谈到谢初辰时,一向清冷的容颜诡异地抽了抽,萧晚的心不禁一跳:难不成云嫣已经对谢初辰……?
    经历了前世的变故,对于每件事,萧晚总是小心翼翼又敏感着。若她知道云嫣去探消息时,自爆是萧晚的丫鬟,结果被一个刁蛮的小厮用鞋子砸出了门,不知会不会笑出声来。
    谢初辰的小插曲并没有持续很久,众人很快将目光挪向了萧晚和季舒墨这两位新婚夫妇的身上。拜堂后,季舒墨被小侍扶进了新房,萧晚则在众人的起哄下,不停地敬着酒。随后,在众人促狭的目光下,以一种迫不及待地姿态被护送进了洞房。
    萧晚推门而入时,季舒墨正紧张地将纸包中的白粉塞进了袖中,装作一脸淡然地坐在桌边,手却下意识得相握着。尤其是萧晚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时,他更是心虚地垂下了脑袋。
    “舒墨……”萧晚轻喃着,眼中流光四溢,仿佛有万般情愫蕴含在其中。
    “今天,我很高兴。”
    高兴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让她为自己的过错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