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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苻祁不由心中暗道其实全怪你,若你不是宦官,那朕又何至于要去做步七弟后尘这种有损颜面的事情!不过他素来不爱推卸责任,这话便忍着没说。
    听苻祁这语气,思归焦头烂额地又发现了新隐患,小心问,“陛下,您跟七殿下和好了?”
    毓王当初可是被她当机立断,嘁哩喀喳,一溜儿麻利地就给捉将起来的!结果在最重要的夺位大战时刻,一点劲儿都没能使上,硬被在太子府中软禁了几月,还不得恨死了她。这要是一朝翻身,只怕第一个就要来找自己算账!
    苻祁道,“和好谈不上,不过他总是朕的弟弟,楼氏叛乱之时又一直待在太子府中什么都没有干,只要他日后都老老实实的,朕便允他做个太平王爷。”
    思归听闻此言,只有干着急的份儿,心说他做太平王爷是肯定,总不成您刚登基就屠戮骨肉兄弟吧,面子上的事情总要顾及,怕的是听陛下这意思对毓王已经不再存什么大的芥蒂,准备把他当作个一般兄弟看待。
    按照思归的观察,苻祁这个人,只要是别让他觉得皇位受到威胁,那他还是愿意讲讲骨肉亲情的。
    毓王怎么说都是他的亲弟弟,只要在陛下面前装得乖巧,转头来随便来欺负欺负自己,只要别闹大了,苻祁九成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都没处喊冤去!
    苻祁看思归的脸色,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安慰道,“你放心,要是七弟敢找你麻烦,朕肯定不会偏着他的。”微笑,“你与朕的关系自然比他亲近,朕偏着你就是。”
    思归道,“怎会?毓王殿下毕竟是您的亲弟弟,臣可什么都不是。”
    “你怎么会什么都不是,”苻祁深深看思归,“你自己想想,日后该和朕是个什么关系?”
    思归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挣扎道,“陛下,和小太监厮混真不是什么好事,您还是要三思阿!”
    苻祁长长出一口气,眼中闪过阵怅然伴着无奈,“朕也不是昨日才忽然兴起这个念头的,朕早三思过了,只是克制来克制去,最后不得不承认,朕果然和七弟有着相同的喜好。”
    思归——,#¥%……*#¥%……*!!!
    坑死人了!
    我们不歧视性取向异常的人,爱找什么样的床伴儿是你的自由。问题是既然有此特殊癖好,那您早说啊!要是早知道您也好这一口儿,那当初打死我也不能想出个转型当宦官的馊主意!!!
    第五十五章
    太监喜欢什么?
    思归头疼地认为这一定是苻祁最近考虑最多的一个问题。
    看着宫中这些日送来的,层出不穷的,越来越古怪的赏赐,思归的头更疼了。
    开始是金玉珠宝,——好吧,这些她还用得上;然后是西方赤纳国进贡的宝马一匹,镶金嵌银的精巧马车一辆,——这个有点招摇了,不过总算也能用上;然后是绫罗细绸,——这个也凑合了,她可以挑素净的做衣服,花哨的家中两个丫头秋嫣和秋苧会爱不释手,哄哄她们开心也好;随后陛下隔三岔五赏赐下来的东西就慢慢开始古怪起来。
    宫中娘娘公主们最爱的长毛雪兔十只,——这个数量,让她养一屋子当宠物还是杀来吃兔肉?
    上等燕窝二十斤,——当皇上的,果然财大气粗,只不过燕窝一给就是几十斤,用来当饭吃么?
    各种上好补药,每样若干斤,——她年纪轻轻,难道还有什么需要大补的地方?
    京城繁华地段的铺面若干间,——思归将放在红漆捧盒里的一摞房地契拿出来研究了半天才看明白是什么东西。明白过来之后不禁十分担心。这其中貌似有一间秋嫣和秋苧最喜欢的首饰铺,还有一家专会炖羊肉的百年老店,她和柳余涵与赵覃还相约去吃过两次呢,陛下如今二话不说,把些铺面都划给了她,却把这些做生意的都赶到哪里去了?
    虎鞭十只,鹿鞭二十只,另有两根大大的就说是犀牛鞭……
    她现在的身份是宦官,谁来告诉她一个宦官要虎鞭,鹿鞭,犀牛鞭来干嘛!!!!
    ……
    秋嫣小心翼翼地捧着一颗羊脂白玉雕刻的大白菜进房来,因为玉质和雕工都是极品,所以大白菜非常得润泽形象,给人以白白胖胖水水嫩嫩之感,秋嫣抱在怀里有点爱不释手,来问思归,“大人,这件东西这么贵重也放库房吗?”
    思归对此很无奈,“不放库房放哪儿?难道放我床底下?除了这件还有不少贵重的,全都放我床底下也放不下阿。”
    思归在武毅营驻扎的城西大营里有个住处,后来觉得带着秋嫣和秋苧两个小丫头住在大营不方便,就又在京城里置办了一处宅院,平时就住在这边。
    她为了放置陛下最近连续不断赏赐下来的东西,已经专门辟出一间紧邻着自己卧室的屋子做摆放御赐物品的库房。
    府中护卫的武毅营兵士也从之前的十人增加为二十人,加上她府里本就有的小厮门房,光负责宅院门户安全的就三四十个,单只是为了提防有哪个小贼不长眼,摸到她府里来,丢了御赐的物品也是桩罪过。
    秋嫣听思归竟然赌气说要放床底下,顿时好笑,“快小声点,被人听见您把东西藏床底下要笑话您乡老了。”
    思归叹气,“还是放库房吧,门锁好,钥匙你和秋苧保管好,应该就没事了,咱们府中有这许多人护卫呢。”
    秋嫣应一声,转身要走,但看思归脸色郁郁,得了这许多赏赐本是件风光的高兴事,她却一直不见开怀,忍不住大胆问问,“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圣上赏赐东西给您,那是件多么体面荣耀的事情,您怎么还郁郁不乐上了?”
    思归反问道,“你不觉得圣上最近不停地在赏赐我东西,而且五花八门,有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
    秋嫣侧头想想,“没觉得,都是极好的东西啊!等闲人家,一辈子也见不到一两件的。不过也确实是太多了些,就算是因为你能干,立下了大功劳,那一次多赏些不就完了吗,不至于这么一趟一趟的,隔上几天就派宫里的公公来送一次。我和秋苧两个虽然是没什么见识的小丫头,也觉得这么多好东西不停地到家里来,心中要犯嘀咕。”
    思归听了大赞:两个聪明妞儿,能够不被财物迷惑,会这么想事情就对了。
    说道,“你道那些好东西是白给的吗,陛下他是有见不得人的目的的!”
    秋嫣吓得睁大眼,悄悄颤声问她,“什么目的?”
    思归脸上微红,“他,他看上本大人了!”
    秋嫣眼睛睁得更大了,“看上您了?可是您现在是男人——”发觉自己说错了,摇摇头,“不对,是宦官啊!”
    思归则是向她点点头,也压低声音道,“不错,陛下私下里有个不太能上席面的嗜好,他十分喜欢玩小太监!”
    秋嫣大急,“阿!那您已经被——被陛下给,给那个什么了!!!可是您不是宦官啊,他难道没发现?这,这,这,”说得自己都要混乱了,急道,“这怎么可能!!!”
    思归气道,“当然没有,他还没得手!要真有了什么我还能稳稳当当坐在这儿吗?秋嫣,我告诉你阿,男人只有在没得手的时候才会这般殷勤,一旦得了手立刻就没动力再做这些讨好献殷勤的事儿了。所以你和秋苧以后要是看上了哪个男子,一定要表现得清高些,不能轻易被人占了便宜去。”
    秋嫣急得直跺脚,“现在不是说我们的时候,是说您!!我的祖宗,我和秋苧一直就说您胆子太大,都包了天了,让我们两个天天提心吊胆,操不完的心!这好不容易熬到您当上宦官,不怕被人认出来,怎么又出事了呢!!!”
    思归听得直撇嘴,心道古往今来恐怕只有秋嫣一个人会在‘当上宦官’这句话前面加上‘好不容易熬到’这么个修饰,仿佛当宦官有多么值得期盼似的。
    秋嫣心急火燎地想想,还是觉得不对,追问道,“这怎么可能呢?皇上想要谁还不就是说句话的事儿,怎么可能还没得手?”
    说起这个,思归也很是庆幸,又有些小疑惑,“此事说起来是很侥幸,我觉得陛下以前的性子也不是这样的,他做太子的时候就颐指气使得很了,这次却不知想起了什么,偏要讲究个情趣。跟我说他绝不会来迫我,那个太没意思,陛下堂堂天子之尊也不屑于去做此种事,要等到我自己点头愿意的时候方好。”
    思归说着往椅子里一靠,仰头望着屋顶,“我都没有想到自己这次运气会如此之好!过两日一定要去庙里烧烧香,一来谢菩萨关照我这次有如此好运,二来求菩萨保佑我能尽快找到几个和陛下口味的小太监赶紧给他送去!”
    第五十六章
    就在思归琢磨着是不是该去庙里烧烧香的时候,顺平跑来向她禀报,说于庆儿下面的人查到顾白顾侍中的弟弟顾青之前与楼定功的女婿私下交往密切,有私递消息,藏匿叛党之嫌。
    于庆儿是思归从金陵带出来那几个伙计之一,思归被封武毅营提督后,她身边的人也跟着鸡犬升天,除了一个实在没本事管不住人的被留在府中做了听差,其余都入武毅营得了个不大不小的职位。
    思归虽然被陛下最近的反常之举扰得头疼,但正事还是要做的,听顺平来禀报了这么一件事情,立刻就站起身来,正色问道“证据可确凿?”
    顺平点点头,“有人证还有物证,都已经带到营中大人的官署里,我看着八九不离十,只等大人看过之后发手令拿人了。”
    思归皱眉,暗道这可不好办。
    顾青虽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但他的兄长顾白却是在陛下当太子时就在太子府中供职的谋士,一直很受器重,和元辰,柳余涵等人,甚至思归自己都颇有点交情,武毅营的人忽然查出他弟弟有问题,要捉拿查办,这却不是要生生的下了顾白的颜面!!
    在房中走来走去,仔细掂量了一番,觉得此事还是得去问问陛下的意思才行。
    于是对顺平道,“此事先压一压,告诉于庆儿,先别急着拿人,我这就进宫去探探陛下的口风,看他是什么意思。”
    正说着,有小厮进来禀报事情,说平阳侯世子遣人来相邀,请明日过去一趟,有个什么聚会。
    思归没空细听,只命他告诉来人明日不一定得空,若有空就去。
    保险起见,思归自己先去官署中将有关顾青的人证物证都提出来再审了一遍,确定顺平说的没错,这才进宫去见苻祁,请他的示下,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不意顾白的兄弟顾青十分机灵,也是个人才,武毅营的人虽然还没去捉拿他,他却已经从身边的蛛丝马迹中察觉到情势不妙,连夜去找兄长求救。
    顾白与这个兄弟是异母所生,没什么情谊,但毕竟也是亲兄弟,若是弟弟获罪,他定要受牵连,所以这档子事儿他是非管不可,在思归之前就去找陛下请罪求情了。
    苻祁因顾白之前在自己手下立有不少功劳,加之其弟结交的逆党都只是些小人物,所以网开一面,只下令革去顾青职务,今后永不录用,再罚了顾白半年的俸禄惩其对家中督管不严之责,就把这事了结了。
    思归进宫向陛下禀报时,顾白顾侍中前脚刚走,听苻祁说已经处置过了,思归不由心里一松。
    她以大名鼎鼎的特务机构东厂为原型大力发展自己手下的武毅营,专干的就是缉私办案,探查官员们私下里不轨行迹的事情。
    期间会得罪不少人是必然的,思归既然敢干就不怕得罪人。但对这几个关系不错,同从太子府里出来的同僚旧友还是十分看重,能维持住交情那是最好。
    该请示过的事情请示过了,思归不敢耽搁,立刻就准备告退。
    她现在对陛下的策略就是能躲则躲。
    以思归对男人的‘透彻理解’来看,苻祁现在对她大概是新鲜大于兴趣的。
    估计是陛下以前从来没玩过小太监,并且是她这种敢于直言拒绝陛下的大胆太监,这会儿正新奇呢,愿意在她身上多费点功夫。
    苻祁平时自视甚高,又长得一副妖孽样,肯定已经被女人们宠坏了,只有他看不上人,没有人不要他的,所以能够放出豪言:绝不会仗势欺人的来勉强思归,要等思归自己愿意才好。
    陛下既然愿意大方,思归便十分不厚道地打算先拖他一拖,利用这段陛下忙于不停地赏这赏那,想用恩威与金钱并重的攻势打动她的功夫,去另选两个漂亮小太监出来顶替自己。
    而在漂亮小太监还没找出来之前自然就要尽量减少和苻祁待在一起的时间。
    不过陛下却偏偏不让她如愿,见思归说完正事立刻就要溜走,便笑微微道,“明天是旬休,爱卿陪朕一起去磐昕寺烧香礼佛。”
    思归迟疑,“陛下明日要去磐昕寺?只怕准备不及。”皇上出宫的仪仗讲究,并护卫事宜颇多,这会儿都已经快天黑,忽然说明天要出宫,下面的人的确是来不及准备。
    苻祁道,“朕微服出宫,不用那许多讲究。你明日一早先进宫来就是。”
    陛下说出来的话就是旨意,并没有商量的余地,他也没有要和思归商量的意思,思归只得领旨,“臣知道了。”
    正当初秋时节,第二日天气晴朗,小风清爽。
    磐昕寺所在的凤凰岭景色宜人,前去烧香拜佛的信众络绎不绝。
    苻祁身着便装,带了蜜桃并肩走在山寺前的石径上,感觉十分不错。只是辛苦了随行的侍卫们,早早就被安排在沿路各处暗中护卫,还不许惊扰到百姓,以免扰了陛下微服之乐,于是只能天不亮就先过来,蹲守在个个不引人注目的犄角旮旯里。
    思归虽然没有侍卫们那样辛苦,但陪着皇上玩也绝不是什么轻松事。为了一路上不要太冷场,她昨晚还熬了小半夜,特意提前看了看地方志和一些佛家经典,以便一路上能有些话题与谈资。
    苻祁听思归竟然连百年前修建磐昕寺的始末都能说出来,不由侧目,“朕记得爱卿是金陵人士,怎么对京城周边的古刹典故知道得如此详尽?”
    思归老实道,“因陛下今日要来,臣昨晚特意翻看了些有关此地的方志记载。”
    苻祁玩味,过一会儿不知想起了什么,低头对思归别有深意的勾唇一笑。
    思归被他笑得心中打突,小心问道,“陛下?”
    苻祁眼望前方,只十分言简意赅地悠然答道,“你有心了。”
    思归瞬间明白他这是会错了意,腹贬:您想多了。
    她这只是习惯性行为:陪上司出门前要查查资料,免得到时被一问三不知。
    进到寺中后就有小沙弥来恭请苻祁,说道拙念大师已经恭候您多时了。思归这才知道陛下身后那位十分神秘的高人拙念大师是在磐昕寺中。看来苻祁来这里并不只是为了烧香拜佛那么简单,而是专程要来见一见拙念大师的。
    思归对这位高人十分好奇,可惜苻祁没有要带她进去的意思,只道你自己去前面大殿上香,朕去去就来。
    思归原本是有来庙里烧烧香的打算,不过总觉得今天是被陛下找理由带来的,与自己要求菩萨保佑的事情有冲突,这种明显事与愿违的情况下还是先别烧香为好,于是便缓步走出大殿,打算自己在寺前寺后溜达溜达,看看风景。
    磐昕寺后有一片梅林,不过此时不是季节,没什么好看的,思归出了寺门后就往左手边走。
    低头溜达了半天,发现自己因为有心事,所以光顾闷头走路了,一点风景也不曾看进眼中,摇摇头,觉得时候差不多了,怕陛下从拙念大师的禅房出来要找她,便调头再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