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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棠 第33节
    太阳穴发涨,微微跳疼。
    眼前朦胧的白光有些遮蔽视线,眩晕和疼痛都让她有点想吐。
    她没有再说什么,又退后一步,转身,缓缓地朝着一旁的路灯走去。
    她背靠着路灯杆,把手机再度点亮,确认有没有谁接她的单。
    那界面是静止不动。
    她叹口气,放弃了,将手机揣进外套口袋里。
    片刻,她瞧见远方有辆黄色的车开了过来,以为是统一涂装的出租车,便伸手一招。
    待车开近了,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辆跑车。
    她收回手,那车却靠边停下来。
    车窗落下,驾驶座上的陌生男人吹了声口哨,“去哪儿?载你兜风啊?”
    叶青棠摇摇头,“我看错了。”
    “不是你拦我的吗?欲擒故纵啊?”那人笑着,拉开驾驶座车门下来了。
    男人一边走近,一边点了支烟,定在她面前,将烟递过去,“抽吗?”
    叶青棠蹙眉,“我说了看错了,能不能别烦我了。”
    男人笑了声,“脾气还挺大。大冷天的站这儿不冷啊?走我带你下山找个暖和的地方。”
    他伸出手。
    叶青棠猛地往后一躲,忽觉光线一暗,下一瞬,一只手自侧方抓住了她的手臂,往旁边轻轻一拽。
    叶青棠怔然回头。
    背光里的那双眼睛,深黯而不可测。
    他没说话,只拽着她往他停车的地方走去。
    叶青棠完全没反抗,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了过去。
    他们回到了方才说话的地方。
    应如寄出声:“叶小姐的安全意识真不错。”
    反讽的语气,混杂几分怒气。
    “……你可以不用管我。”叶青棠反应了一下,才说。
    熟悉的话,熟悉的激将法。
    应如寄看着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叶青棠去开链条包去找手机,打算叫谁来接她一下。
    摸了好久,却没有摸到。
    她忘了手机在口袋里,以为是丢了,于是转身,准备回方才的路灯那儿找找。
    刚迈出一步,手腕被一把攥住,猛地往后一带。
    那力道推得她惯性后退,后背抵上了车门。
    动作间外套自肩头滑落下去,她不得不伸手去拉。
    而这只手也被应如寄攥住了。
    他再进了一步,以极其别扭的姿势禁锢着她。
    捉着她按在肩头的那只手顿了一下,往下滑落,却是往她颈间去的。
    她感觉到他拿起了她戴着的项链吊坠,指腹碰触到锁骨的皮肤,像雪水一样冰凉。
    应如寄垂眸看着指间眼睛形状的绿宝石。
    许久,他缓缓抬眼,目光落在她脸上,抬起手,就连同那宝石一起,捏住了她的下巴。
    叶青棠被他手指的力道,和宝石的切割面硌出微微的钝痛感。
    她被迫以仰面的姿态与他对视。
    那原本琥珀色的眼睛里染着更深的颜色,像黑夜里暗沉的湖面。
    她被这目光冻到,眼睛不知不觉模糊。
    “我是谁?”他哑声问。
    “你是……”
    仿佛不想听到她的回答,他低下头来,挟着清苦寒气,阴影笼住她全部视野。
    他咬住她的唇,吞没所有的声音。
    第22章 -22- 你可以让我暖和起来吗
    -22-
    嘴唇上传来刺破的痛感, 口腔里充斥一股铁锈味,叶青棠挣了一下,或许是酒精带来的眩晕感, 她像在下坠,她迫切想要抱住他。
    或许应如寄误解了她挣扎的意思, 只是将她的手扣得更紧。
    很快便要无法呼吸, 像沉入湖底,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掩住她的鼻腔。但她甘愿放弃了抵抗。
    终于, 应如寄松了手,稍稍退开, 却没有放开她, 一条手臂箍住她的腰, 将她往前一搂, 腾出足够的空间后, 他另只手拉开了车门。
    他将她往车上一推,她身不由己地踩上了踏板,弯腰钻进车里。
    应如寄没立即跟着上车, 而是“嗙”的一声摔上了车门。
    克服天旋地转的眩晕感, 她歪靠着往外看。
    这附近到处徘徊着代驾, 应如寄随意找了一个离车最近的, 片刻,他领着那个代驾过来了。
    应如寄拉开后座车门, 他上来的一霎,整个空间都被冬日气息所笼罩。
    车子启动,叶青棠又一阵头晕目眩,她努力睁眼,视野还是迷蒙。
    她朝身边的人靠过去, 两臂绕过他的肩膀,攀缠在他颈后。
    应如寄僵坐着,并没有回抱她,但也没有将她推开。
    一切像是发生于半梦半醒之间。
    叶青棠忘了车是什么时候抵达应如寄住处的,她又是怎么上的楼,只觉得电梯里的强光刺眼极了。
    她靴筒里双脚发凉,体表却有烤焦一样的热度,又冷又热的感觉让她十分难受。
    应如寄按指纹锁的时候,叶青棠像块人形橡皮泥挂在他身上,一直往下坠,他手臂穿过她的腋下,将她往上搂,推进门里。
    “脱鞋。”他提醒。
    好在她还没有醉到无法执行这样的指令,顿了一下,躬身去解靴子上的鞋带,而挂在臂弯的小包一路滑下去,“啪”的一声直接掉在地上。
    她深弯腰去捡包,却身影一晃,直接跌坐在地。
    应如寄就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没有动,也不准备出手。
    她在地板上坐了片刻,屈腿,拉开左脚靴子的绳结,掌着后跟脱了下来。
    再解了右脚,将靴子往下拽时,却好像卡住了,试了几下,依然纹丝不动。
    她沮丧抬头,看向他,门厅浅黄的灯光里,她的睫毛似一簇打湿的鹅绒,明明这么狼狈了,她泫然的脸却只让人心生怜惜。
    “应如寄……”
    “应如寄。”她说,“你帮帮我……”
    过了好一会,应如寄终是上前一步,在她跟前蹲下。
    他捉起了她的右脚,她却身体前倾,两臂伸过来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你这样我怎么帮你?”
    他却并没挣开她,手指扯住鞋带,一排一排地往下松,然后再一手握住后跟,一手掌着她的小腿,把靴子拽了下来。
    这么冷的天气,她连衣裙里却只穿着一条并不厚实的丝袜,手掌所触的地方,俱是一片冰凉。
    应如寄捉住她缠在自己颈后的两条手臂,拽她起身。
    她不肯动。
    “就这么坐地板上,不冷?”
    “冷……”她仰头看着他,只化了淡妆的脸,鼻头泛着冻出来的红,可她脸颊却在发烫,他甚至能感觉到那皮肤上散出的热度。
    “……你可以让我暖和起来吗?”她说。
    应如寄捉着她手臂的双手扣紧,一霎过后,缓缓垂落下去,落在她身侧,一顿,蓦地搂住她的腰,将她托抱而起。
    像风潮打翻了一只舟,倾覆的不只是她。
    应如寄只觉这一刻酒劲才上来,烧得他愤怒又焦躁。
    他将叶青棠摔在床上,“摔”这个动作没有一点含糊。
    床垫很软,她不会受伤,但到底还是吓着了她。
    她神情呆滞一下,目光艰难聚焦,落在他脸上,下一秒,便伸手抓住他的衣领,两腿抬起,直接缠在他的腰际。
    像行走于焦熏的火海中,意识和思绪蒸发得一丝不剩,本能接管了所有的行为。
    而即便如此,叶青棠仍能感知到应如寄的每一个动作里都带有惩戒意味的愤怒,和他以往的风格全然不同。
    酒精同样麻痹了痛觉神经。
    不然她不会在最后的瞬间,感觉不到心脏紧缩的颤栗,却只是本能地涌出了眼泪。
    应如寄躺了下来,两臂在叶青棠背后合拢,紧紧用力。
    他脸埋在她肩颈处,似用力、似叹息地深深呼吸,嗅闻她身上的气息。
    他之前戒烟,并不是一次就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