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练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骂了一句,倒也没戳穿他。
秦隐有烟瘾,而且还不算小。
以前秦隐还在one的时候,黎穆就说过他无数次,他每次都只是随便听听,过后就忘了。
几天不见,现在倒是学会装腔作势了。
秦隐看着他把一根烟抽完,实在没了耐心:教练想说什么直接用,我听着,不用拐弯抹角。
黎穆便又点了一根烟,开门见山: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秦隐当初退役的原因他大概了解,但黎穆从不相信眼前这个人会彻底放弃。
否则,他也不会买下这个没有了mini的one。
秦隐像是没听出他的话外音,满不在乎地笑笑:我不是一直都在么,你别忘了,现在整个one都是我的。
黎穆瞪了他一眼: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秦隐笑笑没说话。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黎穆是在问,mini什么回来?重新以选手的身份。
黎穆知道他在逃避什么,没敢把人逼得太紧,适时地转移话题道:对了,你托我办的事办好了。
我请人弄了一个后台监控程序,max7一旦上线,系统就会自动通知你。
秦隐笑着站直了身体:谢谢教练。
先别谢我,我还是得提醒你,
黎穆没敢让他高兴太早,忍不住打击他:这半年max7没有出现,一次都没有,甚至他很有可能以后永远都不会再登了,你别在他身上花太多心思。
秦隐心里早有准备,从始至终就没抱多大希望:能查就查,查不出来就算了。
数据分析师曾开玩笑说,max7就是另一个mini,两人无论从id还是打法都很像,又凶又莽,solo无敌。
但秦隐心里清楚,若真要比起来,7才是绝地solo的第一人。
max7是秦隐目前想到的,最适合one的人。
秦隐以前让人查过7的ip,ip地址显示的是在国外,他听过7的声音,应该是一个华人。
7不从属于任何一个战队,但是他足够强,强到让所有战队害怕。
黎穆拍了拍他的肩膀:反正你心里有数就行。
到家以后。
江时跟在秦隐身后,就像个小尾巴,他有点好奇:max7是谁呀?
秦隐把猫抱在怀里给它梳毛,闻言抬头,惊讶道:你不知道他?
也不能怪他反应大,绝地圈,秦隐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不知道max7。
江时傻乎乎地点点头:没听过。
秦隐便给他简单解释了一下:一个亦敌亦友的老朋友。
江时半蹲在旁边,撑着下巴听他说完,一脸天真地问:这么说他很厉害吗?比你还要厉害?
秦隐认真地想了一下,认可道:他很强。
江时便低下头,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
啊,他夸我了。
第22章
九月中旬,pubg全明星邀请赛开始预热,它的举办地在另一个城市。
黎穆的家里临时出了点岔子,实在抽不开身,秦隐只好替他带队去。
好在他年年都去,实在太熟悉这个流程了。
这小半个月江时一直勤勤恳恳地直播,连吃饭都要开部电影在那儿放着,欠的直播时长的债总算是还清了。
算着他下播的时间,秦隐去敲了直播室的门:我下周一要去s市一趟,呆一周左右,要不要一起?
s市,这个月只有一个大活动。
秦隐早上接黎穆电话的时候没避着他,江时听了个一清二楚,心里早就有数。
本来已经做好了要和他分开几天的准备,但他没想到秦隐愿意带他去。
他想,他家秦美人儿应该也是有点喜欢自己的。
可能只是因为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出口叭。
江时笑得眉眼弯弯,看着他的眼睛像是盛满了星光:我去!
秦隐没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那我让人订机票。
江时:好!
江时这几天一直很开心,又软又听话,说什么都带着笑,连直播时话都多了起来。
直到临行的前一晚。
江时接到了一个人的电话,他本来没打算接,但对方一直打。
来人开门见山:江先生今天凌晨过世了,死于心脏病突发。说话的人是江桀生前最得力的助手。
江时不疾不徐:知道了。
平平淡淡的一声知道了。
助手心里一惊,但也不敢表现出来,撑着良好的专业素养礼貌问道:那您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我让专机过去接
江时淡淡打断:不必了。
他道:我没打算过去。
江时的声音很平静,说来也是遗传江桀的,天性凉薄不近人情,浑身上下连血液都是冷的。
您是他最喜欢的儿子,他在临走前都一直在叫着您的名字,想看您最后一眼
你不用在我这打感情牌,江时径直打断,语气算不上有多尖锐,只是觉得好笑,还有,恶心。
父慈子孝对他而言早就是笑话,撑着最后一点微末的血缘关系就想让他原谅?
呵呵。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了,就连江桀本人都没有半点资格,配站在他面前说是他的父亲。
他死了我比谁都高兴,你是有多天真才会认为我会为他难过?
助手被狠狠一噎,忍不住地叹了一口气。
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一通电话不会顺利,但他以为在江时听到自己父亲过世的消息以后,恨意至少会消散一些。
可是没有。
爱包容万象,恨愈久弥新。
江时嗤笑:江家的少爷那么多,你去找他们,别来烦我。
江桀一生换过三任妻子,对外承认的孩子有六个,可谁知道他在外面还养着多少情妇,还有不知道哪一天就会冒出来的私生子。
这么多,哪一个不是早就等着给他送终,还缺他这一个?
江时站在卧室阳台看着窗外,楼下的后院里,秦隐正在给两只狗崽子揉肚子,像是有所察觉,秦隐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星光熠熠,两人隔着几米距离遥遥对视。
身体里流淌的血液一点一点开始回暖,江时只有在看着秦隐时,才觉得自己不像一个怪物。
他就不应该在这儿跟他浪费时间,江时如是想。
刚准备挂电话,电话那边的人却不肯放过他:可是小少爷,只要您不出现,没有我,其他人也会一直缠着你。
江时眉心重重一跳,语气彻底冷了下去:什么意思?
江先生生前曾交代过律师,助手温和道,他的遗嘱,只有您在场才会宣读。
原来如此。
江时多聪明,又怎么可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可越是明白,眉间盛放的嘲弄连带着也更浓了一些。
事实上,他从不稀罕江家的东西,耐不过这世上傻子太多,总觉要他要抢。
只要他不出现,江家的财产他们就一分钱分不到,哪些人怎么肯。
助手不紧不慢地道:您应该也不希望江家的人再骚扰到你吧,那些人为了钱能做出什么,您不是最清楚不过吗?
江时没忍住直接砸了手机。
手机碰到墙壁,四分五裂。
拜这通电话所赐,江时持续了几天的好心情终于烟消云散。
秦隐上楼时,江时刚好从卧室里出来。
唇色苍白,手里握着几块黑色的壳子,勉强认出那应该是他的手机残片。
应该是被砸碎的,秦隐想。
小朋友很乖,从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秦隐嗓子一紧:出什么事了?
江时像是没听到他的话,抬头,呐呐地问他:能把手机借我用一下吗?我想打个电话。
秦隐神色凝重,把手机塞到了他手里。
江时的手心很凉,两个人隔得这么近,他也几乎感受不到他的体温。
江时低着头:明天我不能跟你一起去s市了,我要去m国见个朋友。
秦隐不敢多问,小朋友的脸色不太好,多问多错,只能含糊应道:好。
他猜测江时应该是要打电话,转身便打算下楼,想要给他留出足够的空间来,手却被人抓住了。
秦隐于江时,是万恶之源,也是千金良药。
江时扯着他的袖子不让人走,眼睛通红犹如困兽:老公,你能不能亲,亲我一下?
秦隐回头,眸底有一瞬间的错愕。
他听到了什么?
这是江时第二次这么叫他,第一次还是江时不清醒的情况下。
还没等他做出反应,江时已经搂上秦隐的脖子,拿嘴唇去蹭他的嘴唇。
秦隐没有推开他,也没有反应,他只是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个人。
江时不得其法地舔了半天,闭了一下眼,眼泪已经下来了:老公,你张一张嘴嘛。
泪珠子一串一串地,就像砸在了他的心窝,把他一颗心泡的又酸又胀。
秦隐叹息一声,扣着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后院,江时晃了晃摇椅,拿着秦隐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国外号码。
对面很快就接通了。
对面的声音隐含一丝不确定,像是很意外自己竟然会接到这个号码的电话。
您是?
江时语气平静:是我。
管家爷爷反应了好一会儿,似乎松了一口气:小少爷,顿了顿,他又道,抱歉,我也是刚才才收到的消息。
没事。
江时刚才吃了糖,心情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江桀在他这里说到底连个陌生人都算不上,若不是勾到了那些不好的回忆,江时也不至于失控。
那您打算什么时候来这边?
江时算了一下时间,秦隐明天中午登机,他还想送一送他。
明天下午。
好的小少爷。
次日中午。
机场贵宾休息室里,叶软左右张望:老大和大嫂呢?还没到吗?
喏。苏寒使了一个眼色,让他注意隔间,小两口正依依不舍呢。
叶软惊讶:大嫂不去了吗?
他记得老大前几天不是还让助理订大嫂的机票了吗?
苏寒撇撇嘴:不去,说是今天还要飞m国,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
叶软惊讶地啊了一声:那老大也太惨了叭,这才结婚多久啊,竟然就要异地恋了。
苏寒拍了一下他的头,语重心长地纠正:是异国恋,有时差的那种,想想是不是更惨了?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
老大,好惨一男的!
隔间里,江时委屈巴巴地拉着人撒娇:秦先生,小时宝宝现在很不开心,得先哄哄才能好。
秦隐像是半点没察觉到他话里的暗示,明知故问般:那你想让我怎么哄?
江时紧张得衣角都快被抠破了,许久,他凑过来,试探地道:亲,亲一口就好了。
小朋友太天真,傻不兮兮地露出一身软肉,还大大方方邀请大灰狼咬一口。
殊不知大灰狼就等着他说这一句话呢,他要把小朋友叼回窝,慢慢啃。
秦隐轻笑一声,认真且克制地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等你回来秦隐一句话说到一半,突然,隔间门被人敲了两下。
紧接着,外面传来苏寒的声音:老大,该登机了。
秦隐应了一声,摸摸江时的头顶:抱歉,接下来几天,得让你一个人了。
江时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才到m国。
m国某个机场的地下车库,一辆加长版的劳斯莱斯停在一众车的中间显得格外的扎眼。
江时戴着黑色口罩,头上的黑檐帽压得很低,看不清脸,一身黑衣黑裤称得他的身形清俊挺拔,腰细腿长。
欢迎少爷回来。nemo微笑着看着他走近,十分绅士地拉开后车门。
江时懒洋洋地嗯了一声,弯腰上了车。
等车开了,nemo适时才开口:小少爷,江家那边刚刚催过
江时动了动,拿衣服盖上脸,不耐烦地道:别吵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离开秦隐,还是因为江家,小少爷心情太差,nemo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选择闭嘴。
江时闭着眼,这一路上,他都在想秦隐未说完的那半句话。
等你回来
等他回去,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第23章
江时回了m国的别墅就先蒙着被子睡了一觉。
他是被闹钟吵醒的,现在还是夜里十点,天色已经黑透了,江时没继续再睡,翻身下床,去了浴室。
等他擦着湿淋淋的头发从浴室里出来时,屋外的门铃正好响了。
江时打开卧室里的电视,连接着这道显示屏的监控覆盖着整栋别墅,附近有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nemo正站在门口。
江时从床头翻出一个平板电脑,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屏幕上飞速移动。
不过一分钟,楼下客厅可视电话的信号就转接到了卧室的超大电子屏上。
江时从行李箱里翻出一件被他妥善保存的白色衬衣穿上,顺便戴上耳机:什么事?
单向电子屏幕上,nemo低着头,语气很是恭敬:您的手机一直打不通,管家先生很担心您,让我来看看。
江时在睡觉前屏蔽了别墅的信号,电话当然打不进来。
江时眉心轻拧:知道了,我一会儿会回过去。